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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家破人亡前[快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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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清艳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君长欢的面前,对方出了不少的汗水,将鬓角的发丝都沾染了些。
“君长欢,你出去!”
“你都这样了,如何能让我放心?”
君长欢看得痴醉,明明平日里最为清冷的人,可一旦染上了欲/念,就会犹如发酵一般产生浓烈的反应。
他朝殷牧悠伸出了手,终于触碰到了对方的肌肤。
在那日之后,君长欢始终会做些香/艳的梦,里面的人全是他。
他梦到这个人在他的身下,展现出极其勾人的光景。
君长欢哑着声:“今歌,让我帮你好吗?”
殷牧悠浑身僵硬,被这句话一激,就犹如泼了盆冷水似的,脑子都清醒了过来。
他望向君长欢,竟发现一直被自己视作温柔总受的君长欢,却以一种强势的表情握住了他的手腕。
殷牧悠心里咯噔了一下,挣也挣不开。
'他不是受吗?他不是受吗!?'殷牧悠吓得在心里连续问了两次。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受,而且温柔无害。'
殷牧悠发现自己完全掰不开对方的手,他无比悲剧的问:'这只受哪里无害?'
系统:'……装死了。'
'装死不用特意通知我一声!'
正当此时,祝月瑾终于闻讯赶来。
他正巧看到门口的幼豹,风自楼是卖情报的,几日前在风自楼后巷发生的事,他这个楼主自然知晓。
祝月瑾便把幼豹抱到了怀里,推开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里面的两人:“你们两倒是快活。”
两人寻着声音望去,祝月瑾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衫,映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美得超越了性别。他戏谑的口吻,俨然一副嗑瓜子看戏的样子。
殷牧悠咬牙切齿:“月……瑾。”
祝月瑾微怔,床边隔着帷帐,方才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见到里面人影。而他此刻仔细打量,才注意到殷牧悠脸上的面具被君长欢给取下。
汗水侵湿了他的里衣,墨色发丝贴于脸侧,鸦羽似的长睫微微轻颤,犹如画本中的山精鬼魅。
祝月瑾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今歌,你这是……?”
殷牧悠哑着嗓子:“一着不慎,被人下了药。”
祝月瑾睁大了眼,三两步迅速的走到了里面。而他怀里的幼豹终于挣扎着跳了下去,坠落到艳丽的床褥上。
殷牧悠首先注意到的却是这团黑色的小东西,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你怎么在这儿?清石不是找你去了吗?”
苏衍后怕极了,他不该冲动恢复人形。
否则殷牧悠也不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支开了自己身边的清石,好让詹旭然有了可乘之机。
“嗷~”
祝月瑾眉头微蹙:“今歌,需要我做什么?”
殷牧悠的呼吸依旧粗重,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帮我找到清石,然后,将长欢带回太平侯府,保证他的安全,再让下人送一桶冷水进来。”
祝月瑾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君长欢却着急了:“今歌,你要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不行!”
要此时离开,君长欢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殷牧悠的眼尾都染上了一抹淡红,鸦羽似的长睫沾染了细碎的水珠,犹如夜空里的繁星。
望着这样的他,君长欢脑子一片空白。
今歌从来高傲,决不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有任何失态。
然而此刻的他,眼底却缀满了细碎的泪珠,一副难忍羞辱的模样。
君长欢心头震动,心脏被巨石压住,让他沉重极了。
君长欢知道自己在这里,殷牧悠只会觉得越来越不堪。他站起身,嘴角带着苍白的笑容:“今歌,我虽不知你和祝月瑾是什么关系,但只要你信他,我也信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撩开了帐幔,起身离开了此处。
祝月瑾也深深朝后看了一眼:“冷水很快就送进来。”
殷牧悠什么也没说,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颗针掉下去都能听到。
当祝月瑾和君长欢走到门口时,里面却像是松懈了一点,而压抑不住的发出了一丝呻/吟声:“唔……”
这声音甜腻入骨,入耳的时候仿佛带上了热度,再待下去,怕是他们两人都会忍不住受蛊惑。
仅这一瞬,祝月瑾就带着君长欢离开了这个房间。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密密麻麻的雪将朱檐都覆盖。外面栽种的玉兰花树,也结了一层薄冰,在冰雪的映衬下格外晶莹,仿佛是玉雕而成。
君长欢心思不在此,一直低着头。
而祝月瑾却不得不防,非得问出一二:“君世子忽然间来风自楼做什么?”
