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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重塑金身系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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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断了女孩的念头,但是一想到那份名单上录取的人是萍子,他就不得不笑着作陪。就这样,一晚上,一边骂着自己无耻,一边又忍不住想问萍子,能不能把那个名额让给自己,直到宴会结束,季业也没能找到机会问出口。萍子约他明天下午在樱花路见面,季业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名额抢过来,如果萍子不让的话,他就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按时赴约的季业没有料到萍子居然带了画板和调料,她穿着最鲜艳的飞鸟和服,整个人美得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让你久等了。”季业歉意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萍子微微一笑,“开始吧,不是答应了要给我画画吗?”
“好。”季业也不啰嗦,直接提笔。很久没碰画笔,他的手都有些生涩了。
“季业君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萍子摆好姿势,站在樱花树下,像是无聊的开始找话题。
季业调色的画笔一顿。他已经决定了,即使是用最不得以的办法也不能欺骗一个女孩的心。他明明不喜欢就要拒绝,如果因为自己的一些愿望就去欺骗女孩子的心,这样伤害的还有自己心底留着的那个人啊。只是现在萍子又主动提起,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愣了半响,终于答道:“没什么。”
“可是我有诶。”萍子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顺着话茬儿说,“季业君原来是学美术的吗?画画很好呢。”
季业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来日本之后没有暴露过自己原来的身份,即使画画也很小心。萍子是怎么知道的?心里纵使再怎么紧张,面上还是半分不显,蘸了蘸颜料,答道,“对啊,小时候的梦想是画画,还想过要当一个画家,到处开画展呢。”
“那你为什么会放弃画画呢?不是说它是梦想吗?”萍子歪着头有些不明白,好奇道。
季业顿了顿,嗓子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但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怎么说呢?年少时以为可以坚持一辈子的梦想,长大的路上会发现那不过是梦而已。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只不过是你做了一个梦,而身边爱你的人为你撑起一个可以做梦的地方。而一旦长大,就意味着,你必须清楚的意识到,你该醒了!
季业给背景里的樱花树上添上重重的一笔,将最繁茂的枝头画完,终于答道:“因为啊,有时候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啊。”那声音在这个微风不躁的下午很是清脆,掷地有声,季业甚至有些怀疑,那是不是自己说的话。
“季业君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呢?”萍子的手把玩着和服上的系带,紫色的系带在指尖饶了一圈又一圈。“一定很好看吧。”
“嗯。”季业点了点头,笑了,他也不知道哥那样子的算不算好看,应该是好看的吧,全东北的女孩都想嫁给他,“很好看呢,有很多人喜欢他呢。”
萍子没有听出异常,她看着季业顿时温柔的眉眼,心里有些无力,也许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取代他心底的那个位置了,“你不怕吗?你离开这么久,万一有她喜欢上别的人怎么办?”
“站好了。”季业抬头提醒了一句,专心自己面前的这副画,美人图不是从画了,但是樱花的美好却和以前遇到的每一个都不一样,想起萍子的问题,他笑得更开心了,“不会怕啊,反正他又不会喜欢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季业君的吗?”少女很是吃惊,这样美好如斯的少年怎么会有女孩能拒绝,就是男人也没几个能拒绝月季的诱惑,让萍子更不理解的季业的反应,“她不喜欢你的话,你还是喜欢她吗?”
“不是喜欢,是爱。”季业极为认真的给画上的女孩的衣角上色,顺便纠正道,“我爱他和他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不回应也很正常,只要我爱就好了。”
萍子绕着手指的线突然松开,她彻底放弃了挣扎,那个留在季业心底的人,她永远也无法取代,然而季业的话也给她很大的震撼。从小,她接受的教育就是,喜欢的东西就要握在手心,从来没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季业是第一个,她才会对他更关注,越关注,陷得越深。
她每天绕在他的身边,带他逛遍东京的大街小巷,在全校学生都厌恶他的时候靠近他,甚至为了让他主动低头,找母亲要了研究院的名额。只是昨夜,他果然像自己预料之中的来找自己和好了,只是那张字条上的话让她失望。她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但是季业说,爱不是占有,而是放手。
萍子感觉自己心底那个被封得严严实实的井口,突然松了一点,有细碎的光漏进去。她定了定神,抬起眉神采飞扬,“好了没有?季业君你好慢呀!”
