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生随死殉-第36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谢茂分明心里得意极了,甜丝丝的快要齁过去,左手拿着独角兽小偶,右手在布偶头上爱不释手地抚摩,嘴里却要犟一句:“喜欢。不过,这要是麻酱羊肉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衣飞石轻轻挥手。
  谢茂手里的独角兽瞬间就变成了一盒子打包好的麻酱羊肉。
  谢茂即刻抬眼怒瞪:还敢促狭朕了?!
  衣飞石翻身起床,走到谢茂身边:“我服侍先生宵夜。”
  “别以为你有六千年修为就很了不起,马上给我变回来!我看你是许久不曾挨捶,皮痒痒了!”谢茂按住那盒羊肉不许衣飞石夺走。
  衣飞石无辜地问:“您究竟是想要娃娃还是羊肉?”
  “我不能都要?”谢茂没好气地反问。
  衣飞石从手里拿出独角兽,笑眯眯的说:“能啊。”
  于是,二人一手交独角兽,一手交麻酱羊肉。
  衣飞石把热腾腾的羊肉打开,拆开筷子,谢茂则坐在沙发上,肆意揉捏独角兽的耳朵和独角。
  谢茂并不喜欢什么玩偶。各种价值连城的把件儿玩得多了,这只某小商品市场批量生产还略显粗糙的小玩具,平时叫他多看一眼都嫌费时间。然而,任何物件,最有价值的不是其本身,而是与之相关的记忆和情感。
  想着衣飞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去给自己夹了娃娃,藏在袋子里带回来,谢茂就忍不住乐。
  我得不到的东西,我想要,他就会悄悄地准备好,送给我。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衣飞石将羊肉蘸上麻酱,见谢茂完全不想腾出手,便直接喂谢茂吃了一口。
  ……有这么欢喜么?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娃娃。
  谢茂催促着衣飞石快吃:“快来我抱着你吃。”
  两人都才从床上下来,光溜溜片缕不着,还要抱着人家吃……衣飞石不想吃宵夜了。
  他想吃先生。
  两个老流氓心有灵犀,一拍即合,双双抛弃了麻酱羊肉的诱惑,正要再回床上研究一下人类生命的奥妙,谢茂的电话响了。
  若是往日,谢茂必然是不肯接电话的。
  今天微一皱眉,到底还是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容舜来电:“说。”
  “先生,师弟那边出事了。我已经派了律师过去,我的飞机二十分钟之后起飞。不过,涉毒案子,又有上面插手,可能和朱警官那件事有关……人不好捞。”容舜简单地汇报。
  “知道了。别着急。”谢茂挂断电话,有点想捶花锦天。
  叫你一点之前回家,说了两遍都不听。活该命中有此一劫!


第625章 两界共主(139)
  容舜即刻往山涧影城那边飞; 主要是想先下手为强; 把人捞出来再说。
  然而,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想捞人根本不可能。
  在华夏,别的事儿都好说,三种案子是高压; 谁都不会轻易插手去捞。第一,涉乱。第二; 涉枪。第三,涉毒。
  若说本地缉毒不小心把人弄进去了; 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 找找关系; 悄无声息地把人弄出来,这是能够操作的。这类跨省缉毒的都是大案子; 本地与异地警方合作,两边压根儿就不熟,关系怎么找?找了一方怕另一方炸雷,谁都不肯冒这个险。
  别说容舜联络本地律师去了没用,容家在厅里、部里都找了关系,关系良好的几位全都摇头。
  涉毒的案子,某地缉毒大队跨省抓人; 专门埋伏在那地方; 顺手就把你想捞的对象带进去了; 这时候想马上把人摘出来?谁肯风急火燎地冒头替你说这句话?
  对方也直说了; 若是你容少爷有麻烦,我二话不说赤膊出面,别的人么,真没这么大情面。
  这自然也是场面话。明知道容舜不可能栽这事儿上,方才夸夸其谈。
  容舜一开始都没得到准信儿,隔房小堂叔容策给容舜指点迷津:“那姓花的小子在你先生身边当助理,他出事了,你先生摘得请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太子的亲戚,太子就他这一门亲戚?”
