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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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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沈卓航不情愿的张开眼睛。面露厌恶。她站起了身,立刻冲到电话机旁,直接找了把剪刀将电话线剪断。随即狠狠打了个哆嗦,身上还是那象征幸福的白色婚纱。湿漉漉的正在不停的滴着水,弄湿了地毯。她如今就是个失落的疯婆子。

水依旧流着,沈卓航不去理睬,坐在床上就连她的牙齿都在不自觉的打颤。这样的天气,还泡了那么久的冷水澡,真的是痛快,沈卓航觉得自己一定是神经病了。可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发泄。她依稀听到门外有人叫她名字。一声一声,如夺人魂魄那般。但这样的情形下,任谁都不愿意被打扰。沈卓航还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些被她‘玩弄’过的宾客们,该如何交代。

转而看着这华丽的寓所。她为何会有这样一间精致的寓所?那是路云霄所赠送的结婚礼物。

她觉得很可笑,难不成这最大的贺礼就不要归还了?

将身上湿透的阴冷衣物褪去,换上了一身秋天里新做的景泰蓝色旗袍。她坐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面孔。奇怪的是,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凄凉。她开始给自己苍白的面孔重新描绘一些鲜红。

从大橱里拿了个皮箱,她想收拾几件衣物。可到头来折腾了许久才发现,原来每件都那么喜欢,又每件都可以放弃。正当天下为她所大乱之时,她竟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拿。走到了楼下,将钥匙放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

打开门的同时,她却见到了一张熟悉且陌生的脸庞。原是那大腹便便的‘胡太太’。正统胡太太的造访,叫沈卓航十分的意外。

沈卓航与她面对面而站,显然两人都没有做好万足的准备。那胡太太也是搓着拳头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沈卓航下意识的将头抬起,她不是大出血,此刻不应该是在医院?

只一会儿,沈卓航便决定无视她。她身体究竟如何,那不该是沈卓航关心的事。绕过她,便准备出门。那胡太太却不依不饶的一把拉住了沈卓航的手,出其不意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喘着气说道:“沈小姐!求您原谅阿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是阿良的错,他是真心想要娶你的。我愿意做小,没关系的。只求你原谅阿良啊。”

沈卓航的身体顿时僵在原地。她木讷的回头,看着这百般祈求的女子。这便是旧时女子的悲哀?沈卓航看着她那隆起的腹部,又怎么能责怪与她。可她与胡从良却一块儿欺骗了她。即便她看上去再真诚,可沈卓航是怎都不会相信的。内心矛盾,几乎是今日每一刻都在经历的,道现在还追赶着她。

沈卓航冷冷说道:“放开手。我不想伤到一个孕妇。”

“沈小姐……求你原谅阿良……”

那胡太太一下子哭了出来。普通女子的一生,便永远维系在她的男人身上。眼前这位亦是如此。一生筹谋都是为了男人,可男人将她骗尽,她不仅不怪责,甚至还为他开脱。

挨下来求饶的说辞,沈卓航半分都没有听进去。她与胡从良、与眼前这位太太的纠葛到此为止。

眼见她更是跪着贴近沈卓航,半分都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沈卓航有些不耐烦的将她推倒在一边。

大肚婆本就是行动不便,这一下沈卓航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一下子叫她侧倒在了地面,只见那大肚婆立刻脸色煞白,额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滚落。捧着肚子却还不忘口中的求饶之词。沈卓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为何这样的事情会叫自己碰上。

她的思绪很乱很为难,上前搀扶也不是,拂袖而去更不对。

良久,沈卓航握紧拳,坚决说道:“我与胡从良到此为止。”

说着,她紧皱着眉头转身而去,硬着心不再去看她一眼。她疼死又与自己何干,沈卓航这一刻在心中为自己开脱,那是贱人胡从良的孽种。他们都是一路货色,夫唱妇随做的是极好!

走到马路上,她这才无力的扶着墙大喘气。惊觉呼道:“我在做什么!”

“沈小姐,您要去哪儿?”

此时,苏惊蛰的手下丢掉了烟头,走到沈卓航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

沈卓航如见到救星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大声的说道:“快去救她!快去救她!”