“快了,你站好。”季业一边细细的勾勒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看着画幅中甜美安静的少女。远处,那个笑意盎然的少女好像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似的。
“季业君,我不会放弃的!”少女小心地抱着怀里的画,笑起来两边的梨涡微陷,春风轻拂,樱花如画。“那个名额本来就该是你的。不过,反正你整个人都会是我的,所以,那个名额就让给你了!”
季业没有反驳,他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发,“没关系,我和老师说好了,可以进研究院的。”
萍子惊诧的抬头,研究院这次的这个项目很是重要,说好了一个人,绝不会多加一个人。那么季业君究竟是如何才能进入研究院的?萍子心中疑窦渐生。她猜测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季业居然是作为实验研究对象进去的!
后来,萍子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看见季业,她求了母亲很久,才被允许作为研究员的助手进入研究院参观,只是萍子怎么也没有料到,再见的时候,季业会是这副模样。
青年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被注射各种医疗试剂。他的脸色惨白,抿着的嘴角强忍的痛苦,微微蹙着眉,指导着一个护士将那些药剂打入自己的身体里。萍子走进病房的一刹那就刷的流下泪来,她跑上前,一把拉开那名毛手毛脚的护士。
这些研究院的所谓护士都是从外面雇佣的一点也不懂医疗的人,只是为了防止将药剂的配方外泄,而这些护士根本连扎针都不会。萍子戴着口罩,她的眼睛模糊着质问:“你怎么会来当白鼠?!为什么?”
研究院的课题一个比一个奇怪,而那些闻所未闻的疾病除了会选择一位高材生来跟进实验,也会同样找一位被实验的人。这些人常常得了稀奇八怪的病,大多都是病入膏肓的人。他们只是为了钱进到研究院,十之□□是出不去的,因此他们都会称呼这种人叫白鼠。萍子怎么也想不到季业居然来当白鼠。
“萍子,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季业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他跟老师商量的时候就言明了自己是这种病的遗传携带者,所以才被批准进入,“我没事的,这种病的白鼠另有其人,我只是最后试药的,没有危险的。”
“你别想骗我!那个白鼠已经快死了,不然老师不会给你注射这种药的!”萍子一把拿起旁边托盘上的试管,哭着将那些试管扔到地上。她一把拖住季业的手,但是那手上满是针孔,她碰了一下季业的眉头就狠狠的皱了起来。吓得她不敢再碰,只能手足无措的将他身上还是输液的针管拔了,她的手都在颤抖,一会儿把这个瓶子碰倒了,一会儿将那个盘子弄洒了。
季业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瘦骨嶙峋的手透着惨白的颜色,“萍子,再给我三天,我会好好的出去的行吗?”
“不行!”萍子声嘶力竭的开始喊,她一把扯开面上的口罩,“季业君,跟我走吧,你不知道,这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出不去的!”
“萍子。”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长发女人,她穿着白大褂,踩着高跟鞋,面容严肃。
“母亲。”萍子直起身子,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您答应过不会针对季业君的。”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这还是季业第一次看见这所研究院背后的神秘女人,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女强人的样子,相反,即使踩着高跟鞋也是瘦瘦小小的样子,白大褂撑起来整个人,巴掌小脸上即使说着最无情的话也可以温柔的笑。
“院长,久仰。”季业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萍子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她的母亲是个中国人啊。“我记得您说过如果可以治好这个病,我也是可以出去的对吧?”
