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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皇后,戾君的独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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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起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不等秦卿开口,他便紧跟着压上来,唇边柔软开来。

秦卿搂着他的肩头,身体的不适应,带着处子的羞涩之意。

当她勾着自己的脖子,主动地吻着他的唇,她柔软的指腹触碰他每一处肌肤;当她柔软的手笨拙却轻而易举地解开自己的衣衫时;当她轻抚着自己直至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感官都燃烧时;当她开心地笑亲昵地呼唤着他……

他明明知道她在勾引着自己,可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沦陷。

他抱着她,全心全意毫无顾忌毫无掩饰的拥抱着她,他近乎于疯狂地急切地褪去她的衣裳。他小心而又急切地抚摸着她,每一寸肌肤都紧贴在一起,再不会分离一般。

她那近乎于女神一般的身体,泛着温润的白玉的关泽。他要紧抱着她才能觉得自己此刻是拥有她的,感受着她的温度,温暖着自己冰冷的心,冰冷的血液。

她那么渴求着自己,像个急迫的孩子想要奖赏一般。可当两人终于一起,她还是楞着了。

明亮的眸子望着自己,很久很久,才像个得到奖赏的孩子开心地紧紧抱着自己。她咬着他,生疼却又满足。

他们四肢交缠,不分彼此。

“君翊寒,我爱你啊。”秦卿咬着唇,终是难以自持的喃喃道。

忽地一切静止上来,她身上的男人浑身一僵,不再动弹。连秦卿自己都愣住了,她难以相信,在没有得到这个男人坚定的回答时,在没有赢得那个赌约时,她竟然说出那句话。

她已经输了

炙热的气氛渐渐冷却下去,伏在秦卿身上的男人,不住的喘息着,再无他言。

没有言语,只剩下呼吸声。

秦卿指尖碰触着君翊寒的背,清晰的伤疤,在她的指尖下蜿蜒成花。这个男人,在她情难自已冒出那番话之后,竟然毫无声色。

她的心顿时如同周围的热气,冷了下去。

她抽出拥抱着他的手环抱着自己,像是累极了一般仰面躺着。缓缓地轻叹一声,才道:“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会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君翊寒一怔,支撑着身体与她对视许久,看着她眸子里冰冷的眸光。他唇边一丝笑意,涩苦而味乏般。他动了一动,毫不留恋离开她的身体,却不期然,秦卿的手臂忽地圈上他的颈脖。

秦卿忍着下身的酸痛,抚摸着他湿漉的发线,苦笑道:“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不都喜欢说那些违心话嘛,你连这种时候都不愿意说一句违心话吗?”

“哼?”君翊寒眼角一翘,侧躺着伸出手拉起遮掩的衣裳,洁白的床褥上,那朵灼灼绽放的血梅,刺眼而妖冶。

他一跃站起身,随手拉起衣服裹身,冷冷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倒当真怀疑,你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秦卿拿衣服裹了身,瞥见床褥上的落红,如同带血的剑刺进眼瞳,一阵生疼。修长的指尖欲碰,她抬眼盯着雨汗湿身的男人,笑道:“落红而已,你身为通天阁主,手底下那么些女探子,不会不知道她们曾都接受过这些训练,来欺骗男人?”

她忍着酸痛,站起身来,赤脚踏在地上。一夜的雨,打进未关闭的窗里,脚底一阵阴冷。

“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接受了任务,去解决剑无心的时候,我可是和他孤男寡女,同在一起好些日子呢!”借着月色,她盯着君翊寒的侧脸,不放过每一次眉动,每一次眸转,“难免情难自已,假戏真做。要知道,像他剑无心这种侠义之人,可不会像你一样,吃完抹嘴就离开的。”

他单薄的衣裳难以掩饰起伏的胸口,他似在隐忍,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深深闭上眼,沉下一口气道:“是么?”

