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余殃-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胡从良便带沈老爷到伯约翰旁的一间茶楼。
茶楼内午后显得有些恹恹。没有伶人唱戏助兴更是叫人提不起劲来。
沈老爷亦是觉得身心劳累,他没有心思同胡从良绕圈子。
他说道:“年轻人,你准备拿什么娶我沈家独女。”
说着,他拿起茶杯连泡沫都不想去拂开,直接就如此没礼数的喝起来。
而听到这话的胡从良分明一惊,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能猜出个大概。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故意问道:“沈伯父,你说什么?”
沈老爷淡淡一笑,既然揣着明白当糊涂,那么他陪这位教书先生绕一绕又如何。沈老爷将眼光看向窗外,道:“胡先生今年多大岁数?”
上一题还未解答,便又来另一题。胡从良知道,这沈老爷虽在沈太太身边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他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比沈太太难捉摸多了。
随即,他毕恭毕敬答道:“今年三十有一。”
沈老爷道:“三十而立。不知道胡先生是否立业。还是将教书先生作为一项终身事业?”
正当胡从良思索要怎样回答才好之时。沈老爷却又自顾自的说着:“若将先生当做梁山伯,那我女便是祝英台,这流传千古的故事,只可惜是个悲剧。我沈家世代经商,最怕的便是穷困潦倒,家业不保。所以即便到了卓航这一代唯有她一女,却仍是尽力培养,执意想要她开拓家业。”
胡从良道:“沈伯父说的,我明白。”先前只知道沈卓航是家中独女,却没料到还是一位继承人。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沈老爷扇着扇子,继续道:“胡先生,得罪也要说一句。我沈某人生平是最讨厌读书人的。”
胡从良只觉口中干涩,这沈老爷讲这样的狠话却好似谈笑家常一般,没有准备的他着实难以招架。
他干笑着道:“沈伯父不该这样的以偏概全。”
沈老爷摸了摸小胡子笑道:“以偏概全?胡先生是否有做文章,论学问?”
胡从良答道:“偶尔。”
沈老爷继续问道:“那可有成就?”
胡从良坦白而言,道:“极少。”
沈老爷将扇子合上,重新喝了口茶,道:“想我沈某人纵横商场多年,阅人无数。像先生这样的文人自然亦是有所见闻。先生眼中毫不掩饰的是野心,这本是好事。但野心放于文人之处,先生知道变成什么吗?”
胡从良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觉得沈老爷是和蔼的在与他讨论学识。这真是要归咎沈老爷在讲话时的那一张脸。永远带着淡笑,叫人怎都不设防备。
他只管轻轻摇头。不愿去回答,只想看看这沈老爷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老爷笑着道:“生而为人,自不免与人有接触,有往来。以区区为人数十寒暑的经验,遇到春风得意之人,容易对付,一败涂地的失意之人,亦容易对付。唯有遇到自以为是‘怀才’而又‘不遇’之人,最难招架。胡先生可知为何?”
胡从良答道:“请沈伯父赐教。”
沈老爷道:“读书人的绝症,病入膏盲,药石秘方都无能为力了。”
胡从良作揖笑道:“沈伯父言之有理。若没点研究是决计不会讲出如此理论,叫晚生佩服。”
沈老爷立刻止住他这样的恭维,道:“我还没讲完呢。”
胡从良收回了自己的姿势,道:“愿闻其详。”
沈老爷道:“胡先生眼中这野心,我看不单单对于读书。我第一眼见先生你,便感到你少了几份酸腐,却多了几分世故。或许是生活、年龄之缘由。这却是我愿意坐在这儿与你详谈的至重要因素。”
沈老爷的话外之音,便是他尚且对这并不那么酸腐的文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尽管,这真的是无能为力。但作为沈家掌门人,他自然时时刻刻要在外保持着高姿态。
胡从良觉得这沈老爷着实毒辣。他说道:“伯父之见十分确切。说来惭愧,晚生已是而立之年。在事业方面,却一无所成。我做了十年的教书先生,也知道最清者总是搞学问的。我很羡慕如伯父您这样的商人。只可惜,晚生羽翼尚未丰满,即使有那个心,却始终无那个力。”
沈老爷淡淡的看了一眼此刻略微皱眉却紧握双拳的胡从良。他笃定的喝了口茶。此刻,已是下午三时三刻。茶楼的戏台上站上了一位女先生与一位老者,自抱琵琶,唱着独调评弹。
沈老爷问道:“胡先生是想弃文从商?”
