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后被美食淹没-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些都是你公司的机密吧?不怕我泄露出去啊。”时尉开玩笑似的说道。
  “我不是说过吗?我看人很准的。”路远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行吧,那就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就不泄露你的公司机密了。”
  时尉拿了差不多一半的厚度放到自己的桌面,然后将另一半给路远之扔回去:“一人一半,我们比赛看谁快!”
  时尉看了几张,眉头皱了起来:“账目对不上。”
  “嗯,五个月前就这样了。”路远之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很轻松,“梅国的法律我不太熟,也没有律师执照,不过我认识一个挺好的律师呢。”
  潜台词就是要他们直接去坐牢了。
  时尉笑了一下,问道:“那你的公司怎么办?只要的话,一半以上的员工可都要进去了。”
  路远之没有任何不舍的模样,而是说:“时尉,我之前和你说过吧,我的姥爷,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
  “四零年的时候,姥爷把所有能卖的东西全部卖掉了,换来的钱,又全部换成了枪和子弹。建国以后,他倒是还有在国外置办过产业,但那是国内政策出台说是不允许在国外置办产业,于是姥爷又把能卖的都卖了,卖不掉的就都交给朋友了。他们都说,我现在的钱都是姥爷留了一手。但其实不是的。”
  路姥爷的朋友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同一个阶层的朋友,他将那些东西能送就送了之后就回了国。
  后来国内乱了起来,路姥爷便和外面断了私人的联系。
  路姥爷有一朋友姓方,他和路姥爷有一些不一样,路姥爷玩的是经济,方老爷子玩的是商业。有一段时间,他玩得是真的不错,财富多的几辈子躺在黄金里挥霍都花不完。但他发的是战争财。一个华人在腐国的地界发战争财,没“背景”没“靠山”不欺负他欺负谁呢?乱的时候没功夫管他,闲下来了,那可不就赶紧掐着软柿子捏爆嘛!
  方老爷子积攒的那些财富没用几天就被经历了战乱而变得一穷二白的腐国zf给搜刮了个干净,当然,明面上还是因为方老爷子的“经营不善”。
  方老爷子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想也怎么着也是个人物,过了一段一穷二白只能跑去抢救济粮吃的生活后,方老爷子爆发了。
  他想起了路姥爷送他的东西。
  一个有着一百来英亩的小农庄,和一栋华丽的别墅。
  那栋别墅当然不在乡下,乡下的小农庄他看不上,他看上的是那栋华丽的别墅。
  小农庄是路姥爷在腐国留学的时候置办的,他那时候经济不宽裕,大的产业置办不起,只能花点钱解决一下自己的生活开销。
  后来发达了,小农庄虽然没被卖出去,但也是就此被忽略掉的。
  想来那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那一栋华丽的别墅不是。
  现在的腐国经济形势差,富人也买不太起别墅,但方老爷子看上的,是别墅里的东西。
  黄金、黄金、黄金!
  一栋别致又奢华的别墅里面,怎么可能没有黄金制品呢?
