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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家破人亡前[快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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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桓紧咬着牙,这个苏衍!
他想投效,可对方转一个身就把他给卖了。
况且殷牧悠在紫寰宫内室,定是他们联手了!
空气变得凝重,殿内熏笼中沉水香如烟丝袅袅升起,浓郁得让人生腻。
殷牧悠觉得自己还好带着面具,否则脸上的表情就要崩不住了。
眼前的修罗场到底肿么回事?
他早就知道苏桓骗他,可苏衍是怎么知道的?
殷牧悠眼露诧异,莫非那天在黑牢里的小兵就是苏衍?
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祈求苏衍没发现那件事。
“臣查到了一件事,虽然还没来得及跟陛下禀告,不过……程江同僚李耀,却招供出了些东西。”
“还有这等子事!”苏衍惊讶的睁大了眼,配合着殷牧悠演戏。
殷牧悠:“……”
'他演得比我还好。'殷牧悠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苏衍都演了十年,能不好吗?'
'……'
殷牧悠轻咳了一声:“李耀说,他的主子是荣王。”
“简直信口雌黄,那李耀人呢?”
“已经暴毙。”
苏桓冷笑起来:“太傅竟拿一个暴毙的人来诬陷本王?这证词是假的!”
殷牧悠:“的确是假的。”
苏桓听了此话,原本想讥讽殷牧悠,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住了。
殷牧悠自己主动承认是假的,这是什么意思?
而殷牧悠接下来的话,让苏桓的形式瞬间变得不妙:“陛下,这只不过是臣的一个计策罢了。我们的确没来得及从李耀口中问出什么,李耀生前招供的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
苏衍微怔:“故意的?”
“这样才能引蛇出洞。”殷牧悠勾起嘴角,“果真,在那几日后,我们便抓住了一个探子。”
苏桓露出一丝惊诧,没想到这竟然是殷牧悠的计谋。
他这段时间,的确因为此事而不够沉稳,没想到这小小的一点漏洞,就被殷牧悠给捉住了。
他就算抓住了暗探又如何?
他训练出来的人,绝不会背叛他!
虽然知道是这样,可苏桓的后背渗满了冷汗,心脏跳动得极快,生怕殷牧悠再使出什么招儿。
眼前的人太可怕,一步步的布下陷阱,他都无从得知。
就因为那日在风自楼的鸿门宴,李耀大喊他要招了,自己才会乱了阵脚。
没想到从那天开始,殷牧悠就在算计自己了!
苏衍听得好玩,越发的感兴趣:“竟还捉住了探子,有意思!”
殷牧悠朝苏衍深深一拜:“陛下,臣想参荣王一本。”
苏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一,荣王品行不端,蒙骗臣和朝臣们,说是他救下的臣,还隐藏了他救走臣时程江已死的事实。”
“其二,荣王信口开河,辱骂臣这个由先帝钦定的大臣,还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其三,种种迹象表明,荣王和程江一案脱不了干系。若放任荣王,若真有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苏桓脸色铁青,殷牧悠巧舌如簧,一条条打下来,他想辩也无从入手!
苏衍眯起了眼,瞥了一眼苏桓。
对方脸色极为难看,总算是消了他心里的那点不平之意。
叫你乱抢功,哼!
“此事干连重大,孤也希望彻查,可荣王毕竟是孤的兄长,陡然要将他查办似有不妥。”
一听苏衍这么说,苏桓松了口气。
他之前不明白苏衍到底是什么想法,所以才受限于人,现在总算抿出一二了。
看来,苏衍做这出戏是为了拉拢他。
只要苏衍在这里保下了他,相当于手中捏住了他的把柄,自己便一定会真心实意的为他效力。
最终的赢家是小皇帝!
刚一这么想,苏衍却硬生生的给打了脸:“不如这样,孤在皇都准备了别苑,荣王以后就住那个地方。哦对了,怕荣王不好找,那地方在富棠街。”
苏桓睁大了眼,富棠街的别苑,竟是那里!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个专门软禁犯了重罪的皇亲国戚的别苑,那个地方还有专人严加看管着。若是进了那里,他的罪名就会坐实了,流言蜚语都能害死他。
苏桓没想到苏衍下手这般狠,气得浑身发颤。
“荣王莫非对孤的安排不满意?”