不停的将他推向公寓。除了这四个字,沈卓航根本发不出别的字节,回答不了那位先生的问题,也压根就没听到对方的疑惑。

待对方看到那大肚子原地打滚,疼的直叫唤之时,一下子也是立刻慌了神,一个普通男子,谁曾见过这个场面。他再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慌张的沈卓航,眼中是不可置信。

沈卓航知道,他认定自己便是凶手。再看一眼那疼的哇哇叫的大肚婆。沈卓航只觉得天昏地暗,她多么希望眼前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哇’的大叫一声。将那男子往大肚婆方向一推,自己转身就没命的往前跑了起来。

那男子愣了一会儿,刚想叫住沈卓航,却发现她一个拐弯早就没影了。而眼前还是哇哇乱叫的大肚婆。这趟差事,他绝对是最倒霉的那个。于是,赶紧招呼路人,将大肚婆一块儿合力架上了车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好人

孕妇受惊生死未卜。

而沈卓航却一如拼命的跑到了大码头边。害怕的情绪,导致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到这里。心中觉得有些讽刺,梦起之时,便也是梦败的前兆。这个码头于她而言便是如此。

天色已黑,码头上或许今日恰巧没有过密的往来船只,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沈卓航坐在岸边,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江水,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丝丝的沁凉水意拂弄着她的脚踝。这也叫她不得不面对,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现实告诉她,自己不是在做梦。

眼下,她倒不去多想胡从良有多混账这件事情。而是满脑子充斥着那孕妇。这叫她十分不好过。抓着自己的头发,十分后悔的撕弄着。直到发根生疼,她这才作罢。她不愿背负杀人的罪名。

千丝万缕扭成一股,将此刻的沈卓航死死的桎梏在一个动弹不得的牢笼里。牢笼是荆棘所制,稍一动便叫她浑身疼。那些个刺已经深深嵌进她的皮肤、血肉。即便她想拔,却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进退两难。

眼前是滚滚江水,今晚风很大,不知何时还下起了微雨。卷袭而来的凉意叫沈卓航深深打了个哆嗦。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倒霉透顶。

人总是很奇妙,当得知了身体差劲的信号之时,感官便会不自居的将它放大。就在顷刻间,沈卓航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变得飘渺幻动。江面上甚至隐约出现了一条能行的路。而路的前方是一片光明。那是她看得到的尽头。或许潜意识里,她在为自己寻找解脱。

撑着一旁的石墩,她巍巍颤颤的站了起来,伸手抓了抓,那光芒却如长了脚似的往后退了退。她便又往前几步。此时,她的一只脚已经挂在了半空中。而她却毫无意识。当她再一次尝试去抓那美满的光景之时。只听到‘噗通’一声。岸边瞬间没了人影。而江水早第一时间将她坠落的痕迹抹得一分不剩下。

沈卓航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便愈发的往下沉,脑子依旧处于混沌状态。在这脏乱的水中,她竟也能出奇的保持着一种淡雅的微笑。眼中仍是期盼。她的手还在试图抓着什么。足以见得,她病的不轻。

或许是没一会儿胸腔终于觉得闷足难顶。沈卓航一下子如回了魂似的重重咳出了一口气,可当她再一次吸入之时,却是那充满泥腥味的臭江水。这靠近岸边的江水带着沙泥秽物尤为的肮脏。沈卓航平生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脏。此刻十分懊恼。可凭她一己之力又怎么能挣扎上岸。

她以为自己抛弃了桎梏进入了美好时代,却没料到竟是闯进了无底深渊。竟把命都要搭进去了。

朦胧中,她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由上一把将她拉起。辛苦挣扎几下后,她终于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她很想对救了她的人说一句感谢的话。可到头来还是努力了几次之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之时,沈卓航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觉得床被很温暖,带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有微薄的风,从她左边是不是的吹来,带来秋天好闻的落叶香气。

她用力将身子撑起。靠在实木的大床上。努力张了张眼睛。她好奇的将周围环视了一圈,很素雅的感觉,没有过多的家具,是一间客房的模样。好在窗明几近,显得十分宽敞舒服。

窗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十分清爽的女子,此刻正在认真的看着书。显得有些瘦弱。这大概就是救了她的那个人。她很想要表示感激。可又不忍去打扰如此专注的那位女士。

没一会儿,倒是对方首先抬起头,笑道:“沈小姐,你醒啦。”

沈卓航只是朝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想出声,却发现喉咙疼的不得了。她应该是生病发烧了。

那位女士继续说道:“饿了吧。我去叫佣人给你端点吃的来。”

拢了拢身上的薄披肩,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沈卓航这才看得清楚,那位女士赖以代步的工具,是轮椅。

