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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世界之声-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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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濯淡淡道:“先帝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莫别黎冷冷道:“他的儿子孙子,他的臣民们都还活着。只他一人身死又有何用?”
  “那么那些黎民百姓又有何错?仅仅是因为他们也是东陵国的子民,是先帝的臣民?”苏濯轻叹一声,却近乎冷酷地道:“无聊。”
  莫别黎无法理解:“无聊?”
  “鸡同鸭讲,岂不无聊?”苏濯淡淡道:“欢颜,你可需亲自动手?”
  琴欢颜冷冷道:“不必。”
  苏濯微微颔首,便见那立方体的结界之内窫窳突然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它用力的撞击着壁障,婴儿啼哭的尖锐叫声将下方的大海都震出了无数漩涡。但是没有用,无论它挣扎的有多么的剧烈,都不可能对这壁障造成意思伤害。站在它背上的莫别黎被用力的甩了下来,在窫窳死亡之前就被一脚踩成肉泥,随着窫窳破碎的身躯一同落入下方的无尽之海中。
  苏濯抬头看着那两抹红色的灵魂向上腾飞,他们将去往“吾等之父”那里,等待新的轮回。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悲之痛?
  “陛下在同情那人吗?”傅谦闻上前道:“不值得的。”
  “我若同情他,谁又来同情险些再度惨遭毒手的京城百姓?”苏濯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他的名字很有意思,当初给他起名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夏安宁奇道:“名字?他叫什么?”
  “他叫莫别黎……不过这个‘黎’可不是‘别离’的‘离’,而是‘黎民’的‘黎’。”苏濯轻声道:“别黎……吗。”
  不过这个人……大抵也不过是他悠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若非曾在他的大纲中挂有一个未设定的小Boss头衔,他甚至连记都不记得了。
  琴欢颜御剑而来,完全无视了苏濯身后两个超级大佬,冷冷道:“你无事。”
  苏濯干咳道:“自然无事。”
  琴欢颜冷冷道:“为何在此。”
  “捉妖……好吧。”苏濯头疼道:“和他们一起吃桂花糕。”
  琴欢颜的脸色已经阴到滴水了:“回去!”
  苏濯已经能感觉到夏安宁身上发出的杀气了,他揉了揉眉心,笑容僵硬:“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琴欢颜:“回去!”
  苏濯掩面:“一起去吃?”
  琴欢颜冷冷的看着他:“带路。”
  苏濯:“……”
  和琴欢颜在一起的好处就是苏濯不需要继续顶着良心的谴责瞒着薛长生一众人在外边吃喝玩乐,他特意将琴欢颜的名字也写了进去,然后特别标注说明自己被琴欢颜从窫窳手下救出,此时打算在凡间休整一夜在回去,让对方不必担心。写完之后,苏濯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修真界和凡间界之间有壁障存在,以你的修为想要突破应当是需要耗费好大的功夫才对——”
  琴欢颜冷冷道:“你以为我是为何落后于这孽畜许多?”
  苏濯为需要做后事处理的泰山真人默默点蜡。
  琴欢颜若有所思地看向夏安宁二人:“仙魔之间不需要?”
  苏濯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结界之能防备的了修者,到了能飞升的地步,自然管束不了了。”
  夏安宁不高兴道:“若非靠着我的剑芒,不过区区凡人哪里能追着魔兽到处跑。陛下不要理他,我们走吧。”
  傅谦闻冷冷道:“陛下说了,一起。”
  夏安宁啧了一声,看着身边两个冰山,又看着苏濯明显赞同傅谦闻的话,极为不高兴的站到一边去了。
  苏濯走到琴欢颜身边道:“要回家看看吗?”
  琴欢颜道:“不必。”
  “你的叔叔们定然很想念你。”
  “自我破碎虚空之后,就已斩断所有俗世情缘。”琴欢颜冷酷道:“世间羁绊,与我无关。”
  “可是你却来救我了。”苏濯笑道:“即便是没有我,你还是会追着窫窳来此不是吗?因为你不会看着这天下黎民陷入水火之中。”
  琴欢颜目光冰冷,但是并没有反驳。
  “我倒是觉得……欢颜你的无情胜过有情。”苏濯笑道:“不见也好,见了再分离,反而更加伤人。”
  琴欢颜面上闪过一丝狼狈,苏濯当做没有看到,回过身对着站到一边去的夏安宁道:“好安宁,今天想吃什么,我都陪你去吃可好?”
