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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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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难道真是为了面子?
容丹与沧玉成婚半载,却直至沧玉受伤后才知道对方真情,日日观察,夜夜回想,愈发觉得心痛如绞,只有这一桩疑惑横在心头,夜不能寐。
沧玉心道:是啊。
“你我婚事,是你父亲最后的遗愿。我身居高位,倘若此事日后叫人知晓,难免徒增口舌。他们不敢说我,却会指责你不知好歹。”沧玉淡淡道,“我是男子,便是他人知晓了,至多不过说我喜新厌旧,倒怜你无辜。”
听闻此言,容丹如遭雷击,一时是父亲临走前将自己托付给大长老的模样,一时是大长老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模样,然后便是春歌的声音:“他向来重誓,一旦答应,绝不反悔。”
他为何……为何要与族长说,是他厌了。啊——是了,他曾经答应了阿父要照顾自己,若是以后被人追问起来,道出是父亲的要求,他人便不会觉得是自己不知感恩,反倒以为是沧玉毁诺了。
这——
容丹一想清楚了,反倒觉得自己好似更不清楚了。
沧玉见她呆立不动,一时心下惴惴,暗道:她该不会听不懂吧。
容丹惨然一笑,她将沧玉仔细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唇舌动了动,低声道:“容丹何德何能,竟蒙大长老这般垂怜。”
沧玉看她满面泪花的模样实在太过可怜,一时倒也装不下去绿茶男,难得说了句公道话:“你也不必感激我,我身为大长老,答应你父亲好好照顾你,可你在青丘却也受了不少欺侮,实乃我的过错。”
当然了,这也不是出轨的理由。
不过有一码说一码,反正容丹就要走了,这顶绿帽也飞去别人头上了,沧玉自然比之前来得要更心平气和得多了。
只不过说完之后,沧玉才隐约觉得他自己这话听起来仿佛补刀。
容丹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她又行了一礼,说时辰到了,她要走了。
沧玉点了点头,见她转身走得极远,然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像是又哭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沧玉松了口气,结果一转头,看到山包上噗噗噗冒出五个小狐狸脑袋。
第十八章
“大长老大长老!”
这五只小狐狸都还是幼崽,生得胖乎乎软绵绵,两白两赤一灰,成天儿待在一起玩耍,是青丘里出了名的闹腾鬼,倒是跟赤水水很玩得来。赤水水有几次还带着它们来探望过沧玉,差点闹得倩娘不分敌我乱放火。
“是你们啊。”
赤水水自己也是只红狐,不过酷爱吸狐狸崽子,仿佛前世猫奴,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吸一口提神醒脑、吸两口百病不愁、吸三口万事无忧。
沧玉没有赤水水那么大的瘾,可看着圆滚滚的小狐狸倒也十分喜欢,就躬下身抱了只最胖的白狐狸搂在怀里顺毛,其他几只扒拉着他的衣摆与鞋子,像是几团热乎乎的皮毛堆在他的脚边。
“你们这时候出来做什么?”沧玉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又从小脑瓜子一路顺到背上,摸出跌宕起伏的三层肉浪,腕上一沉,心中暗惊:它原来有这么肥吗?
小白狐狸倒是很享受地蹭了蹭沧玉的手,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来,两只金棕色的眼睛水汪汪地凝视着沧玉,又舔了舔他的手心,十分诚恳道:“今夜天色极好,我们出来赏月。”它的声音也像个奶娃娃一样糯糯软软的,语气却故作老气横秋,实在惹人发笑,加上四肢短小身子肥,像个圆滚滚的小皮球,更觉得可爱。
底下另外四只也欢叫起来:“赏月!赏月!”
