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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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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克拉姆眼睫动了动,诧异地张开。
  “咦……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连他身上的衣物,都变成了他初始化一天穿的白色羊毛套衫和休闲裤,光辉之四面体静静停留在空中,是原本澄清无瑕的绿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你个头!”塞亚抓着他的领子,双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动力失常不会讲一声啊?光辉之四面体也未必不能修理,这不就了结了!”克拉姆眨眨眼,清澈的瞳映着他。
  动力失常?
  艾娜、伊恩和盖亚也如释重负,克拉姆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塞亚,我刚刚说了话吗?”教皇依稀觉得有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
  “当然,我不是说想知道你的全部。”塞亚呼出堵住胸口的气息,几乎停止的心跳平复下来,将怀里的人完完全全压实在胸前。
  “麻烦的家伙。”
  确定另外两颗行星的暗粒子污染短时间不会达到濒危阶段,塞亚把恋人拎回飞船。
  艾娜等人经历了一场惊吓,觉得脑子有点晕晕乎乎,准备去睡觉,不过得先确定塞亚不会大发雷霆对克拉姆抱以老拳。
  回想起来,光辉之四面体出故障是挺吓人的,难怪克拉姆急着说遗言。虽然没有人知道光辉之四面体的运行原理,但据说,那是神的能力。
  这么一来,修理好光辉之四面体的哥哥不是超神了?艾娜捧着金星乱舞的脑袋,感觉好晕。
  塞亚阴森森地瞅着克拉姆,正在脑补各种真正“修理”他的场景。伊恩见状劝道:“塞亚,家暴是不好的。”他差点说打女人是不好的,谁让克拉姆有一半的群体人格是女性。
  克拉姆没有察觉爱人充满暴力意味的眼神,也没有听到朋友的求情,头点啊点,两臂搁在桌上,头枕着香甜地睡了。伊恩等人还有幸见识了教皇睡着睡着会飘起来的奇景,盖亚好心地用藤蔓将他固定住。
  “哥哥……”艾娜偷瞄自家兄长,果然,脸色不是一般的憔悴。
  塞亚沉痛地叹气:“就算抽风,就算傻气,就算是个死同性恋,我也照单全收了。”语毕,抱起睡得昏天黑地的恋人,返回房间。
  “走好。”伊恩默哀目送,被女友踩了一脚。
  嘴上说得狠,塞亚回到房间立刻给恋人做全身检查。这次事件非常突兀,使他心口像有大石压着,很不释然。
  所幸克拉姆只是有少许人格混乱,在自我调整,没有大碍。
  看着恋人又朝天花板飘去,塞亚握住他的手,被下意识牵住。
  两个人的手掌握在一起,通过接触的肌肤,会有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这是一个基本的物理现象,塞亚却有些怔忡,加重了牵手的力道。
  映出外面景象的视窗可以看见白茫茫的大地与漆黑的天空相对,金色的倒悬之树宛如宏伟的奇迹,飞舞的光蝶像成千上万的雪花,在幽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美丽。
  突然,塞亚目光一凝,树下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银色的发扬起千万点寒星,转身的青年有着一双醉人的淡紫眼眸,似笑非笑尽是风情。
  出现在他身后的男子一蓝一灰的双眼,异质而冷静。
  “我感到了奇怪的能量过来看看,就被塞亚你逮住了,你的右眼真敏锐。”归一会大主教笑道。
  “哪里,比不上你神出鬼没的功夫。”
  塞亚不会被对方的说辞唬骗过去,思量这次罗切斯特来的目的。掳未成年儿童做人质罗切斯特会做,但没有效,克拉姆在他威胁前就能把他杀一百遍。
  他不担心后面的深空女神受到袭击,以三个幼崽的警觉,自会安排人在控制室守夜。尽管罗切斯特做了掩饰,他这边拖延一段时间,传达警讯让他们升空,事后会合还是办得到。
  “我很好奇,你们这样跑来跑去,是网罗宇宙人才吗?”罗切斯特反守为攻。塞亚不意外他从琉霖和法鲁戈的失踪推测出端倪,反正遗民内部流传的信息迟早会泄露出去,对比第三类接触者的稀少,这个险值得冒。
  “两个幼崽在组织讨伐你们邪恶组织的正义联合军。”他胡说八道,懒得敷衍。
  “哦,很好。”想到艾娜,罗切斯特就笑眯眯。嗅出不对的意味,塞亚警告:“我不管你对处女和小女孩多么有好感,盖亚是我们的人,不许你碰一爪子。”
  罗切斯特没有纠正,说出真相他会跟姑娘的哥哥闹得不愉快,也觊觎姑娘哥哥的他不愿见到。
  “上次真是太可惜了。”罗切斯特由衷地道,看着对方,“塞亚,如果你愿意加入归一会,和时钟城对着干,我们也可以考虑。”
  他已经查出了一点克拉姆和乌拉拉的纠葛,这是个值得下的重饵。
  塞亚若想指望星云领为自己复仇,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这个价值。”塞亚深深看了他一眼,差点想说“你忘了你们的诸海之白麒麟了?”