  夏安宁转过头:“真的?”
  “真的真的。”
  “那先去吃上次一起吃过的荷花藕和葫芦鸡!”夏安宁立刻道:“然后在去八仙楼吃八宝饭和八重桃花!”
  “八仙楼啊……”苏濯笑了:“嗯……那个人在的话,或许你会吃到比曾经更好的吃的。”
  “还有更好吃的……”夏安宁喉结动了动,央求道:“陛下,安宁真的不能将厨子带上仙界吗?”
  “不行。”苏濯敲了敲他头:“这样轻易就飞升成仙,你让那些人界的修者怎么办?更何况若是凡人上界,不说排挤不排挤的问题,便是灵力的浓密也足以让他窒息。”
  夏安宁万分失望。
  ——
  卫尚云站在胜却人间阁的最顶层俯瞰而下,最繁华的鹊桥仙城东部尽收眼底。虽然以凡人的目力并看不真切,但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快感却能满足许多人的心。
  “圣上,您又在想苏先生了吗?”一个俏生生的女声说道:“若是苏先生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肯定要心疼了。”
  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劝道:“姐姐,莫要乱说。”
  “哪里是乱说了。”前一人不高兴道:“圣上评评理,属下说的可对?”
  卫尚云转过了头身。
  两个美丽的少女站在他的身后,一个满脸笑容活泼俏丽,一个娴雅安静温婉如莲,均是不可多得的漂亮女孩。她们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大,正是最美好的年华,谁又能想象她们中的姐姐已经是年过三十的少妇,两个孩子的母亲?
  卫尚云淡淡道:“你也别总是往外跑,两位皇儿总是在朕跟前念叨你。”
  “有恋枝在,不必担心。”韩世西笑道:“而且男子汉太依赖母亲可不好。”
  韩恋枝在一边笑了起来。
  卫尚云摆了摆手,他自然也只是随口一说,也好给那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一个交待。韩恋枝走到他的身边温柔的帮他整理肩上的披肩,目光停顿在了鬓角的白发上。她微微出神,突然道:“圣上,不若将我的‘绳子’给您吧。”
  卫尚云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他依旧拒绝:“不必。”
  韩世西也摸着手腕上的“绳子”,这是那位送给他们的珍宝,也正是因此,时间似乎在她们身上走的很慢很慢。她们是女人,自然高兴自己的青春永驻,被别人夸赞像儿女的姐姐也会觉得开心。但是……在之后呢?
  若只是容颜的年轻,她们自然是高兴的。但若是连身体都是年轻,再过几十年,当她们的丈夫而儿女都老去之后,她们又会如何?
  绳子带来的是恩赐,同时也是诱惑与考验。
  韩恋枝整理好的披肩,正打算要说什么,一个陌生的少年声音突然在身后的天台处响起:“尚云。”
  卫尚云突然僵直了身体。
  “好久不见,尚云。”
  韩家姐妹第一个反应就是呼叫护卫,却被卫尚云阻止了。这位已经是东陵国帝王的男人缓缓转过了身,与站在围栏上的苏濯四目相对。
  卫尚云老了。
  说是老也不对,现在年近四十的男人还处于身体的巅峰,只是过于繁忙的国务让他的鬓发染上了白霜,但精神却十分旺盛,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但是对于苏濯而言,上一次与对方相见时还是在两年前,那个时候的卫尚云刚及冠不久,还只是一个刚刚脱离了“少年”范围的青年皇子罢了。
  时光似乎总是无情的。
  卫尚云也在看着他,白发的少年,青色的道袍,相貌精致若好女,身材略显瘦弱。他的腰间挂着长剑,剑柄上有两条细细的发丝环绕,发尾随着吹风飘散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温柔,带着一丝的怀念,还有与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威严的帝王试探道:“……先生?”
  苏濯颔首:“一别经年,尚云可好?”