胡从良道:“说不得弃文,我在英国之所学便是经济。理应学以致用才是。”
沈老爷淡淡的笑。却是看向那台上愈渐精彩的表演。
他说道:“倒是个有想法的书生。但书生未有所动,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吧。”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沈老爷也跟着轻声叫好。如今茶楼间已是人头攒动。
胡从良苦笑道:“的确。苦于没有资本。”
明人面前何必还费心说假话,他大方承认自己的难处。
沈老爷眼光一直未曾看向胡从良,认真的看起戏来。这叫胡从良有些好奇。顺势一看,台上演的是极普通的段子。哪至于沈老爷这样专注的去看。但自己的身份,又怎么好去打扰长辈。
而沈老爷之专注,也并非在于台上。却是在认真思考。
少顷,他大扇一挥,道:“沈某人的女婿不能是一无是处的穷光蛋。”
胡从良有些晃神,木讷道:“什么?”
沈老爷不顾他的反应,直接问道:“需要多少钱?”他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已然是做好了全副准备的模样。
胡从良费解,但心中竟是有些欣喜。
沈老爷有些瞥眉,道:“你与我女那些事,她都已告诉我们。现下知道你心有抱负,也不算太无能。我沈某人之女要嫁,便是要嫁的风风光光,若你胡先生是一教书先生,我与夫人定不会同意。但若你作为商界新起之秀。也勉强算是个门当户对吧。”
胡从良终于听明白了。敢情得来全不费工夫,钱从天降。
但他面上仍是不明有惑的模样。
沈老爷道:“给你五万,最迟三年时间,你可否保证有所成就?”
胡从良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好运,他掩不住欣喜道:“没问题!”
沈老爷继续道:“当你声名在外之时,便是你与我女成婚之日。半年后若有盈余,沈某人准许我女同你订婚。”
这自然也是为了沈卓航打算。既然已托付与眼前这穷小子,那么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拖太久。
胡从良连连点头,急切道:“好好好。半年,我一定叫海莉冠之我姓。”
沈老爷淡淡一笑,道:“沈某人是生意人,不会贸贸然相信他人。所以,助你成功是有条件的。我女必须陪与你身边,任何一项使用大钱的决议都必须有她在场方可生效。沈家的钱,给的是姓沈的。”
胡从良分明眼神一顿,但随即仍是一口应承。又有什么关系,本就跟沈卓航是合伙人。
沈老爷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踱着出门口,胡从良立刻跟上。
“哦。对了,沈家只有沈卓航一女。所以并不是你先前说的,半年后她冠你姓。而是你胡先生,冠上我沈姓。”沈老爷回头道。
“这……”作为一个男人,胡从良犹豫了。
但随即,一咬牙,道:“好!”