  归一会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找到遗民中完整得到神格的“神子”,达成与诸海之源——白海的沟通,唤来神之毁灭,也就是归一会认为的净世创生。
  最近他吸引了不少狂信徒的火力,但正宇宙中还是不断有遗民遭难——被丢破灭钟的世界,被追杀的遗民……悲剧并未停止。但是,他还是不想提醒罗切斯特那所谓的“正业”。
  艾娜和伊恩的行动,确实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浪潮,搅动了这死水一般的负宇宙。
  隐隐变革的意志,祸福难言,却是个希望。
  “嗯,价值这回事,你可以将它实际验证。”罗切斯特不死心地抚唇,动作有魅力极了。塞亚不确定地看了又看:“你在勾引我吗?我是男的,还比你大很多。”要不是被克拉姆掰弯了点,他还看不出这东西。
  罗切斯特故意叹了口气:“塞亚,我在亚萨。园待的时间估计老早超过你的年纪了。”
  想他在那个磨洋工的地方,和星云生物交流一次都要消耗掉万打头的年岁,他每次都要用时间调整出来,重回正常的人世。
  连他都佩服自己居然有那样的耐心。不过,这次收获极大。
  “哼,我对克拉姆以外的雄性没兴趣。”塞亚洒脱地挥手,“也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罗切斯特微笑着目送他,忽然忍不住道:
  “塞亚,你为什么给我蝴蝶?”
  塞亚转过头,看到一只宛如月光凝成的斑蝶静静停在银发青年弯起的食指上。
  他恍若无害,眼里的血腥气息却浓烈得像是尸海的沉积,和童年完全不同,所以语言也只是多余。
  黑发的时计者沉默了一下,空气像冻结的时光般静默地横亘在他们中间。
  “……没什么,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目送他消失在深空女神的舷门后,将捏碎的暗粒子光蝶抛掷。
  通知边吃夜宵边守夜的伊恩升空后,塞亚走在长廊上。
  “塞亚!”
  醒来的克拉姆跑过来,一脸紧张,见他出现在视野里就安心下来。让塞亚无语的,他后面还拖着先前防止他飘远,特地把他绑起来的床单。
  克制心里蠢蠢欲动的邪念,塞亚抱起轻如云的恋人,一股充实的情怀在心头澎湃,不禁好笑。
  把这个小萌物捧成大老板,星云帝国的民众也真不容易。
  抱住恋人的脑后,他印下一个浓醇绵长的深吻。
  

  ☆、第四十章 大地挽歌

  第二天一早,伊恩找到在盥洗室刮胡子的哥哥大人。
  “塞亚,我有一个非常大的烦恼。”
  “这个烦恼最好不是向艾娜求婚。”
  伊恩嘴角抽了抽,算了,反正他也不急。
  “我的胡子……很久没长了。”褐发少年沉痛地道,是的,这才是万分重大的青春期烦恼。
  他原本刚迈入十七岁大关,来到负宇宙后,经过那么长时间,怎么说也该有十八岁了,可是近来他惊骇地发现,他的身高和胡须都停止生长了!
  虽然路弥的意见是“讨厌,男人脸上长刺刺扎扎的毛干嘛”,但他不想变人妖啊!
