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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logy 精神碎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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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哲也很清楚,他真正能做的,其实寥寥无几,真正掌握那些人命运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在沙发上,望着扶手椅的方向,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永远都很冷静的自己,此刻正在扶手椅上望着自己。

梁哲的嘴巴微微张开,叫了一声:“嗨——”

扶手椅上的幻影盯着自己,冷冷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哲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叫梁哲,是名心理医生。”

扶手椅上的幻影似乎嘲笑了一声:“心理医生?那你为何坐在那个位置?”

梁哲的眉头皱了一下:“我有病……吗?”

扶手椅上的幻影伸出食指按在了自己的鼻翼上,沉稳地道:“每个人都有病,而你,病得不轻。”

梁哲似乎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静静地望着那个幻影,过了良久之后,他忽然伸出了手,他的脸扭曲成了一团,声音疲惫地道:“我没病……只是很累……”

扶手椅上的幻影微微一笑,自信地道:“你藏了太多的秘密,你是心累,你需要人倾听,一个你无比信任的人。”

梁哲:“可我没有这样一个人……”

扶手椅上的幻影坚定地道:“我就是。”

梁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在空中的手缓缓垂在了身前,他低下头去,喃喃自语道:“你不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扶手椅上的幻影慢慢消逝,像一团无色的泡沫。

梁哲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他的眼睛眯着,愣愣望着自己的双脚。

忽然之间,他有些想念段铃儿了。

这想念来势汹汹,如同洪水猛兽,梁哲挡也挡不住,一瞬间,脑内充斥的全部都是段铃儿的脸,和她的音容笑貌。

梁哲站起了身子,他知道今晚他要去一个地方过夜。

没错,就是墓地。

第142章 墓中缠绵

这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树影斑驳,摇曳晃动。

梁哲的车行驶在寂静的山路上,山路婉转向上,如同一条沉睡的巨蛇。

车窗开着,梁哲似乎闻到了空气中花草的香味,听到了林间的虫鸣鸦叫声。

梁哲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口中竟然不自觉地哼出了歌曲,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前去赴约爱人的大男孩一样,脑中充斥着的全都是爱人那红扑扑的脸蛋和甜美的笑容。

又往前行驶了一段时间,来到了一处红树林,红色的树叶在空中摇摇晃晃,一阵微风吹来,树叶飘落到梁哲的车上。

梁哲微微一笑,从车上下来,捡了两片最漂亮的红叶,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然后便钻进了红树林里面去了。

在密林中穿梭了一会之后,梁哲来到了一块凸起的小丘上,他站在小丘上,借着月光看见了下面的一块空地。

梁哲奔下了小丘,在空地上找到了那块墓碑。

梁哲缓缓蹲下身子,看见了碑上的字。

“段铃儿之墓”。

“二零一三年七月一日卒”。

“立碑人——梁哲”。

梁哲伸出一只手,放在墓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在碑身上抚摸,像是抚摸爱人的躯体。

过了一会之后,梁哲才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墓碑后面,并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扔到了地上,从其中取出了大衣和铁锹。

铁锹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林子里,如同有节奏的音符,配合着梁哲口中的吆喝,以及四周流动的月光和斑驳的树影,组合成一首唯美动听的歌。

拉开了石盖,迎着扑面而来的寒气,梁哲钻进了地窖里面。

这个地窖是梁哲一个人的溜冰场,他裹紧了大衣,在冰面上滑动了起来,他的身子旋转,腾飞,跳跃,像一只冰面上起舞的蝴蝶。

这个地方,是他心所藏的地方,就算是彻骨的严寒,也无法阻挡他在这里的自由。

这里,是他的家,他的爱人正躺在冰霜卧室的床上等着他。

梁哲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那些过往的岁月像一根根稻草插在他的全身上下,他忽然感觉有些燥热难安。

梁哲弯下了腰,单膝跪在冰面上,低下头,在洁白的冰面照耀下,他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略显憔悴的脸,那张脸上的一双眼睛里暴露出无限的哀伤,毫无遮拦的哀伤,他虽然在笑着,虽然很开心,但他却很哀伤。

梁哲喘息了几口气,站起了身子,朝着冰窖的深处走去。

在接近洞底的圆形冰门前面,梁哲停住了身子,他的手放在了冰门上巴掌大的凹陷上。

“轰隆轰隆!”