他语气平淡,夹杂着难言之隐的味道。

秦卿心底莫名地涌出些许异样,多年来的间谍生活告诉自己,她心底涌出的这些异样,不会是好事。

果然,再细看君翊寒拾起的衣服,烛火下暗色血印,已然成锈色。

可他的身上,并无一丝新伤!

“你……”秦卿一时口干舌燥,“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君翊寒穿衣的动作一滞,淡淡道:“不是我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秦卿气急,上前面视着他的脸。

不管怎样,总之在他来这里的路上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不然不会被大雨淋成那般,竟也冲不掉身上的血渍,而且还拿着剑……

秦卿忽地想起那把剑,忙转身看向案桌,那柄冷剑静静置在桌上,剑身清寒,雨珠犹在,泛着豆光。

许是诡异第六感在作祟,她竟还是鬼使神差地上前,指腹抚在剑柄上,雨珠被擦去,雕琢着梅云纹的图案渐渐浮现。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谁的佩剑!

只因为她腕间的梅花印记,他才会将自己的佩剑剑柄雕饰成这般。他曾说过,从前他本是无心之人,这柄剑便是他的爱人,如今他有了心上之人,握着这柄剑便会想起她来。

剑无心,他的剑,怎么会在君翊寒的手里!

秦卿头脑一沉,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忽地伸手执剑回身,剑身笔直地对准君翊寒的喉咙。

君翊寒冷眸直视,竟无一丝躲闪。

“他怎么样了?”她薄衫赤脚,丝毫不觉得清寒,眸子里闪出一丝杀意。

“像他那种人,剑不离身,如今剑都在这里了,你说他怎么样了?”君翊寒冷冷回道。他眸光一丝闪烁,语气里似有他味,笑道:“看来你和他倒是亲厚,他鲜少示人的剑,你都能看得出来!”

“你动手的。”并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他眸子里一丝失落,忽地又坚毅起来,唇边一丝冷笑,“自然要我亲自动手。”

秦卿只觉脑子里轰轰作响,心底的防线一点点倾塌,执剑的手一紧,忽地上前。剑梢锋利地割破他的皮,冒出一丝嫣红。

她几乎咬牙说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

“是。但我不能保证。”

秦卿摇着头,眸子圈红,执剑的手一动,他脖子上的嫣红瞬间扩散。“你在动手之后,竟还能理所当然地上了我的床!你!”

泪汹涌而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剑无心难过,还是为自己难过。在她厚颜无耻地与将自己视为棋子的男人沉沦的时候,那个真正在乎着自己,放下一切要带她远走天涯的男人,却已经死在外面的凄风苦雨里。

多么可笑!

“是。”君翊寒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欲要上前,“他想要等你,我便让他等。只是我在想,若是一开始你便识得这把剑,是不是就不会对我曲意奉承?”

她执剑的手都有些发抖,好像自己拿惯了枪,竟没了气力拿剑一般。

忽地一个硬物穿过窗户,打在剑身上,秦卿手腕一震,剑忽地脱开了去,笔直地钉在了墙上。

一人破窗而入,方要伸手扣住秦卿的脖颈,君翊寒忽地上前,迅速挡下那人的狠手,怒道:“放肆!”

那人紧忙收回手,退后跪下,不甘道:“主上!”

秦卿被刚才那股杀意逼得靠在桌边上,脖子上竟隐隐作痛,不禁心底一寒。这人是多想要自己的命?再仔细看去,竟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大护法之首,影电。

影电狠狠看着秦卿,似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主上,此女子留不得,她竟然伤了您!”

