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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大师兄的男人厉害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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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大红袍飘在清凌凌的碧绿色上,他仰头直接一口闷了。
邵日宛心道,可以的可以的,说得好。
烨秋气急,提起裙角几步上前,扬手便要打,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她挣扎几下,魏长泽力气奇大,竟然挣脱不开。
烨秋道:“给你我放开!”
“好啊。”魏长泽没什么所谓的松开了手。
烨秋一巴掌突然扇了过去,魏长泽再次抓住她的胳膊,霍然起身,一把将她反擒住压在桌上。
魏长泽叹道:“你说你是这不是贱的吗。”
邵日宛看他这时他在不说点什么实在不合适了,装模作样的斥道:“你快放开!这是你的师姐!她纵然千般不对,你也不能动手啊。”
“讲讲理吧,大师兄,”魏长泽放开了烨秋,坐回去又成了一个混混模样,“你看我动手了吗?我动手她还能好模好样的站在这?”
烨秋羞愤至极,腰间长剑铮然出鞘,引刺向他——
邵日宛顿时急了,他原宿主的记忆尚在,凭着本能凌空飞扑,二指堪堪夹住剑身,惊出一阵冷汗。
魏长泽现在估计没什么本事,要是死在这那就神作了。
烨秋摔了剑,怒道:“你为什么向着他?!”
邵日宛道:“胡闹!师门戒律,你都背到了哪去了?同门师兄弟怎能出手伤人!”
烨秋气急,也不指望着邵日宛给她出气了,一跺脚摔门而去。
魏长泽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奇道:“她这就走了?”
邵日宛:“你还想怎么样?”
合着不打在你身上你还挺不舒坦?
魏长泽一饮而尽,道:“走就走了吧。”
邵日宛道:“你这是喝茶呢,还是喝酒呢?”
“茶,”魏长泽莫名其妙道,“师兄也脑袋不大好使?”
邵日宛哭笑不得,只能微笑道:“茶该品,你这狼吞虎咽不是暴殄天物吗?”
“怎么喝不也喝进肚子里了?”魏长泽道,“你管我怎么喝。”
邵日宛:“这倒也是,可你一口闷下去,就尝不到好滋味了。”
魏长泽道:“尝到了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一泡尿撒出去,你还能憋一辈子?解渴就好,及时行乐干净痛快,喝杯茶也要处处小心谨慎,不也是要尿出去的?”
邵日宛紧盯着他看了片刻,总觉得他似乎在影射什么。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可是人生如茶,对魏长泽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隐喻。
他小心翼翼的品着,吞咽着苦涩和回甘,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邵日宛岔开话题道:“那师弟好好喝,我先告退了。”
魏长泽彬彬有礼道:“多谢师兄帮衬。”
邵日宛忙道‘哪里哪里’两个人好一阵虚伪应承,他才出了门。
这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檀香白气萦绕纠缠,一个穿着紫衣的中年男子盘腿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他背后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非仙非佛,乃是一把长剑。
邵日宛躬身道:“师父。”
邵阳峰微阖双眼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看着他。
邵日宛顶着压力道:“我想请师父准许魏长泽旁听江亭讲学。”
邵阳峰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回复。
邵日宛硬着头皮道:“我清明山也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剑修宗,师父的一举一动都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犯不上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毁了师父的清誉,这魏长泽小小年纪心思却重,我总担心他日他会反咬了师父一口,不若现在我们怀柔示好,假意给他点好处,面子上也好看些,也少了这么一个祸端。”
邵阳峰开口,嗓音是久未说话的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今日可是初三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邵日宛整的一愣,况且他也不清楚啊,只能胡乱的应了句:“大概吧——”
邵阳峰睨着他,意味深长道:“八月初三,命改之日,善恶造化,各自谋取。”
“……师父,”邵日宛如临大敌:“这是何意。”
邵阳峰这次闭上双眼后便再未睁开,只是道:“退下吧。”
这算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邵日宛站在下面还给吓了够呛,以为是让邵阳峰给发现了。
不管怎么样,他是绝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退了出来,既然没说不行,那就当他是同意了。
他在这为了魏长泽给吓得要死,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厢房门关着,纸窗上倒映着魏长泽看书的剪影,心道可能是在偷偷练功,也就欣慰了许多。
然而事实很快就啪啪啪的打了他的脸。
邵日宛看着趴在桌上睡的像死猪一般的男人,温文尔雅的道:“师弟,起床了。”
魏长泽没有一丁点动静,趴在书上睡的正香。
邵日宛轻轻地拍了拍他:“起床。”
魏长泽一把拍开他的手,然而他这手一撤开,他身下的这本书的更多画面就露了出来,一不小心看到了的邵日宛又气又羞,直接拽着他的耳朵把他给拎了起来,气冲山河道:“给我起床练功!”