  卫尚云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淡的笑容:“尚可。”
  ——
  夏安宁的心情很好。
  他坐在八仙楼最好的厢房中,厢房里摆放着楼中最大的八仙桌,由八仙楼最好的八位厨子各自做了十道不重样的拿手好菜。这些八珍玉食每次只会上八道,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撤下去再上另外八道,如此轮回直到客人离开为止。面对整整八十道不同风味的极品美味,夏安宁只觉得心痒难耐,他只恨为什么这里还有着除了苏濯以外的人,害得他不得不维持仙尊威仪不得妄动。
  但是……
  他暗地里吸着口水。
  ……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卫尚云被没有问苏濯身边的两个人是谁,哪怕夏安宁的外貌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好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占据了整整一层楼的厢房中没有任何侍从,哪怕是各色菜品也是由仆从端到门口后由韩世西拿进屋摆上桌。韩恋枝负责为众人斟酒,不似姐姐时不时将目光放在苏濯与夏安宁脸上,她温婉的低着头,静静地站在卫尚云的身边。
  面对这样一桌美食,饶是傅谦闻也十分意动。仙人辟谷,仙界除了原汁原味的灵宝供以提高修为之外没有所谓的美食之说,便是有一两个喜好美食的仙人真的做了什么,也是不可能拿到他的面前来自找麻烦,面对着琳琅满目的饕餮大餐,原本并不打算进食的他也不禁动起了筷——正如苏濯所言,因为卫尚云的关系,哪怕是上次吃过的菜品,这次的味道也更加鲜美可口。
  他似乎有些理解夏安宁总是执着这些凡人之物的原因了。
  傅谦闻难得温和的目光看的夏安宁一愣,他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这位素来冷面的师兄,犹疑道:“喂,你没事吧?真的被我打傻了?”
  傅谦闻顿时沉下脸来:“闭嘴。”
  苏濯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本一直沉静用餐的气氛骤然变得轻松,韩家姐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苏濯叹道:“祝阁主当真是小气的很,过了这么多年,宁可拉着欢颜在楼下喝酒,都不愿意与我再见一面。”
  卫尚云浅笑:“金风是个恋旧的人,而先生也非当年的故人模样。”
  苏濯看着酒杯中的倒影:“难得你竟然愿意相信我的话。”
  卫尚云道:“这些眼力,朕……我还是有的。”
  苏濯意外道:“即使不同往日,你不必如此。”
  卫尚云摇头:“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
  他接过韩恋枝手中的酒壶,亲自为身边的苏濯倒上美酒,就好像是数年前,时间不曾流逝,而他们也不曾分离。
  苏濯笑道:“你长大了。”
  卫尚云也笑了:“先生到是变得很多。”
  苏濯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生了……很多事情。”
  卫尚云突然道:“先生是仙人?”
  苏濯承认:“曾经算是……未来,也会是吧。”
  傅谦闻突然道:“是一定。”
  夏安宁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怒气冲冲道:“我们定会夺回您的头颅,让您回复仙身。”
  苏濯无奈的摆了摆手,卫尚云大概能猜到一些,却也不打算挑明:“先生能呆多久?”
  苏濯干咳道:“明日清晨就要离开。”
  “还会再见吗?”
  苏濯想了想:“如果你希望的话,自然可以。”
  卫尚云再度笑了:“这样便足以。”
  酒足饭饱后,一个人吃了八十道菜中超过三分之二分量的夏安宁十分满意,十分宽容的无视了韩家姐妹们震惊的表情,拍着平坦的腹部吃着桂花糕当做是饭后甜点。傅谦闻将剩下的几包收好,在夏安宁不满的目光下冷冷道:“回去给师兄。”
  夏安宁撇嘴道:“师兄最后还是会给我。”
  傅谦闻意有所指:“如果是陛下买的,不会。”
  夏安宁个明显没有听出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肯定道:“那倒也是……喂,明天再买一点回去吧,我看你不是也挺喜欢吃的?难得下来一次。”
  傅谦闻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大多都代表了承认。
  苏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对于他来说,能够听到这些亲近的人们开心的对话本就是一种享受。卫尚云道:“先生这般看着,不大适合。”
  苏濯奇道:“怎么说?”
  卫尚云笑道:“如今先生不过少年郎的模样,再用这般目光看着别人,反而显得过于成熟。”
  苏濯笑道:“嗯……那我试着改变一下也不错。”
  待两人结束对话,韩恋枝柔声道:“苏先生,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苏濯的目光放在了她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因为你么的外貌?”
  韩世西道:“正是!苏先生,请问您给我们的‘绳子’……”
  “那个是很贵重的宝物,可以保护你们,让你们无病无灾——你们一心救济天下,连贵妃娘娘都不做的跑在外边,这个是最好的礼物。”苏濯笑道:“不过青春永驻这一点到是意料之外,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惶恐。”韩恋枝道:“毕竟……看着身边的人渐渐老去,只有自己一尘未变,本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是我么终究是舍不得年轻的诱惑,不敢摘下,也不愿摘下……让您见笑了。”
  “这是人之常情,何来嘲笑?”苏濯笑道:“不必太过介意,我很早以前就是说过,这个世上最多存在青春常驻的仙丹,却不存在长生不老的神药——便是连修者甚至神魔都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又何况是区区凡人呢?”