  经济越是乱,黄金越是值钱,只要借用一下就好了,只要借用一下就好了……
  方老爷子内心也是有挣扎的,路姥爷和他是至交好友,虽说他将这些东西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说是送,但他同样也知道,这些没能卖掉,或者说舍不得卖掉的东西,都是路姥爷的回忆。
  那个乡下的小农庄,是他最难熬的印记,啃着生土豆缩在漏雨的角落里看书的日子,心酸又充满回忆,而那栋别墅,则是他最意气风发的象征。
  孤军一人和整个腐国抗争,拿下了数亿的战利品,虽然被软禁在别墅里,但他并不害怕。住着最好的别墅,挺着最直的脊背,挂着最有风度的笑容,即便被成百上千的士兵包围,他依然是谈笑风生的。
  方老爷子卖掉这些,心里确实有愧,但那时候路姥爷和外界的私人联系已经断掉了,他想要告知一声也没办法。
  虽然他知道,即便自己将这些东西都卖了,路姥爷也都不会怪他,可他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方老爷子卖了黄金制品,解决了温饱问题,又做起了小生意,但生意是要发展的,方老爷子抓到了一个好时机,但手里的钱不够,于是又狠心将整栋别墅给卖了。
  方老爷子的经商才能不错,短短几年就将手里的钱翻了几倍,等能联系上路远之的时候,他已经是腐国不小的富商了。
  方老爷子发家之后就想着要将那栋别墅买回来,只是别墅是顺利回来了,但里面却大变了样子。
  就像他的老友已经不在了一样,这所别墅,也只是徒留人间的空壳罢了。
  方老爷子心中有愧,将别墅、小农庄物归原主之后,又多送了他一个公司。
  路远之现在手里的这个公司,就是方老爷子送的。


第92章 
  路姥爷当年的那些朋友有些还在,有些已经和他一起走了,但不管在不在,路姥爷当年送出去的那些东西,绕了半个世纪,又回到了路远之的手里。
  这些东西是路姥爷留下来的,但同时又不是他留下的。
  这件事,除了路爷爷和路奶奶之外,时尉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路远之很执着于这一点,但他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人改变看法的。
  人们大多只能看到自己看到的,相信自己相信的。
  “不用想太多,远之,你是你外公最亲近的人,只要他还在你心里,那么他永远都不会死去。”时尉能够理解,路远之心里的落寞和苦闷。
  坚强不是字面上两个简单的字眼,也不是想要坚强就真的刀枪不入的。
  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坚强,说到底,还是因为经历过苦难,熬过来了,那就是坚强,熬不过来,连在乎的人都不会有。
  路远之很坚强,坚强地活了下来,坚强地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但习惯了坚强并不代表已经能过无视痛苦。
  时尉懂的,某几个瞬间,内心会出现空洞,痛苦、悲伤、迷茫、恐惧会趁着不注意就从缝隙里逃出来,好痛苦,但是还要忍受。
  时尉知道那样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无力,但也知道,安慰起不了什么作用。
  在当事人看来,所有的旁人都是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没有交心也没有共感,全都是风凉话罢了。即便理智告诉你那是因为担心,因为关心,但感情上却依然不能接受。
  安慰是没用的。
  远之,变得更加坚强吧,只有变强,缝隙才会减少出现的次数。
  痛苦这种东西,永远不可能消失的,它永远都在,永远都会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准备出来咬你一口。人能做到的,只有增加自己的耐受性,只能加固自己的内心加强防御。
  “我知道啊,只是……有的时候,我真的再想见他们一次,再跟他们说几句话……”路远之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而下雨天的时候人的心灵总是会敏感一些的。
  时尉静静的看着路远之,一股酸涩的情绪在鼻尖蔓延。
  时尉真的觉得,路远之比他优秀多了,优秀得太多太多。失去了那么多疼爱他的情人,而剩下的那些所谓的“亲戚”却是比虎狼野兽还要可怕魔鬼,一个个恨不得趴在他的身上吸他的血喝他的骨髓吃他的肉。
  爷爷奶奶虽然疼爱他怜惜他,但他们同样也处于两难的境地。路远之是他们的孙子,路振宁是他们儿子,改变不了,更不敢不管。
  路振宁、白衣芳和路家其他人对路远之怎么样,老爷子和老太太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不是的,两个老人从最困难的时期走过来,什么没见识过,他们能看不出家里脆弱的关系吗?
  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
  路远之没有母亲,没有母亲那边的亲戚,身上又背着“污点”,他们在世的时候可以护着他,但等他们老两口走了呢?路远之怎么办?他们只能当做不知情,然后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几方虚伪脆弱的关系。
  也就是余家的案子翻案了,路远之又从国外拿到了一笔钱,老两口的立场才鲜明了起来。
  但也不能直接站到路远之那边。他们俩是大家长,可以偏心,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们下狠手,怎么真的忍心的。
  路远之知道老两口的难处,所以和路振宁的矛盾,和路家其他人的矛盾,很少捅到老两口那里去。老爷子老太太的年纪都大了,生前再辉煌,但走完最后一段路,就真的什么也剩不下了。时尉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烦恼,所以也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情表现出来。
  时尉安静的陪着他。
  这种事情,用任何语言来描述都是苍白的,只要默默的陪伴、静静的倾听就可以了。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很奇怪,明明你看着不像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但奇异的,我能感觉到你应该是可以理解我的。”大概是时间让路远之冷静了下来,情绪的崩溃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防御的铠甲穿上,也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时尉只是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路远之的头发:“行了,我们继续看文件吧。”
  “什么嘛,别用那种长辈和过来人的姿态来糊弄我!”路远之不满地伸手要揉回来。
  “咦?我比你大了将近一岁,本来就是你的长辈啊!”时尉笑着躲开。
  “别占我便宜!”