魏长泽吓得浑身一激灵,骤然惊醒。
邵日宛也吼完了也开始后悔了,他这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的皮怕是也批不了多久了。
魏长泽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茫然道,“怎么了。”
邵日宛:“……到时辰了,去洗漱。”
魏长泽意识尚未回笼,神魂还飘在九霄云外,含糊的应了一句,挠了挠脸,却不动弹。
邵日宛气不打一处来,他仿佛怕脏了自己的手一般的用二指捏起桌上那本书,微笑道:“师弟可否告诉我,这是什么?”
魏长泽看了一眼,道:“春,宫图啊。”
真·理直气壮。
“你昨夜是看了一宿这个?”邵日宛仍旧微笑着问。
魏长泽:“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邵日宛道:“我还是帮师弟保存着这本吧。”
魏长泽:“你想要啊?行啊,我那还有好多呢,有兴趣可以来挑挑,样式丰富种类齐全,包君满意。”
邵日宛终于忍不住了,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快!去!洗!漱!”
第4章 怒其不争(二)
邵日宛终于忍不住了,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快!去!洗!漱!”
魏长泽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邵日宛拎着他的衣领走到黄铜脸盆旁,一手沾了水,手一弹,把水珠都弹在了他的脸上,问道:“这回清醒了?”
“……”魏长泽,“清醒了。”
邵日宛道:“洗漱,然后换身衣服,我就在门外等你。”
魏长泽:“……好。”
一般在沉默中爆发的人,都格外的可怕。
魏长泽洗漱完,正脱衣服打算换的时候,邵日宛突然把门推开,道:“你有——”声音戛然而止。
魏长泽淡定道:“别叫,我有什么?”
“……有换洗衣服吗,”邵日宛道,“看来是有。”然后‘哐’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急的像是里面有凶猛野兽。
魏长泽忽然勾了勾嘴角,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他换好衣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
邵日宛背着身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快点吧,我们要迟到了。”
魏长泽:“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早?”
邵日宛:“要看师父,他没什么事都会坚持讲学。”
魏长泽默然无语,久久沉默。
邵日宛道:“你不必有什么负担,到时要是有人说了什么闲言碎语,且当没有听见就好,别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
“上午回去还可以吃个早饭,中午好好睡一觉,起来后便要修炼了。”
“你等一等,”魏长泽如遭重击,道,“不是只听讲学就好了?”
邵日宛温柔的给他讲道理,道:“讲学不过是告诉你书本上的大义,还有些师父自己的领悟,还是要修炼才是真材实料。”
魏长泽:“……不用了吧。”
邵日宛寸步不让,笑着道:“不必客气,都是同门,我不会藏私的。”
可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两人步行至江亭,亭建在湖中央,一根玉石柱子撑起这小小的亭子,周围并无通往亭子的桥或路。
碧波微漾,江亭涂了绛红漆,岸边垂柳微微颤动,长长的柳枝耷拉进湖水中,在晨光中显得鲜活生动。
两人一个飞身,上了江亭。
弟子们不足十人,均已到齐,只差了邵日宛,大家看到他把魏长泽给带了过来都一阵诧异。
邵日宛道:“昨日师父让我将师弟带来的。”
众弟子面面相觑。
烨秋坐在她三师兄的身边,厌恶的‘呸’了一声。
一个名唤乌贤的男人道:“师兄,这确是师父的旨意?”