冰门应声打开。

一团白气扑面而来,梁哲浑身哆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在瞬间凝结成了霜花。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洁白的大床,大床上罩着透明的玻璃罩,床边有一个正在低声运转的精密仪器,一根管子链接着仪器和床。

梁哲缓缓走到了床边,低下了头,望着床上躺着的裸体女人,这个女人正是梁哲的挚爱,段铃儿。

她的肌肤还是那么的洁白,身材还是那么的完美,胸脯依然坚定,两条修长的腿微微翘起,双腿间那一小撮黑色的隐私部位展露无疑。

梁哲就这样看着,双眼一眨也不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脸部竟然微微有些发热,他咽了一口唾沫,脑中回想起了曾经无数次和段铃儿耳鬓厮磨的场景。

那些夜晚的喘息声和呻吟声,那些夜晚灵与肉的结合,那些夜晚两人紧紧拥抱的温情,那些夜晚他们由两个人变为了一个人。

梁哲的指尖似乎还遗留着段铃儿肌肤的温度,鼻尖回荡着她身上的香味。

梁哲的右手手掌放到了玻璃罩上,轻轻地抚摸着,左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也不知是里面的空气太稀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梁哲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越来越压抑,浑身越来越难受,尤其是小腹之间,那股汹涌而来的燥热,让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哧啦!”一声,梁哲将身上的大衣猛地撕开。

梁哲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厚重狂野的喘息在精密仪器的低声运转中显得尤为诡异恐怖。

梁哲的眼神似乎变了,他的眼球像是充血一样开始发红,他一步跨到床的另一边,将‘嗡嗡’转动的精密仪器猛地关掉。

梁哲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透明玻璃罩缓缓掀了起来。

雪白的肉体,滑腻的肌肤,漂亮的脸蛋,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似乎是在期盼着什么,那双微微隆起的双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梁哲的手缓缓放到了段铃儿的脖子上,在触摸到段铃儿肌肤的时候,梁哲嘴巴张开,一口气从肺部长长地呼了出来……

他的手掌从段铃儿的脖子上慢慢往下滑,当滑到了胸脯上的时候,梁哲的身子忽然猛地一震,原本寒冷的身子似乎在瞬间火热了起来。

梁哲再也忍不住,他的头靠了上去,吻在了段铃儿的嘴上,紧接着,他的身子爬到了床上,将段铃儿压在了身下。

无尽的寒冷,飘荡的霜花,厚重的喘息。

梁哲的嘴唇在段铃儿的躯体上肆无忌惮地亲吻着,这亲吻是神圣的,同时也是兽性的。

他爱她,哪怕这爱如此悲哀。

这是一场痛苦的缠绵。

而所有的痛苦就在梁哲将段铃儿的眼皮翻开的一刹那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下,那是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双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睛。

一瞬间,梁哲的激情便退却了,剩下的,只有一具满载着痛苦的冷漠皮囊。

梁哲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将玻璃罩重新罩上,仪器再次开启。

他的上半身裸露了,如同瘫痪了一般,软倒在了床边。

就在此时,床上的段铃儿的小指忽然震颤了一下。

如果梁哲回一下头的话,他就会看见。

可是,他的眼睛已经缓缓闭上。

仪器在低声运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段铃儿睫毛忽然快速地颤动了起来。

第143章 老男人

极度的寒冷从梁哲的脚底一路攀爬,钻进他的骨头里,附在他的血管上,逐渐凝固着他的血管。

梁哲全身上下猛地一哆嗦,眼睛还没有睁开,便先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霜花从他的睫毛上一片片落下来,他红肿的眼睛慢慢睁开,望着面前白色的冰墙,一眨也不眨。

他在这里醒来,这里是他的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哲终于站起了身子,他咳嗽了两声,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他猛地摇晃了几下脑袋,回头头来,望了一眼段铃儿,便走了出去。