“……”
祝月瑾看出他的抗拒和戒备,以娇柔的笑掩饰住了所有的算计:“太傅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发了毒誓不会背叛太傅。”
君长欢诧异的抬起头:“今歌……救过你?”
祝月瑾‘嗯’了一声,心道殷牧悠身边怎放了这样一个天真之人,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这种性子,太容易被人利用。
君长欢并没有再怀疑,说出了实情:“我是想提醒今歌小心阿桓的,所以才追着他来了风自楼。”
“苏桓?荣王的儿子?”
“你知道得倒是挺多的。”
祝月瑾勾起嘴角:“我知道得比你想象得多,苏桓表面上是荣王的儿子,实际却是先帝过继给荣王的。准确的说,他是当今陛下的亲生兄长。”
君长欢睁大了眼:“……的确。”
天色越来越晚,弯弯的明月缀于天际,雪中之月,朦朦胧胧,仿佛触摸不到的那个人。
君长欢垂下眼眸:“今歌就拜托你了,我得先回去了。”
“太傅让我护送你回太平侯府,要确认你的安全。”
“不行!”
君长欢的眼底露出几分慌乱,咬了咬牙,终于把实情和盘托出,“阿桓和我爹在筹划着什么大事,太平侯府已经不再安全。你随我过去,就会暴露出你和今歌之间的联系!”
这话让祝月瑾也愣住了,没想到君长欢竟能通风报信给他们。
君长欢笑得难看:“我得走了,劳烦你带一句话给今歌。”
“请说。”
“我年少时胆怯懦弱,总得今歌相助。有时明明知晓他受了冤屈,却碍于太平侯府世子的身份,无法为他驳斥那些人。”
“如今,我却想任性一回。不是作为太平侯府的世子,而是作为君长欢活一次。”
他曾见过他的,元宵佳节的那一日,街道点满了灯。
君长欢偷偷出来参加诗会,在夜晚的河畔却见到了执伞而立的那个人。
雪下得很大,安宁寂静,埋葬着万物。
他撞上他的眸,冷傲孤寂。
而对方置身于灯火阑珊间,明明热闹非凡,那人却满身寂寥。
只是那一眼,君长欢便记了一辈子。
祝月瑾站在原地,凉风狠狠的拍打在他的身上,他黑色的发丝上也沾染了风雪。
祝月瑾抿着薄唇,久久没有离开。
傻子,可真是个傻子。
又傻又痴。
—
下人已经搬来了冷水,殷牧悠艰难的起身,整个人裹着里衣没入了冷水之中。
大冬天里,水都冰冷得刺骨。
他以前还总是觉得不能在每个世界待得太久,否则会完全把他的容貌和体质转化过来。现在殷牧悠却无比庆幸,还好这具身体已经有三分像他,而不是彻底的凡人。
否则的话,那种药还必须找个人,才能解了这药。
只是他的意识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的,恍惚间,他似乎被人给吻住。
殷牧悠用手去推着他,心里一咯噔。
送走了所有人,好像还有只豹子在里面!
他只能装作不知情,耻辱的问:“……谁?”
眼睛被一方纱布给蒙上,他的手腕还被人强势的箍紧。
苏衍眼底带着痴迷,贪婪的打量着他。
水没过了他的胸口,散乱的发丝也没入水中。
殷牧悠身上的热度却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他浑身带着颓靡的姿态,便像是烂漫而来的花,开到最后只剩下腐败的香气一般。
仿佛轻而易举就能捏在手心里。
苏衍的心脏狠狠跳动了起来,在褪去了往日坚固的外壳之后,这个男人就像是勾人的山精鬼魅,吸引着苏衍的所有视线。
熟悉的沉水香,伴随着屋子里的调和过的梅花香气,变成格外催/情的味道。
仿佛,他才是中了药的那个人。
唯一的解药,就只有殷牧悠。
他低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轻声询问:“你猜猜我是谁?”
“混账,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大周的太傅,谁也不敢招惹的权臣。”
“知道你还……”
苏衍一想起刚才君长欢的话,就忍不住嫉妒:“不要别人帮我,我帮你不好吗?”
殷牧悠听得狠狠咳嗽了起来,涨红了脸。
“胡闹!”