  两姐妹终于松了一口气,齐声道:“多谢先生。”
  苏濯笑着应下了。
  两个人坐在楼台前一言一语的说着,听对方说说这些年的过往,也会听对方讲述自己的故事。傅谦闻二人站在苏濯身后也静静地听着,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从别人的口中和苏濯本人的口中,听到陛下曾经或正在经历的故事,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直到琴欢颜走上楼来,冷冷道:“北冥仙宗有变。”
  “丹王峰同太真人叛变了。”


第109章 怅望江头江水声3
  丹王峰峰主同太真人身为北冥仙宗五位峰主之一,更是大乘期的修者,管理整个北冥仙宗上下所有的丹药。而随着他的叛逃,北冥仙宗众多弟子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状态,直到西大陆的药王门派遣弟子利用传送阵法赶到才避免了危险的扩大。然即使如此,都已经有十数名弟子救治不及毒发身亡,其中甚至包含有同太真人自己的亲传弟子,一位化神期的栋梁之才。
  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百炼峰的峰主,闭关冲击大乘期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现身的无妄真人被发现死在了关内,她的尸体已经完全风化,至少也死了十多年了。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
  告别了傅谦闻与夏安宁之后,苏濯与琴欢颜御剑赶回了位于南大陆的北冥仙宗。刚刚进入山门,琴欢颜就被赶来的琴广厦请到了瀚海峰与泰山真人议事,而苏濯则被闻讯赶来的薛长生用力抱在了怀中,念叨了好一阵子。
  总算薛长生还记得这里是宗门大门,在勒死苏濯之前放开了对方并将其带回破剑峰。苏濯看着宗门异常警惕的守卫弟子与来去匆匆穿着其他门派衣着修者,神色凝重道:“师尊,究竟出了何事?”
  薛长生一路带着苏濯御剑飞回破剑峰,并简单的说明了本次事件的严重,与琴欢颜收到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不同。二人一路回到破剑峰主殿,薛长生才总算是放开了宝贝弟子的手,低叹道:“你可有受什么伤?”
  苏濯摇头道:“有焚琴剑仙在,弟子很好。倒是师尊,无妄师伯……”
  “无妄师姐为人低调寡言,又经常闭死关,便是三四十年不出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薛长生恨恨道:“我们五人的命牌都由同太保管,他不可能不知道!”
  苏濯抬头问:“师尊的意思是,同太师——同太他杀害了四师伯无妄真人?”
  “无妄师姐每一次闭死关之前,都定会前往丹王峰索要同太亲自炼制的固源两清丹,用来闭关之用。”薛长生负手而立,悲声道:“我不明白……成儿,为师并不明白,同太要杀无妄师姐不说,为何……为何连北冥弟子都不放过?!”
  苏濯突然道:“大概是因为恨吧。”
  薛长生猛地转过头看他:“成儿……你知道?”
  苏濯道:“掌门师伯曾经与我说过一些。”
  “……”薛长生长叹道:“他还是放不下……”
  苏濯想了想道:“若是能放这样轻易放下,就不是仇恨了。”
  “那是父亲的过错,怎能怪罪于北冥弟子?同太竟然如此憎恨?憎恨到连自己的弟子也算在其中?”薛长生无法理解:“两百年前他的弟子连个金丹期都没有,他们除了害怕还能做什么?站出来阻止掌门师兄和无妄师姐杀了父亲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他们哪里有那个能耐,又哪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薛长生看着苏濯,面容悲怆:“他们哪里会选择去救父亲呢……”
  苏濯问:“师尊,师祖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掌门师伯那样的好人……”
  “你也觉得掌门师兄是个好人?”薛长生喃喃道:“是啊,他是个好人。若是连掌门师兄都算不得一个好人的话,这个世上……这个世上,又哪里还有好人呢?”
  他反问道:“掌门师兄当初怎么和你说的?”