  两人闹了一会儿权当活动身体,然后继续看那些让人头疼的文件。
  路远之已经习惯了内敛,所以他的情绪很快便收拾了起来,看着文件的样子沉静又冷漠,唇瓣轻轻抿起,眼神锐利,颇有些不近人情的精英模样。
  时尉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入神的想,过来人这种东西啊,那可能有呢?
  过不来的,两辈子都过不来的。
  恐惧、悲伤、痛苦……
  即便只是回忆,即便只是假设,那种失去的悲伤和惶恐就能将人淹没。
  我花了一辈子,也没能走出来啊……
  所以,不要为自己没能走出来自责痛苦了。
  “怎么了?”大概被时尉看得时间长了,路远之想不注意不难。
  “我只是在想,你是要准备把这家公司卖掉吗?”时尉回过神,面色如常的抛出问题,好像他真的是在想这个问题一样。
  “嗯。”路远之没有多余的遮掩,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遮掩。
  那些员工觉得他好糊弄,何尝不是他故意放松的呢?
  做一个公司的领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交流条件不便利的情况下。
  路远之接手这公司,本来就只是因为姥爷故人的馈赠,他觉得自己对路远之有所亏欠,想要补偿,路远之便接下了,接受了他的补偿。
  但如果说是真实心态的户,他是嫌这个公司麻烦的。
  这个公司只是一个小公司,方老爷子年纪大了,说是给个公司做补偿,但未说要给什么公司,这件事是他的儿子办的。给的公司只是明面上过的去,抛掉那些特意用来装点门面的假账,一年顶天也就给他带来十万的米金。
  一年十万米金的收益放在普通人身上是不能想象的一笔钱,但对路远之目前来说却是一个鸡肋。钱,他有,他缺的是时间和心力。
  不如卖了来得省事。
  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一些员工和路振宁牵扯得太深了。


第93章 
  路远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厉光。
  公司不是他辛苦创办起来的,本钱也没出过一分,只有那钱的份。所以路远之对员工们的消极怠工甚至是做假账私吞利润也没什么太愤怒的感觉。
  但是和路振宁扯上关系这件事情,是他的底线。
  路远之自己有一个团队,人数不多,但是给的是绝对的高兴,高学历高素养。他们和这些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会装会审时夺度,即便心底再瞧不上路远之,但为了钱,他们会表现出绝对的高素质高素养。这些人,路远之是很放心的。
  但是在路振宁拿着父子关系做要挟要他给钱给关系的时候,他给的关系却不是他自己手底下高素质团队,而是便宜公司给的“白工”。
  路振宁拿了钱,工厂搭起来了,可是在梅国打不开局面,只能又来装可怜求路老爷子让路远之出手。
  路远之给的关系,就是这家便宜公司的。
  这家便宜公司做的是咖啡,路振宁的厂子生产的是工艺礼品,第一笔单子,就是这个公司的。
  因为路振宁时不时蹦出个要求,路远之早就烦了他,直接让公司的主管跟他对接,然后则是多给主管一份奖金。
  有奖金就好,主管很满意,路振宁也很满意。
  他这人别的不行,糖衣炮弹拉关系是唯一的生存技能,没用多长时间就和主管称兄道弟好得穿一条裤子了,也顺便将路远之的情况给摸清了。
  路远之虽然让主管和路振宁对接,也通过这家公司帮路振宁办一些事情,但从来没说过,这家公司就是路远之自己的。
  尤其值得了,这个公司一年的大致利润后,路振宁就火了。
  一年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白拿十多万米金,结果给自己的爹几万米金开扣扣索索条件一大堆的!凭什么!