邵日宛点头道:“确是。”
只不过是他上赶着求的。
乌贤乃是邵阳峰座下的二弟子,平日里就算是个老好人,天资一般,人却还行,此时道:“那便坐在师兄旁边吧,只是我们每日都是九人,也就只准备了九个蒲团,免不得让魏师弟受些委屈了。”
邵日宛正待要说‘无妨,’只见魏长泽大爷似得指了指亭中央,道:“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乌贤道,“那是师父坐的。”
魏长泽:“你们未免迂腐,师父早已半只脚踏入仙门了,人都辟谷了,那还在乎硌不硌屁股?你们这不是害他享乐嘛。”
众人:……
邵日宛快气笑了,道:“你且忍一忍吧!”
乌贤也是整的懵了,道:“那……”
魏长泽也不待他们做什么反应,上去一下将蒲团扯了下来,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邵日宛一个头两个大,总觉得这个魏长泽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众弟子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在这个时候,邵阳峰踏风而来,白色长袍迎风作响,落在亭上。
大家立刻站起来,恭敬道:“师父。”
邵阳峰隐晦的瞥了一眼魏长泽。
魏长泽低着头行礼,眼神却也定在了他的身上,两人短暂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邵阳峰道:“各自坐吧。”
说着也走上前去,看到平日放着蒲团的位置空空如也,停顿了一下。
乌贤的心一提,正要说话,就见他师父毫无负担的直接盘腿坐下了。
所有人各自归位,魏长泽挑了一个最偏的地方,舒舒服服的盘上腿。
邵阳峰道:“清心如水,清心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众人便阖上眼低声跟着他背起了清心决。
这个过程冗长无聊,邵日宛每天心里装了八百件事,清心一点用也没有,可不念也不行,只能闭着眼睛跟着摇头晃脑。
心却真的慢慢地静了下来。
那些一直悬在心头的事情变得轻盈,在他耳边叫嚣着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渐渐地卸下了。
邵阳峰闭着眼睛,指示道:“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众弟子立刻挺直腰背,手虚握捏了两指放与膝上。
然后就是死一样的沉默。
邵日宛使劲的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似乎每日讲学,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过程。
不过他还是挺吃这一套的,就当精神疏解了。
须臾,邵阳峰平静道:“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大家开始轻轻地上下牙齿相扣作响,手指交叉放在后脑。
一个细微的扑腾声传入邵日宛的耳朵,他睁开眼,想也不想的看向了魏长泽。
果然看到了他一个磕头把自己给惊醒了,茫然的四顾。
邵日宛只觉得刚才被卸下去的烦心事又忽的一下子全回来了。
邵阳峰道:“静心——”
邵日宛警告似得给了魏长泽一个眼神,看着他又坐好,才闭上眼睛。
邵阳峰睁开眼睛,看向众人道:“睁开眼吧。”
众人依言缓缓睁眼,他们也知道魏长泽刚才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把今天的讲学打断了。
“修习一时重在静心,”邵阳峰道,“急也没有用,你们还是太过浮躁。”
弟子们低头听训。
邵阳峰忽然唤道:“邵日宛。”
邵日宛应道:“是,师父。”
邵阳峰道:“练功池的水该换了。”
这池的水从来都是邵日宛来一担一担的换,从后山的河里打水,倒进池里,也算是修炼。
邵日宛道:“是。”
邵阳峰接着道:“有心向善,方能入道,勤学多思,是叩门砖,不然就算是再有天份也是枉然。”
这句话是说给谁的,众人心里明镜儿似的。
魏长泽事不关己,漠然的坐在一边。
邵阳峰道:“内功心法都修至几层?”
邵日宛:“弟子愚钝,这年并无进步,还是六层。”
乌贤跟在他的后面道:“弟子上月入了六层。”
剩下的人也一一都说了,总之也都没有比邵日宛更高的了,矮子里挑大个,他这个大弟子竟然当的名副其实。
九个人都说完,一阵沉默。
邵阳峰盘坐在地,也不说话,就等着。
邵日宛冲着魏长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说话。
他这一天天就跟做眼保健操一样。
魏长泽道:“我没练啊。”
邵阳峰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入门心法,你怎么就没练?”