苏桓跪在地上,眼底透着阴毒:“既然是陛下安排,臣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还望陛下查个水落石出,还臣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苏衍满口答应。
苏桓捏白了手,他此刻真是瞬间感受到了苏衍的恶意。
想起苏衍最近经常召见他入宫,总是要为难磋磨他几下才放他走,苏桓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小皇帝!
他深深的弯着腰,缓缓退出了紫寰宫。
来的时候,苏桓还满心看不起苏衍。
走出去时,他已经觉得苏衍不能小觑。
殿内仅剩下苏衍和殷牧悠二人,殷牧悠原以为苏衍会说点儿寒暄的话就让他滚了,反正也利用完了。
没想到对方眼神晶晶亮的看他,只差身后露出条尾巴一摇一摇的求表扬了。
殷牧悠:“……”
嗯,从某些程度上看,苏衍和苏桓也没什么仇,苏衍的确是在帮他。
殷牧悠清了清嗓子:“咳,陛下……”
哪知还未说完,苏衍就大手一挥,喊来外面的李德忠:“快去给孤和太傅备好酒水,孤要和太傅好生聊聊!”
殷牧悠很想拦住李德忠,别啊,我还想回府呢。
这紫寰宫是有毒吗?进了不让出的?
李德忠跑得飞快,根本就拉不回来。
殷牧悠嘴角一抽,这太监总管是五十米冲刺高手吗?跑得这么快?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已经暗淡了下来,只留下天空几颗星星闪烁。
今夜竟然没有下雪,反倒拨开云雾见月明了,真是难得一见的月下雪景。
苏衍让人多端几个炭盆过来,他清楚太傅怕冷,便更要仔细着。
桃花酒很快就端了上来,从雕花窗内望出,今夜月色极美,外面一片梅花凛然开放在白雪之中。宫灯也逐渐挂起,把紫寰宫四周照得通亮。
殷牧悠满腹心事,不明白苏衍在搞什么鬼。
他下意识拿起一杯酒,却被苏衍拦住。
“酒得烫热了喝,这样才不会伤胃。”
殷牧悠抬起眸,久久没有说话。
苏衍笑着问:“太傅怎这样看着孤?”
“陛下对臣的态度骤变,臣心中不安。”
苏衍轻声问:“孤以前不也是这样?”
“……不,陛下虽然尊敬师长,却从不会对臣这样亲昵。”
“孤这些时日是真的被奸人所害,还伤了手。不过生死一线之间,孤却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可真是蠢,差点错过了一个对孤最真心实意之人。”
苏衍说得句句属实,殷牧悠没想到他竟然敢把事情全都告诉自己。
这一瞬间,殷牧悠才明白了,苏衍不再戒备他了?
这种感觉极好,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心脏的位置升起一股暖意。
苏衍有多么不信任人,殷牧悠最清楚不过,没想到苏衍还有同他敞开心扉的那一日。
高兴之余,殷牧悠所幸拿起一杯酒,打算与苏衍同饮。
谁知刚一拿起,手指就不受控制似的抖动起来,酒杯就这么洒在了地上。
殷牧悠睁大了眼,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这具身体已经羸弱到这种地步了吗?表面上看着无事,内里却已经腐烂。
苏衍看他痛苦的神情,心里只会更痛。
“孤能拜托太傅一件事情么?”
殷牧悠回过神来,以袖掩面,咳嗽了几声:“咳咳……陛下请说。”
“这杯酒孤想喂太傅。”
殷牧悠:“!!!”
这是闹哪出啊?
殷牧悠原本想拒绝,可昏黄的灯火之下,苏衍小脸都红透了,眼神格外的信任和孺慕。
还是个孩子……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殷牧悠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有劳陛下了。”
苏衍高高兴兴的凑了过来,举着酒盏,凑到了殷牧悠的嘴边。
“等国宴之后,孤一定去寻个神医,给太傅好好调理身体。”
殷牧悠笑得难看:“……嗯。”
不知是不是殷牧悠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被猫科动物给盯上了。
朦胧的灯火之下,苏衍的眼神在那一秒变得极具侵占性,等殷牧悠好不容易喝完,对方又收敛了自己的眼神,坐到了对面,犹如最软糯的小动物,脸颊泛着红。
殷牧悠心不在焉的喝着酒,想起在风自楼那天晚上,身体都不自觉的泛起了热。
他没主动提起,没想到苏衍竟然说:“那天寿宴……”
殷牧悠一个哆嗦,赶忙绕过这个话题:“那天寿宴陛下不是回去了?”