沧玉低头瞧了瞧,轻轻提了提左足,掀起一片“哎哟哎哟”的叫唤声,小狐狸们打了个滚,又纷纷扑上来,挤在沧玉的脚边撒娇。
“哦?”沧玉笑道。
“是啊是啊。”小白狐狸一脸憨态可掬。
沧玉瞥了眼脚下,有只小红狐甩着尾巴,看起来像是有点儿急,这五个小家伙八成是耐不住寂寞偷溜出来玩耍的,他心中暗笑,又摸了摸小白狐狸的脖子,缓缓道:“那你们便去吧。”
小白狐狸哼哼了两声,温顺地趴在他膝头,又将脖子伸长了道:“不急不急。”
沧玉哑然失笑,顺着这小崽子的意摸了几把,然后一只一只换着摸毛摸脖子的,先前那只小红狐趴在他膝头的时候,忽然问道:“大长老,那容丹一点儿也不好,你为什么要娶她做媳妇啊?”
“你……”屁大点的小娃娃。
沧玉本想笑话这小红狐才出生没多久,就说什么媳妇呀好坏的,可仔细一想,小孩子的信心总要从小培养,是个奶娃娃又怎么了,可也总不能跟它们说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心念一转,温声道:“她与你们并无不同,只是你们有爹娘照顾,她没有罢了,我身为长老,总要照拂些,倘若偏心徇私,那怎配这个职位?”
小狐狸们似懂非懂,只是崇拜地看着沧玉。
小红狐狸却不服气,哼哼道:“可她一点也不听话,也不感激,我娘说她是人生的,所以骨子里就坏。”
“你呀。”沧玉心中一动,笑道,“小傻子,你与小白是两种毛色,倘若你娘也说小白是白毛,不是红毛,可见天生就坏,你心里又怎么想呢?”
小红狐道:“我娘不会这么说的。”
“傻小子,红狐与白狐,人与妖,又差得多少呢,她性子好不好,与是人是妖没有什么关系的。”沧玉将他也放到地上去,温声道,“你们去赏月吧,记得早些回家,我也该回去了。”
“大长老慢走~”
“大长老告辞~”
“笨!告辞是我们说的,大长老不能用。”
“凭什么大长老就不能用!偏要用偏要用!”
“呼呼——”
……
沧玉转头瞧了瞧,见他们五只小狐狸摇着大尾巴,摆着小屁股跑走了,不由得摇头笑出声来。
今日容丹离开青丘,他晚上又逗了会小狐崽子,心情十分舒畅,松了松筋骨后就决定回家睡觉了。
小狐狸们没跑多久,东瞧西看了片刻,逮着处泥地使劲儿往下挖,不片刻就见得泥土松开了,里头那物被埋久了,烧得热气腾腾,白烟直冒,再往深挖了四爪,竟挖出一颗绯红的蛋来,烫得几只小狐狸吱哇乱叫,急忙叼下叶子扇风,又用舌头鼻尖去拱舔爪子,这才罢休。
这五只小狐崽哪里是出来赏月,分明是出来偷嘴吃,五只狐狸互相顶了顶脑壳,瞧着那蛋又流口水,又是心生畏惧。
这蛋生得只有他们脑袋大,本来昨日就拾到了,正是因为分赃不均才埋在这土里一日,五只小眼睛互相瞧了瞧,小红狐狸抖了抖身子,细细声道:“哎呀,咱们五个不够吃,可只给大长老吃,不就够了吗?”
“说得也是。”小白狐狸老气横秋道,“我阿娘也说,大长老是为了青丘受的伤,咱们兄弟要吃,莫说能不能饱肚,其实也就图个新鲜,闹个不合倒不美了,不若懂事些,送给大长老吧。”
其余三只更年幼些,很是依依不舍,嘴边流出口水来,俯下身子用爪子捂眼,呜呜哭道:“好吧,好吧,那就送去吧。”
这蛋烫得很,五只狐崽四散开来,拾了泥巴叶子跟几根小树棍,变做个小轿子,一狐一处,力弱的两只待在一块儿,便用树叶儿将这蛋儿推进这轿中抬起,使了力儿,挪着四条短腿往沧玉家中跑去。
且不谈这五个狐崽,沧玉刚回到家中,就见得自己那棵老树被烧秃了一角,倩娘正在树梢上咿呀乱叫,于是问她:“你做什么?”
“哎呀!你总算是回来了。”倩娘简直要喷火,她叫道,“有小贼盗了我的蛋!我要回去问个清楚!”