她纤细的胳膊推着轮椅,有些费力。沈卓航分明看到透过她白皙的手腕显露出过于用力的青筋。再抬头细细观察这女子。算不得惊艳,但是一种清秀的好看,就如荷花那般淡雅,旗袍也恰好是莲荷色的。她想看清对方双腿究竟是什么问题,可却只看到盖着的厚厚毯子,就连脚都看不到。

没一会儿,她听到敲门声。是一名老妈子模样的中年妇女。她端着一些清粥小菜以及一碗中药送到沈卓航的床榻边。

笑着说道:“小姐先用点清淡的润润肠。用完了就趁热把药喝了。”

佣人礼貌周全。看得出主人管教十分好。

这老妈子在沈卓航吃饭期间一直是低头站在一旁不语。若不是特意去看,基本不会给人注意到她在此地。这叫如今戒备甚重的沈卓航觉得十分舒服。

喝完药,老妈子及时递上了一块蜜饯给沈卓航润嘴。

肠胃饱暖,喉头也是被润足。沈卓航感谢的说道:“谢谢你。”这样的周到,就好似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自从来到上海,还没有被这样悉心的照顾过。祸带来的并不一定不是福。

那老妈子边收着碗碟,边笑着说道:“没事。太太每天要喝好几次药。这些蜜饯是常备着的。”

沈卓航点头看着老妈子收拾碗碟,那些个瓷器碰在一块儿,却完全没有发出扰人的声音。她还想问问关于她家太太的具体情况。可眼皮已上下粘合在了一块儿。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严肃的叶家夫妻

晚风徐徐而来,如清风亲吻着河畔。

沈卓航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华灯初上。

老妈子已备好了热水叫她擦擦脸,并告诉她太太邀她一块儿去吃晚饭。

瞧得出,这个家也是为那位太太设置的十分周到,整个屋子独一楼,没有二层,但十分大。

经由老妈子引到饭厅。此刻那位太太正在看报。沈卓航又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她那双腿。那太太抬头冲沈卓航浅然一笑,收起报纸,说道:“虽是病中,可也是要多走动走动,这样才好得快。”

沈卓航坐到了她旁边座位上,接过老妈子盛上的一碗撒着大蒜叶的饺子,单这香气,就叫她饥肠辘辘。

“我是北方人,先生不在家时,大多就吃些饺子。不知道沈小姐是否惯口。”

沈卓航点头,“很香,吃得惯。”

“现在身体可是好些了?”那名太太问着,将汤勺抵到嘴边,轻轻的吹那冒着热气的饺子。微微翘着兰花指,举止十分雅致。

沈卓航回答道:“已经无大碍了。多谢这位太太昨日仗义相救。如若不是您,我恐怕已经命丧黄浦江了。”

“看见了总不好不救。只是沈小姐,你年纪轻轻,何必自寻短见。”

听得这话,沈卓航猛地一口呛在了嗓子口。那位太太好心的递上一方手帕,语气柔道:“慢些吃,不急。”

沈卓航咳得涨红着脸,连连摆手,道:“这位太太您误会了,我只是不慎堕水,并非想不开呀。”

而得来的,却只是那位太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显然,她执意认为沈卓航是想要寻死的。但却不再多言。既然如此,沈卓航心想也不必同她去解释那么多。毕竟萍水相逢,有恩来日再报便是。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这顿饺子吃得窝心,倒也不觉得不讲话有多尴尬。

饭后,老妈子给两人端来了茶果点心,又是顺势一人一碗药端到两人门前。沈卓航本就是极讨厌中药味,面色难看犹豫如何推却之时。却发现那位太太面不改色的将一大碗的药喝进了肚子,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始终保持着淡然的表情。

沈卓航自然不好再推辞。一鼓作气的喝了下去,却还是没忍住那苦涩之味,她觉得方才的美味都是白吃了。立刻含上一枚老妈子递来的蜜饯,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那位太太弓着身子,亲自为沈卓航倒茶水,有些勉强的模样,却是叫沈卓航受宠若惊。沈卓航连忙招呼自己来。

“对了,这位太太,救命大恩还未请教您大名呢。来日也好回报。”

那太太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先生姓叶。回报就不必了。救人本是积福。而且,下水的是我家先生。”

“一样的,不过我改日还是应该专程登门道谢的。”

说着,沈卓航便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叶太太叫住了步子,“万万使不得一个女儿家这么晚还外出的。”