君翊寒抹了抹喉间上的血,眸子清寒,却是对着影电,“今日的事情,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影电仍旧不甘心,急道:“可是!她不明是非,她和剑无心一样,都是该死之人,可是主上您竟然还……”

“住口!”君翊寒转眸看向死死盯着自己的秦卿,冷笑道:“她和剑无心一样,都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君翊寒上前一步,沾着血色的手攀上秦卿的脸,他的指腹抹在她的唇边,饱满的唇瓣顿时染了鲜红。

秦卿倔强地盯着他,唇里一丝腥甜,她狠狠咬着沾了他的血的唇,啃噬着血色。

“剑无心?一个只会扰乱你的人而已,留着有何用?”君翊寒冷冷地盯着她,“我要你知道,你只是我的一个暗谍。”

秦卿伸出舌尖,舔尽唇瓣上的血,凑近地嫣然一笑。

“倘若有一天,我成为了那个扰乱你的人,是不是也不会留我?”

他冰凉的指腹拂过她的额间,她洁白的脸庞,她的瓷白的颈脖。只留唇角一丝浅笑,便拂袖离去。

影电半跪地上,目送君翊寒离开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面色凝重,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英气的脸庞镀了层比当初冷风恶狠狠看着她时的脸还要冰凉。

“主上舍不得杀你,不代表我们舍不得!”影电上前一步,冷声道:“你若是背叛了主上,背叛了通天阁,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言罢,墨色的身影纵身一跃,跳离在夜色里。

窗外雨声依旧,丝丝凉意钻进屋子里。秦卿只觉得脚底冰凉,小腿麻木,才忽地转过神来。

夜雨里,远处浓墨一般的景致早已看不真切,只是月老祠前的大顶灯笼依稀有光。

秦卿转眸看向钉在墙上的剑,泛着莹莹冷光,像是谁人的泪。剑客,便是剑不离身,若剑都被人夺去,那么,等在那里的人怕是当真……她心底生出许难过,更多的是亏欠。

只是如今,这亏欠怕是没法子还了。

正呆立着,忽地门被推开。只见小桃儿神色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寻着正赤脚立在窗前的秦卿,见小姐浑身单薄赤脚站在窗前,身边直直的横着一把剑,到口的嘴边话立时又咽了回去。

“小姐!出什么事了吗?”小桃儿急忙上前问道:“这是……剑!有刺客?!”

“小桃儿,你别大惊小怪的了!”秦卿默然打断她惊愕的言语。

小桃儿等着圆碌碌的大眼,半张着嘴,看了看小姐,又望了望那柄剑。

秦卿转过身来,拉了拉垂落的衣物,问道:“你这么慌慌张张地跑来,好像应该是我问你出了什么事吧?”

小桃儿一愣,被她拉回了思绪,忽地脸色凄然,几欲要哭出来似的:“小姐!宫里传来了话,说……回雪公子忽染恶疾,太医院连夜招去好些太医,就是没见着一个出来!”

“暮回雪?”秦卿垂眸,“他病才好了些,是不是今夜下了雨,又感冒……染了风寒?”

照他之前的症状,似乎只是平常的感冒而已啊。只是古人没有抗生素,传说小小的感冒也能害死人的!

秦卿想起那翩翩青衫,温柔着笑眼问情于她的男子——身子骨到底是不行……

小桃儿见她不说话,私心里想着小姐肯定是在担心,小姐心里还是有回雪公子的。想起东宫夜宴之时,她随行候在门外,竟都听见回雪公子在里面失态的动静。更别提当他领着酒壶离开时,戚戚然悲凉的身影,真是见者犹怜……

这小妮子神色有异,秦卿纳着闷,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个皇子病了,为什么这么晚了,跑来告诉我?”

“小姐!”小桃儿愕然,讶于小姐为何会这么平静,“虽然你们都未曾表示,可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回雪公子这般,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秦卿忽地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因为我什么?我干了什么了?哦,他对我好,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吗?一定要回报他吗?”

“小姐……”

“我知道最初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可是这又能由我吗?根本就不能,谁叫他那么笨,那么傻,肯上我这条贼船,那是他的选择,关我什么事!”

“小姐……什么贼船啊……你……”

“他死了又如何,就当是我欠他的,今生是还不了了,大不了,来生我再还给他!”秦卿越说越是激动,瞪大着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小桃儿拉了拉她的衣裳,被她这一副面容吓得有些软了下去,“小姐,你是不是急糊涂了?就算急糊涂了也不能诅咒……公子死啊……”

秦卿闻言,忽地转而看她,“我什么时候诅咒他了!”