苏衍面露失望。
太傅没发现是他,苏衍的心里有些安慰,又有些吃醋。
醋那天晚上的自己。
这天晚上,两人对饮了许久,殷牧悠贪杯竟醉过去了。
望着熟睡过去的殷牧悠,苏衍站起身朝他凑近。
他好喜欢眼前的人,自从回到宫中,日日都忍受着思念的折磨,直到把自己身边詹旭然安排的所有内侍都打发了,才敢宣他进宫。
他把自己平日喜欢的熏香都换成了沉水香,每晚都抱着他给的画入眠。
然而这些还不够,直到殷牧悠彻底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头那股喧嚣才得到平静。
“今、歌……”
苏衍的嗓音微哑,将沉睡的殷牧悠抱到了偏殿,好让他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为什么总是君长欢陪在你的身边?”
苏衍心里十分妒忌。
他找了个位置,像是不满足的瘾/君子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殷牧悠深深的气息,深埋在他的脖颈之间。
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衍:我就抱抱我绝对不动手动脚~!
第17章
夜晚的紫寰宫尤其凄冷,宫人们都被撤走,外面的宫灯也被熄灭。
殷牧悠做了一个梦,梦到一群猫科动物围着他开party,一人咬一口,眼神迷离的打转翻滚,整一个吸/毒现场。
瞬间,他就惊醒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喘息几口,殷牧悠余光瞥向了远处。窗外阒黑一片,连熹微的光都没有,殷牧悠甚至觉得此处不像是皇帝的寝宫,反而像是一座冷宫。
他头疼欲裂,醉酒后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被褥的一旁十分湿润,仿佛是被噩梦惊醒时流下的冷汗。
奇怪,他又没睡那个地方。
“来人。”
“太傅醒了?”李德忠提着一盏宫灯,一步步走到里面,才疑惑的问,“怎的只有太傅一人?”
殷牧悠对他这个问法很是奇怪:“不是我一人,还有谁?”
“陛下方才说……想和太傅一起睡。”
殷牧悠一口气没喘上来,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李德忠也倍感尴尬,陛下都过了撒娇的年纪了,怎的还对师长这般?
殷牧悠好不容易顺了这口气,忽而想起方才有些湿润的被褥,不由联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苏衍做噩梦了?
他掀开了被子,起身寻找苏衍:“既然陛下是跟我一起睡的,这么晚了,陛下却消失不见了,别是发生了什么事,快去寻一寻!”
李德忠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出去喊人了。
可走到半路,李德忠就想起最近陛下行为古怪,脸色泛白的朝殷牧悠说:“太傅,之前陛下宣了荀夫人的侄儿鲍宏入宫……连续几天晚上陛下都很奇怪。”
殷牧悠脚步一顿:“那鲍宏人呢?”
“那日宣了他之后,当天就出宫了啊。不过没多久就听说他得了麻疹,很快就被荀夫人隔离了。”
李德忠想了想,多嘴提了一句,“说来荀夫人可是真偏爱自己的侄儿,这几日荀家爆出了丑闻,荀夫人唯一的继女被鲍宏给毁了清白,荀夫人狠了心压下了这件事。当时老奴也说与陛下听了,陛下还叹惋了几声。”
殷牧悠暗叫不好,旁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苏衍和荀夫人定然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鲍宏一定还在宫里!
以苏衍睚眦必报的性子,鲍宏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他不担心鲍宏,反倒是苏衍!
对了!紫寰宫虽然看上去像一座废宫,可这里殷牧悠却记得清清楚楚!
紫寰宫深处有个密室。
殷牧悠喊住了李德忠:“别叫御军来寻了,我知道陛下在哪儿。”
李德忠睁大了眼:“太傅怎知?”
“不仅我知晓,你不是也知晓吗?”殷牧悠深吸了一口气,“紫寰宫有个密室。”
李德忠失声:“那不就是先帝……!”
“嘘。”殷牧悠的手指蜷缩成拳,微微发着抖,“李德忠,从今以后你便不必再到太傅府通风报信了,以后你就是陛下的人,效忠的对象不再是我。”
李德忠眼底含着热泪,当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还服侍过先帝一段时日。
他是亲眼看着这位钟灵毓秀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被慕家当做物品一般的送到先帝的手里,而他始终不从。先帝害怕天下悠悠众口,打算在外让他假死,在内就修建了密室,把他囚了进去。
而眼前这位,就成了最令人不耻的禁/脔。
那个地方,是太傅最不想想起的地方!