  塞亚总算施恩看了他一眼:“你的新陈代谢随着接触者基因的开发步入缓慢,自己可以调节。”伊恩大喜过望。
  旁边早就守着的克拉姆央求:“塞亚,把你的胡子给我好不好?”
  “闪一边去。”
  黑发青年一脚把恋人踢开,利落地打理好自己,英挺的身材和男性化俊朗的轮廓看得伊恩羡慕不已,尤其对比自己秀美单薄的新身体。
  他看向同病相怜的那个:“克拉姆也不长胡子?”
  “体质。”金发青年眼里满满是好奇,言简意赅地道。伊恩端详他清秀稚气的容貌,觉得他也不适合长,更别说美绝尘寰的教皇本体了。
  那绝对会引起全民崩溃的精神冲击。
  收拾好自己,塞亚马不停蹄地前往驾驶室。昨晚为克拉姆的事耽搁了一会儿,因为没救出夜光园的孩子,艾娜他们不敢告诉霍尔顿,塞亚纠正了他们的错误心态,也确定了一个怀疑。
  两个幼崽已经不是初入荒原世界时的天真,成长意味着理智的判断和坚定的意志。他们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霍尔顿一厢情愿的狂热信仰无形中对他们施加了心理压力。
  就塞亚个人而言,也不想回应霍尔顿毫无道理的期待,使他对克拉姆的依赖加深,但他必须和霍尔顿那边取得联系。
  深空女神欧罗拉是战机,即使有充足的内部空间,宇宙航行也不是儿戏。增加的人数、具体质量、日常摄入、生理循环等因素都必须事先考虑,做出安排。尤其年幼的孩子往往不适应宇宙航行,要配备专门的设施,减弱武器装备对生活区的影响,所以他需要知道另两个夜光园的孩童人数。
  在行星附近,受到暗粒子的强干扰,一时无法联系上,直到进入了太空中,加密的通讯才断断续续传来回应。
  这个负宇宙充斥着反物质,反物质不会产生辐射,却是极其不稳定的物质,一克反物质相当于20万吨当量的核弹的能量。这恐怖的物质即使在安静状态也吸收大部分宇宙射线,只有几乎不与物质发生作用的中微子能穿透它。
  做事滴水不漏的塞亚在神庙留下了中微子联络器,操作很简单,霍尔顿摆弄了十分钟就大致搞懂,迫不及待地呼叫教皇。不过他注定失望了,塞亚一点不想把睡觉的恋人摆来跟狂信徒见面。
  「教皇陛下!教皇陛下呢?」
  「他在天上,如你想象。」
  霍尔顿阴郁地瞪视对方,他再阴郁十倍也动摇不了商人的精神壁垒。
  接下来就是必要的安抚了:「事实上他心情不好,迟了半步,孩子们没能救回。」霍尔顿的眉毛微妙地一动,比起这个会让其他人黯然神伤的消息,他更在乎教皇本人的反应。
  「请教皇陛下不用介怀。」霍尔顿的语气变得柔和而充满感情,「除了教皇陛下和我们同在,我们不求其他任何东西。」
  这是他的真心话,现在他还满脑子回荡着克拉姆离去那一刻的昏暗,惊骇绝怖。
  被命运玩弄,错过救赎的刻骨教训,一次就够了。
  甚至,在他内心最黑暗的角落,十分怨恨那些夺去了教皇注意的本族孩子,就如那个记忆里最痛恨的遗民,还有眼前幸运的和教皇一起的同路者。
  分去“光”的杂碎太多,教皇会不会哪天再不回到他们这支遗民身边,一心一意去拯救更多人?