偷蛋?那真是很严重的事了。
沧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去吧。”
倩娘怒气冲天,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好几句,飞到半空中化为原型离开了。
没想到倩娘居然都有蛋了。
沧玉啧啧有声,刚想回屋,却看见一片叶子飘落下来,上面写着几个字:倩娘,多日不见,甚是思念,你托我照顾的蛋今日也没有孵化出来,山魈今天又来找我,看见蛋就冲了上来——
字写得密密麻麻,废话又长又多,一片叶子写不下,不过也大概够叫沧玉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愿上帝保佑倩娘的蛋。
沧玉叹息了一声,忽然听见外头乱叫唤,放眼看去,却见五只团子连滚带爬地向自己发起了冲撞,还有个滚速太快导致看不清的暗色物质。
“哎呦!”
“我的头!我的头!”
“尾巴!”
“哎呀!”
“痛痛痛。”
“咚——!”
沧玉静静侧过身体,看着撞在台阶上的五只小狐崽跟……一颗蛋?
第十九章
四只小狐狸撞得生疼,皆是两眼含泪,险些儿哭出声来,又怕没了男子汉气概,便强忍着,用爪子掩着,细细叫唤了两声。
只有小红狐满地找头,小爪子刨地,惊慌失措:“我头还在不在,我头呢?”
“还在。”沧玉笑着问道,“你们来我这儿做什么?”
待这阵疼痛过去,小白狐狸才道:“我们寻到枚蛋,想送给大长老补身子。”
“你们不是赏月吗?这蛋寻得好快。”沧玉躬身拾起那枚红蛋,只觉得有几分烫手,说是熟了,却又隐隐约约感觉到那蛋中还有生机,奇道,“我还当是个水煮红壳蛋,里头竟还活着,该不是什么火鸟的蛋……吧。”
他心里一咯噔,想到倩娘喷火的模样,忙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噢,昨日有只灌灌与山魈打了起来,一边吐火一边吐水,那灌灌窝里掉出来这枚蛋,所谓见者有份,啊不是,逃命有份儿,我们看它没脚,就带着它一起跑了。”小红狐老老实实道,“不过它不知怎的,晚上还好,白日就越来越烫,这会儿还算是好的呢,早上简直烫得像个火球。我们想着大长老伤还没好,就送来给你养身体了。”
沧玉心道:“的确烫手,难怪倩娘秃了不少羽毛,就按这蛋的温度来讲,她没烫秃皮都算是母子心有灵犀了。”
“好吧,你们倒也老实,随我进来吃些果子吧。”沧玉笑了笑,带着这蛋进了屋,找个竹篮装上,五只小狐狸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满屋子乱窜,他们几个天不怕地不怕,递根筷子都敢顺杆往上爬。等沧玉从厨房里拿了山泉水跟野果出来时,梁上挂着两只,灯盏脚趴着一只,自己被窝上躺了两只,叫得都十分欢快。
五只狐崽见着食物来了,一跃而起,看那泉水清澈、花果鲜嫩,不觉口中流涎,齐齐扑上前来,围着盘子拱成一团,翘起五个圆乎乎的小屁股,大尾巴摇来晃去,时不时误伤友军,也不管被抽打了几下,只顾埋头吃喝。
到底还是些孩子。
青丘并非没有熟食,只不过这熟食跟美食的差别实在有些太大了,沧玉自己也没有什么手艺,久而久之就懒得费心,干脆准备了许多果子在家中,之后倩娘来了,由于投诚缘故,又在院落里种了几棵小果树,四处去寻更好吃的果子给沧玉,免得沧玉哪天饿急了把她给吃了。
防范于未然嘛。
沧玉托起这枚红蛋仔仔细细观瞧了一遍,寻常的蛋要是这么烫,八成是熟了,可是这枚蛋却还能感觉到一点生机。这么熟还能活下来,估计是不能熟吃,而沧玉对吃毛鸡蛋毫无兴趣,更何况,这要真是倩娘的那枚蛋,留下来还给她,也算成鸟之美。
虽说沧玉不知道禽类对自己下的蛋是不是都有感情,但既然倩娘有了神智,想来也应该有人类的感情。
小狐崽们丢了颗火蛋,却各个吃饱喝足,还打包了几个果子当宵夜,塞在身上挂的小布包里,顿时将不舍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高高兴兴地跟沧玉道别后就离开了。
倩娘出外,直到半夜才愤愤不平地回来,沧玉等她半夜,见她脸上只有愤怒之色,却无任何悲伤之情,不由得心中怀疑,就使了个神通将这蛋藏在袖中,老神在在地抄了手问她:“你原来已经婚配么?”