  容舜才醒悟过来。这事儿不是偶然,是孙家来复仇了!
  “怎么样?”谢茂和衣飞石直接乘星舟回来,容舜就守在某市公安局门口。
  “不给见,正问口供。”容舜看上去倒是好整以暇,没有一丝狼狈。他的工作性质让他习惯随时保持警惕,五分钟就能出门,身穿一袭干净利索的风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零碎的装饰。
  没有人相信花锦天会涉毒。
  毒品这种东西对普通人的刺激是存在的,对修士而言简直毫无意义。毒品所带来的各种致幻、刺激,皆不如修行入定时的惬意舒爽。你都能修行了,还去吸毒?哪个爽都分不清楚了?
  何况,修行求真求定,毒品会损害人的灵台。虽说对修行者无法造成机能上的损害,但是,这比损害生理更严重——刚刚凝练清澈的念头就被毒品给毁了,又得辛辛苦苦重新练,哪个修行者那么蠢?
  所以,容舜既然说是涉毒,谢茂就没问具体案情,肯定是被栽赃了。
  “确认和老朱的事儿有关系?”谢茂问。
  容舜点点头:“已经查明白了。主持这次抓捕的粱中队长和皖厅那位是翁婿关系。”
  众所周知,徐先生祖籍皖省,谢茂的外祖父夫妇就葬在徽州。被容舜所指的皖厅领导,和徐先生的关系非常亲近,在徐先生的老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也是回馈家乡。
  然而,这位皖厅领导,是徐先生的亲戚,不能算是徐以方的亲戚。
  徐老先生前后娶了两个老婆,老妻病死之后,又娶了少妻伺候晚年。徐先生是原配所出,徐以方是续弦所出,二人是同父异母。所以,这位徐先生的亲戚,并不是徐以方的亲戚。
  换句话说,这是太子的亲戚,并不是谢茂的亲戚。人家根本不买谢茂的账。
  谢茂急吼吼地从温柔乡里爬起来,就为了处理这么点破事,差点气笑了:“公器私用,可以的!”
  “带证件了吗?”谢茂突然问。
  容舜默默拿出自己簇新的警察证。
  特事办是个特殊调查部门,基本上不会和世俗执法部门打交道,也避免和世俗执法部门打交道。
  但它毕竟还是存在的,编制一直挂在公安部的名下,套着警察部门的马甲。特事办的内部行政等级不提,容舜目前在证件上的身份是三级警督。
  “别门口待着了,我马上签一份协查文件,你去里面盯着。”
  谢茂身为特事办主任,理论上也应该有一张警察证,和面前那栋大楼里的警察叔叔们都是“自己人”。特事办有事情需要本地警方协助调查,发个函来也是正常流程。
  问题在于,一般手续办不了这么快,总得一层层申报签字。
  特事办和别的部门都不一样,谢主任一言堂,说一不二。他说要发函,五分钟就得到对方单位。
  谢茂直接用特事办的手机系统,马上写了个让人一头雾水的协查申请,自己签字,自己审批,通过特事办的端口发到本地省厅。然后,他拨通了太子秘书的电话,非要人家关切此事,马上把协查办下来,落实到地方。
  秘书都懵逼了,大半夜的,哦,现在半夜四点。您这是叫我起床吃早饭呢?
  太子的秘书是不能轻易对具体事件表示关切的,秘书的态度就代表着太子的态度。同样的,谢茂非要逼着秘书关切某事,就是想让太子关切此事。
  谢茂对此很熟悉。
  皇亲国戚彼此不对付,借机落井下石收拾对方,这能怎么办?打御前官司呗!
  不然呢?学着对方一样,公器私用,践踏司法,牵累池鱼,最后看看谁的势力大,谁的靠山硬?