沈卓航一看便知就里。她笑着说道:“放心,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自寻短见。”

叶太太却仍旧是不放心的模样,执意不让她离去,道:“可真使不得,我家先生交代我要照顾好沈小姐你。现在这情况,我们可不放心着呢。”

原本淡然的表情,变作两条眉毛稍拧到一块儿。老妈子也在旁帮腔要沈卓航留下,白日再作打算。

可沈卓航却觉得打扰了人家一宿已够不好意思的了,即便主人家不介意,可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更何况有许多的事情要等着她去解决。她是片刻都待不住了。但看到这叶太太纯良的模样,又叫她于心不忍,不知如何拒绝。

所以她想,唯有以诚制胜。沈卓航觉得自己居高临下对双腿不方便的叶太太十分不尊重,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慢慢解释道:“叶太太。我此前发生了一些变故,如今急于要去善后。我真不想再干等着这一夜了。你相信我,看我好端端的又怎会去无故寻死呢。”自然,悔婚如此丢人的事,沈卓航不愿再启齿。

叶太太却仍旧有些焦急的模样,吩咐老妈子去打电话给先生,便重新开始挽留起沈卓航来。沈卓航只觉得叶太太过于杞人忧天。而叶太太却觉得这是必要的。

“沈小姐你不明白,你出去是要惹麻烦的呀。”

说着,叶太太甚至已经逾越了礼仪,用她那微凉单薄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沈卓航的手腕,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她给溜走了。这样的动作,足以叫沈卓航觉得疑惑。

可想着如今不仅上海,可能宁波都要拆翻天了。她还是执意要走。

沈卓航失笑着说道:“叶太太您怎这般固执。我已告诉您,我是不会去寻短见的了。为何您就不愿相信呢。就让我走吧,家里还有事呢。”

叶太太叹了口气,将一旁的报纸递到沈卓航面前,有些沮丧的说道:“本不想让你看的。但与其叫你在外头看到,不如在这儿,我也好求个心安理得。”

沈卓航有些发愣。仿佛此时出现一张报纸有些不合时宜。

“太太,先生回来了。”

刚要接手报纸。却突然听得老妈子心急聒噪的声音。

沈卓航顺着大门口方向望去,不禁失声道:“是您?”

对方笑着答道:“沈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身体可曾好一些?”

眼前这人与沈卓航总算有些交情。这便是当初与程小仪一同到杭州旅游时,在冯太太府中碰上的那位带着沈卓航盛游西湖山棱美景的那位军官。

只见叶先生放下帽子,脱去外套。主动上来推着叶太太的轮椅。叶太太握着他的手,嘴角是含笑。

说道:“今日外边天气有些凉,你可有冻着。”

叶先生答道:“我身体可棒着呢。”

叶太太说道:“沈小姐她说要走。你给劝劝。”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沈卓航,又十分有默契的将眼光投向一边的报纸。

“坐吧,沈小姐。有些消息你应该知道的。”

又道:“今日的头条,你先看看。”

沈卓航重新拿起报纸,难道这一切能在这上面寻到答案?

她故作轻松打趣道:“莫不是我上了报纸。”

但两人的反应却皆是那般严肃。这叫沈卓航不得不正视眼在天边的真想。甚至有些畏惧。小小一份报纸,顿时成了洪水猛兽。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为时已晚

“沈小姐。我希望你看完后能冷静。”

说完这话。屋子内仿佛半点儿不沾人气。沈卓航只觉浑身的力气汇聚于手指结上,却偏偏使不出一丝一毫。手指发凉,这是紧张的表现。

前路已注定不好过,但她却无法估量,那讨厌人的程度去到哪儿。

她将报纸边捏的死死的,甚至有些微微湿润了那闻上去还是簇新的报纸。就这么一会儿,便沦为旧。可再难面对,始终都是要面对。良久,她还是轻轻打开了报纸。

只轻看一眼,便叫她锁眉不已。那抓着报纸的手恨不得将它撕烂。沈卓航强咬着牙关,却无法抑制身体的抖动,牙齿发出突兀的‘咯咯’声。

叶家夫妻略显担忧的看着她。却很耐心的等沈卓航将整整一副版面的每一字每一句看完。

这份报纸所报道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沈卓航的婚礼。却是不尽实的。本是城中热闹事,沈卓航已做了要被评头论足的准备。可这报纸竟将她诋毁至如此地步。说她抛下一同留学数年的丈夫,在教堂中公然跟另一个男人私奔,至今不敢露面。甚至还有胡从良的特别访问。这张报纸简直就将胡从良洗得干干净净。天知道,他才是那始作俑者。