四目相对,小桃儿忙低下眼眸,自打小姐找回来之后,就变得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虽仍旧对她那么好,可是人家到底是主子,不能驳斥她……

秦卿微微一怔,见小桃儿一副说不过你低头可怜样,心里一软。

她哪里不清楚,自己和小桃儿说的原就是两码事!

原来以为只是一场戏,如今当真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是会难过后悔起来。

——若是那通天阁主真的要杀了我,你,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当初他剑无心纵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欺骗他的间谍,他竟还执意问自己。只是当初的她一心想要在通天阁里生存下去,哪里会去在乎一个跳板的心情。

原来,到底还是会难过。

“小姐?”小桃儿见她又复神游,轻声唤道。她心道小姐定是当心回雪公子,才会这般失态,慌不择言。

秦卿揉了揉太阳穴,回身整理好衣裳,才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小桃儿如实道:“是……公子身边的书童温书赶来知会的,说是公子病重,都说着胡话……只是相爷不准让人告诉小姐。”

“说胡话?”秦卿挑眉,难道是发烧了,一般狗血电视剧里面不都是有人发烧得说些胡话,把实话说出来了?

“是……温书请小姐一定要去探望公子去,可是相爷……”小桃儿欲言又止,不敢再说下去。

秦卿沉吟了一口气,“这会儿我累得不行,容我歇息一会儿,你等天亮了叫我,白日里去探望他也不会叫人抓着把柄。对他对我,都好。”

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夜纠缠,满心愁绪。她该是要好好休息,以前就是太为别人卖命了,现下她得养精蓄锐,为自己卖命!

和衣倒在床头,可是无论怎么压抑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可还是偏偏清楚地记得自己剑指君翊寒之时,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还是重重击打在她的心口上。

他会像前世里的那个他,毫不犹豫地送自己上西天!

这样昏昏沉沉,似是睡过去了,又似乎还是清醒着的。

一阵风铃声动,秦卿便转醒过来。抬眼一瞧,窗外已然显出鱼肚白,只是因着阴雨天气,似乎黎明要来得更晚一些。

秦卿转眸,却见小桃儿守在床前,支撑着打着盹。可真是苦了这丫头,秦卿终是轻轻拍了拍她,见她转醒,才道:“爹既然不让我知道,便也会不让我去探望他,趁着天没大亮,这就去吧。”

小桃儿面色一喜,揉揉眼睛,忙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一赏披风,道:“虽是夏末,可到底要进秋了,下了雨难免清冷些。”

梳洗了一番,又拉了拉披风,随意挽了个发髻。正要出去,忽地从外面一股力气,门顿时一紧。小桃儿一惊,忙上前拉了门梢,竟是被人在外头拉住了。

只听外头有人沉声道:“小姐好生歇着吧,相爷说了小姐如今的身份,不能再为所欲为了!”

如今的身份?如今她是个什么身份?

秦卿敛眉怒视,差点没抬脚踢过去。只是如今的身份,确实多少制约了她的一些暴力行为……

“小姐……”

“嘘。”秦卿伸手就去脱小桃儿的衣服,小桃儿一惊,只一会儿便反应过来。

外头的家丁疑虑地探着耳朵听,里面似乎是没了动静,便也就落下了心,沉心守在门口。

忽地里面传来小桃儿的声音:“小姐,那你好生歇着吧。”

接着便是小姐柔声地恩了一声,道:“你也回屋歇着吧。”

只听得里面一阵敲门声,小桃儿道:“能开门么,你看着小姐是你的事,我可是要回屋歇着的,难不成你要我做奴婢的与小姐同房不成?”