  谢茂心想,朕的襄国公当初也没这么欺负人呢,你们又算哪根葱?值得朕陪你们玩这个?
  太子若是讲道理,这件事就罢了。太子若是不肯讲道理,朕的特事办是吃素的吗?马上让你睁眼见鬼、闭眼血河、出门撞车、开门见绿!欺负到朕徒弟身上来了!岂有此理。
  给太子秘书打完电话之后,谢茂叮嘱容舜:“不用着急和天天接触,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办。”
  就算已经知道对方公器私用想搞事情,这事情暂时还没搞出来,谢茂也没有发难的由头。谁让花锦天那个熊孩子不幸出现在抓捕现场了呢?黄泥掉裤裆,你说不是屎,还不许人家带回局子里调查调查?
  让容舜打着协查另一件案子的理由进去盯着,主要是防止对方在审讯室里欺负花锦天。
  虽说现在防止刑求拷打,审讯室里都配着摄像机和摄像头,可谢茂绝不会低估某些皇亲国戚的匪气鸟性。出事就说摄像头坏了,你还能逼他把摄录资料吐出来?也是给花锦天一点儿底气,真有人偷偷摸摸下黑手收拾你,别怕惹事,给为师咒死那个狗日的。
  秘书请示太子自然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正常发函审批也需要流程——人家八点半才上班呢!
  容舜也不等协查函发到本地,先进门去蹲着。对,函是没到,我这警察证也不是假的,真的有案子需要协助。咱都是一个系统的,总不能叫我外边蹲着吧?我来蹭杯茶喝。反正警察局24小时不打烊。
  衣飞石指了指旁侧。
  谢茂微微点头,表示看见了。
  市局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基本上都是1 1的人员配置,摄像师 记者。
  和往年敬畏媒体、喜欢报道的情况不同了,现在媒体想要进执法机关采访并不容易,没有相当硬的身份,合理的采访诉求,门都进不去。
  这群记者显然是想蹲这个大新闻:《武侯传》剧组K房聚众吸毒,被英勇的人民警察一锅端!
  被抓进去的这批人里面是否有大鱼呢?
  谢茂和衣飞石都用了身份X改扮衣饰容貌,他们的出现并未引起注意,反倒是一直蹲在外边的容舜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容舜对这种情况很熟悉,助理很快就去打通了关节——谁没事干和小容总裁过不去?想被恶意收购吗?
  问题是,跨省缉毒是个极其秘密的行动,本地参与行动的警察都要上交手机,谁泄露了风声?这群记者怎么知道本市有抓捕行动?消息传播得太快了,根本不正常。
  如容策所说,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
  “让铠铠去越省一趟。”回酒店的车上,谢茂突然吩咐。
  “您是担心朱警官?”衣飞石和铠铠有很独特的联系方式,不需要手机也能私下联络。
  谢茂点了头,衣飞石就让铠铠去朱警官身边守着。铠铠自然有些不乐意,他才睡下不久,被窝才睡暖和,又得爬起来干活。嘟囔两句“铠铠不是人,铠铠没人权”之后才气鼓鼓地走了。
  酒店里,阿鲁导演和跟组制片人都没睡觉,正在各处打电话。
  谢茂接到消息就警告过阿鲁导演,不许派人去市局打听情况,万一剧组人员在市局被记者逮住,那是不打自招了。再者说了,这种事剧组也解决不了。
  “演员没进去吧?”谢茂这才有空问。
  阿鲁导演脸上的痘痘都爆出来了:“主演都没进去,可是,这不是好几个剧务、武行都在现场吗,全都给逮进去了……”他也是心很累。为什么跟谢导两个电影都这么多事!就没一次顺顺利利的么?!