  只不过路振宁脑子还在,权当自己不知道,只是背地里挑动着主管挪资金做假账。
  路振宁做事留了不少尾巴,只不过是路远之装作不知道而已。
  路振宁大概也是怎么想的,知道即便路远之看出的端倪,也只是装作不知道息事宁人罢了。所以他也懒得去藏匿那些小尾巴,大大咧咧地放着,顺便在洋洋得意地在心里暗爽着。
  有时候,父子关系就是这么的可笑。
  “他自认我摆脱不了这层关系,但他自己何尝不也是陷在这层关系里出不去了呢?”路远之冷笑一声,“比蠢更恐怖的,是蠢而不自知。”
  时尉听出来了,路远之这是要出手整治路振宁了。
  “那你准备这么发挥这家公司最后的余晖呢?”
  “他不是最喜欢钱吗?那就让他自己选把,看是想去美利坚的牢房里长长见识,还是花钱给自己赎出来。”
  “叩叩——”张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远之,时尉,吃饭啦!”
  突然的敲门声把两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时尉有些担心,路远之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才说:“知道了,马上下去。”
  “放心把,里面说话外面听不到的,这屋子隔音,不把门打开,外面是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的。”路远之在这个家长大,他干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说着和路振宁有关的话,那不怕路振宁有渠道听见。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路振宁在他房间里装窃听器,路远之都是定期检查加随机抽查的。严防死守加上窃听干扰器,路振宁要是真能窃听到,那还真不用当这么多年的窝囊废了。
  时尉有些不解地看着路远之。
  钱这种东西不是万能的,但它确实能办到很多事情。谁的手里有了钱,谁就能占据上风占据主动权。
  路远之有钱,路振宁又在灰色甚至是黑色地带游走,照理说,解决到路振宁,对路远之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时尉想到上辈子路远之的死因,多种猜测搅和在一起,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逻辑链已经有了。
  路振宁想杀路远之,或是因为路远之对他消不去的仇恨,或是因为他父子主动权颠倒的愤怒,又或是因为路远之手里的那一大把钱,总而言之,路振宁的动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加上还有一个白衣芳。
  可能是推手也可能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这两个人,嫌疑是洗不掉了。
  想来,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的死,应该也是有这两人在背后做推手的,甚至……他们就是直接原因。
  “时尉?时尉?你怎么了?”
  时尉回过神,将心里那些不成型的想法全部压了下去:“我只是在想……远之你会不会太惯着路振宁了?”
  是的,惯着。
  路远之明明占据了上风,明明掌握了主动权,但他却从来不出击,连防御都都是“只要不伤到我”就可以的程度。
  被动、消极,且无所谓。
  路远之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开。
  “我很讨厌路振宁,非常非常讨厌。”路远之在说着讨厌的时候,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但眼里闪烁着的光却是压抑的黑暗,“‘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就好了,如果,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好了。’我做过很多这样的假设,也想象过无数次亲手将刀刺进他心脏的画面……”
  “不值得。”路远之垂下睫毛,浓密的黑色睫毛遮住了眼中翻滚的情绪,“我讨厌他,那么恨他,怎么能因为他毁了自己呢?杀了他,我会解脱,但是同样的,我会变成他的。没有约束没有规范,我会变成我最恨的那个人。我会逃不掉的。”
  丝丝的心疼从时尉的心底冒出来,细细的,但却似乎要将他勒出印子留下痕迹。
  “你……在哭吗?”鬼使神差地,时尉向着路远之伸出手去,有些过长的碎发被他的手指拢到脑后去,时尉看到了一双黑沉但是空洞得可怕的眼睛。
  “我……”失神的路远之被时尉指尖的温度唤回到现世,刚想嘲讽时尉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在哭,可是声音一出口,就发现喉咙发紧,疼得厉害。
  时尉抱住了路远之,温暖干燥的手在路远之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的,你永远都不会变成路振宁,你是路远之,永远都是。”
  好温暖……
  时尉的手很暖,时尉的身体很暖,时尉的怀抱很暖,时尉的话语很暖,就连他的呼吸、眼神都让人感到温暖……
  想要靠近……
  从一开始就是,从一开始,这个人对他,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带笑的唇角,温暖平和的眼睛,就连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都让他心生向往。