只要能让他出人头地,他可以什么都不管。
回去的路上,沈老爷苦笑。招一个没钱没势的女婿唯一的好处,便等同于卖身契,将一切都卖给他沈家。比起那‘没落书香’的苏家谈论婚姻讨价还价来的容易。面对胡从良,一切都是他沈家做主。这也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雨后彩虹
沈老爷与胡从良分别后,并没有直接回到沈卓航的寓所。而是叫了辆黄包车离开了公共租界。目的地是法租界一栋大派洋楼。
眼前雕花的铜门前正有穿的得体的女佣擦着每一根铜杆子。见沈老爷到,微微点头行礼。很是周到。沈老爷抬头看着眼前三层建筑的小洋房。这样的精致。他心中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惊澜。
低声自语道:“世杰你原在上海这般繁华。”
随即,他对着门口的佣人道:“劳烦通告你家主人,宁波沈世仁前来拜会。”
沈老爷只是在门口踱了一会儿。便有一位管家模样的长袍中年男子笑脸相迎。他踮起脚尖,45°鞠了个躬。随即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在前引路。
笑盈盈道:“我家老爷恭候沈先生多时了。”
这样的客套话,听得自然是舒服。可到了厅内却没看到有一人。沈老爷不禁摇头。
那管家自是懂的察言观色,道:“不巧我家老爷有事在忙。您先用些茶解解乏。我再去通禀一声。”
沈老爷点头。刚准备摇动扇子,只觉头上一阵淡淡微风略有凉意,竟是一把电扇。沈老爷很喜欢这样体面的贴心。他便将扇子放在桌子上,喝起了初摘的香茗。他注意到,这屋内四处都摆满了白玫瑰,很淡雅,却不似一个男子独自居住的样子。分明相伴有女子。这叫他也稍稍有些安心。
很快,二楼传来了动静。主人家慢悠悠的走下来。
沈老爷抬头,站起身,见着故人,感怀道:“世杰,多年未见,你不一样了。”
主人家却站在原地,用手示意沈老爷止住话。
走到沈老爷身边,请他重新坐下,淡笑道:“沈先生,我现在名唤路云霄。沈世杰早在许多年前便消失人世间。”
沈老爷摇头,苦笑道:“何必呢。”
这么多年,有人心中的刺却愈发插的深入。但见他面上如此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一样。沈老爷也不愿再去多想往年之事。
看着满屋子傲人的玫瑰,道:“世杰。大哥难得来一次,怎么不介绍弟妹给大哥认识。”
路云霄却不为所动,点燃一根雪茄,道:“沈先生,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叫路云霄。希望你还没有老糊涂到连个人名都记错。”
沈老爷只觉得心酸。从前的相互扶持,到今日的形同陌路,自己真的责任不少。
路云霄递了跟雪茄给沈老爷。沈老爷推手婉拒,感谢他的好意。但眼中分明是想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快些介绍夫人给他认识。
只是事实呢?路云霄从来没有过夫人。
路云霄看着那些娇艳的白玫瑰,道:“沈先生,你如此关心我路某人的家事。是因为终于觉得当年你沈家之举有失妥帖?想要弥补?”
他俩周围的空气中一片氤氲腾雾。叫人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眼神。
路云霄依旧望着白玫瑰,道:“可沈先生。您觉得如今我路某人还缺什么吗?这满屋子的东西,无一不是比你们沈家贵重百倍的。更别说我路某人如今在上海滩的地位了。而你唯一欠我的,是这辈子都还不了的。”
沈老爷悻悻的笑着。路云霄那陌生的眼神,已不似当年那傻愣愣的自家兄弟。虽然他与当年的沈世杰面容依旧无异。
他道:“当年,我与父亲是为你好。甚至你嫂子……”
想了想,他还是结束了谈论当年的话题,转而道:“哎。当年还有何好提及,都过去那么久了。如今怎样?你与阿秀过的可好?”
“呵……”路云霄苦笑一声。
道:“宁波只是一海之隔罢了。你沈府当真消息如此闭塞?抑或这些年从未真正打听过我的消息?”
沈老爷自知失言。要不是这次路云霄主动联系他,告诉他沈卓航在上海这个大消息。他或许真的已经忘了这弟弟。只是见了面后回忆又似潮涌。
他觉得与路云霄的谈话太过沉重,他不似胡从良那样涉世未深的孩子,就如路云霄自己所言,他现在名叫路云霄。名字变了,一切都变了。
刚想扯开话题。路云霄却有些突兀的说道:“阿秀早就死了。”
细观这样的突兀,却只是因为路云霄抢了说话的节拍。但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叫沈老爷心中惊诧不已。但那只是心中,面上平静自若。甚至是心中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寻根究底是无意义的事情。他只怕路云霄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随即赔笑道:“那这些白玫瑰的主人?”