……完蛋,这么一说不是就暴露了他是作为一个长辈呵斥苏衍的吗?
所幸苏衍并未察觉,真的开始帮他。
冷水如此刺骨,殷牧悠身上却像是燃着一团火。
不知过去多久,他乏累极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衍把殷牧悠放到了床上,在确认殷牧悠没事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殷牧悠的里衣都湿透了,暗色的床褥上,他里面的肌肤清晰可见,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黛青的血管尤为纤细,和眼前这个人一样,仿佛一折即断。
苏衍眼神微闪,像是着魔了似的,朝对方的嘴唇凑了过去。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对方的嘴唇柔软极了,仿佛吻到了一团柔软的云朵。心脏的悸动快要爆发出来,苏衍腾的一下立直了身子。
他的脸彻底红透,耳朵也烫红一片。
沸腾的妖血仿佛在喊,要彻底让这个人属于自己。
苏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心悦太傅?
这个念头一旦生了根,便犹如破开冰层而出的种子,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他心里藏着害怕,因为太傅所看到的他,只是他伪装出来的。
什么乖巧,什么天真,全都是假的。
他会接受真正的自己吗?
苏衍深深的凝视着殷牧悠,爱怜的抚摸过他的侧脸。
纵然如此,这世上不会在有谁比他更维护自己的了。
如此珍贵,独一无二。
因此这一次,他来维护他。
—
当殷牧悠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
身上的药已经完全解了,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只是唇角有些疼,靠,他啃得就跟饥不择食的猫崽子是的!
殷牧悠眉头微蹙,下意识的寻找起幼豹来。
然而让殷牧悠奇怪的是,四周都寻不到幼豹的踪迹,仿佛它就没出现在这里一般。
很快,祝月瑾带着清石从外面走了进来。殷牧悠连忙带上了面具,正襟端坐,决不能让祝月瑾看出半点端倪来。
“可好些了?”
“嗯。”
“既然如此,该商量正经事了。”
殷牧悠疑惑的抬起头:“发生了什么?”
祝月瑾满是严肃:“我在寻找清石的时候,在后院的枯井里发现了一个男人。”
“……什么?”
“那口井荒废了许久,若非井口掉落了块儿玉佩,我们还发现不了。”祝月瑾担心的望向殷牧悠,“救上来的男子,像是陛下。”
殷牧悠沉默了下来,看来是苏衍出手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陛下在几日前就失踪了吗?你说的人不是陛下,乃是詹旭然找的替身。”
祝月瑾睁大了眼:“那捆住他的人到底是谁?”
殷牧悠头疼的扶额:“月瑾,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我自会处置。”
“……你想做什么?”
“将他安置到别处。”
祝月瑾自嘲一笑:“有时候我还真不明白你的想法,不过那日过后,我答应帮你了,就一定会做到。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他是被人从后面偷袭打晕,然后丢到了枯井里去的。不过下手的人心性极狠,倘若我们没有发现,此人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祝月瑾不会同情那个男人,他既然敢假扮陛下,就得承担这种下场。
不过动手的人,一定不能小觑。
不会武功,下手也能这样精准狠。
“清石,听到祝楼主的话了吗?记得,务必把那男子藏好。”
“诺。”
殷牧悠站起身,狠狠咳嗽起来:“回。”
“等等!”
殷牧悠转过头去,眼露疑惑。
祝月瑾眼神微闪:“还有一件事,我查到苏桓和太平侯府勾结在一起了。”
“是吗?那这件事情得注意了,帮我继续盯着。”
“嗯。”
祝月瑾目送着殷牧悠离开此地,到最后都没有把君长欢所托之言说出口。
他不讨厌君长欢,只是觉得,他天真到会成为今歌的障碍。
今歌走的路尤其凶险,稍微错上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这种东西,就更应该舍弃。
既然今歌舍弃不了,他来帮他做这件事。
第15章
灰蒙蒙的天,随时都会落雪。
天已破晓,周围还是暗的,仿佛给整个皇都都笼罩了一层阴影,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
休养了三日,殷牧悠嘴里灌了不知多少汤汤水水,总算是好些了。
“李耀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虽然没能查出个所以然,但总算是知晓李耀身后的人是谁了。”
殷牧悠来了点儿兴趣,放下手中的朱笔:“哦?”