如今他却为了陛下,非要去那里走一趟。
李德忠甚至喊了出口:“太傅,不若让老奴去那里寻陛下!”
“你去,陛下一定会对你起疑心的。”殷牧悠的声音都在发着抖,“这个人选就只能是我。”
李德忠垂下了头,太傅说得对,他不能去。
他只能抑制住自己,心头泛起苦涩的滋味。
“行了,切记把今日之事掩盖好,别让外人发现陛下这几日的古怪行迹,尤其是詹旭然和苏桓。”
“诺。”
说完这些,殷牧悠就走出了屋子。
外面大风狂卷,吹乱了地上盖的一层新雪。那些寒风拍打在身上,刺骨的寒意就这么钻了进去。
疏落的雨丝骤然间下了起来,轻易便淋湿了眼眸。
殷牧悠很快就到了那个地方,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熟悉。
他摸着脸上的面具,手指捏得发白。
故地重游,心头裹着的那些情绪就像是沾染了烈性的毒,慕今歌深嵌在血肉里的恨,随着眼前的场景而重新被勾勒了出来。
当年先帝还未得逞,就忽然间暴毙,人人都怀疑是太子下了毒。
其实……那是慕今歌做的。
早在十年前,慕今歌就已经弑君了。
他背负着罪孽,慕家已经不可能成为他的归属之地了。况且他对慕家的恨一点儿都不比先帝的少。他活在世界上,却像是个带着人类躯壳的幽魂。
所以那些暗杀,那些下毒,他统统不在意。
这点儿痛,怎比得了当初?
那人毁他至深,他就真的生了大逆不道之心,想在死之前把大周也搅和得稀巴烂。
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不是么?
雨始终疏落零星,殷牧悠浑身发颤,身上已淋湿了大半。他披散的青丝缠覆,贴于双鬓之间,发尾都滴着水珠,看着格外狼狈。
殷牧悠站到了密室外面,却迟迟没有进去。
四周刮着的风,像是一把把刀子,刺入单薄的身体。
不敢推门,因为这里离他记忆里的地狱,仅一门之隔。
殷牧悠紧抿着唇,这犹豫的间隙,他却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啊啊啊——”
鲍宏忍受不住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苏衍的笑容里扔带着天真,手中的匕首却已经插入了男人的皮肉里。
“第一下。”
“陛下、陛下,草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鲜血喷发而出,染红了苏衍半张脸,他歪着头,那病态而疯狂的模样,让鲍宏心中发颤。
“第二下。”
“啊啊啊——”
“你是不是恨孤,为何要这样折磨你?”苏衍擦掉自己脸上的血,漂亮的眼瞳里藏着浓烈的黑暗,“别人害孤一分,孤必定十倍报之。不巧了,你恰好被孤记恨上了。”
寒气从脚底涌出,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草民怎敢对陛下不敬!!!”
“你有。”苏衍叹息一句,“只可惜,你不记得了。”
鲍宏牙齿都在打颤,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苏衍。
苏衍凑了过去:“那只幼豹,你戳着他的血肉,足足十下。你知道,他是如何撑下来的吗?”
鲍宏瞪大了眼,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想:“那只幼豹,莫非是……”
“是孤。”
鲍宏胸口剧烈的起伏,眼露惊恐。
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天真烂漫,实则骨子里就透着病态。若是平日他一定会疯了似的打骂半妖之人,而如今鲍宏却不敢,只能用这样惊恐慌张的眼神望向对方。
“当初孤能挺过十下,你却不敢了?”
“陛下,草民若不见了,姑母一定会着急的!!”鲍宏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眼瞳瞪得极大。
“你说那个女人?”苏衍眯起了眼,“就是她哭着在孤的紫寰宫外跪了许久,说她丧夫丧子,如今连膝下唯一的继女都保不住,被你糟蹋。”
“她说那是她的心肝儿,这辈子唯一的寄托。就算是自己的侄儿要动,她也要求个公道。”
苏衍压低了声音,犹如地狱来的勾魂恶鬼,“她啊,想让你死。”
苏衍用刀子抵住了他的下巴,鲍宏被迫望向他的眼眸。里面只剩下一片荒芜的黑暗,寒冷可怖,看一眼就让人瑟瑟发抖。
鲍宏悔极了,吓得腿都打不直。
他那日喝醉了酒,只剩下零星的记忆。
恍惚间他又去了姑母家,后来唯一能回想起来的便只有哭哑的嗓子和白花花的肉体。
原来那一日,他就把自己的退路断掉了。
苏衍举着刀子,很快又刺了一刀进去:“你伤了孤也就罢了,还伤了太傅。”
里面的男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苏衍才从里面走出来。
黑暗之中,苏衍的脸色格外苍白。
失了所有血色,只剩下如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
没错,他今日便是故意的,就是要在殷牧悠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
就算摔得个粉身碎骨,也要这么做。
似乎知道殷牧悠会来这里,苏衍嘴角微扬:“太傅是不是嫌孤不该这般?”