家丁闻言,想了想才松了手。

阴沉的黎明,因着雨起了些薄雾,在这吟风楼顶上更是显得飘渺了一些。那小桃儿似乎是被迎面而来的风冻着,一下子缩成一团,从那家丁的眼底下缓步离开。

探视

秦府园子里,在朦胧景致里颇是安静,花园子里的灯尚有几盏亮着,再者便是相爷书房里的灯最是明亮。

秦卿一副丫鬟打扮,遇到守夜里家丁倒也蒙混过去。只是难以抵制那书房豆光烛火的诱惑,还是提起裙摆悄声走近了去。

豆烛透过纱窗,别有一番味道。只是在秦卿眼里,全都成了秘密的味道。那句老话不是说蛮,古代四大秘密基地,书房可是稳居榜首。

果然,没等到她的耳朵贴上去,就听见她那位相爷爹爹沉声道:“秦家如今不比当初,我膝下无子,旁支也人丁单薄,朝中早有趋炎附势之徒,几次三番对我作对!”

“相爷是担心……”这是管家的声音,沉而厚实,“虽说陛下未下旨意,但是大小姐将成为太子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多少也会护秦家周全。”

“哼!当初卿儿失踪之时,暮澜修便恐我一相独大,也没少找我的不是,像他那样的人,别说登基,就是现在他也容不得我了!”

“相爷!”管家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好久才道:“听说夜宴之时,二皇子请求入朝……以他如今的名声美誉,绝对会是帝位的不二人选,相爷何不……”

老相爷一口浊气,满腹惆怅,“哎,暮回雪倒是仁义温雅,虽有四国第一公子的美誉,可比起他那位兄长,哎,太善良,不够狠的人,怎么能做成大事!再说,皇帝老了,如今经常忘东落西,那皇后,能容得下二皇子,她能沉下心让二皇子这么风风光光地活下这么些年,已是极限!况且暮澜修连我都容不下,那么一位金光灿灿即将入仕的弟弟,他眼里怎么会容得下这么大颗的珍珠?”

“所以,相爷您禁止大小姐与二皇子接触?”

老相爷微微动了动身子,才缓缓道:“你难道没发现,咱们那只知道游山玩水的二皇子,究竟是因为何缘故,忽然之间要入仕为官!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秦卿弯腰窃听得腿都麻了,闻听自己亲爹竟然这般说自己女儿,着实有些黑线。收了收心神,继续探耳倾听。

管家凝眉深思,依旧是一腔的愁绪。忽地想起什么事,忙道:“这二皇子忽然之间病重,是不是与稍前殿前说得那番话有关?”

“你是说有人……”秦相爷忽地闭口,沉声道:“谁知道呢?宴会之上,他不就久病不愈,身体那般羸弱还要跑去说那番不知死活的忠言!这些日子,你看着些,断不许我那些门生,还有大小姐,与二皇子有任何接触!要知道,现下对二皇子越是关心,便越是在害他!”

脸颊旁清风微微而过,天幕依旧暗沉,东方那抹金色总是被压在灰暗之下,只能留得些许余光。

乌云压城,连阳光都透不过来的。

秦卿抹了把脸,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忙转过书房,往西角门去。

不期然的,才跟着出门置蔬果的厨娘出了门,远远地便瞧见门外柳树旁,温书焦急地守在马车旁等得团团转。

这少根筋的小桃儿,只说从西角门出去人要少些,怎么就没告诉她有专车等候呢?

“温书!”秦卿与暮回雪几番游玩,都是温书这小子在一旁打点,彼此之间已是熟悉。

温书缩着身子,循声望过来,盯了半天才看清来人是谁,忙欣喜若狂地跑来,急道:“秦小姐,可算等到您了!”

秦卿抬眼瞧了瞧天色,柔声道:“你可是等了一夜?”

“小的能等,可就怕主子他……”温书说着,涕泪欲滴。

秦卿心一沉,温书自来忠主,看样子,暮回雪当真病得不轻。当下忙上了马车,温书招呼了一声马夫,马鞭扬起,立时启程。

这一路并不是往官道上行,反倒是与皇宫背驰。

秦卿疑惑着,便问温书:“回雪不在宫里头?”