外面已是黎明,灿烂的朝阳穿过树叶的帷幕,射进林子里,洒在墓碑上,洒在梁哲的身体上。

梁哲不自觉地仰起了头,他将右手缓缓抬起,眯起眼睛,透过树叶的间隙,望向光照的来源,阳光温暖了他的脸,光线射进了他的瞳仁,他似乎看见,有两只蝴蝶在太阳底下曼舞嬉戏,它们追随着阳光,寻找属于它们的幸福。

光之所向,心成长的地方。

梁哲微微一笑,在墓碑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便迈开步子离去了。

吃过了早饭,梁哲直接来到了诊所,在没有谭维的日子里,梁哲不得不重新担任起接待员和治疗师的双重身份。

梁哲坐在椅子上,查看起网上的预约信息,其中竟然有一条是让梁哲帮忙驱鬼的,梁哲轻笑了一声,他本来想直接删除的,但脑中忽然掠过了一张带着罚字的脸,梁哲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点开那条信息,回复道:我不是驱鬼的法师,如果你要找驱鬼的,可以找一个叫十三娘的人。

梁哲将这条信息发送了出去,然后闭起眼睛,心中暗道:不知道十三娘现在是否已经融入了都市的生活,是否找到了新的谋生途径?

梁哲微微一笑,摇晃了一下脑袋,显然他明白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十三娘的本领在那,肯定不愁吃穿就是了。

梁哲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怕一想下去,今天的工作可能就白费了,于是他睁开眼,继续浏览起了预诊信息。

诊疗室内,梁哲在精细地挑选着下一个病人,诊疗室外,忙碌的人们也逐渐开始了新的一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早上的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充满了温馨的暖意。

但人们似乎无暇享受这天然的温暖和爱意,他们行色匆匆,早起的脸上充满了一丝疲惫和不情愿,偶尔的笑脸中也似乎带着些许的紧张和忧虑。

早上,本该是活力四射的时候,但忙碌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把早上当成压力最大的时候,而恰恰相反,下班之后的晚上,则才是真正休闲生活的开始。

我们与其说这是一种带着压力的奋斗,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就在形色匆匆的人群之中,走来了一个带着一个黑色帽子的老人,他的背有些微微弯曲,但身形看起来还算硬朗,尤其是一双腿,走起路来步履沉稳,异常坚定,而老人的脸色红润,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是遇到了非常开心的事情。

老人走着走着,忽然回过头了头去,对着身后一群扎着红领巾迈入校园的孩子笑了起来,与此同时,那群孩子中有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则朝着老人挥了挥手,然后拌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接着便朝着校园跑去。

原来老人是来送孙子上学的。

老人望着孙子离去时那活泼可爱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曾消逝,这种二次道别的方式独属于他们爷孙两,如果老人不回头再次道别,他的孙子则会一直等待着他,不进校门。

老人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有一个好家庭比什么都重要啊。”

但老人忽然间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和闺女,然后他便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刚刚离异,现在每天在外面跑业务,确实比较辛苦,但男人嘛,总要经历些什么才会成长,虽然这经历看起来有些残酷,但老人的思想还是很开明的,只要儿子自己做出了决定,并勇于承担这个决定的后果,他绝对不干涉,但是,孙子……

老人再次轻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自己的闺女,闺女现在快30了,还没有出嫁,这才是他目前最焦虑的事情,女人毕竟跟男人不一样,总是需要保护的,可现在除了老人自己之外,却连个保护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老人摇了摇头,紧接着想起了自己的老伴,脑中一出现老伴的面容,老人心底就笑了起来,他甚至有种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老伴也正在想着自己,毕竟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38个春秋,老人的老伴比他小两岁,他们从初恋一路走到了今天,生下了一男一女,截止到目前,两人的身体尚且健康。