“你是难得的奇才,真的不考虑留在这里吗?我可以把女儿嫁给你的,只要你忘记过去的一切。”
“您忘记过去的一切了吗?”季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娇小的中国女人沉默了,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男人,想再说出口的挽留却再也说不出口了。明明上一次看见还是宴会上远远一眼的风华绝代,而现在他面容惨白却眉目含笑的冲着自己问——“您忘记过去的一切了吗?”
“你还是想走,哪怕那里随时会死。”
“怎么能因为会死就不回家呢?如果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季业看着这个在异国他乡艰辛活下来的中国女人,生活迫使她必须伪装出最坚强冷酷的外壳,但是她的内心依旧柔软。
“你可以走!”没等女人说完旁边的萍子就不干了,“母亲!怎么可以,季业君这样的状况,您赶他走的话真的会死的!”
“你决定了吗?”女人没有管一旁撒娇的女儿,“你有一天的时间,当夜幕降临会有无数的人去抓你,如果被抓住,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还可以给你……”
“不用了。谢谢。”季业打断女人的话,掀开被子,下了床,“但愿我们再也不见。”
身边的萍子哭得更大声了,但是季业恍若未闻,也许留下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既然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时候回去了。他冲门口的女人躬身一礼,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季业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了很多,他越跑越快,眼前就是光明!
一天的时间可以做什么?季业没时间思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逃跑,津头渡的老头帮了他很多,混进那条开往中国的船的时候,季业看着岸边很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在岸边搜查。
果然,最后那个女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他抱着自己怀里那本速写本蜷缩在船舱的角落。
远赴重洋的时候,他只身上路,怀里只有一本速写本,心里很多的挂念,很多的后悔;回来的时候,还是形单影只,还是一本速写本抱在怀里,但是心里更多的是紧张和期待,母亲怎么样了,她的病好些了吗?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治好她了;父亲还是那么暴躁吗?没有他惹父亲生气,他的白头发应该会少很多吧;祖母身体还硬朗吗?也没有每天按时吃药;二姐现在这么样了?那个孙都督也没有欺负她?……
心里百转千回,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记忆里那个高大的影子,他还好吗?
时隔一年,三百多天的漫长等待,他终于回来了。
“哥,等我。”季业摩挲着那本速写本的封面,页脚都被他整整齐齐的折好。也许我还是胆怯,永远只敢在角落偷偷的爱,不敢表白,害怕你讨厌我,害怕自己失去你。但是,现在我不再是只能被你保护的孩子了,我长大了,可以和你并肩前行。
即使未来有炮火,有无数的枪林弹雨,但是至少我不需要再躲在你的翅膀下害你受伤,我可以帮你包扎,为你疗伤。
季业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想过很多未来会遇见的风浪。但是他没有料到,远度重洋之后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现实。一年的时间,足以将他熟悉的一切改变,而他期待的重逢,也许没那么美好。
第68章 城
清晨的光洒在租界的小洋楼前,季铭早早的起来亲自打理着院子的月季花。他晚上失眠,早上醒的早,家里也没有请用人,他喜欢清静,这样他不管深夜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不用担心有人在等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吵醒家里的人。
以前的他会想,如果以后自己出去了,买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家里就自己和阿业两个人,他可以天天宠着他,陪着他。
而现在这个小洋楼有他最喜欢的朝南的窗户和百叶窗,每天早上第一束阳光可以照进整个屋子;有他最喜欢的月季花,夏天的时候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上爬满绿色;有他最喜欢的天蓝色吊顶和暖橘色的灯光,夜间开了小彩灯美的有点不真实……
而这些少了他,一点也没有意义。
一年过去了,季铭还是不肯放弃,他始终坚信阿业还活着。
但是只要一想到阿业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挨饿受冻,他的心就疼得揪起来。
他派过很多人去日本,但是都没有人回来过。他每天一直关注日本的报纸,只是希望可以偶然看见关于阿业的消息。而日复一日的绝望让他每天的心都沉下去一点。给月季花松了松土,季铭拎着一旁的水壶给花均匀的浇水,姿势衿贵而优雅。
陷入死水般安静的小洋楼,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的穿梭其中,早上八点准时有小汽车停在家门口。
季铭坐进车里,脱下皮手套搭在一边,初春料峭的寒意被挡在车外,他拿起一边的几份报纸读了起来,第一份《大公报》是阿业最喜欢的报纸,接着是军区的报纸,都是些乏陈可新的消息。季铭随意翻了翻刚准备闭目养神,随口问了一句,“今个儿没有日本那边的消息吗?”