“婚什么配。”倩娘悻悻道,“老娘黄花大闺女一个,瞎说什么呢?”
沧玉道:“可我听你方才说丢了枚蛋。”
“是啊!”倩娘愤愤不平,“不知道哪来的杀才、小偷、混账强盗!竟敢来偷我的蛋。那蛋可香了,我捡到它时馋得厉害,哪知道蛋壳坚硬,用火烧又烧不熟,就等着孵出来再吃,结果现在都没了,也不知道落在哪个捡便宜的混球肚子里。”
沧玉这才明白,登时哭笑不得,便从袖中拿出那枚蛋来,问道:“你丢得是不是这枚蛋?”
倩娘惊呼了一声,才记得去看沧玉的脸色,便讪讪道:“是……是啊。我可不是背着你偷吃,只是没想起来这茬。”
“这蛋命运委实曲折,既然吃不下,倒不如留他一命,你先孵着吧。”沧玉顿了顿,又笑道,“也算提前练习一番。”
这蛋在沧玉手中轻若无物,被一抛,便稳稳当当落在了倩娘的窝里,而他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走进屋中去了。
倩娘却是一阵胆战心惊,飞到窝上左看右看了会儿这枚蛋,只见月光照在蛋上,壳身赤红逐渐消退,竟显得壳儿晶莹剔透起来,蛋身愈发透明,中似凝着团猩红色的火焰,红至发黑,正一跳一跳,宛若人的心音。
那火焰简直难以逼视,倩娘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双眼一阵刺痛,急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用肚皮试了试蛋上的温度,这才坐了下去,嘟嘟囔囔道:“怪狐养怪蛋,这沧玉平日吃素,动手就杀生,重明鸟都叫他打死了,这伤养这么多天还不好,大家都是鸟,可别迁怒到我身上。我先瞒了他这蛋的事儿,现在他不吃,硬要我孵蛋,现在也不知道在上面折腾了什么古怪,竟平白生出一股子邪火,我若不孵,八成是要找个由头给我好看。我可不找死!”
这可真是以小肚鸡肠度人君子之腹了。
这蛋到底不小,倩娘把它垫在肚皮下,摇摇摆摆好似不倒翁一般睡了一宿,天初亮时,就闻到一阵焦糊味,然后便是自己肚皮发烫的灼热感,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低头一瞧,只见阳光洒落,这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了起来。
倩娘下意识挥翅一扫,这蛋跌落在松软的泥地上,已红得像团火焰了。
“好险好险!”倩娘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差点被这蛋暗算。”
不过纵然倩娘反应神速,她肚皮上仍旧焦了一块,初时还不觉得,待到注意到后立刻疼得吱哇乱叫,她用鸟喙去戳了戳,疼得更厉害了,于是惨惨叫了两声,一时萎靡不振,连平日里最爱的虫子也没了胃口,待在树枝上直掉泪。
直到倩娘缩了缩身体,迈回窝里,刚想坐下,却听得一声脆响,爪子下的碟子哗啦啦碎成了十来瓣。
“哇——!”