  苏濯睁着眼睛说瞎话:“掌门师伯也没有说的太细,他只是说犯下大错,与无妄真人杀死了师祖,他说师祖做了一件错事,所以……”
  “犯下大错?不,师兄没有做错。”薛长生缓缓道:“错的是父亲。”
  苏濯端详着薛长生。
  他的表情很悲伤,很难过,又带有一种“为何如此”的疑惑表情。此时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放弃这个话题,转成一些其他的——比如自己已经突破金丹期迈入元婴期这样的天大新闻,一定能让他的傻瓜师尊欣喜若狂。
  但是苏濯没有这样做。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他决定追问下去。腐烂在心口的伤口永远都不会治愈,莫别黎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时间不一定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也有可能是催人送命的剧毒。
  “师尊。”苏濯问:“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告诉弟子,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薛长生拒绝道:“小孩子家家,知道那么多过往做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成儿,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但是这件事明显并没有真正过去,它只是被暂时掩埋了。”苏濯道:“至于为什么?因为我是师尊的弟子,因为我想要更加的了解师尊,然后不再让师尊露出今天这样悲伤的表情。”
  “悲伤……?”薛长生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脸,他的皮肤是属于青年人的细腻柔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距离金丹大限已经不远了。
  他看着面前的弟子,他的弟子才华横溢,聪明好学,勤奋努力,善解人意。薛长生喜欢他,非常的喜欢。他想,若是自己真的有一个儿子,大概都不会像疼爱苏濯这样去疼爱自己的儿子了。
  这一瞬间,他似乎终于能够明白父亲当年的惶恐。
  ——若是自己死去了,他现在所享有的一切特权都会荡然无存。没有师尊的弟子就如同被抛弃的弃子,纵使泰山真人愿意接管,结果也是不同的。他是破剑峰的少主,所有的资源都对方在他的面前任其挑选,可若是自己不在,他就再也无法享受这些。
  他会不会被人欺负?他会不会被伤害?他是否会一个人独自的哭泣?他是否会在漫漫长夜中憎恨自己的离开?
  只要这样一想,薛长生就会觉得恐惧。
  父亲当年的心情……是否比现在的他更加强烈?
  薛长生闭上了眼睛:“你真的要听?”
  苏濯点头:“弟子不悔。”
  “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薛长生低声道:“它很漫长。”
  “现在整个北冥仙宗都进入戒严状态,笑师弟也去闭关巩固修为了。”苏濯坐在他的对面,正色道:“弟子有足够的时间,听您描述。”
  薛长生不在推拒,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缓缓道:“……那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
  ……
  鸿鹄真人的生命开始进入倒数,这也让这位立于天顶的修者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焦躁之中。
  他开始不断的照水镜,看着水镜中那张坚毅冷硬的脸,明明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总是会觉得,自己的眼角多了一条皱纹,自己的额头多了一道痕迹,自己的脸颊肌肉开始松弛,他的牙齿甚至开始有了晃动的可能。
  ——明明根本不可能,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一个金丹期以上的修者身上,更不用说鸿鹄真人身为正道第一人,修为已经到了渡劫后期。
  但是当他这样认为的时候,即使是他的爱子也无法劝说他。
  北冥仙宗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那些底层弟子还好,有资格见到鸿鹄真人的高层弟子曾经有多么骄傲自己的幸运,现在就有多么悲痛自己的成功。每个人都缩紧的脖子做事,生怕被这位陷入半癫狂状态的掌门迁怒,陷入无底深渊。
  在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年之后,鸿鹄真人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到了后来,连其他四峰的峰主都开始暗暗期望,鸿鹄真人的大限能够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让大家脱离这份苦海。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只剩下薛长生这个掌门亲子与他的三个弟子依旧还保持着忠心。
  无妄真人性子孤傲,早在鸿鹄真人初期的疯狂时冤枉了她而负气毁了母亲所在的百炼峰。而剩下的三个人则依旧侍奉在半疯的鸿鹄真人身边任劳任怨,甚至比薛长生这个儿子还更加孝顺。而这期间,同太真人终于在这种近乎病态的关系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来自鸿鹄真人的承认,他欣喜若狂,变得更加的努力和认真,甚至比泰山真人和木兰真人更加孝敬,甚至在鸿鹄真人休息之后,他于半夜苦练丹术,希望能为鸿鹄真人炼制出更好的醒神丹药。
  不得不承认,虽然同太真人的资质是四个弟子里面最差的,但是他在丹药一途的天赋却是最好的。
  他真的在距离鸿鹄真人大限不到两年时,炼制出了治愈好鸿鹄真人的极品仙丹。而鸿鹄真人在清醒之后,则将他们四个人叫到了身边,说了一段薛长生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话。
  “据说我北冥仙宗之所以会在这里开山立派,就是因为祖师曾在此峰上得遇仙缘,在由仙界掉落的陨石之中发现旷世仙宝。当时北冥山脉只不过是一片籍籍无名的矮山,却因为仙宝降世而一夜之间化为洞天福地。于是祖师在此建立北冥仙宗,并将那仙宝收为己用。而正是因为这件仙宝,才使得我北冥仙宗在数千年的变迁之中始终屹立不倒。”
  泰山真人不可置信道:“北冥仙宗内竟有如此异宝?”