“报告长官,日本又一份联合报在后头,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消息了,翻译刚整理好放在后面那叠报纸里了。”司机还是原来那个,当初自己开车转弯幅度那么大,长官不但怪罪他,反而给他加薪了。在长官身边呆的久了才会真正了解,他并不像面上那么冷,他只是少一个人来温暖他冰凉的心。
想到这里司机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原先三少爷在的时候,长官至少还笑一笑,现在的长官就好像戴上了一个冰冷的面具,连笑都不会了。不过这一年,长官经历的变故实在太大了,双亲接连去世,祖母执意留在东北,也死于战乱,就连三少爷也是下落不明。长官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啊,很难想象那么空旷的房子里,长官是怎么度过漫漫的长夜的?
季铭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带的兵居然会这么多愁善感,他翻了翻报纸,果然看到中间夹着一张很薄的一张日文的报纸,刚翻开,季铭的手就顿住了,整张纸都是看不懂的日文,唯有最下方一张照片一下子跃入他的眼帘。
那只是一个背影,挺拔的身姿如苍松翠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季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弟弟。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你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是背影也能一眼认出。
季铭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捏着报纸的一角,翻译的话很简单,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男人就是季业无疑,他不但是东京大学医学系的高材生,更是津头渡的头牌牛郎!看到这里的季铭胸口一滞,他最爱的人居然沦落到在异国他乡的牛郎店?!心里有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阿业的身边,他看着洒脱不羁,但其实是那样倔强高傲的人啊,他在牛郎店被人折辱的时候,自己又在哪里!
季铭忍住巨大的怒火将这篇读了下去,这其实也只是一篇篇幅不大的娱乐新闻,东京最有权势的小野家族为独女举办成人礼,邀请了各界名流前来参加,但是小公主却独独抛下一众的宾客,亲自出门迎接了这位神秘的中国男人。
季铭再去细细看这张照片,华美的门口,红毯的末端挺拔的男人捧着一束花,低头看着少女,娇美的少女仰着脸,侧脸笑靥如花,红色的裙角热烈而美好。这画面美得让人不想打扰,而季铭的心底一片荒芜。
父亲走得时候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不是季家的孩子,他只是一个故人的孩子,因为季母头胎是个死婴,他们为了怀念那个孩子,就收养了季铭。虽然已经暗中拼凑出大半事实,但是亲口听自己喊了二十多的父亲说自己不是季家的孩子的时候,季铭心里还是有点变扭。
原先以为家里是对长子严厉,因此从小才对他不假辞色,现在想想大概还是隔着什么吧。也许季家收养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挡去不必要的风波,用他一个换整个家的安宁,也是很划算的一笔生意。
只是季铭的心里没什么怨念,家里人收养他,养育他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甚至听到这个消息的季铭心里有些窃喜,原先自己顾忌自己是阿业的兄长,他们之间不但隔着世俗,还有人伦。而现在他只是他名义上的大哥,也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季铭改了姓,他的本姓是鹿。(为了好记,之后自称的时候还是说季铭,但是外界的人会喊鹿铭)
他想,这样重逢的时候也许他就可以和阿业告白了。这里没有人会认识他们,他还有后半辈子可以去找他,然后用一生的时光正大光明的陪伴他。季铭在失眠的深夜里曾经辗转反侧过很多回,那些话在心头重重的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能再见,将心底压抑了二十多的念头一股脑倾吐,哪怕阿业会因此不认自己也没关系,讨厌也没关系,憎恶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再离开他的视线。他受过犹豫软弱的苦果,早知道会分别这么久,他绝不会顾忌其他,而是拥他入怀。
直到阿业离开后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心,季铭想,如果自己改了姓,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那份爱宣之于口。即使他们直接隔着很多可以预见的阻碍。都没有关系,这世上最难的不过是看不见你,如果你在身边,没有什么时候熬不过去的。
“查一下这家报社,还有日本东京大的学生信息,还有一家名叫‘津头渡’的店!”季铭推开车门,将那份报纸折好放进怀里,和司机小刘吩咐一句,抬脚走进新政府的办公大楼。