而最可气的是,原为婚礼花钱请的摄影师俨然成了报社的镜头。将沈卓航盛气凌人的模样、同苏惊蛰一块儿离去的背影,以及胡从良落寞的跌落在地上,都拍得清清楚楚。如今,一帧帧大幅登在最醒目的位置。

“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沈卓航有些木讷的问道。

叶先生说道:“今早出刊的。”

沈卓航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少顷,她‘啪’得一下,用力将报纸拍在桌面,震得叶太太一惊。

沈卓航脸色苍白,眼中是愤怒的红血色,低声铿锵道:“污蔑!这是污蔑!”

说着,她握着报纸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叶先生说道:“我们都知道真相,我已经向苏先生求证过了。”

沈卓航觉得整个人被抽干了一般,“可别人不知道……”

随即,立刻站起身,拿起报纸撕了个粉粉碎。转身就快步走向大门。

“快去拦住她。”叶太太焦急的说话间,叶先生已是抢先一步拉住了此刻如无头苍蝇般的沈卓航。

他说道:“沈小姐你先冷静冷静。你现在出去于这件事情无益处,只会叫他们看笑话的。苏先生已经委托律师去解决这件事。”

沈卓航回头,眼中毫无光彩。她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她觉得浑身都变得十分的麻木。只要不出这个门,确保安全,两人便也由得她随便坐在哪里。

叶太太艰难的推着轮椅到沈卓航身边,握着她冰凉颤抖的手,怜惜的说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沈卓航抬头,此刻眼中已闪着泪花,“他为什么说谎。他已经有太太了,还要向我求婚。他已经有太太了呀!”眼泪却只是始终打转久久不下,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而罪魁祸首无疑是胡从良。她无力伏在叶太太的轮椅上,似无措的孩子。

安稳沈卓航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叶太太本就是读的书多,又生的面善,以她独特的方式,规劝人有一套。沈卓航很快便止住了哭。只是,却彻夜未眠。

这一夜,她过得尤为艰辛。她恨不得自己还在病中,这样便能庸庸碌碌又是一夜。只可惜,世事玩物总是不能竟如人意。

第二日,苏惊蛰一大早便匆匆而来。还带来了一位长相斯文的律师。可谓是有备而来。

沈卓航本就恼他,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愿在这种时刻再见他。

不知是谁拖累谁,总是苏惊蛰亦是成了那照片中的惊鸿一瞥。同沈卓航一样,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风趣谈资。

叶先生特为腾出了书房。此刻,那位严守成律师正彬彬有礼的同沈卓航行着礼。再一看苏惊蛰,如往常那般温驯的笑容,仿佛没事人似的。哪里如沈卓航憔悴不堪。打招呼时,或许是沈卓航多疑,她仿佛看到了苏惊蛰眼中的嘲笑意味。就好像说着她‘活该’那样。

沈卓航将眼光方向窗外,不愿去多看两人。轻饮一口茶,道:“不知严律师可有何解决良策?”

严守成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含笑却严肃说道:“这件事是在租界里发生的。又是轰动了全城的。私下摆平恐怕是不行的。”

沈卓航点点头,她自然知道他说的私下是指什么。有相为证,她总不能叫这家杂志社一夜消失于上海滩。那更是叫人猜疑。

严守成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唯有入禀法院。要他们为侵害女士您的名誉权以及肖像权做出赔偿。对不实的报道做出更正道歉。”

沈卓航淡淡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想好了全部的法子。”

那严守成见沈卓航恹恹的表情,只是答着‘是’,便将眼光投向苏惊蛰。

倒是一切被沈卓航看在眼里。

她略显疲态,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有何为难的地方?反正丢脸都已经丢到家了。”

苏惊蛰接过话头,道:“还有一事,严律师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倒是觉得你应该知晓的。”

喝了口茶,随即道:“是关于胡先生的。”

沈卓航立刻说道:“我与他已无关系。”

情绪终于是有了些波澜,她怒目相对苏惊蛰。胡从良已是她再也不愿去回首的不堪往事。

苏惊蛰说道:“可你们已是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这回,他稍显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怒意。