  薛长生不解:“父亲,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鸿鹄真人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他叫来了自己最中心的弟子同太,满意道:“好孩子,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
  同太真人自是喜不自胜,他跪在地上向着上座的鸿鹄真人重重叩首:“这是弟子应该做的!”
  鸿鹄真人微微颔首:“你们可知为何我北冥仙宗主峰名为瀚海峰?”
  他的眼中闪过近乎狂热的光辉:“正是因为,那件仙宝名为‘天阙瀚海鼎’!”


第110章 怅望江头江水声4
  天阙瀚海鼎是否真实存在,鸿鹄真人也并不清楚。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了,只有北冥仙宗掌门代代相传的口传之秘证明此物确实存在。也曾经有人想要得到这件传说中的宝物,然而他们根据口口相传的秘密前往瀚海峰后山费尽心机去寻找,却最终一无所获。
  在疯魔的这段时间中,北冥仙宗只有几位峰主与峰主的亲传弟子们知道他的病——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竟然心魔入脑疯疯癫癫,这绝对是北冥仙宗莫大的耻辱。所有知道他病的人或许最开始都心存善意的在担心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关心渐渐消失,只剩下满心的厌恶。
  鸿鹄真人虽然疯了,却还有着记忆。然而正是因为有着记忆,所以才更显的不堪。
  包括他自己和儿子,再加上三位忠心的弟子,鸿鹄真人将瀚海峰所有弟子都赶下山之后宣布闭关,然后五个人开始翻遍偌大的瀚海峰,寻找那一丝可能。
  只要有一点可能,无论多么的渺茫,鸿鹄真人也不愿意放弃。
  传言之中,只有两种人能够得到天阙瀚海鼎——一是有缘之人,二是对其心怀强烈欲望之人。先不说前者过于虚无缥缈,而后者,只要去寻找天阙瀚海鼎的人大抵都抱有和鸿鹄真人一样的心思,他们对于长生的愿望绝不会低于此时近乎疯魔的鸿鹄真人,然而近千年来都没有任何人找到他。
  泰山真人和木兰真人,包括薛长生在内,都觉得这是鸿鹄真人在疯癫之时的臆想,但他们依旧在专心的寻找,即是为了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为了多少安慰鸿鹄真人所剩不多的时光。
  但是瀚海峰实在是太大了,在地毯式搜索了北冥仙宗的宗门宝库以及藏书阁之后就已经过了五天,更不要说鸿鹄真人打算将范围扩散到整座山头的每一寸缝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泰山真人建议让整个北冥仙宗的人都进行寻找,但是此时的鸿鹄真人已经完全不相信曾经的师兄弟们了。
  甚至薛长生觉得,鸿鹄真人大概除了他之外,谁也不想相信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地毯式的搜索仍旧没有任何结果,鸿鹄真人的脾气越来越差,其他峰甚至其他门派的人都前来打探消息——毕竟瀚海峰乃是北冥仙宗首峰,是天下正道的瞻仰之地,即便鸿鹄真人身为仙宗掌门,却也不能长久的封闭整个瀚海峰。
  此时连泰山真人和木兰真人都快要坚持不住了,只有同太真人一直在认真的寻找,甚至比薛长生都更加努力——他将鸿鹄真人的话语视作一切,他因为从未得到过的承认而欣喜若狂,他比谁都渴望鸿鹄真人能更久的活下去,他希望得到更多的承认和夸奖。
  狂热的,激烈的,执着的,渴望的,充满希望的——同太真人的疯狂就仿佛一盏明灯,吸引了藏匿于瀚海峰不知名角落的天阙瀚海鼎,然后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它的承认。
  所有人都高兴极了,鸿鹄真人曾言,瀚海鼎所炼制出的丹药都能拥有其原本效果的百倍甚至千倍,而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利用瀚海鼎炼制出了仙丹才得以得道飞升。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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