老人笑了起来,不管多少岁,他始终明白,人总是要往前看,往好的方面看,即使他现在已经60岁了,可这个道理,他一直没忘。

他同样没忘记的,还有一件事,他今天要去心理咨询。

是的,这是他今天除了送孙子上下学之外,极其重要的一件事了。

为了这次心理咨询,老人已经将北城几乎所有具有执照的心理咨询师全部打探了一遍,最后他选择了这一家,老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再次看了一遍。

纸条上写着这家诊疗室的名称和地址,以及心理医生的名称。

‘格勒重症心理诊疗所,地址XXX,主治心理医生…梁哲’

老人将纸条重新塞回兜里,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帽子,迈开步子便涌入了匆忙的人群当中。

老人对所有人都微笑,路边的冬青,空中的飞鸟,他都对它们打招呼,好像它们都是他的亲人。

老人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缓缓弯下腰,抬起脚,从脚下捡起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

老人眉头舒展开,微微一笑,自语道:“这么小,就这么顽皮了,长大了还得了。”

老人将石子上的灰尘用衣袖轻轻地擦拭掉,然后缓缓放进了兜里。

这块石子,应该要去它该呆的地方,这里,可是没有同伴的。

老人继续往前走着,他的双手背负在身后,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轻轻地揉搓着。

走了好一会儿之后,老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老人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上楼的过程中,老人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的步伐好像沉重了许多,不知是因为上楼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终于,老人来到了格勒重症心理诊疗所的门前。

他苍老干枯的右手从背后伸出,缓缓抬了起来。

他的手久久停在空中,像一根死去的树枝。

老人没有敲门,他将手重新放在了背后。

老人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有些紧张,按理说60岁的人,已经不会再紧张了,但老人现在却不知为何地忽然紧张了起来。

“咳!”

老人的嗓子有些发痒,他咳嗽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

“梁哲!”

老人喊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虚弱,像是坏掉的磁带发出的声音。

老人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快速地揉搓着。

“梁哲!”

老人再次大喊了一声。

第144章 死亡预感

格勒重症心理诊疗所的门被打开。

映入梁哲眼帘的,是一个上了年纪,满脸皱纹的老人。

老人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盯着梁哲,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的惊惧,但转瞬即逝。

梁哲微微一笑,将老人迎进了里面,他一边观察着老人的行为举止,一边道:“大叔,你是来心理咨询的吗?”

老人一双眼睛环顾房间内的四周,不动声色地道:“是的啊……”

老人说完这句话后,嘴巴便紧紧闭上了,好像难以开口,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哲让老人坐在前台接待处的沙发上,客气地问道:“大叔,请问你有预约吗?”

老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梁哲:“按理说,没有预约,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跟我简单描述一下你的情况,看一下你的病症是不是我的专长。”

老人望着梁哲,他举起右手在帽檐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咧嘴笑道:“我都查过你,你最合适。”

梁哲微笑着继续重申道:“那你的情况是怎样的?”

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吸了一口气,低沉着声音道:“我有一个危险的预感,这个预感困扰了我很久,就在最近,我知道它快要变成现实了。”

梁哲:“什么预感?”

老人的头忽然转过来,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梁哲,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腹部冒出来的:“我要死!”

梁哲被老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他轻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这个老人身上还有着一种别样的东西,尤其是老人那一双干枯的手,越看越觉得诡异。

老人的手在空中摆荡着,兀自诉说道:“这个预感持续了好几年,差不多从57岁那年就开始了,直到今年,在我过了60岁生日的时候,我很明确地知道感觉这个预感就要降临了……”

老人干枯的手忽然神经质般地抓住了梁哲,使劲摇晃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梁哲反手握住老人的手,想试着平息老人略显激动的心情,但梁哲的手在放上去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梁哲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死去的干蛇。

梁哲尽力压制下心底的一丝惊异,对老人道:“如果你一直想着某件事,那么它真的有可能会变为现实。”

老人脸上的皱纹凝聚了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地道:“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是预感,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看来我看错你了。”

老人站起了身子,瞪了梁哲一眼,然后便朝着房门外走去。

梁哲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激将法对我可是没用的,你要让我接收你,务必要把你的问题给我说清楚了,我不会因为你年长就对你有所偏袒,毕竟,我只接受重症心理患者。”

老人背对着梁哲,沉默了一会之后,沙哑着嗓音道:“你相信人老了,会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吗?”