  “他们……有那习惯吗?”谢茂突然问。
  花锦天是绝不会涉毒,剧组里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那毒品总不会是警察带去的。
  阿鲁导演一副“我可怎么说呢”的表情。
  那就是有了。
  《武侯传》这样的大制作,日常在岗的工作人员就有几百个,谢茂能抓得了剧组上层主创,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捋一遍。何况,这个圈子里,来钱容易花钱快,有些东西真的是太泛滥了。
  搁了平时,这群人也未必会被抓进去。不巧撞上了有心算无心,跟着花锦天一起栽了。
  “休息吧。明天该拍摄继续拍摄。”谢茂会捞花锦天,其他的人该拘留就拘留吧。
  回到酒店房间,二人也没有再亲热的心思,换了衣裳躺在床上。
  谢茂继续用特事办的系统下了几个行政命令。容舜办私事没有带任何人出来,光杆司令毕竟不方便,盛世安全集团的人在这种场合可不好使,调几个特事办的一线作战人员过来给容舜当托儿。
  铠铠突然出现在酒店外间,捂着眼睛拍他们的房门:“主子!”
  “进来吧。”衣飞石翻身起来,“怎么回来了?”
  铠铠说:“那个朱警察出车祸死了。现在躺在殡仪馆,明天火化。”
  衣飞石立刻回头看谢茂表情。他觉得谢茂必然会雷霆震怒。
  谢茂侧身躺在床上,手机荧幕透出淡淡的薄光打在他脸上,很难分得清喜怒。他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在手机上打字,点了发送。
  “魂呢?轮回去了?”谢茂问。
  “福慧粮司那群鬼差带着他去轮回,我怕他轮回到君上的那个随身空间去么,就让王老爷带着他多种一点福慧资粮,顶好种上个三五年的,一来他来世福荫庇佑命才好,二来也免得去了那里……”铠铠走阴路速度很快,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就是安排这件事去了。
  “他怎么说?”
  “他不知道啊。他上了个大夜班,熬了快四十个小时才回家,困得不行了,走着走着就被车撞死了……您不是跟他讲过轮回的讲究么?不能沾惹俗事因果,否则不能轮回。他也耿直,变成鬼了也不废话,直接就往鬼府跑。这要不是福慧粮司那群鬼差知道抄近路,他一头就扎进去了……”铠铠撇嘴。
  朱警官在这时候出车祸,被报复的意味很浓厚。
  可是,没有证据。连朱警官都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是否是一场意外。
  谢茂很少占卜起卦,此时委实耐不住性子实地调查,翻出三枚太平钱,往床上一掷,再掷。
  看了卦象,谢茂沉默片刻,说:“欺人太甚。”
  陛下真怒了。
  ※
  第二电影签下的艺人不多,不算谢茂和衣飞石,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
  除了岳云化名的英云,最先主动示好合作的桑晚,段筱和熊开新又签了两个新人,一个是从酒吧里捡的,一个是从学校里签来的。会唱歌那个目前在做古风专辑,科班出身的小艺人则跟着衣飞石在《初战》里混了个六番主演,俩人都还差不多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一大清早,除了岳云之外,其他三人都被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惊醒,要他们马上准备去机场。
  两个小毛毛满脸懵逼,啥情况?拍什么综艺节目吗?没听说啊?经纪人卖艺人啦!
  桑晚则知道大约是出事了。什么屁综艺节目,都有台本。真要录节目,经纪人肯定会提前通知。艺人的生活要么接地气到无趣,要么彪悍到让粉丝碎三观,不打招呼就临时召集出门,那是往死里作,没有经纪团队肯干的。
  因谢茂和衣飞石在京市常住,第二电影也在京市落户,两个小毛毛都住着公司提供的豪宅,必然也在京市,被经纪人吵醒之后,就在京市机场相遇了。
  艺人出行,头等舱是有的。私人飞机?两个小毛毛都有点晕眩,啥综艺节目啊,这么壕?
  然而,左看右看,也没看见长枪短炮摄像头,两人更懵逼了。到底怎么回事?
  上了飞机之后,段筱的助理文文通知他们:“今天是出席一个悼念活动。丧主是我们谢总的好朋友,桑哥、英云哥也会去现场。咱们段姐、POLI姐也会去。熊总监下午也会赶到。”
  两人面面相觑。认都不认识的人死了,要我们去出席悼念活动?坟头蹦迪吗?