南京的国民政府建立不过三四年,经历了新军阀混战之后的中国,总算在新政府下得到片刻的安宁,也有不少各地的精英被选拔到南京总部来,季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是原来东三省的参谋长,摇身一变成了整个第三军区的一把手,这当然要归功于他在东三省的撤退行动中的居功至伟。
当时为了找阿业和劝祖母,季铭坚持留到最后一个才撤离,这一下子成了军区里悍然不畏死的角色,而且他的一手好。枪法也是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扬,一个文职的参谋长最后比一个大将杀敌还多,一时也是传为佳话,甚至国民政府最高领导人也为他写了一封感谢信。
当然季铭对于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最是不屑,谁也不知道那封值得军人骄傲的表扬信被他撕碎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家里人,他怎么会答应撤退,明明东三省合起来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和日军一战,但是上头却偏偏下了‘不反抗’的命令,季铭最后还是妥协了,为了家里人。只是他努力到最后,到这座光辉城市的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大概是为了惩罚他吧,惩罚他的不战而退,所以抢走他最爱的东西。
季铭没有理睬周围路过的人谄媚讨好的问候,一言不发的走上楼。季铭刚坐下来就打电话,动用一切关系去找关于阿业的消息。尽管知道这样会被人留下把柄,而且这时候求人的话,欠了人情到后来怕是要用命去还,他也不在乎。这等待的三百多天里就已经耗尽他一生所有的耐心了。
只是季铭不知道,就在他满世界的找季业的时候,季业已经不知不觉的和他越来越近,像是命中注定的相逢,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整个东北都变成了沦陷区,曾经的那个大宅院根本回不去,季业无奈只得在南京渡口下了船,他记得大哥说过,他在南京有些朋友,大哥他们应该都在南京吧。
季业心里也在打鼓,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敢也不想去多想。
南京这座古城很是热闹,车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黄包车,比上原先的沈阳还要繁华几分。季业找了家当铺,将老头最后塞给自己的几件洋玩意儿当了换了点银子,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季业的身份是留洋归来的医生,虽说他是在医学上的造诣并不深,但是东京大的研究员的身份镀金不少,再加上现在的局势不稳,租界内的外国人都不放心中国的医生,他们大多更相信喝过洋墨水的学生,所以留学生在南京很是吃香。
季业一边打听着大哥他们的消息,一边准备着手应聘一家医院。有了医师执照,他选择的余地也大了不少。各个医院一听说他是留学归来的都表示可以接受,找工作的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但是大哥他们的消息却看不见希望,整个南京军区从东边转过来的只有一个第三军区的首长,这一听就不可能,能混到首长级别的哪个不是四十往上啊,况且季业大听到,那位首长根本不姓季,而是姓鹿。
可是除了这个鹿长官之外,整个南京军区的政府成员没有一个一年前从东北转移来的。
季业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昨天他应聘军区所属的第三医院医师已经被通过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因为是军区医院,很多都是军医,如果不是季业的简历中说明自己原先是东北逃难来的,去日本留学也是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话估计都进不来。医院里纪律很严肃,每周一的清晨十点都要排好队站在医院门口接受上头军区领导的检阅。
季业排在右边的倒数第三个,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一脸恭敬,据说今天来的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鹿长官,年仅二十四岁的鹿长官也是东北来的,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这样的高位,想必鹿长官定是累积了不少军功升上来的。也许这个鹿长官会认识大哥也不一定,这么想着季业心里更加期待了。
季铭有些不耐烦,已经三天了,日本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枯燥的按例检阅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这毕竟是规矩,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来了第三医院门口。
整个医院大厅鸦雀无声,只有青年的皮鞋声哒哒作响,一步一步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季业的心也不由的悬了起来,等到那人走到近前,才敢偷偷的抬眼扫了一眼,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是大哥?大哥怎么姓鹿了?……