清凌垂下了眼眸:“我们抓到了一位荣王府的探子,若不是太频繁的出入在太傅府,又怎会泄露了马脚?”
“这件事情你们做得不错。”
清凌满是敬佩的说:“还是大人的计策管用,让我们上下都装作一副握有李耀把柄的样子,对方才会慌张而露出马脚。”
殷牧悠淡笑而不语:“抓到人更好,通知风自楼放出风声,说太傅府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蛛丝马迹,手里还捏到了人。”
“诺。”
如今元宵佳节将至,离国宴不到三天,苏桓该有动作了。
扶苍珠……
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殷牧悠便心口一跳,总有不祥的预感。
正当此时,流映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太傅,陛下身边的李德忠公公过来宣旨了。”
殷牧悠整理了下衣衫:“让他进来。”
流映赶忙去请李德忠进来。
等他走进来,也不似寻常太监穿旨那样高高在上,反而笑得谄媚:“太傅大人,陛下宣您入宫呢。”
“不知是何事?”
“这不是快到年节了吗?大将军又即将班师回朝,有些事情陛下说拿不定主意,想请教太傅大人呢。”
殷牧悠轻咳了几声,假装羸弱:“能否劳您回禀陛下,臣身体不适,不宜进宫。”
李德忠满脸愁容:“哟,太傅大人这不是为难奴吗?走之前陛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奴一定带着您进宫。”
这话惹得屋内除殷牧悠外的两人都露出诧异。
这倒是稀了奇了!陛下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殷牧悠也嗅出了端倪,低头沉思:“国宴的事……陛下想让我进宫,就为了这个?”
李德忠干笑了两声:“当然不是啊。”
他最近都有些猜不透陛下的想法,陛下夜里把太傅送的那副梅花图当宝贝似的,摸了一遍又一遍,还时不时傻笑两声。
若非李德忠伺候陛下已久,他都觉得陛下被换了人了!
李德忠咳嗽了两声,模仿着苏衍的口气:“李德忠,你记得太傅身子不好,进宫的时候派专门的马车去接。马车里多点些银丝炭,别冻着太傅了。还有还有,带着上好的药材一起去!”
殷牧悠:“……”
清凌:“……”
唯有流映好奇的问:“陛下最近莫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流映!”清凌尴尬的看了眼李德忠,“公公莫怪,太傅府女眷少,大人又不喜旁人照顾,唯独留下了流映一个,咱们平日都多将就着她,让她失了礼数。”
李德忠笑了起来:“哈哈,流映姑娘可爱,乃是真性情,奴怎会怪罪呢。”
清凌:“……”看来这位公公也是这么想的,认同了流映的话了呢。
一时之间,清凌竟觉得自己都说不出话来反驳了,和清石那个木桩子没什么两样。
明明他可比清石会用脑子多了!
李德忠又看向了殷牧悠:“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殷牧悠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情报:“……请讲。”
李德忠放低了声音:“陛下说久未见太傅,实在想念,依奴看陛下总算是明白了太傅的苦心。”
流映疑惑:“……那你方才怎么不讲?陛下找那些理由,就是想让咱们大人进宫嘛,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做什么?”
李德忠捂住嘴,轻笑起来:“陛下说这话的时候,小脸都红透了,奴侍奉陛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陛下这样呢。”
虽然是大周的陛下,却也是个只有十六的少年啊。
得知了这些,殷牧悠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了。
“既然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那现在便走。”
“诺,太傅这边请。”
清凌和流映一直送人到门口,看着马车走了才回府的。
流映觉得好玩儿,笑嘻嘻的朝清凌说:“清凌,你说这陛下像不像少年怀春?我家弟弟对城北卖豆腐的小姑娘有意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
清凌呵斥道:“胡说什么,那可是陛下!”
流映被这样严厉的呵斥,讪讪的解释:“清凌,我……我方才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为何这般生气?”