“师父给我的心法和别人的可不太一样,”魏长泽道,“我怕您是一时手抖给错了,把什么不世传的绝学给了我,就敢没练。”
他这番话说的含沙射影道貌岸然,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邵阳峰脸色并没什么起伏,邵日宛赶紧道:“这是弟子经手办的事,怕是弟子出了什么差错。”
邵阳峰开口道:“魏长泽,你性子里野性未脱,过于桀骜顽固,不适宜修道,更不适合剑修。”
魏长泽摇着头笑了笑。
“我与你的是静心心法,”邵阳峰补充道,“虽不能入道,却能消你内心怨忿,平静,是一切的开始。”
魏长泽嘴角挂着一丝笑,道:“好好好,即是这样,那又为何这本精心心法却字字句句都是把我往入魔了逼呢?我却不知道,这又有什么玄机。”
邵阳峰:“你既没练,自然不会懂。”
邵日宛听得一愣,他没在书里看到过这个情节,原来邵阳峰是拿着假心经骗过魏长泽的?
魏长泽懒得多说,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练功了。”
邵日宛动了一下,还是没敢站起来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长袍迎风掠起,一个闪身飞了出去。
邵阳峰似乎丝毫没有被魏长泽影响,接着面无表情的训诫讲学,邵日宛如坐针毡,偏偏还得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捱到了结束。
他站起身来,却被邵阳峰叫住。
邵阳峰道:“你一向有分寸,我不必多说什么,农夫温蛇,你可懂。”
邵日宛垂眸道:“是。”
邵阳峰:“去吧。”
邵日宛一转身就去找他的蛇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魏长泽的房间门紧闭着,他站在门口听了听,没什么动静,试探着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邵日宛一皱眉,有个不好的预感冒出头来,顿时一使劲推开了门。
屋里没有人,他放轻脚步绕过屏风。
魏长泽抱着被子睡的昏天黑地。
邵日宛:……
睡梦中的魏长泽翻了个身,挠了挠自己的脸,砸吧了两下嘴。
这真的是魏长泽吗?邵日宛问自己。
可是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第5章 怒其不争(三)
正午日头正毒,清明山上下算上伙夫道童也不足八十人,这会儿都各自回去休息了,邵日宛房间的窗子大开着,他坐在窗前翻找着自己的书架。
一只花白的小猫顺着窗子爬了过来,落在他的脚边,‘喵、喵’的叫了两声。
邵日宛有一搭没一搭的蹲下来摸了他两下,突然看到最下层的书里夹着一本蓝皮旧书。
他拍了下手,笑着取出来掸了掸灰,看到上面四个大字《内功心法》。
小猫咪顺着他的脚下跑走,又去别处玩了。
邵日宛翻了两页,这身体的原主早已懒得练这些玩意儿了,每天拎着剑只想学新招式,真是蠢爆了,一加一还没学会呢,就想解方程式。
他扫了眼后面的内容,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囫囵吞枣的把晦涩的古文都大志猜个意思,幸好旁边还画了小人,还可以看图说话。
不消片刻,就看的头昏脑胀。
突然,一个小石子打在他的脑袋上。
邵日宛一抬头,就看见魏长泽痞痞的趴在窗户上,冲他笑。
邵日宛:“你来的正好,我刚把那本《内功心法》找出来了,晚上我们一起练。”
魏长泽的笑容立刻不见了。
邵日宛完全不在意,接着道:“我现在要去换练功池的水,走吧。”
魏长泽:??
“大师兄,”魏长泽犹豫道,“……这是你的活吧。”
邵日宛微笑道:“你有什么事吗?”
魏长泽哽了一下,道:“没有。”
“那就当帮我忙了。”邵日宛道。
魏长泽哭笑不得,站在原地看着他。
邵日宛一只手撑着窗棂,翻身跳出来,道:“走吧。”
邵阳峰的居所建在清明山地势最高处,练功池就是他门前的一滩死水。
冬天的时候,邵阳峰在冰上打坐,夏天在池前练气。
每隔五天,邵日宛给它换一次水。
把池里的死水一桶一桶的捞出来,再去后山一桶一桶的把清水拎过来倒进去。
纵然使上轻功,也要折腾一整天。
昨天,邵日宛着急去抱魏长泽的大腿,忘了换水,今天就被提点了一下。
他从池旁的木房里拎出几个木桶,递给魏长泽道:“去吧。”
魏长泽一手拎着俩捅,道:“你呢。”
邵日宛:“我看着你。”
魏长泽:???
魏长泽道:“难道不是我帮你提水?”
邵日宛微笑道:“对,你帮我。”
“……”魏长泽不可理喻的看着他,“我帮你?!”