季铭根本没有管周围一众全是白大褂的青老年医生,连一个目光都欠奉,他直接被众星捧月的迎上了医院二楼。
一众医生终于挨过每个星期的受难日。他们一边讨论着鹿长官的寒气又重了一点,今天心情估计又不好,还是不要在医院晃悠比较好,一边四散着‘逃难’去了。只留下季业一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
转角的时候,季铭扭头看了一下空旷的大厅,隔得远看不太清,但是中间站着的青年很像阿业。身边的老院子躬身指引他往前走去,他一边敷衍的应付,一边在心里摇头,看来还是自己太神志不清了,是太着急了吗,居然看谁都像是阿业了。一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这么想着,但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想去看看那个留在大厅中央的青年。
下午的第一台手术是给一个孕妇做的,这也是季业参加的第一个手术,他专攻的这个方向,就是为了防止产妇在生产过程中将遗传的疾病遗传给孩子,只要在刚出生的时候给孩子注射抗体就能有效的减少发病几率。同时可以借助生产出血来治疗产妇的病。
季铭心里挂念着那个很像阿业的青年,听说下午就有一台手术,主动要求去旁观。
医院的一号手术室里众多医护人员穿戴整齐在其中忙碌,季业站在产妇旁边,他的目光很是沉静,剧痛中的产妇握着身边这个青年的手,一边呐喊,一边坚持。
手术很成功,一个大胖小子的啼哭让一众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面临的压力很大,这还是鹿铭长官第一次参观一场手术。主刀的医师摘下口罩拍了拍季业的肩膀,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他的判断力很正确,这回又在长官面前长了脸,日后前途无量!
季业倒是没有注意其他,他抬头看向二楼的玻璃墙外的那个人。
这一回是直截了当的对视,季业还穿着繁复的手术服,手上的手套上还是沾着血迹,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时隔一年,三百多天,他高大的身形没有太多的改变,岁月和战火都没有再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改变很多,他好像更加沉稳了。手插。在口袋里的英俊青年目光对视,他认出自己了!……季业知道。
季铭心里像是被放了一声炮竹,一瞬间炸响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儿懵,巨大的惊喜在脑海里四散开来,他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放在衣兜里的手已经满是汗渍。从走进这间观察室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原来不是错觉,真的是阿业!
周围还有人看着,季铭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逼着自己讲视线从季业身上移开,状似不经意的道:“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嘛,咱们要多多提拔年轻人,中国的未来才有救啊。”
一边的院长连连点头,心里感叹,这个年轻人真是运气好,自己拼了多少年才爬到今天的位子,而他刚来第一天就被首长看见了,以后定是医院的栋梁了。
季铭被一众人簇拥着离开,他不敢回头再看阿业的眼神,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飞奔下去抱住他。
他必须克制住自己,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而他想正大光明的和阿业在一起,必须装作陌生人,到时候即便传出新闻来,也是他对他一见钟情,以强权逼迫。况且,他确实对他一见钟情了,从小到大,正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季业一个人待在手术室,直到身边的护士提醒他要准备下一场手术,他才反应过来,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
他的脑子一团浆糊,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明明看见自己却不认自己……心里像破了一个窟窿,有冷风灌进去。
有冷风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顺着衣领钻进皮肤里,那些一直隐隐担心的事像是噩梦般的预告顺着爬进季业的头皮。他猛地一打机灵,才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屋子里很暗,窗户没有关严实,窗外是外家灯火,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原来再见并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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