清凌眼底微沉:“因为咱们这位陛下,绝不是单纯的少年郎。”
论心计,他实在深不可测。
—
殷牧悠上了马车,里面专门调配的香,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想来这几日事情繁多,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殷牧悠也没怎么休息好。
马车内的安神香,竟然让他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他下车进了宫,整片皇宫的美景就这样露了出来,到处都是朱檐碧瓦,众多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显得威严而大气。
又走进些,殷牧悠便来到了苏衍居住的紫寰宫外。
眼前的场景,和方才的情形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风卷地,枯藤缠绕着树干,枝头白雪堆积,整个紫寰宫外便呈现一幅灰败的气息。青石小道蜿蜒至前方的曲栏迥廓之中,最里面便是紫寰宫了。
殷牧悠很快便绕过那里,走到了紫寰宫内。
“参见陛下。”
苏衍从上方望去,还是第一次以这样侵略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太傅。
黑色的朝服勾勒着殷牧悠纤细的腰身,发丝全用玉冠束了起来,他全脸都被面具所覆盖,只露出那双冰冷幽深的眼。
苏衍想起那天所见,这些刚硬严肃的东西之下,裹着的却是一方浓烈的春色。
竟比他羸弱的时候,还想要去凌/虐他。
苏衍以笑掩盖了一切:“太傅请起。”
殷牧悠应声而动,抬起头便看见这紫寰宫内仅是苏衍一人。
而且苏衍并未穿着朝服,而是简单的淡青色常服,将少年的眉眼映衬得更加清隽。他看他的时候眼底全然是笑意,收敛了自己一切的锋芒。
“太傅是否疑惑,为何这偌大的紫寰宫里唯有孤一人?”
殷牧悠缓缓点头。
“因为孤有一件事必须得告诉太傅,否则孤会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苏衍在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咬牙切齿。
明明是他的功劳,凭什么要被别人抢了去?
殷牧悠正在疑惑的时候,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荣王到了。”
殷牧悠睁大了眼,没想到苏衍会把苏桓给叫过来。
苏衍现在应当还没对苏桓抱有戒备,可知晓剧情的殷牧悠却有些害怕他们二人见面。
“陛下……”
“嘘。”苏衍眉眼弯弯,像是要使坏,一如那天晚上在太平侯府一样。
正当殷牧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苏衍便已经说:“让荣王进来。”
殷牧悠皱紧了眉头,苏衍还抓住了他的手,将殷牧悠带去了屏风之后。
殷牧悠仿佛想说什么,苏衍便哑声在他耳畔道:“孤知晓若是亲口对太傅说,太傅不一定信任孤,所以才要宣荣王进宫。”
殷牧悠眉头紧蹙:“到底是什么事?”
“太傅一会儿便知了。”
当他们说话的缝隙间,苏桓已经走入了紫寰宫内。
“参见陛下。”
苏桓跪在了外面,心道这紫寰宫还真是凄惨,当年那场叛变后,原本是宫中最美轮美奂的地方,却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后来匠人们又新修了宫殿,苏衍却不肯挪宫,只愿守在这种地方。
苏衍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苏桓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其实宫人们都知道小皇帝近来犯了癔症,时不时就要叫荣王进宫。
也不知这荣王什么时候得罪了小皇帝,平白被他这样磋磨,还真是作孽。
苏衍走到了正上方,正襟端坐,表情严肃。
苏桓的额头都流出了冷汗,已经不知跪了多久,偏偏苏衍还不发话。
苏衍这才发了话:“荣王请起。”
苏桓这才起身,知道今日来又要受苏衍刁难,他心里只是暗叹苏衍的愚蠢。
他若是苏衍,绝不会在此时各方得罪。
“不知陛下今日宣臣觐见,所谓何事?”
“听说荣王那日在程江手里救下了太傅,该嘉奖荣王才是。”
苏桓眼露疑惑:“这都是分内之事,臣并不需要嘉奖。对了,孤还想听听荣王是如何救出太傅的?”
“孤说嘉奖便是嘉奖,难道荣王想抗旨。”
苏桓:“……”
他无奈,只好细细将当时的事情讲来,还顺道编造了自己是如何救走殷牧悠的话。
听到这些,苏衍不由冷笑了起来。
苏桓抬起头:“陛下?”