  霍尔顿心里漫起最深的恐惧。
  通讯的断续屏蔽了他表情的狰狞,塞亚只从他的口气听出希冀和不安,加重了安抚的语气:「我会传达你的意思,这里有件事拜托你,另两颗星球孩子的人数……」
  得知两个行星上的情况,塞亚表示“我们会尽力”,准备结束这段对话,霍尔顿大喊:「至少让我见一见教皇陛下吧!」
  塞亚心下叹气,对狂信者感到疲惫。不过霍尔顿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他差不多把绝境中给他一线光芒的克拉姆当作心灵支柱,也许这不能完全和信仰等义,就当给可怜人一点安慰,劳动一下恋人吧。
  「塞亚?」接到舰内通讯的克拉姆揉着眼进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塞亚就走了出去。万一克拉姆对他表露出亲密,估计霍尔顿脆弱的心房承受不住。
  「教皇陛下!」霍尔顿狂喜地注视崇慕的对象,注意到他精神不振,「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对仁慈的教皇,他可不敢暴露心底的隐秘,说什么“你不用救那些孩子了”,之类的疯话。
  克拉姆坐下,双手放在桌上,柔软得就和他清秀的容颜一样,却有一股凝固的力量。
  「对不起,你想必听说了。」
  「不,您真的别放在心上。」霍尔顿情不自禁地道,和教皇面对面说话的幸福感荡漾心头。
  「教皇陛下。」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如果有一种情绪撕咬我的心,我要怎么摆脱它?」
  金发青年用心地听着,他橄榄绿的眼睛承载了生命的色彩,发丝有着淡淡柔和的光晕,曾经是他咫尺天涯的梦想,也是他有力气挣扎的希望。
  如今这希望来到了面前,却变得更捉摸不到,像一束抓不住的光。
  有什么能囚禁住光明?
  「我不提供答案,只有思考和提示。」教皇静静地道,「你想要拯救吗?」遗民首领激动地道:「是的!」
  「那么,我所知的,折磨可能来自内在的固守,你自己不想摆脱它。」
  霍尔顿整个人僵住,克拉姆耐心地等待,良久,霍尔顿讷讷道:「不,我想,还有外来的原因。」克拉姆剔透的眼看了看他,没有指出他明显的借口。
  「请守护您软弱的子民吧。」霍尔顿沙哑地哽咽,潸然泪下。
  「你提出问题,可是你不需要答案。」克拉姆蹙了蹙眉,身为星云帝国的精神凝聚中心,他再清楚不过,人性是贪婪的,充斥着无尽的欲望和野心。他给人以信仰,建立秩序的力量,前提是人们还有共同的目标,向往着一个神圣美好的教义。
  他救不了堕落的灵魂,世人歌颂他是黑暗中的灯塔,这是最贴切的形容,只有自己游过海,才能到达他所在的彼岸。
  就和他最初的愿望一样,他想做的,从来不是拯救,而是倾听和安抚。
  「想成为我的子民,要么把心袒露,不惧强光的照射;要么学会自我剖析,对照他人的观点。」教皇站起身,眉目还是那么温良缱绻,却隐隐透露出压迫感来,「霍尔顿,你应该为自己自豪,带领一个遗民种族走到今天这步。但是你要用心去战斗,不是凭一个你心里的偶像。你要明白自己为何而战,克服恐惧,主宰自己。」
  对于克拉姆而言,除了教皇,还有帝王的刚强一面。正如他对丹特丽安所说的,基于软弱人心之上的“伪”神格,他不屑。
  霍尔顿的声音完全嘶哑了:「我们还不是您的子民吗,教皇陛下?」记忆里那个遗民,只用一句求恳,就得到了去星云帝国的答复啊!
  「不,但你需要帮助,我不会拒绝求助。」克拉姆毫不迟疑地道。
  「那么,感谢您的恩宠。」霍尔顿低下头,切断了通讯。
  克拉姆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和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难题相同,生命、财产、机遇、是最容易给予的,可是勇气、信念、意志的传递,却是最困难的,当事人往往自己抗拒。
  想着想着,克拉姆回过神,环顾周围:塞亚不见了!
  眼里浮起晶亮的小星星,克拉姆直接穿过好几道墙,找到在工具间忙碌的恋人,趴到他背上:「塞亚塞亚。」
  「闪一边去,我忙着。」武器师头也不回地道。克拉姆幸福地赖着,反正他很轻,不碍着塞亚。
  黑发青年很快适应了背后多出来的“空气”,专注得心无旁骛。
  旁边做助手的艾娜感叹他们亲昵又古怪的老夫老妻模式。
  经过一晚的修整,塞亚完成了额外的活。下一颗星是49人,另一颗星是132人,各有一男一女两名成年保育员。
  当时听到霍尔顿的介绍,塞亚很想点根烟,朝对方脸上丢过去,问——你不知道什么叫恋童癖么?