“陛下是当时臣救下的幼豹?”
“嗯。”
“……陛下是半妖?”
“嗯。”
“那陛下还故意说出口,不怕臣知晓了这件事,当着朝臣的面儿戳穿此事?”
苏衍望向了他:“太傅会吗?”
殷牧悠心情复杂:“臣没那么无聊。”
苏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眉目尽是温柔。
随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笑容又僵硬在脸上。
“这偌大的宫中,不知有谁会害孤。”苏衍抬起头,被冷风吹得身体颤抖,“所以孤只能这样做,别人如何害孤,孤就怎样动手还回去。”
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不同,整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掉入冰潭。
殷牧悠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召他进宫,真正的目的并非让苏桓亲口说出他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把这些全都血淋淋的呈现给自己。
他太尖锐,不给别人留退路,同时也把自己的退路斩断得一干二净。
“太傅是不是觉得孤做得太过了?是不是觉得孤……不该赶尽杀绝?”
“里面的鲍宏死了吗?”
“死了,他没能扛过那十下。”
“陛下的确太过了。”
苏衍眼神微闪,他知道自己病了。
早在母妃死的时候,鲜血溅得他满身,他就已经病了。
病得久了,病入膏肓了,才知道这病……治不好了。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病着,眼前的这个人,却偏要让他尝到温暖。
所以,他斩断自己的退路,就算是血淋淋的自己,也要呈现给他。
“是吗?原来太傅也是这样想的。”
月色下,苏衍脸色格外苍白。
他虽然露出这样自嘲的表情,可那表情分明再说——
别推开我。
第18章
夜色凄凉,疏雨里夹杂着细雪,刚一落下便悄然消散。
殷牧悠是赤足出来的,甚至只裹了一层单衣。他的嘴唇冻得泛起了淡淡的紫,眉宇间笼罩了轻愁。
“鲍宏那日折磨陛下,我已经替陛下报了仇,陛下不该再对他下手……”
苏衍为之一笑:“孤知,所以今日也是孤为太傅报仇。”
殷牧悠诧异的抬眸,与苏衍对视。
不过十六的少年,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这样,眉目间颇像当初的愉妃。
殷牧悠哑然:“陛下是在为臣……报仇?”
“在孤眼里,他袭击你的那一拳,可恶过他折磨孤的十下。”
殷牧悠睁大了眼,他唇瓣阖动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少年,任旁人如何磋磨,甚至可能承受了那十下,他都会小心翼翼的伪装自己。
而一旦伤害到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会不顾一切。
“里面的人死了,太傅可觉得快活?”
“……那陛下呢?”
苏衍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望着自己染血的掌心:“一点儿都不快活,孤觉得疼。”
把自己最丑陋的模样一点点展示给眼前的人看,有什么可快活的?
殷牧悠鼻子发酸,伸出手去握住了苏衍的掌心,全然不顾他此刻手上脏污的血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又尖锐,又柔软,连一点儿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天冻地寒,陛下可否随臣一块儿回去。”
苏衍脸上露出迷惘:“回哪儿?”
“紫寰宫,太傅府,都可以。”殷牧悠轻声道,“那只幼豹,似乎很喜欢太傅府。”
苏衍喉头滚动,张了张嘴:“孤只是……只是……”
“嗯?”