老人的声音不仅沙哑,语气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配合着他微微弯曲着的背部,和头顶上有些歪斜的黑帽子,看起来分外诡异。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你是指幻觉?”

老人似乎嘲讽般地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不用老用你固定思维那一套来解释现实,你没见到,并不代表没有。”

这一句话把梁哲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好胜心给勾了起来。

梁哲笑了笑道:“老人家,我怎么称呼你。”

老人慢慢转过身来,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梁哲,良久之后才道:“叫我钟叔吧。”

梁哲走到珠帘卷门面前,抬起卷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钟叔伸出一只手,调整了一下歪斜的帽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唔声,然后便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格勒重症心理诊疗室,室内。

梁哲端坐在扶手椅上,右手臂撑住扶手,食指按在鼻翼上,凝神细看着钟叔刚刚填完的表格。

钟叔,原名范钟,现年60岁,膝下育有一子一女,老伴58,身体健康。

范钟想要咨询的病症是:无法从预感中脱身,且知道预感必然会降临的恐慌。

这是钟叔自己填写的,在梁哲看来,他属于思维强迫症和死亡恐惧症两种的综合。

从表面上来看,病症好像不是很严重,那梁哲为什么会接收呢?

其实,让梁哲最终接受治疗钟叔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钟叔口中所谓的他能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而是梁哲从来没有对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进行过心理咨询。

印象中,曾经诊疗过的病人,年纪最大的一个是个女的,好像也仅仅才45岁。

梁哲很明白,人活得越久,看问题,想问题,就会更加的透彻,而且人老之后伴随着自身欲望的退却,有些事也逐渐淡然,尤其是花甲之年的老人,除非经历巨大的挫折,否则很难罹患心理疾病。

梁哲沉吟片刻,从表格上的内容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他将表格放在了小桌上,拿起了记事本放在膝盖上,将铅笔握在手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之后,然后抬起头,望向了沙发上的钟叔。

钟叔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梁哲,他的眼球有些黄昏而浑浊,但不知为何,梁哲总感觉这双眼睛看起来非常锐利,像是能看透什么东西一样。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将思绪拉回,以他一贯开门见山的强硬态度和缜密的逻辑思维,直接抛出了第一个看似不起眼,但却直接关联全局的问题:“你说你预感你会死,具体是在哪一天死?”

钟叔似乎没有预料到梁哲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他还想着两人可以先唠唠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活络下气氛,然后才切入正题呢。

钟叔的嘴巴张开着,有些疑惑地道:“现在已经开始了?”

梁哲指了指右边的挂钟,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已经开始45秒了。”

钟叔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地望着梁哲道:“跟老人家说话,你就不能客气点?”

梁哲沉声道:“我对你唯一的客气方式,就是把你当成我的病人,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对你负责。”

梁哲没有给钟叔继续转移话题的机会,紧接着再次问道:“你预感到你死的那一天,是在哪一天?”

钟叔低下了头去,似乎顺从了梁哲的方式,过了一会之后,他才抬起头,盯着梁哲道:“具体是哪一天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梁哲:“是在晚上,还是在白天?”

钟叔的眼睛忽然不自觉地望向了沙发的右边,双眼紧盯着墙角落里那个巨大的衣柜,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的东西。

梁哲似乎没有注意到钟叔的异常举动,他还想要继续发问,但钟叔忽然扭过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梁哲,沉声道:“那是一个黄昏的下午。”

梁哲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来:死亡时间—黄昏,下午;

梁哲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钟叔干瘪的嘴角忽然猛地一颤,他的眼皮上翻,眼睛吊了起来,声音沙哑尖锐地道:“被我的心理医生杀死的。”

梁哲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语气有些僵硬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叔的表情有些阴沉地道:“那个预感,历历在目,你要听我说吗?”