倩娘这才痛哭哀嚎了起来。
沧玉一夜好眠,被这惨叫声惊醒,见着天明,急忙起床伴着这惨叫声洗了把冷水脸,才出门看看情况。
屋外已没了倩娘的身影。
第二十章
“这烛照之事,你同我说也是无用啊。”
棠敷到院子的药田里取了几片好似冰霜结成的药叶子塞入口中,沧玉是新伤,他却是旧疾,反反复复了近百来年,如今也没得半分缓解,好在他吃了药,症状便立刻有所缓解,因而持续下来,日日夜夜,即便不发作,也惯常吃几次。
“我总不能与沧玉去说。”春歌叹了口气,捧着脸道,“容丹这一走,还不知道沧玉心里多么难受;可是重明鸟的事,我左思右想都觉得心里慌得很,总得找个狐说道说道,赤水水性子急,与他说了,只怕青丘都要翻过个儿来,至于几位长老,他们就差等死了,与他们说话,岂不是放屁。”
棠敷一怔,蹙眉道:“这倒确实,那烛照幼兽既是在青丘内丢失,到时候追究起来,少不得要发落青丘,倒是桩麻烦。”
“是吧。”春歌愤愤不平道,“我瞧霖雍那臭小子就是故意把这重明鸟赶到青丘,栽赃青丘一个罪名的。”
棠敷笑了笑道:“此事要是九昭,倒有可能,可是霖雍最是宅心仁厚,你我也曾与他打过交道,知他除刻板些,挑不出其他错处。说到此处,你倒是要谨慎些,他们这次没递拜帖,不请自到,你落他面子确是应该,不过换做平日,就万万不能这么说话了。”
春歌冷笑一声道:“那天帝老儿会做表面功夫些,得到天道首肯,咱们便全成了山精野怪。”
“山精野怪有什么不好。”棠敷道,“天庭虽得了权力,但也受此束缚,哪有我们这般逍遥自在。”
“这……这嘛,倒也是。”春歌很是好哄,这么想了想,觉得极有道理,又眉开眼笑起来。
天庭在六界之中,确是至高无上,却不是因为多么厉害,只因当初第一任天帝得道时发下宏愿,愿为苍生请命,开轮回、立五行、调制阴阳,才使得如今六界太平,因此六界生灵倒也愿意敬天庭几分,之后天庭又吸纳了许多成仙的凡人,实力大涨,真正意义上成了六界之主。
这多年来相安无事,平日没什么太大争端,都愿意给个面子,可一旦麻烦砸到门口来了,再大的敬意都消弭无踪了,当然撕破脸皮。再者来说,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眼下这位天帝虽说不差,但比起当初那位,却相去甚远,凡人的念头容易根深蒂固,妖族与魔族却没那么诚心恭敬。
因而有了霖雍受春歌冷脸这么一回事。
沧玉到底是个外来人,不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才会困惑不已。
春歌又苦恼道:“九昭说那烛照幼崽才出生了八十春秋,也不知道那重明鸟怎么这般狠心,一个奶娃娃也要吃,倒累得我们如今辛苦。”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咱们不知道它的面貌,此事才是最大的难处。”棠敷叹气道,“青丘说不上大,却也不小,会喷火的也比比皆是,总不能见着什么能喷火的异物都当是烛照。是禽是兽,飞虫或是鱼类,总得给个形貌才是。”
两狐正说着话,外头忽然进来一个胁下生翼的鸟头女子,棠敷并不识得,倒是春歌看起来十分熟悉的模样,问道:“倩娘,你来为沧玉拿药吗?”
棠敷这才知道这是沧玉新收的那个侍女,正要起身去屋中取药,却听那女子道:“噢——我才想起来沧玉还伤着,不错,是来——且慢且慢!大夫,你先别管他了,他那样龙精虎猛,不吃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先来看看我,我都快被烫成烤鸡了!”
于是棠敷又折回身来,倩娘疼得厉害,坐下掀起上衣,将整个白生生的腹部都露了出来,果不其然,右侧有一块圆圆的灼伤,烫得皮肉焦烂,这会儿发出烤肉的焦香来。春歌仔细观瞧片刻,笑道:“你是戏弄了东王公,还是偷了金乌的车,怎被烧成这个模样。”
东王公便是东华帝君,主天地阴阳之气,而金乌则是他所饲养的瑞鸟,纵是天仙也见不着几面,春歌这句自然是玩笑话。
倩娘愤愤不平道:“要真见着帝君,我还能请他点拨点拨我,才不是呢,我这伤是……是……”她结结巴巴了半天,忽然觉着不对,气冲冲道,“哎呀!你们就别管了,先给我治伤才要紧。”
“要是金乌出手,咱们现在哪还能见着她,恐怕晚上就要加餐了,更别提帝君了。”棠敷笑道,“好在不是他们,这伤倒不难治。”
棠敷说话期间,已经将药捣好,从中取出药汁与捣碎的叶子来敷在倩娘的伤口上,好奇道:“不过的确不是凡火,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们去问沧玉吧。”倩娘闷闷不乐地瞧着自己的肚皮,“对了,你把沧玉的药给我吧,我正好带回去。”
棠敷又问道:“你会不会煎药?”