他们理解的帮忙的含义可能不太一样。
邵日宛自己搬出了一个摇椅,优雅的撩了下衣袍下摆,把书拿出来道:“我在这里等着你。”
魏长泽震惊的看着他。
邵日宛从容的翻起了手里的书。
日头高高的挂在碧空上,微风吹过树叶一阵沙沙作响。
一串脚步声慢慢临近,魏长泽手里提着四个水桶,嘴里还叼着一个,头顶沁出一层汗珠,他走到池边,将五个桶里的水尽数倒进去,一滴也不敢浪费。
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邵日宛自己打了把伞,坐在一边看书。
一个阴影打下来,邵日宛抬起头来。
魏长泽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邵日宛笑道:“不干什么啊。”
魏长泽抱胸,用眼神睥着他。
邵日宛想了想,道:“师弟算是璞玉,我之前存了私心,总想打压着你,可如今我想明白了,天下之大,根骨清奇者千千万万,我就是把你踩在了泥里又能怎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既然如此,便索性想助你一把,这也不行?”
“这就不用了吧,”魏长泽无所谓道,“在泥里就挺好。”
邵日宛道:“用的用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师弟。”
魏长泽:……
两人虚虚实实的试探,你来我往谁也丝毫不露,最后魏长泽实在厌恶磨嘴皮子功夫,拎上水桶走了。
邵日宛悠哉悠哉,往摇椅里坐了坐,接着看书。
来来回回不下三四百趟,魏长泽的速度很明显的慢了下来,他浑身都被洒出来的水打湿,脚步虚浮,汗如雨下。
邵日宛竖起耳朵来听他的喘息,也渐渐地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魏长泽的内力尚浅,根基不稳,光凭着一身蛮劲死撑,打水这活枯燥且累,整整一池的水,仿佛永远也填不满一样,让人心生烦躁。
魏长泽把胳膊上也挂满了水桶,一下午过来浑身酸痛,他把身上的水都倒进池里,轮了轮胳膊。
再站起来,便直接用上轻功,身形仿佛一只健壮的豹子,一路飞奔至后山。
这样一来,速度是快了,体力却也飞快的下降。
到了最后,几乎是连扑带跑的飞到池边,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池里,然后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邵日宛只当作没看见。
魏长泽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正经,性子却极其坚韧,他在有余力的时候不想干活,可以去找邵日宛理论,却不能再累的要死要活的时候去找他,死活也要撑着做完。
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盛着胳膊爬起来,拎起水桶。
邵日宛叹了口气道:“师弟,上山之前你也修习过心法,不妨趁着打水的间歇好好参悟参悟。”
魏长泽不怎么正经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他行至半山腰处,突然听见了邵日宛的声音,道:“凝精练气,气沉丹田,固气凝神,人神合一。”
魏长泽脚步不停,足尖点地一路向前掠去,邵日宛远远地缀在他的身后,背着刚记住的练气决。
“性往气沉,稳住。”
汗水顺着魏长泽的额头流到了眼窝里,头发贴在脸颊上,他沉下心来,渐渐地跟上了邵日宛的节奏,放缓呼吸,通身气体往丹田走去,下腹一阵温热。
邵日宛道:“口注于心,调息于鼻,定静乃起,蓄势待发。”
魏长泽瞬间将身上挂着的水桶一扔,就地盘腿打坐。
他浑身被汗和水湿透,衣服紧紧地贴在结实的肌肉上,薄唇紧抿,眉头锁死,苦苦悟道。
邵日宛走过来看了一眼,拎起水桶走了。
待他把整池的水都已打满,魏长泽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再去看,自己拍了拍衣服,回去吃饭了。
练功池之上,是一座红木木屋,横梁上雕者荷花盘龙,邵阳峰忽然睁开眼睛,冲着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晚饭一向是众位入门弟子一起用的,邵日宛今天来得迟,大家都已坐好,只等着他和饭了,他一进门,大家便齐道‘大师兄’。
邵日宛应了一声,微笑着一一点头。
乌贤看他稳稳的坐在一旁,憋了一会儿,道:“魏师弟呢?”
“不知道,”邵日宛道,“大抵是练功呢吧。”
烨秋嘴角一勾,嘲道:“练个什么功?静心心法吗?”