  飞机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抵达杭市机场,二人在VIP厅稍等片刻,桑晚也从沪市飞抵。
  见桑晚穿着一身黑西装,戴着墨镜,没有一丝笑容,这两个小毛毛才惊慌地发现,自己的打扮好像不太严肃?真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去了悼念现场,被谢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个二逼不懂事的印象是抠不掉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文文才让助理把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二人去更衣间手忙脚乱换衣服。
  桑晚摘下墨镜,问文文:“又收拾新人呢?”
  文文冷笑说:“这俩打算去‘坟头蹦迪’。我要不治一治他们,段姐削死我!”
  “知道丧主是谁么?”桑晚打听内幕。
  文文看了他一眼,能让小天后秦思蔻看上当剧组夫妻的桑晚,气质长相是绝没挑的,帅哥么,总是有特权。文文声音更低一些,透露说:“婚礼上和谢总喝了快两个小时酒的人。”
  那关系是相当好了。桑晚戴上眼镜:“谢了。”


第626章 两界共主(140)
  体制内的福利很难说。
  有些职位清闲风光又有钱; 有些职位繁忙穷困又糟心。
  唯一一点好处是统一的,那就是只要混入了体制内; 生老病死政府都全包了。哪怕退休几十年,治丧时也有单位派人来关切——只要单位还没黄。
  朱警官是在职警察; 连续值班四十个小时之后,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
  按道理说; 单位对此应该很关切。根据现行华夏人情风俗; 仗义点的领导就该宣传宣传,强行弄个任上殉职什么的,反正排班表是可以调的,走在路上也可以是执勤么; 又不是死在了家里。这种“人性化”操作没有人会不满; 反正因公殉职搞下来了,掏的也不是自己口袋里的钱,人死为大么。
  朱警官年轻轻车祸死了,家里只有父母亲戚操持; 他还没有结婚,原本想着到市里找一个。
  父母老年失独痛不欲生; 母亲直接卧床不起了; 父亲也伤心得失了主意。领导说了,就是交通事故。司机已经控制起来了。早日入土为安是要。
  单位领导安排治丧; 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昨天出事明天就火化; 家属也没什么意见。
  这个城市太大了; 每天都在发生交通事故,每天都有人在车轮下丧生。对家庭而言是塌天大祸,可是细想一想,没酒驾没醉酒没超速没逃逸……没半点违规行驶的迹象,交通意外发生了,肇事司机也就是赔点钱,法院意思意思,判几年缓刑几年,牢都不用坐。
  曾经有人将驾驶证称之为杀人执照,某种程度上说,它是有道理的。
  朱警官生前任职的派出所里,派了一个正养病的老民警来殡仪馆守着,帮朱父打点丧仪,还请了一个工人,负责守夜看长明灯。
  朱家人口简单,朱警官的长辈们都上了岁数,同辈的都是表亲堂亲。
  年纪大的来了怕伤心扛不住(主要也是偷懒不想来),年纪小的压根儿就请不到假。见过给爹妈爷奶奔丧的,见过给堂、表兄弟奔丧的吗?以至于整个灵堂都是冷清清的。
  殡仪馆里同时治丧的人家很多,每家一个门脸格子,凭着遗像认人。
  相比起隔壁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丧家,英年早逝只余老父的朱警官委实让人唏嘘。在都是离人的场合,旁侧都是垂垂老朽的遗像,灵前有子孙满堂,中间顶着一张年轻阳光的警官面孔,怎不让人心碎?