倩娘老实回答:“吃药我倒会,怎么了?”
棠敷哭笑不得:“我本想叫你将草药拿回去熬煮,也省得总跑我这来,费时费力,不过既你不会,还是来拿方便得多。”
“是啊。”倩娘点点头,深以为然,“你要让我煮药,我怕沧玉好不起来不说,还得说我毒害他,要是将我一掌拍死了,那我不是冤枉死了,我可还没活够呢。”
且不说倩娘跑去取药,沧玉清晨出门来,难得见倩娘不在窝里,倒有一颗金红色的圆物跌在家门口,有了昨日的经验,猜它八成就是那颗蛋,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这蛋好古怪,也不知道能孵出什么东西。”
该不会也是什么火凤凰之类的?
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否则书里也不会只字不提。
沧玉倒没有贸然去碰,他将手放到这颗蛋上方试了试温度,并未感觉到灼热,反倒是一缕红雾从他指尖蔓延出去,连在了蛋壳的表面上,惊得他急忙撤回手来。
红雾一扯即断,蛋毫无反应,沧玉提起袖子看了看,不知是否错觉,手臂上的灼伤竟好似淡了些。
第二十一章
倩娘一直到晌午才回窝,还带了药回来。
见沧玉并没有问她前因后果,自然也乐得什么都不说,这蛋捡回来没多久她就被赤水水给抓了,只来得及给青峦飞叶传书让他帮忙照顾,而青峦没说这蛋有没有古怪,不过根据倩娘对他们一族幼崽的观察,没有什么蛋会冒那种古古怪怪的火光,想来十有八九还是沧玉故意恶整她的。
心中有了自己的臆断,倩娘当然不会上门找无趣。
其实沧玉打倩娘一回来,的确是想问问她蛋的详细情况,哪知倩娘顶着个鸟头回来,她这回人的身体倒是全都全化形成功了,双臂纤细,身姿曼妙,一双腿也是又长又直,胁下生着一对羽翼,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可架不住脖子上长了个斑鸠头啊!
沧玉总算弄明白什么叫化形得不太成功了,他没当众喷笑出来都算对得起倩娘,于是把疑问尽数噎回了肚子里,回屋喝了药后继续修炼去了。
直到月破黄昏,沧玉才开门来将那枚怪蛋捡了回去,这蛋说来倒也奇怪,要说它是个火娃子,也不见它烧穿泥地,沸腾千里;可要说它半点不烫,大太阳当头的时候就连沧玉这千年的狐狸都愣是不敢动它。
难不成这蛋还有个智能操控,自动识别生命体跟非生命体不成?