路云霄转头看着他,道:“是阿秀的女儿。”
沈老爷聊表欣慰,道:“你们有了女儿?”
路云霄笑的有些讥讽,道:“我也很想她是我的女儿。可惜,她只是阿秀的女儿。”
沈老爷嘴角的笑挂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他甚至有些后悔多此一举多跑这一趟。在这儿,自己优势全无。这是路云霄的主场。
几度重启嘴唇,沈老爷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云霄很满意这样的沉默,面上闪过一瞬间的耐人寻味模样的表情。随即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去在意沈老爷的表情、抑或内心。如平日对待常人那般,道:“我这茶味道如何?令嫒却直说那咖啡比这雨前的味道妙一些。”
沈老爷暗自松了一口气。
笑道:“她那是在外多年养成的病诟,在国内待得久些,自然都会更正回来。”
同样端起茶杯,喝了口,道:“对了。我要感谢云霄你及时通知我与夫人来上海。卓航这次真的错的离谱。”
路云霄道:“她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
肆意这方面,他与沈卓航如出一辙。
沈老爷手中的茶杯分明有些颤晃。随即,他正色道:“子女总是应该听取父母之言。即便父母真是有错,子女可以以诚相告。为何偏要等到无法挽回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错。”
路云霄放下茶杯,淡淡的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沈老爷那义正言辞的模样。他竟是觉得很荒唐。
道理全给他说尽了。但在路云霄眼里,统统都是歪理。
他道:“若沈先生指的是当年的沈世杰。那么我敢断言,他从来没后悔过反了老头子。若说的是卓航,我想她也绝对不会后悔当初逃婚那一举措。”
沈老爷面对路云霄这般笃定自然,分明有了些垂头丧气。他道:“我知道,虽希望你们认错。可作为长辈,至多的还是想要你们过得好。卓航是不会同我们一块儿回去的,她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随即,沈老爷抬头,带着央求的眼神,道:“世杰,作为沈世杰,你可否答应我。尽你所能关照卓航。”
路云霄淡淡道:“这世上没有沈世杰。”
沈老爷苦笑,道:“无论是沈世杰也好,是路云霄也好。你始终是我的弟弟。可否答应大哥?”
路云霄不语。眼光看着那大团簇拥的白玫瑰。
少顷,沈老爷继续,甚至是有些央求的模样,道:“即便不愿关照。你可否……”
路云霄摆手,道:“我答应你便是。作为父亲,你如此卑躬屈膝,若是叫卓航看见,她定以你为耻。而我,看到你这样的模样,倒是有些兴奋。”他好不掩饰自己口中略带的鄙夷之气。
沈老爷抱拳,道:“多谢。”
面对对方如此不欢迎他,他仍是有些感动,兄弟还愿意与自己说那么多话。即便他已如何都不愿当自己是兄弟。
两人良久无言。见天色不早,沈老爷便要告辞,路云霄也无挽留之意。
但即便是要走了,沈老爷却始终有些不甘心。
他道:“云霄。可否愿意回宁波?”