众人一阵哄笑。
他旁边那人是宗主门下三弟子,名叫吴远,身长八尺有余,浑身肌肉怒张,还尚未而立之年就已经一脸络腮胡,为人也十分名副其实的莽撞,此时道:“扶不起的阿斗!”
邵日宛笑道:“怕是不是静心心法,大家莫不是忘了?他好歹也魏将军府嫡子,打小估计就有根基,说不定早就学有所成了。”
他这话一说,众人忽的一阵沉默。
说到底,人为何会抱团攻击一个漠不相关的人?魏长泽与他们无冤无仇,行的端坐得正,就因为他是叛国之子?修仙之人本就以斩断七情六欲为根本,又怎么会对家国大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不过是因为魏长泽太过于出色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若不是突逢了变故,那就是皇亲国戚,含着金汤匙出生,天赋异禀百年难得一见,偏偏人也生的好看,仿佛老天爷把所有能加的天赋点都加在他身上了。
这样的人一招虎落平阳,欺负他的犬一定不会少。
吴远一拍桌子,发出‘哐’的一声闷响,道:“岂有此理!他身在清门山,还敢修习别的旁门左道?!”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迎合。
乌贤赶紧道:“这本也无妨,你们想想,门规也并没有限制了这一条,无妨无妨。”
四弟子谭光达道:“既然如此,他还留在这山上干什么?干脆逐出师门算了。”
烨秋也道:“我看我们还是将这事通告师父吧。”
邵日宛咳了一声,不急不缓道:“大家这是何意?先不说师父本就没说过我们不能修别的心法,魏长泽自小打下的基础,不过是接着往上修习罢了,就算是到了哪个门派,这也管不着吧,没听说过到了哪个门派就要重新学起的。”
烨秋掐着嗓子道:“大师兄这是何意?合着我们这一群人欺负他魏长泽了?”
“并无此意,”邵日宛笑着看她,道,“师妹想多了。”
烨秋:“你言语间处处偏袒,可是这魏长泽许了你什么好处?”
“师妹,”邵日宛轻声道,“你以为,这清明山下一任宗主是谁?”
烨秋楞了一下,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邵日宛看向众人,道:“我还有什么可图他魏长泽的呢?”
大家哑口无言,大厅里一时静默。
乌贤站起来道:“哎呀,这吴妈今天怎么还不上饭,我去催催。”
邵日宛始终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看着众人。
就在这时,忽然从后山外震荡出一片浩然之气!
众人俱是一惊。
第6章 怒其不争(四)
就在这时,忽然从后山外震荡出一片浩然之气!
众人俱是一惊。
邵日宛大喜,勉强压住了激动,笑道:“看来,你们的师弟今日突破了。”
这几人脸上的表情均是复杂。
一顿饭就是在这样的怪异和沉默中吃完的。
邵日宛心情大好,迫不及待的回了院子,果然看到魏长泽的房门大敞,他形式主义的敲了两下门,直接走进去。
魏长泽在洗澡。
邵日宛:……
他的笑僵硬的挂在脸上。
魏长泽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是他,又翻过去搓背。
邵日宛道:“你好歹,关个门吧。”
魏长泽道:“你好歹敲个门吧。”
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次次都能让他赶上,邵日宛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魏长泽‘哗’的一下站起来,从屏风上取下衣服,随意的披上道:“怎么了?”
邵日宛道:“你突破了?”
“练气三层,”魏长泽没什么所谓的回答,转过头来突然意味深长的道,“说起来,我突然想到。”
邵日宛:“怎么。”
魏长泽修长的腿两步迈到他身边,刚洗完澡的温热气息迎面扑到了邵日宛的脸上,只听他暧昧的凑过来道:“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邵日宛:……
魏长泽稍稍离他远了点,看着他道:“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对我,之前没太在意,大师兄长得当真是不错啊。”说着一双手就要凑上来。
邵日宛温柔且坚定的将他的手从脸上拿下去,道:“好好练功,不要胡思乱想。”
魏长泽依旧痞笑着看着他。
邵日宛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整理了下情绪,道:“你那么大的气场,竟然也只是练气三层?可见师弟潜力无穷,不若从此以后奋发图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一开口,魏长泽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邵日宛接着道:“不如今日趁热打铁,再……”
“大师兄,”魏长泽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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