晚间没有什么活动,自然睡得较早,沧玉沉迷学习,就干脆养成了看书入睡的习惯,今日难得有伴,他瞧了又瞧,怕第二天起来自己被这蛋烫伤了,寻思片刻,又用几件衣物给这蛋围了个小窝,跟自己隔了开来。
他这床边装饰着几颗龙眼大的明珠石照亮,明珠石原是随地可见的寻常石头,只不过青丘妖族有不少吸取日月精华为己修炼的法子,久而久之,他们修行打坐之处的这些凡物也有不少染上些许月辉,光华柔和而不刺眼,用来晚上照明看书最是方便,也有女妖拿来当做发簪,倒讨了不少妖族的欢心,因此又另外取了个新名,赞它美似明珠。
沧玉看了两卷书,见这蛋恢复洁白无瑕的模样,这才敢上手去摸一摸,轻声道:“你无依无靠,我也无依无靠,你只要不是个祸害,我养你一口饭吃也不算多。”
蛋好似动了动,又好似没有动。
沧玉倒没有在意,他将书合上了放在枕边,躺在床上望着那头窗棂,月光落在蛋壳身上,衬出几分晶莹剔透来,沧玉的目光却不在蛋身上,他只是呆呆看着满地月光,这许多日子过了下来,月光走了,便是日光,这日子初时他过惯了,满脑子都是如何打击容丹,如今容丹走了,才生出点愁绪,无端思念故土。
可他连家都忘了,要说留恋,倒也没有什么留恋。
春歌很好,赤水水十分有趣,倩娘爱热闹,棠敷极靠得住,小狐狸们都很可爱……
这个世界纵然没有那个世界有的,却也有那个世界自己没有的东西。
沧玉并不是性情软弱的人,他这思绪片刻后就消得一干二净,安安静静地倒头就睡了。
夜深露重,月色更浓,几颗明珠石忽然黯淡下来,变作几颗寻常石子,而蛋壳渐渐透明起来,一团黑红色的焰火在蛋壳之中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将焰火全挥洒出来,不消片刻,忽然变作只极小的火焰灌灌鸟,却比倩娘的真身不知威武霸气多少,双翼自身侧展开,鲜红如血,火焰化为精致无比的羽毛贴合,又隐隐跳动着,若非长得气量过小,说是火凤也不为过。
蛋壳又薄了几分。
正在这时,沧玉忽然翻了个身,蛋中的灌灌瞬间消散,化作一团不断跳动的火焰。
四周安静无声,沧玉似是做了噩梦,眉头微蹙,手臂微微曲起,手指便将那蛋推碰了出去,好在挨在一团衣物上,未能动弹半分。他夜间穿得单薄,能见手臂上灼伤在隐隐发作,蛋中焰火好似又明亮了许多,蛋壳与沧玉指尖相连处形成一团红雾,随着红雾颜色越艳,沧玉也隐隐显出真身来。
待到二更天后,蛋中跳动的火焰又有了新的变化,化作一只火红的狐狸,九条火焰凝成的狐尾不断摇动着,只见它旋身凝视,双眸灵光,鼻尖嘴长,体态纤瘦,通身黑红,长尾挥舞似岩浆散落,将蛋内燃成一片火海,片刻后又重新化为团火焰。
蛋壳已有了裂声。
这一觉睡到了五更天,沧玉便被倩娘叫醒了,这鸟儿待在他那窗棂上喊声震天,便是死人也要被叫活转过来。沧玉还有睡意,迷迷糊糊睁了眼,只觉得怀中像是拱了什么,又听见声响,还当是倩娘跳到他怀里来了,顿时脑中激灵,猛然从床上打了个挺起来。
外头黑漆漆的,床头的明珠石也没了光,沧玉松开手心,便托起一团小小的灵光照明,才发觉刚刚拱在他怀里的是只黑红色的小兽,瞧着像狐,却没有尾巴,口鼻也显得扁平些,只有四肢生点肉,可也干巴巴的,全身仿佛覆了层熔岩作为铠甲。
“这是什么……?”
沧玉懵了懵,似是还在梦里。
“哈,我那窠窟没能孵出他来,与你睡了一宿倒快快爬出来了。”倩娘站在窗棂上嘻嘻笑道,“这娃子想来也是个爱俏的,不知道以后能生成什么模样。”
沧玉他好不容易醒了神,这才发觉外头下了雨,难怪倩娘到窗棂子上叫唤,她那窝不能遮蔽风雨,待在外头怕要淋病,正听雨间,闻到倩娘此言,颇是冷酷无情道:“往后生什么模样我不知晓,如今倒是个怪模样。”
其实这小兽倒也不丑,仔细观瞧,还有几分麒麟的英姿,皆是须发冒火,只是脸庞没麒麟宽阔,倒像是狐狸与麒麟结合着长了,一双眼睛映着灵火,幽幽发冷,瞅着叫人心底发寒。
两妖却不知道,烛照幼兽本会在蛋中待在千年甚至万年之久,这蛋在家中呆了安安稳稳的八十载,近来却先后遭遇了被重明鸟偷窃后不慎丢失、被倩娘从其他灌灌手中抢夺、被狐狸崽子偷走、从高处掉到地上、又被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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