  如果当朋友的话,一定会开心吧。
  如果……有朋友的话,一定就不会再这么脆弱了吧。
  我不孤独,一点都不孤独,但是……我也好像有谁,能陪在我的身边,肆意的笑,肆意地玩闹……如果,真的有谁就好了。
  想要靠近,但是又不能靠近。
  他背负的太多了,需要完成的事情太多了,而他所拥有的时间,太少太少了。
  不需要,他不需要放松的时间,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不要回头,不要停留,不能犹豫,不能眷恋。
  宿舍的氛围并不好,哪怕是上一刻说笑玩闹,但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声音都会消失,然后便那么不尴不尬地沉默着。
  这挺好的。
  路远之对自己这么说。
  他知道这个宿舍是白衣芳特意为他安排的。
  一个衣食无忧“天之骄子”,五个从泥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泥腿子”,怎么可能玩到一起去。
  少年人的自尊心倔强又脆弱,不需要路远之做什么,只要他存在,那就是刺,就是错误。
  他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别人“我努力了那么久,为的,不过就是能站在山脚下看你一眼”,只要巨大的落差感会让人疯狂。
  他们,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冷漠、排挤、甚至是更过分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路远之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从未有过期待。
  只是,让路远之和白衣芳没想到的是,突然冒出了一个时尉。
  第一次见面,他不是刻意去就时尉一家人,只是他的目标,正好是打劫他们的几个小混混。
  但却因为这个,时尉对他很是亲近和维护。
  不,就算没有那一天的事情,时尉大概也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亲近起来吧。
  路远之对时尉没办法,只要对上时尉的眼睛,只要听到他带着些许笑意充满着活力的声音,就对他无法拒绝。
  他见过很多很多的人,温柔的、冷酷的、卑劣的、高尚的,也感受过各种各样不同的情绪,谄媚的、无所谓的、同情的、怜悯的、疼惜的……很多很多。
  但是时尉是不一样的。
  好像对谁都充满了温柔,好像珍惜着所有一切能够珍惜的,温暖又强大。
  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想要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想要被这样的人珍惜,想要……不再一个人。
  “远之,哭吧,我想看你哭的样子。”
  一滴温热的水滴从路远之的眼角处滑落,路远之抬起头,眼前的人有些模糊了:“我……”
  很多的话堵在口中,很多的情绪塞在心中,想要倾诉,却不知从何开始。
  “时尉,我们是朋友吗?”
  所有的故作坚强,所有的失落所有的期待只是化成了一句话,只要有这句话就好了。
  “当然是啊。”
  时尉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是朋友,当然会是朋友。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当他听见时尉的回答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席卷而来。


第94章 
  很奇怪,明明路远之的气质偏冷,给人的感觉也是那种既锋利又冷冽,像是柔弱之类的,好似永远跟他搭不上边。
  明明路远之只是微微红了眼眶,眼角多了一丝的湿润,但不知怎么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漫了开去。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又陌生。
  是什么呢?时尉不禁有些迷惑。
  “远之,小时?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啊?”路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隐隐传来,两人回过神,像是被电到似的立刻弹了开去。
  别过脸不敢看对方,连气氛都是尴尬的。
  尴尬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吃完饭。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今天的饭菜超水平发挥了吗?闷着头吃都不搭理人的?”路远之吃东西少,但是吃得很慢,往常都是他最后一个吃完的,可他今天却是比老太太都要早放下筷子。
  时尉虽然才到路家吃没几次饭,但每次来都很有礼貌,很会聊天,路老太太还挺喜欢跟他唠的,路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顿饭下来也就老太太和张婶聊了几句崇文门那几个小摊的事情。一桌四个人,就两个有点响动,老太太不奇怪才怪呢!
  时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今天看了太多东西了,眼睛都看饿了,大脑急缺营养。”
  路老太太被他的形容给逗笑了:“那你就多吃点儿,这些肉啊,全归你了!”