  朱父听着隔壁吹吹打打的乐声,突然之间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老警察叹了口气,让他哭着发泄一会儿,正想来劝,发现外边突然来了大批大批的工作人员。
  这批人都穿着同样的漆黑西装,西装的价值从面料上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便宜。
  老警察见多识广,知道这么一支人背后的单位肯定比较正规正式,起身正想看看这是冲着哪家来的,对方已经陆陆续续走进了朱警官的灵堂。
  “您好。我们是第二电影外联部工作人员,请问丧主……”为首的女士还没说完话。
  老警察已经警惕了起来:“这里是殡仪馆。你们要拍电影找办公室协调,这里都是刚死了亲人的丧家,在这里扛摄像头对死者不恭敬,小心孝子贤孙把你们打出去!”
  “您误会了。我们谢总是朱警官的朋友,今天携下属来吊唁旧友。您是朱警官单位负责人吧?这是我们单位的丧仪,您给登记一下。”说话间,就有扎好的大花圈从货车上下来,一一送进灵堂。
  来给朱警官送丧仪的并不多。除了自家亲戚之外,只有单位统一送了一万多块,在职民警、辅警按人头强制凑份子,由老警察一起送过来。同样单位也送了些花圈,为了好看,老警察豁出面皮去兄弟单位跑了几趟,什么法院检察院城市管理也意思意思打发了一个花圈,人都没来现场。
  身后凄凉,不外如是。
  现在第二电影的工作人员一来,花圈全是从外边订做的,正儿八经的鲜花扎成,看上去就比殡仪馆提供的花圈高端大气上档次,挽联上写着痛悼英魂之类的词句。桑晚单独送了个花圈,两个小毛毛则是王诩团队、江鑫悟团队,另有段筱个人,熊开新个人……
  这花圈都快要排不开了,只能一层一层叠上去。连第一翻译和顶呱呱厂的食品线也送了花圈来。
  第二电影的工作人员解释说:“第一翻译是启平镇的企业,多次得到朱警官的关照帮助,得到消息马上就准备了丧仪。他们的工作人员马上就到……”
  朱警官的死亡被解决得很仓促,朱父也完全没想过声张,很多人都不知道朱警官出了车祸。
  第二电影毕竟远在京市,只能提供明星效应,那边第一翻译才刚刚出发,消息马上就传遍了整个启平镇。比较现实的是,当地企业也未必给一个调进市里的小警察面子,但第一翻译已经是启平镇工业区的巨无霸,当地企业协会的风向标,第一翻译大张旗鼓地参加某个追悼会,别的企业也跟着凑热闹。
  不就是送几个花圈,送几万块钱么?老板外出宴客一顿饭也不止这个价了。
  所以,跟着第一翻译到市里殡仪馆的,还有启平镇七八家企业,个个捧着大花圈,要么是工作人员来握手送钱,要么直接就是少东家亲自来了,说话还要抹个眼泪,看上去特别真情实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和朱警官关系多好呢……其实面都没见过。
  朱父都被惊呆了。我儿生前人缘有这么好呢?
  “哎,你给你家打个电话啊,快提个包来装钱!”老警察负责登记丧仪,抽屉里钱都装不下了。
  “哦,哦哦。”朱父想起老婆还在卧床,只得让邻居拿个结实的包来殡仪馆一趟。这时候,真真儿是远亲不如近邻了。
  这时候,桑晚和王诩、江鑫悟两个小毛毛也已经来了。
  王诩和江鑫悟还没红出圈,网上有些小粉丝,路上的大爷大妈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俩还好,跟在桑晚身后,看上去就是长得特别高大帅气的小伙儿。
  桑晚就不同了。桑晚是有国民度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认识他,老年人要么觉得眼熟,哎哎是那个谁,要么就能一口叫出他曾扮演的角色名字。
  哪怕桑晚戴着墨镜,很低调地从门口进来,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都以为在殡仪馆里能消停一些吧?不,奇葩在华夏大地遍地生长,一处不落。
  分明看见桑晚一身素服、面容严肃地往灵堂里走,隔壁参加别家丧礼的奇葩居然拿着手机想往里冲,嘴里还喊:“桑晚,桑晚,嘿,看这里!”跟公园里逗猴子似的。
  被桑晚团队的安保人员拦下之后,这奇葩还破口大骂:“你他吗不就是个戏子吗?跟你合照是看得起你,给脸不要脸,下九流的下贱玩意儿!CNM小白脸!”