梁哲似乎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他紧握着铅笔,却不知道该记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后悔接受这个老头了。

这个神经质般的老头,绝对不是他表格上填的病症那么简单。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去,望了一眼墙角落的衣柜,然后再次转过头来,眼神坚毅地盯着老头道:“你说。”

第145章 心中有鬼

虽然是上午,外面阳光灿烂,但在格勒诊疗所的诊疗室内,原本应该是温馨而舒适的地方,却充斥着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息。

钟叔那神经质般的表情掠过了一丝惶恐,他紧盯着梁哲,缓缓道:“那是一个黄昏的下午,我们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然后我们争执了起来,越来越厉害,最后,你拿起刀,将我一刀砍死!”

钟叔的双眼再次吊了起来,眼皮像扑克牌一样闪动着,语音沙哑地道:“鲜血从我的脖子上流出来,一股一股,像红色的热喷泉,我用手去堵,却根本堵不住,我低下头去,看见我脖子上一道很长的伤口,白肉外翻,紫红色的骨头清晰可见……”

钟叔吊起的眼睛缓缓放下,直视着梁哲:“而你,正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提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刀,狞笑着望着我——”

钟叔的话让梁哲感到不寒而栗,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梁哲迅速轻微摇晃了一下脑袋,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来这个场景的几个重要元素:刀,鲜血,脖子;

梁哲犹豫了一下,他原本想在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但感觉有些不妥,于是写了自己的职业:凶杀者—心理医生。

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的梁哲,从这段简短而又骇人的描述中捕捉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首先:钟叔的预感跟心理医生有关;

其次:钟叔的预感是被他的心理医生杀死;

最后:钟叔主动找上了心理医生。

梁哲脑中盘旋着这三条极富逻辑性和趣味性的信息,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理出一条线索来。

如果钟叔的预感确实是真的,也正是这个预感让他不安,并前来寻找心理医生,那么,这个预感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刨开表现看本质的话,理由只有一个:钟叔想死,而且,还是想被心理医生杀死。

这是一个很惊悚但却极其有趣的问题。

如果从梁哲的角度来看的话,梁哲绝对没有杀人的动机,就算有,既然已经有了钟叔这个预感作为提醒,纵然深仇大恨,梁哲也会尽力控制住自己……

深仇大恨……

梁哲的眉头忽然轻皱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要是杀人的动机不是出于自己,而是出于对方呢?

难道说,钟叔的预感其实是想杀掉梁哲?!

梁哲细思片刻,他知道这个观念有点荒谬了,即使他们之间真的会发生矛盾,就钟叔的身板,还是不能对自己构成生命威胁的。

这些思考的内容几乎在十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在梁哲的脑海中全部完成了。

梁哲用铅笔轻轻敲打了一下记事本,结束了自己的思索,望着钟叔道:“好了,现在我们也不谈你的预感死去的结果,我们谈谈你的预感究竟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我想这才是我们应该解决的问题。”

钟叔的嘴巴蠕动了几下,然后才道:“最大的困扰,就是我怕死……我不想死……”

梁哲本来不想问的,但还是问了出来:“如果你不来找我,岂不是就不会死了。”

钟叔干枯的手在空中摆荡了几下道:“这个预感持续了很多年,最初我就是一直在回避,在推脱,我说服了自己,只要不来找你,这个预感根本就不成立,而且,我手里握着主动权,也就是说我什么时候想死了,那么我就来找你……”

梁哲:“你现在想死了?”

钟叔的脸色有些愤怒地道:“怎么可能……他们需要我……我绝对不可能死……”

梁哲:“那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来找我?”

钟叔忽然低下头去,似乎有些悲伤地道:“现在不一样了……”

梁哲:“哪里不一样?”

钟叔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就在我的儿孙们给我过了60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真真切切地知道,我的预感就要来临了!”

梁哲:“可你依然有选择权,现在立刻走出这个门,你的预感就不会成真。”

钟叔的脸色变得异常难堪,他干枯的手似乎微微颤抖着:“我知道的……预感必然会成真……必然会……”

梁哲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钟叔继续往下说,而钟叔也沉默了,他的头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之后,钟叔的语气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依旧低着头道:“你有过那种自己的行为不受思想控制的情况吗?”

梁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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