路云霄道:“此生不再踏足。”
沈老爷摇摇头,道:“明了了。”
离开时,他见到了仪态万千刚回路府的程小仪。他差点儿脱口而出喊她做‘阿秀’。却还好忍住。对方对于他怪异的眼神,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便去同路云霄说话。他们说话间,沈老爷方确定,阿秀已死。
离开上海,是在一个阴霾的午后。大码头上依旧人头攒动,这儿丝毫不被天气所影响。连日来,沈太太没有再同沈卓航说过一句话。一切内外事务便成了沈老爷必须要做的事。他有些忧心忡忡,但已竭尽所能叫沈卓航在上海有所依靠。他做了他全部该做的。
道别之际,沈太太依旧不愿与沈卓航讲话。自顾自的匆匆上了船。
沈卓航心中难过。她叫着‘姆妈’,只是那疼爱她的姆妈断寸了肠、伤透了心,就连眼尾都始终不愿再看她一下。
沈老爷比沈太太接受的早太多,他拍了拍沈卓航的肩膀,道:“没事的。待你姆妈气消后她总会自己想通。”
一旁的越洋大轮船响起了一声震心震耳的鸣笛声。沈老爷也走了。时过境迁,事态不同。沈卓航觉得很是落寞。
所幸还能依靠着身边的胡从良。她将自己的脸庞深深的埋进身旁人的怀中。
良久,胡从良收起黑色大伞。细雨不再迷蒙,阳光离开了乌云所织的帷幕。
胡从良笑着拍了拍沈卓航的背,手指指着远方,道:“海莉,你看,是彩虹。”
一时而来的光,叫沈卓航有些迷眼。她努力张了张,待看清眼前旖旎,笑着点头,答道:“恩。”
雨后的彩虹,是否就是他俩的未来,无处得知。但可以肯定的便是,这是沈卓航最想要的结果。
正文 第四十章 信息量很大的过渡章
既已有了资金,胡从良便愈发的忙碌起来。虽仍是执教,可叫好率却分明比往日差了一大截。
而沈卓航亦是时不时的接受程小仪的邀请,一同出席各色的上流社交场合,结交不同的权贵。甚至她会主动邀约程小仪一同游玩。
那日,沈卓航有事未到。程小仪在百乐门内意外的碰见了许久未见的苏惊蛰。而苏惊蛰怀里都勾了个漂亮小姐。她走进打招呼,道:“惊蛰,好久不见,竟已美人在怀。”
苏惊蛰本是已有些意兴阑珊,但见朋友到,一下子来了精神,拉着她走到一边的空席上。
笑着道:“哪里的话,你程小姐整日忙碌也不曾约见我这位老友。”
程小仪道:“那是你苏先生向来推却我。可没得否认哦。”
苏惊蛰无奈摇头,道:“你同那位辣椒小姐走的如此之近,每每碰面我与她总是针锋相对,你看的不累,我可应付的累。”
程小仪笑着点了杯酒,同苏惊蛰干杯,道:“你这说的可是反话,在我看来,你可是乐在其中。”
苏惊蛰道:“乐归乐。可那位辣椒小姐身边却有一滩烂泥先生如影随形。看着就叫人烦。”
说着,苏惊蛰搓了搓太阳穴。他想到胡从良总是出没在上流场合,便有些头疼,这算是冠冕堂皇的登堂入室吗。他不喜欢看到沈卓航与胡从良一起。
程小仪自然心领神会,她笑道:“那是沈小姐的朋友。你若让她听见你这样说,她定又要与你闹了。”
苏惊蛰想起沈卓航爱生气的那张脸。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有些好笑。
良久,看到程小仪暧昧嘲笑的眼神,他这才回过神。玩弄着手上的扳指,说道:“或许我是真喜欢了那辣椒小姐也不一定。”
程小仪还以为自己听错,这可不像苏惊蛰会说出来的话,她笑道:“头次听闻惊蛰你也会喜欢一女子。”
苏惊蛰轻笑着道:“这有何出奇。是人,总会有个喜好。我也不例外。”
程小仪注意到,自从苏惊蛰同她讲话以来。方才那在他怀中的女子便总是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她含笑轻轻指了指那边,道:“那,那位小姐又是谁?”
苏惊蛰闻言,回头看到那女子,轻轻挥了挥手。那女子立刻羞红了一张脸别过头去。
转而向着程小仪笑道:“是不是很好玩?”
程小仪不明的轻轻摇头。
苏惊蛰道:“她如一块璞玉。你知道璞玉最好的地方是什么吗?”