沈卓航固执的将头看向窗外。院子里空空如也,一如她无法为自己辩白那样。

苏惊蛰见她无话,却只是握紧双拳将牙关咬的紧紧的,于心不忍。

他放低语气,道:“我咨询过严律师。胡从良他已娶亲。还偏要与你结婚。这是犯了重婚一罪。若是你愿意告他。分分钟便可以叫他进去。”

“当然,在狱中他会碰到怎样的事情与变故,是谁都说不好的。”苏惊蛰这番话的意思说得极其暧昧。但却将其中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见沈卓航依旧保持姿势不说话。严守成突然说道:“那位胡先生本就是穷书生。骗财骗色嫌疑是极大的。他太太是明媒正娶的,不仅为她育有一女,如今更身怀六甲。十分能说明在他与女士您交往的过程中是不忠,带有欺骗性的。向来法律同情弱者,弱者尤为女子。”

沈卓航冷笑着喃道:“骗财骗色?”这四个字等同于一把利剑,深深插入沈卓航的心口。

他胡从良又不愿碰自己,哪来的骗色。她是最不愿意相信胡从良与她纠缠那么久只是为了钱。原来她本身竟连这么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她用手扶着额。想到这一团乱便由衷难受。

客户便是金主。严守成向来对察言观色十分在行。瞧了两人的神态,便借故离开了书房。

一时间,房内很安静,甚至能听的自己清晰的呼吸声。

良久,苏惊蛰开口,轻声说道:“昨日你一声不吭走了去。我……我们都担心你。路哥找你都快找疯了。”

“路哥叫我把这个给你。他说,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不论你对别人的身份是什么。在他那儿,你永远是他的侄女。”

说着,苏惊蛰将公寓的钥匙放在了沈卓航面前。

“还有小仪也托我同你说。若是你不愿一个人待着,可以搬去与她同住。”

说了很多的话。都是鼓励打气的。可沈卓航却始终不为所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看似淡然的沈卓航反倒苏惊蛰倒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你无异议。我便要严律师着手准备材料入禀法院的相关事宜?”

这回,沈卓航站起了身。说道:“报社一事就让严律师全权处理。重婚那件事,我自己解决,你们不必插手。”

“卓航!”

拿起了钥匙,刚准备踏出门口。苏惊蛰却一个急起身,唤住她。

沈卓航回头,定定的把他望着。十分冷静的模样,这叫苏惊蛰一时哑然。本就是条件反射叫出口的名字。随即,他微微一笑,道:“没事。若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再通知你。”

沈卓航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过身去。看着她一日便消瘦太多的身躯。苏惊蛰心头有些绞痛,实则,他只是想多说一句‘抱歉’罢了。

但为时已晚。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港湾

最终,沈卓航还是决定要回到原先的公寓。毕竟眼下自己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借住叶家也并非长久之计,即便人家待她真诚,可她却不是那种赖着不走、恬不知耻的人。

走在街上。因为报纸那件事,她始终不敢抬头。她甚至觉得周围有窸窸窣窣的目光在把她望着,这叫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好似自己比扒光了当街示众那样。她只得如做了鼠窃之时那般低着头。

末了,终于拦到一辆黄包车。这才叫她没那么难受。

公寓中,路云霄及程小仪已坐在沙发上,程小仪正专心致志的剥着一粒糖炒栗子,路云霄则在看报。想必已是恭候了沈卓航这个‘主人家’多时。

倒是在里厅的惠姐首先发现了沈卓航的归来。她面露欣色,道:“小姐,您回来啦。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路云霄抬头道:“卓航,你回来啦。”

程小仪举了举手中的油纸包,笑道:“海莉,吃不吃栗子,刚买的,还温着呢。真香。”

沈卓航淡笑道:“好啊。惠姐,还是给我沏杯茶吧。糖炒栗子要配茶才合时宜。”

一切都好似没变过一样,真好。

秋天的糖炒栗子带着一股桂花的香气,入口甜糯,一口一个,很快吃了个精光。沈卓航亦是来了胃口,两个女孩儿皆是意犹未尽的模样。路云霄喝了口茶,掏了几个银元,吩咐惠姐再去买一些来。惠姐顺势表示要去买一两个熟食回来。

沈卓航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正襟危坐。她知道,要来的总是会来。

少顷,路云霄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你有何打算?”

沈卓航瞥了茶几上的报纸一眼。今日的头条,已经不再是她。她淡淡道:“我还没想好,我父母那边……”

她绞着自己的裙边,有些担忧模样。

程小仪在一旁禁了言,虽低着头,但却十分专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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