  有一种饿,就是奶奶觉得你饿,路老太太,显然就是那种你吃下十斤肉还觉得胃口又小了,能面不改色地搂着两百斤的大胖孙子摸着“小脸”喊着怎么又瘦了的那类型。
  只要路远之回来吃饭,家里的大碗就得全部用上,一顿是绝对吃不完的。
  路奶奶一听时尉都饿成那样了,拿着筷子端着海碗就往他饭碗里拨拉,就几秒的功夫早就被吃空的饭碗里又冒起了大尖。
  “嗝~”时尉吓得饱嗝都出来了,他求助地看向路远之,期待他能解救自己。
  但路远之生怕路奶奶把这关心安在他身上去,他确实已经是十二分饱了,吃不下更多了。
  “奶奶,你去隔壁花奶奶家吧,碗我来洗就好了。”路老爷子职位高,路远之算是小少爷出身,但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
  在路老太太那次的厨房意外前,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路老太太一个人忙活的。路远之是被老太太带大的,各种家务也都替她分担过。
  路老太太和隔壁的花老头头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厂的,两人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合作了那么些年,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人老了之后,也没有那么多工作可忙的了,整天待在家里看书虽然也行,但老太太风风火火了一辈子,整天整月的没人说话也受不了。
  所以中午吃完饭这段时间,老太太惯例是要出门的,和几个老姐妹聚在一起,要么是唠唠嗑,要么就是讨论讨论图纸。
  她们都是干技术的出身,不仅仅是为了糊口,还有那么一份热爱在那里,人老了脑子没年轻时候那么好使的,但差是差点可到底还是有脑子的。
  吃完饭去那打发打发时间,就当做是消食,回来正好再睡个午觉。
  路老太太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把碗放那就是了,不用你洗,等我回来了,和你张婶没两下就洗完了。”老太太年前下雪天才摔过一跤,虽然只是走一小段路,但一群老姐妹儿都是七八十的年纪,没个人看着真的不放心,张婶说是请来照料家务的,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护老太太。
  “知道了。”路远之识相地坐着没动手,等老太太唠唠叨叨出了门了,他才站起身收拾起桌子。
  “呼——”终于在撑死前等到了老太太出门,时尉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立刻将自己手里装模作样的筷子给放下了。
  路远之幸灾乐祸的偷笑不能更明显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自己饿。”
  时尉腆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没接着路远之的话,反而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远之,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你平时看着好看多了。”
  路远之僵了一下,一下便想起了刚才在楼上的尴尬。
  不过他不是那种一直将尴尬保持下去的人,便回怼道:“那你是对我平时的脸很有意见咯?”
  时尉刚才那话一出口就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了,倒也不是说什么不好意思什么的,而是有些轻佻,如果对面换成是一个姑娘的话,那就可以当做是骚扰了。
  大概是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得多了,时尉一般说话很懂得分寸。
  “那到没有。”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时尉确实有些想笑,“我还以为你会一脸娇羞呢。”
  路远之想象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时尉,你快去把你的脑子洗一洗!”
  不知道是戳到哪一个点了,时尉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
  “再笑再笑!再笑我就告诉奶奶你一口浪费菜,这么多肉一口都没吃!”
  “你好幼稚哦,怎么还来打小报告着一招啊。”半张脸贴着桌子,歪着脑袋盯着他笑个不停。
  路远之是想冷着脸来着,但瞧着时尉这副样子没能忍住,没两下就破了功。
  “你快一点,不是说下午要去接你妹妹和母亲吗?再笑再笑!再笑就把时间也给笑过去了。”
  “那还不是怪你。”时尉趴在桌子上又笑了一会儿,然后掰着路远之的身体让他别对着自己,“你能不能别看我,你一看我我就想笑!能不能!”
  闹了一会儿,两人飞速洗完碗收拾东西上车。
  下面下着小雨,不管是去接人还是什么都不方便,正好路老爷子的车和司机都在,可以送他们。
  路老爷子这级别早就陪着车了,不过家里这辆是路远之后来自己出钱给老爷子添置的。进口的军用吉普,结实又漂亮,虽然比不上那些轿车看着高级,但价格也不低。
  车里的空间很大,司机加上时尉和路远之,再来三个也不会多拥挤。
  时妈妈和时纺这次来燕京,就是为了治病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