温书边望着路,边往后以求秦卿能听得清楚些,“主子他的病是……他鲜少住在皇宫里头,以前大多是在四国之间游历,回来时都是住在宫外别院辞园的。”

“辞园?”他倒是不恋家,几番都要想着离开这里吗?那又为何苦苦想要留在京城,竟还要入仕为官!

这个书呆子!

温书被她提起话茬,几番欲言又止。等车转弯,往沧都云梦泽而去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后一钻,进了马车里。

湿雨沾身,温书清嫩的脸庞上满是凄然,他紧紧抿着的唇瓣,低头想了半天才说:“秦小姐,这些日子,主子对你,小的都瞧在了眼里。秦小姐也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自然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温书接着道:“主子虽有第一公子的美誉,似乎是活在金汤里的人物,可是外人又哪里知道主子的苦楚?陛下虽爱极了他,可近些年里,陛下圣体愈发不行,好多事情似乎都记不住了。皇后娘娘……她偏爱太子殿下,人人皆知。主子在宫里活得实在太累,才会对自己施以流离之策。如今,主子能遇上你,才变得有些盼头,每日每夜里,连笑都变得多了!”

温书红着眼眶,求道:“秦小姐,温书是个下人,可这些时日里,温书看得出来,您并没把我当做猪狗不如的下人。那么,请容许温书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

秦卿听着他的诉说,当真是没想到一代风流公子,竟还有这般境遇。闻听温书的诉求,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能怎么救?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扁鹊再世?”

温书忙道:“不,你就是救我家主子的观音菩萨,主子受伤昏迷,嘴里念着的都是您!”

果然是说了胡话的。

慢着,暮回雪不是重病不治吗?思绪忽回到书房外窃听的一刻,老管家的一席话。

秦卿凛下眉目,忽地一股寒气,泠然问温书:“受伤?你家主子是遭人暗算了?”

温书闻言,捂着嘴心知自己说错了话。

有情况!秦卿双手抱胸,死盯着对面小伙子。

温书低头想了半晌,才稍稍抬起眼来,一见秦卿的眼神立时又垂了下去,“具体的我哪里知道去,只是公子什么都不肯说,秦小姐可以自己去问他,没准他会告诉你呢!”

车身一顿,温书不再多说,又怕秦卿再问,忙伸手拉起帘子,道:“秦小姐,到了,下车吧。”

帘子一开,清晨里的一束阳光立时穿帘而入,透过轻雾里,散着淡淡的金黄,满是神秘。

这马车直接进了园子,停在厅堂正前面的青石路上。

秦卿被温书领着往内室里去,一路上碰到些丫鬟小厮,竟也就将她当做新来的丫头而已,稍稍看上一眼也没多在意。

辞园内假山流水红花绿叶,布置清雅,简单中见着不平凡,游廊与爬山廊贯穿全园的外围廊道,曲折变化,一直到暮回雪的主卧室才豁然开朗。

那是环水而建的楼榭,水光之中,亭亭而立,雅逸翩然,倒是像极了暮回雪此人。

“主子就在里面,秦小姐进去吧。”温书停在门外,躬身请她进去。

柔光下,那扇门里倒是显得漆黑一片,秦卿心里头有那么一瞬间,竟是害怕进去,害怕看见那张柔和而美好的双眸,藏着深深地失落。

她的脑子忽地闪过一丝懊恼,也许相爷爹爹说的对,如今对他的关心,便是在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秦卿收了收披风,忽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是不进去了。”

温书不解,惊愕道:“秦小姐?你……”

忽地里面一阵闷声的咳嗽声,只听里面传来一暗哑地声音,“是卿儿吗?”在温书哀怨恳求无奈逼迫的眼神下,秦卿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一进屋子,便有刺鼻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饶是久经训练的秦卿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她缓步往里头走,脱下披风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正好瞧见稍稍坐起红着双眸盯着自己的暮回雪。

许是因为病着,回雪的脸仍旧是苍白,往昔点了红漆般的唇也无血色,只是那双眸子,忽地一亮。

“你来了。”他声线暗哑,像是从胸腔里冒出来的声音。

秦卿浅浅一笑,沉了口气,上前站在他身前,道:“怎的这般不小心,病得这般重?”