程小仪含笑道:“任你苏大公子雕琢。”
苏惊蛰笑着将酒一饮而下,道:“这位简单多了。没沈卓航那般费劲别扭。”
程小仪摇摇头,笑道:“说到底,你只是怕求之不得,输给那胡先生丢了份子罢了。”
苏惊蛰耸耸肩,道:“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苏惊蛰向来不爱认输,面子我也不怕丢。但我还就喜欢那沈卓航不喜欢我的劲道。”
随即,看向程小仪身后,以极轻的声音,道:“瞧瞧,烂泥总是无所不在。”
紧接着便是微微抬手示意,道:“沈小姐你好。”
程小仪回头一看,掩嘴笑。她分明看到沈卓航眼中不欢迎的神色。
再一看苏惊蛰,他正向自己摊手,说道:“先走了,下回再见。”
程小仪点头与他道别。
那边的女子一见苏惊蛰即将离门而去,便立刻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她快步走了过来,红着脸垂着头,勾住苏惊蛰的手臂。一同离去。
沈卓航坐下,便对于方才所见抱怨,道:“这苏惊蛰也胆子太大了。那分明是个女学生。还真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程小仪为她倒了一杯酒,笑着道:“你与惊蛰,怎如此水火不相容。”
沈卓航眼神依旧有些厌恶,道:“谁让他揭穿我身在上海。害我父母特地专程赶了过来。小仪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程小仪淡笑,示意她要平静。即便她知道,告密者是路云霄,她应了路云霄的要求也是决计不会讲出来的。而她沈卓航既然误会了,那与她又何干,更何况现在这状况,不仅耐人寻味,甚至是好笑。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沈卓航几乎都是隔三差五同胡从良去拜访路云霄。他们之间的关系,虽是亲戚,可也分明是利益。至于为何如此走得近。原因自然也不是沈卓航与叔叔血缘情深。说到底,也还是因为想借他的势力罢了。虽沈卓航仍是有些顾忌,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可好在,每一次身边都有胡从良的陪同,甚至都不需要她多说话。
胡从良承诺,但凡他可以一个人去应酬的场所,绝对不会要沈卓航也跟着一块儿去,让她感到无聊。而对于沈卓航而言,胡从良有这份心便是好的。其他的,又有什么紧要。
查理在一收到胡从良的打款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办妥了英国的一切通关及货物。带着满满当当的家财,要来投奔他们,开掘中国的黄金了。既然如此,他们这边一定是要好好接应的。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于是沈卓航他们这边的通关派斯,海关文件更是紧要。
而这其中,还穿插了一件对观众来说,不大不小,不太紧要的事情。那便是,胡从良离开了学校。
起因便是在于他这颗狼子野心。读书人本就讲究心要清,好好教书才是校长先生所认为的重中之重。但胡从良知道自己发财在即,又怎么可能还会好好教书。以至于结果便是,两人愈发分歧。原本胡从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是断然不会主动辞职。可这次,却是校长先生辞退的他。
校长先生知道,他的心不在学校,即便再留着教书,也无法达到以前万人空巷的效果。顶多是个误人子弟罢了。
有了这个台阶,胡从良倒也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自然开心。两人即便做不成同事,可胡从良与校长先生也还算是好友。
唯一替他惋惜的却是秦溢文。照他的话说便是,胡老师满腔的学问,便这样无人继承其衣钵,可惜,可惜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查理先生的货轮之旅
那一年的夏天,尤为的燥热。出梅后,竟整整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没有下过雨。八月的阳光,无论放于何地总是那么毒辣。沈卓航几乎在白日都是更愿意躲在公寓不出门的,即便如此,每日都是扇子不离手。