“没事,荣王继续。”
苏桓眉头紧蹙,只觉自己被人当猴子耍弄了一般,剩下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了。
“荣王不讲了?那孤接着荣王的话讲。”苏衍身上的气势一变,全然不似方才那样软糯,“程江一事震惊朝野,各方都在追查程江身后之人,孤也不例外。这些日子,孤找到了一个人,他嘴里所说却和荣王的出入极大。”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苏桓气息不顺。
苏衍将目光放到了暗处:“出来。”
御军押着当夜在黑牢的那位士兵,径直的走到了这里来。
“把你当夜看到的事情都说一遍。”
那位士兵脸色惨白,不敢不说实话:“当夜程校尉命下属们在外守着,只叫了少许几人押着太傅去了黑牢,其中就有草民。”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士兵飞快的抬起头看了眼苏桓,又瞬间低下头去:“太傅并非被荣王所救,荣王进来时程校尉也已经死了。且黑牢内路线复杂,荣王是径直的闯进来的,根本没有任何迷路的迹象……像是早就对黑牢的地形熟悉了。”
“陛下,程江的确非臣所杀,那日是臣和君世子一同带走了太傅,君世子可以作证。”
苏桓眼中带怒,气势凌人的指着那士兵道,“你应当是第一次面见陛下,又是第一次来紫寰宫?却能在说这些话时口齿清晰,句句指责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那士兵被苏桓的气势给镇住,瞬间低下了头去。
“和这种可疑的人比起,陛下难道不信我吗?”
若非那日救走太傅的是他,苏衍都要暗叫一声好了。
他就得好好磋磨苏桓,省得苏桓抢了他的人。
“荣王是孤的亲兄长,孤怎能信这位小兵,而不信你呢?”苏衍眯起眼,“今日来,不过是问问当日的情况罢了。”
苏桓这才敛了所有怒气:“多谢陛下。”
“行了,把人给押下去。”
“诺。”
殿内又仅剩了苏衍和苏桓两人,气氛几乎快要凝滞。
苏桓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到底多如履薄冰,心里猜测起苏衍今日召见他的意图来。
苏衍没有紧抓着这件事不放,这到底意欲何为?
“这次来原本是为了进献扶苍珠,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臣那日虽然只是带走了太傅,但到底算是救了他。陛下会不会怪臣,擅自和君世子一起救走了太傅。”
“……怎会?”
他见苏衍脸色微变,便认定了自己说中了苏衍的心事。
看来苏衍叫来那士兵,是做样子给他看的。
“太傅把持朝政这么些时日,这些天臣总是在想,倘若那日太傅死在黑牢中,这大周的局势或许就能发生变化了。”
苏衍冷笑:“荣王这是后悔救太傅了?”
苏桓垂下眼眸:“陛下是臣的亲弟弟,太傅只是外人,孰轻孰重,臣心中明了。”
苏衍真是被这话给气到了,他紧盯着苏桓,若非他已经知道太傅的良苦用心,今日就要被苏桓哄过去。
他往日是有多蠢?这样的话也会信。
苏桓见事情不成,转身就假装帮他,半点不怪方才自己拿那士兵试探了他。
这等心计和胆魄,才是真正需要戒备的。
况且……还有那晚马车翻车的事,让他不得不去怀疑苏桓。
苏衍站起了身,从上方一步步朝下:“荣王多虑了,太傅乃国之栋梁,荣王此举乃是帮了大周,帮了孤。”
苏桓见苏衍上钩,便大骂起殷牧悠,以求苏衍信任:“那慕今歌分明是个奸佞!”
苏桓想起君长欢对殷牧悠死心塌地,他的心日日如蚁嗜。
只要诱骗这小皇帝,他就能将殷牧悠置之死地。借刀杀人,可是这刀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他心狠。
此话刚一落下,内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砰——
苏桓朝那边望了去,却见殷牧悠绕过了屏风,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原来在荣王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
苏桓的大脑充血,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
殷牧悠怎么在紫寰宫的内室?
第16章
苏桓转过头,气息不顺的望向了苏衍。
被他认为是愚蠢的小皇帝,此刻却带着一副天真甜蜜的笑容看着他。
他的笑,让苏桓浑身打了个寒颤。
然而不好对付的却不止是苏衍一人,还有一旁的殷牧悠。
宫殿之中,殷牧悠的声音格外明显:“怎么,荣王不为自己辩解了吗?”
苏桓完全是骑虎难下,他硬着头皮:“太傅所作所为,难道自己不知吗?还需要我辩解什么?”
这话倒是惹来苏衍不满,他走到了殷牧悠身边,俨然一副要为殷牧悠撑腰的模样:“这可是父皇为孤钦定的太傅!太傅究竟如何孤能不清楚?荣王的话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苏桓紧咬着牙,这个苏衍!
他想投效,可对方转一个身就把他给卖了。
况且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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