暮回雪眸子一黯,不禁又伸出紧握手帕的手捂住嘴咳嗽了好久,才苦笑道:“许是前几日落下的病根,休息休息便也无碍……”

只是他话未说完,秦卿便一步上前,掀开掩在他身前的被子。

“卿儿!……咳咳……咳咳……”暮回雪惊愕之极,想要阻拦奈何又惹得一阵咳嗽。

只见他白色绸缎亵衣裹身,许是因为他几番激烈的咳嗽,腰间那块雪衣竟是渗出血色来。

果真是受伤了……

“受了伤竟然什么都不说,你难道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你可是堂堂皇子,这天子脚下竟还能出这档子事儿?你竟还对外声称病重,你傻吗?”秦卿气急败坏,真是个书呆子么,只是礼义仁信,却不知护自己周全。

暮回雪脸色依旧,竟还带着软软的笑意,似乎是在叫她别生气般唤她:“卿儿……”

他心底里生出丝丝密密地柔意,天底下有人敬他,有人羡他,有人怒他,有人恨他。却总没有一个人能这般劈头盖脸的骂他,他竟也心生欢喜。

秦卿却欢喜不起来,她冷着脸,坐在他的床前,又为他细心盖好被子,“你可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暮回雪一怔,又复躺了回去,不再遮掩,反笑道:“害我?只是容不下我罢了。”

“容不下你你就受着?”秦卿看着他病态的容颜,不免心疼起来,当初意气风发的翩翩佳公子,如今竟成这般光景?

见他不说话,秦卿还是软下阵来,道:“他没那个气度,容不下了。可你若能教他容得下你,便是你的本事。你若没这个本事,还怎么护你在乎的人周全?”

她不顾暮回雪深邃的眸光,兀自吩咐门外的温书先上些米粥,给他垫垫肚子。临了又吩咐道,“两份,我也还没吃呢。”

温书翘首瞧了眼主子,倒真心好转了许多,总算是露出些笑意来,诶了一声便去准备早餐。

秦卿饿了一夜,吃相总是有些不雅,一番狼吞虎咽之后,才温婉起来,喂给暮回雪吃。

她递一口,他便听话地吃一口。这淡而无味的小米粥,竟是这般好吃得紧。他想着她那一番话,脑子里千丝百绪,直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那些眸光,秦卿自然都瞧在眼底。只是她不动声色,兀自尽量将他照顾得服服帖帖,等过了会才吩咐人去熬药,又亲自端来喂他喝下。

见他紧皱眉头咽下苦口药汁,秦卿微微一笑,便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莲蓉递与他,笑道:“苦口良药,我早已见识到这中药的苦味,就知道你害怕。”

暮回雪苦着脸,疑惑着看着她手里的圆圆物件,“这是?”

“糖啊,可甜了。这是我上次在街上发现的,方才叫温书买去的,以后你吃完了药,再吃一颗糖就不觉得苦了。”秦卿笑道。

早在前世,她每每接受任务时,在敌我双方间逗留迷惑时,总会寻些这些甜味的东西,吃在嘴里,好像自己的生活并不是那么苦一般。

暮回雪迟疑地接过,看了半天才含在嘴里。等到糖化开,里面莲蓉融化而出,满嘴溢着甜香。他才缓缓一笑,似乎眼角都洋溢出丝丝甜味来。

秦卿伸手为他掩好被子,方要收回的手却忽地被暮回雪握在手心里。顿时手背被他冰凉的手包裹着,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还是任由他握着,也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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