  不是他思想龌龊,实在是看过的类似事情太多,对人品的信任极其有限。二十五区的主星意外毁灭而大迁徙后,霍尔顿一路人和三个夜光园失去了联系。长久没人管束的情况下,那两个保育员——尤其是男性——会没有一点特殊想法?
  兔子和狼在一起,注定没有和平。
  但急也急不来,深空女神在暗能量衰变的星域不能用曲率跳跃等超时空航行手段,只能定速驾驶。而在克拉姆闹过一次寻死的前提下,他不会允许这个麻烦的笨蛋单独前往任何鬼地方。
  亲疏终归有别。
  半透明的斑蝶宛如飘扬的白色雪片,花朵都是近乎透明的雪白,只有花蕊是漆黑的颜色,一朵朵在微风中摇曳。
  朵蓝没有看身上动作的男人,凝视黑暗笼罩的天空,偶尔去抓那些通透晶莹的蝴蝶。美丽的花园里,她的伙伴们快乐地奔跑和嬉戏,似乎这里发生的事只是平常的风景。
  “有一只好大的蝴蝶……落下来了。”朵蓝怔怔地道,找不出更形象的形容。
  深蓝色的战机张开雪白的十字形空间稳定翼,照亮夜空的一隅,仿佛冉冉降落的飘渺光蝶。
  压住她的保育员发出一声模糊的嗤笑:“乖女孩,腿再张开点。”
  女孩一瞬间睁大眼,只剩脖子以下的男人朝她倒下。
  伊恩已顾不得让孩子目睹杀戮的情景会留下怎样的心理创伤,震怒充斥了他的身心,重重甩干净骑士枪上的血迹。他身后的艾娜脸色不比他好看,紧紧握住曲变,咬着牙踢开尸体。更远处,沉着脸的塞亚和克拉姆走过来,变回妖精模样的盖亚飞在他们上空。
  “哥哥,姐姐,你们是天上来的客人吗?”朵蓝小小的脸蛋满是惊奇,尤其关注娇小的盖亚,“好漂亮。”
  她坐在花丛中的样子就像不染凡尘的精灵,就和法鲁戈的描述一样,淡金色皮肤,双眼宛如融化的黄金般闪亮,幼小纤薄的身材即使没有任何遮挡也给人清纯的感觉,笑容是全然不知世事的童真灿烂,艾娜等人心中酸涩。
  欢笑的孩子们注意到这边的变化,纷纷围拢了过来。
  “是新的保育员叔叔吗?”一个孩子望着塞亚,差点让他吐血,就算他经常自称叔叔,也不代表他愿意当中年人!更何况是跟那种人渣比!
  他有长得那么猥琐吗?
  见状,伊恩同情地安慰他:“塞亚,虽然你是大龄帅青年,可是和我们相比,就显得有些风霜味道了。”
  “死小孩,闭嘴!”
  经过两人一打岔,众人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艾娜召唤出暴雪,让它把那具尸体和头颅叼到一边,别污了眼。不少孩子被亮丽的金钱豹吸引,大呼小叫地奔过去,伊恩急忙把他们逮回来。
  艾娜奇怪地看到克拉姆躲到塞亚身后——他不喜欢小孩?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伊恩从小就是孩子王,为人也亲和,很快把人都叫齐。这些半大孩子最大的也就十四五岁,多数都穿着编织的花叶衣服。但是除了这点天性的羞耻心之外,他们连那个保育员对自己和同伴所做的事都完全没概念。
  塞亚没有惊讶他们的无知,霍尔顿等成人对他们的教育方式是散养加圈养,似乎狩猎民族的习性就如此。一个部落的年轻一辈由大祭司统一教导,除了学习文字,就是和自然亲密接触,发展感应的天赋。而这里没有能让孩子拥有竞争力和血性的环境,所以他们都是一派草食动物的纯善天真。
  瞥了眼暴雪刨开地埋起来的尸首,黑发青年咕哝:“据说死亡君主安塔隆有句名言,‘没有自由就不会有道德’。我看有时候人性恰好相反。”
  金发少女听到了这句话:“安塔隆把自己的领地取名为‘自由之章’,是有什么寓意吗?”