  两个小毛毛都很义愤填膺,桑晚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走进灵堂,搜寻到朱父的身影之后,他摘下墨镜,上前握手:“朱叔叔,您好。我是桑晚。请您节哀。”
  朱父平时看电视也比较看不起桑晚这个小白脸,但是,现在桑晚彬彬有礼地站在跟前,握着他的手说一声节哀,他那些偏见全都消失了,心想,多好的小伙子呢!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眼眶又红了。
  “嗯,嗯。你好。谢谢你来。”朱父哽咽道。
  桑晚还没有参加过正式的丧礼,但是,他演过这方面的戏,知道大概的流程和措辞。
  所以,他握着朱父的手,温言细语地说了台词里安抚的话,多半是我们知道朱警官是个善良的好人,他现在英年早逝,最挂念的除了那一身警服就是您和阿姨,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让朱警官泉下不安……正经演员念台词是很有感染力的,近距离听着尤其动情,朱父听得又一次老泪纵横。
  不止是朱父,连旁边听着桑晚说话的几个工作人员眼眶都有些红。
  年迈失独的老父,英年早逝的警魂,正常有同理心的人都会随之心痛。
  等桑晚把话说完了,他还给亲手给朱父擦了擦眼泪。外边的围观群众都拿着手机在发微博,安保人员也没有上前制止阻拦,任凭他们随便拍摄。随后,王诩和江鑫悟也上前道恼称节哀。
  第二电影用桑晚等人的名义送了花圈,又以第二电影的名义送了丧仪。
  桑晚很会做人也不差钱,和助理说了两句话,就用自己的名义单独送了丧仪。王诩和江鑫悟躲在一边说了一会儿小话,二人也比照着桑晚的手笔,各人减半单独送了些钱。
  很快,第二电影签约艺人在越省某市殡仪馆里吊唁友人,大手笔送丧仪花圈的消息,就在各平台上疯狂传播。连桑晚和王诩、江鑫悟送了多少钱的明细都扒了出来。
  距离不远的媒体得到消息风急火燎往殡仪馆赶,容氏旗下的王牌记者收到通知,早已摩拳擦掌。
  桑晚那几个来吊唁只是开胃菜,属于网络暖场嘉宾。
  让子弹飞一会,场子热起来了,谢导演和泥石流也来了,那才是重磅。
  大部分来送花圈的单位都回去了,反正挽联上有名字,丧仪簿子上也有名字,人情送到就结束。
  桑晚和王诩、江鑫悟有点懵,他们来了就没被安排离开,压根儿就不认识这家人呢?在这儿坐着干嘛?……跟对面一样打麻将吗?别人这么干能行,他们是公众人物肯定不行啊。
  呆了快半个小时之后,江鑫悟发现,文文姐不止把他弄来了,还弄来了一支乐队。
  真的要坟头蹦迪吗?他是在酒吧唱过,什么情殇求爱生日快乐都行,记得有一次某单位选在酒吧团建,他还唱过《感恩的心》。这人家办白事应该唱什么歌?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江鑫悟是懵的。
  甭管行不行吧,赶鸭子上架,江鑫悟抹了一把汗从心经唱到奇异恩典,觉得自己歌手生涯要废了。
  这里是殡仪馆,又不是乡下丧棚,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已经出道的歌手来唱上世纪的老歌。最奇葩的是,那老警察过来点歌,还真的点了一首再活五百年……
  这现场收音的小视频被传到网上,网络吃瓜群众深表同情:“小悟子真的尽力了!”
  “这高音可以啊!”
  “下一首应该唱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哎,你们看到没,那个花圈!”
  ——是的,谢茂送来的花圈进场了。
  依然是纯白菊花扎成的巨大花钱,上面挂着白底黑字的挽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