而今日,她却意外的站在镜子前悉心打扮起来。无论是从妆容,抑或从服饰。只因为今日,有贵客到。
胡从良坐在客厅中,喝了两杯茶。看了三次表。他今日西装革履,穿的十分正式,那西装的剪裁、设计都是堪称一流的。再看他手腕带的那只金表,亦是闪着琉璃的金光,灼人、却灼不了他自己的眼球。那一对皮鞋,半点儿灰尘都未沾到,系着很精致的蝴蝶结。短短几月内,他已然蜕变太多。除却那金丝框眼镜后那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眼,差点便要认不得他。
即使是如此炎热的夏天,他却一脸肃静,眼睛片刻不离手中的报纸,额头上半滴汗水都不曾见到。
当他看了第四遍时间之后,他将报纸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双手插着西裤口袋,原地踱了几步之后,走到了关着的卧室门前。
他轻轻的叩了叩门,道:“海莉。你准备好了吗?我们是时候该出发了。”
而里面,沈卓航正拿着两条手链做比较。究竟是哪条比较衬今日这一件滚边金丝,新作的旗袍。
即便是知道时间不多了,她仍是眉头紧锁的看着两条在旁人看来区别并不大的手链。
没一会儿,她突然灵光一现。急忙去开门,看着此刻有些焦急的胡从良,却只是专注的看了一会儿,便将门又一次关了起来。只剩下胡从良一头雾水。刚准备再一次敲门之时,沈卓航却拎着小包,满脸精神的走了出来。
习惯性的亲昵挽起胡从良的手臂,道:“走吧。”
而对于饰品最后的决定,是换上了一直同胡从良一样款式,却略微小了几号的女装金表。显然是情侣表。
“等等,我去拿一柄阳伞。”还未走到公寓外。沈卓航见到那毒辣的阳光便有些受不了。
却被胡从良一把拉住,他笑道:“放心,我们是坐小轿车去。不会让你晒到的。”
沈卓航看着阳光底下胡从良这样贴心的笑容,顺势牵过了他的手。两只金表在在烈日骄阳下金光熠熠,就如同两人如今的关系那样,急剧加温。
“路先生他都为我们关照过了吗?”
一路驶向大码头,胡从良问道。
沈卓航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道:“阿良,你怎还这样紧张,我们这些日子做的并不是无用功。”
胡从良这才转头,看了沈卓航一脸轻松的表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们已经将全副身家投了进去。半点儿闪失都要不得,这是博上了一切的的生意啊。天知道,越是慌,便越是有预感要出大事。胡从良只有叫自己镇定。但即便如此,胡从良还是觉得今日,是他前半辈子最紧张的日子。
离近码头,听到大轮船远远的嗡鸣声,胡从良忍不住全身颤抖。
沈卓航搞不懂胡从良究竟是为何这样的紧张,分明一切都在掌握中,她伸手捏了捏胡从良因紧张而冰冷的脸颊,一脸轻松笑道:“瞧你这样子。没事的。”
两只手齐齐上,仿佛硬是要给胡从良扯出一个笑容弧度。
她一心想要给胡从良舒缓压力,却怎奈,这个节骨眼上,胡从良根本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力道有些重的拂开她的手,有些愠怒道:“别闹了。”
这样的不识好人心,叫沈卓航分明有些生气。但再一看胡从良这样的紧张、半分都没有舒缓,她还是强忍了下来。随即,将眼光看向窗外,看着那人头攒动,不再说话。到了大码头,是沈卓航先下的车,她头也不回,不去看胡从良,自顾自的往前走。分明是有些赌气。
身后的胡从良看着沈卓航走的飞快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很是无奈,烈日照的他心烦气躁。他一手叉腰,一手有些焦虑的松了松领带,长长的呼了口气。鬓角终于有了细微汗水。
货船不同与邮轮,是有专门的停靠码头。私家车无法驶进去,唯有获得允许的货车才能进入。沈卓航起初走的飞快,但渐渐便愈发走的慢了起来。她原以为胡从良总是会跟上自己的脚步。但再一回头,却只见比肩继踵的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