殷牧悠静静的问,并未着急催促。
苏衍声音颤抖:“不是喜欢太傅府,孤只是喜欢有太傅陪在孤的身边。”
这地方太冷,他像是雪中行走的人,迫切的寻求温暖罢了。
听完这话,殷牧悠露出一个笑容,手上的力气一点点加紧:“臣死之前,都会这样陪着陛下。”
苏衍睁大了眼,心脏一抖。
雨越下越大,寒气从四周逼近,唯有殷牧悠牵住的地方,才生出片刻的暖意。
他忍不住朝他多靠近一些。
殷牧悠没有再多言,而是拉着苏衍的手,一步步返回了紫寰宫。
夜太浓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阒黑。
苏衍累到了极致,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回宫的这几日,还不如在殷牧悠身边睡得安宁。
他好像是乌云翳日下的沼泽,常年不见阳光。忽然有一天,狂风席卷,将乌云驱散,而如今他却像是一株从腐树里长出的嫩芽,无论如何总算是能见到光了。
今天,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自私胆小,常年来都不敢信任谁,在心中筑起高墙和厚冰。
如今他主动在心里划了一道口子,邀他进驻。
幸运的是,他所喜爱的那个人回应了。
—
苏衍是被阳光刺醒的,他缓缓的睁开了眼,没想到竟过去了那么久。
李德忠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紫寰宫平日并没有多少宫人伺候,是因为苏衍不喜欢被太多人打扰。
苏衍见了他,按压着疼痛的太阳穴:“怎么就你一人?”
“陛下是想问太傅吗?”
苏衍轻咳了一声,耳根染上一片水色的薄红:“……谁说的,净瞎猜。”
李德忠忍俊不禁,陛下仿佛被戳中了心事炸毛的猫。
他把殷牧悠走之前所言告诉了苏衍:“太傅说,荀夫人那边不能不处理,就算这件事情是荀夫人所求,万一事情暴露,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苏衍眉头紧蹙,好一阵失落。
等苏衍梳洗完了之后,又见李德忠一直跪在一侧。
“怎么了?”
想起昨夜殷牧悠的话,李德忠总算是下定了决心:“陛下,老奴……老奴在十年前受过太傅的恩惠。”
苏衍一下子就瞥了过来,紧盯着李德忠看。
李德忠一直低着头,还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苏衍的眼神换成了打量。
要知道说错一个字,不仅会连累太傅,就连自己这条小命都会没了。
李德忠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十年前,老奴还是洒扫太监的时候,就在紫寰宫服侍了。那日老奴冲撞了圣驾,先帝原本打算打老奴二十板子,是慕公子……现在的慕太傅向先帝求了情。”
他年老身体并不算强健,若挨了那二十板子,兴许就魂归西天了。
那日的恩情,李德忠一记就是十年。
“先帝驾崩,老奴也留在了紫寰宫,后来渐渐得了陛下青睐,照顾了陛下十年之久。”李德忠话锋一转,“只是,这十年来老奴却时不时的有朝太傅府通风报信。”
说完这句,李德忠便伏跪了下去,脸色泛白:“老奴死罪,请陛下处罚。”
不知过去多久,苏衍才开了口:“那你为何要把此事告诉孤?”
李德忠伏在地上,声音里夹杂着痛苦:“是因为老奴实在不想看见陛下误会太傅了,就算是这些年老奴通风报信,也绝没有做出背叛陛下的事!”
“老奴照顾了陛下十年,早已经生出了感情,自然不可能背叛陛下。”
“这段时日,老奴甚至在想,就算是背叛太傅府,也要护住陛下。可谁知,昨日太傅却对老奴说……让老奴忘了当年的事,专心照顾陛下。”
苏衍睁大了眼,沙哑着声音:“竟有此事?”
“是……”李德忠根本不敢看苏衍,自说自话,“陛下昨日去的那个密室,是当年先帝修建的。修建初始,是为了……囚/禁慕太傅。”
“你说什么?”苏衍的气息都不顺了。
“那种地方,慕太傅如何还想再去一次?那无疑对太傅来说是用刀刮在他身上!可昨日太傅为了陛下,还是去了。”
苏衍全身脱力般的垂下了手,喃喃自语道:“我竟然不知,还在那个地方用鲍宏来试探他……”
他的心脏拧着疼,像是被人用大手捏住。
苏衍眼眶赤红,怕自己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他为何不说?
想起昨夜殷牧悠最后那句话——
他说,臣死之前,都会这样陪着陛下。
原来那句话竟是真的。
又甜又暖,就像是谁在用刀子戳他的心一般。
“李德忠,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奴当初只是个洒扫太监,许多事情并不清楚。只是慕家犯了事,先帝又觊觎慕太傅已久,慕家便把太傅送到了宫中。美其名曰是为当时还是皇子的您找一位太傅,实则……是满足先帝自己。”
“这也只是老奴自己的猜测,慕家是百年士族,怎会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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