  “算了,没什么值得在小孩和尸体面前讨论的事情。”塞亚吩咐,“伊恩,快点把他们组织起来,上飞船。”还有个地方要赶去,尽管女保育员摧残幼童的可能性不大。
  “很难啊。”孤军奋战的褐发少年寻求援助,“克拉姆,你也说说话。”发挥一下教皇的感染力嘛。
  说话的是塞亚:“这家伙从以前就怕小孩子。”
  克拉姆点头如捣蒜,继续如临大敌地保持距离。
  “好了好了。”见伊恩实在摆不平一帮活蹦乱跳的小鬼,塞亚把恋人拎出来,“他们不会笑嘻嘻地拔蜻蜓的翅膀,串烤青蛙,这里连只蚂蚱都没有。”
  艾娜和伊恩恍然大悟克拉姆为什么会忌惮小孩子。
  不过宇宙的最强者畏惧这种浑然天成的残忍……好像有点道理。
  克拉姆松了口气,普通的精神导引他不需要借用五号的力量,将孩子们带回了深空女神。塞亚让他询问有关霍尔顿的事情。
  大多数孩子嘻嘻哈哈说不清楚,但他们回忆的内容出奇的一致:
  “我们要去星云帝国!霍尔顿大人说的。”
  “他说其他的遗民都是坏人。”
  “是因为那些人排挤我们,我们才离开瑞泰尔,到处流浪。”
  “他最崇拜教皇陛下了,教皇陛下当时就在那里,我们走了,找不到他了。”
  塞亚早就发现,霍尔顿对遗民的敌意太深了,他不让自己的女儿待在安全的夜光园也很可疑,这些情报证实了他的疑虑。
  他对本族孩子的安排看似照顾却草率,带着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意图。不然,仇恨教育会实行得更彻底。
  满怀怨恨的人,最憎恶的就是幸福的人。
  这样的心态简直坏掉了。塞亚胸中忧虑丛生,再次确定罗切斯特的出现不是偶然,霍尔顿即使不是他的棋子,也是他的伏笔之一。
  剥除归一会大主教野蛮、血腥的外衣,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大师。震惊世界的五朔节事件让世人认识了罗切斯特的这一面,但长远的谋划并不是他布局的神髓,狂信和冷静使他有超脱利益与时局的眼光,他的阴谋呈现一种有生命的特征,无论夭折也好,失败也好,他设的局总会像发芽的种子一样,在适当的播种后产生恐怖的生机。
  这一次梅森病毒对星云帝国的打击让塞亚深刻意识到,乌拉拉对人性的把握和剖析首屈一指,但是对心态的领略和大局观上,她就远远不及罗切斯特了。
  梅森病毒来源于真菌,真菌不是细菌,也不等同于病毒。梅森真菌的宗旨是改造人体,有利的一面,因此在归一会的策划下,它成功穿过DOLL系统的防卫墙,渗入了星云帝国内部。而因为梅森真菌本身有弊病,造成的是大规模感染致死的效果。这看似针对的是DOLL系统对外界攻击还不够完善的空隙,实则暴露出来的是教皇思想的悖论。
  完全的守护,对人类,究竟是好,是坏?
  DOLL信仰系统的本质,是教皇以他的思想建立了秩序和守护的力量,只要教皇的思想毫无破绽,他的保护就是无懈可击的。管什么真菌、细菌、病毒,都不能危害星云帝国的人民。但克拉姆自身对所谓的“守护”有疑惑,不点出无妨,一揭露就显现出来。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步棋。
  克拉姆当然真心爱护他的子民,可是克拉姆不是神,他有自己的人性和弱点,也会思考也会怀疑。封闭和固守对人类的发展不是好事,与外界接触又代表着危机,DOLL系统无法真正意义的完美。就如父母翼护着孩子,也希望他们勇敢地放飞,面对风雨。更何况克拉姆一直倡导着人的自主独立,鼓励更多充满美学意义的概念和精神。
  这次是因为二十五区的变故,克拉姆才让二号跟他们来,否则,经历了这次事件,克拉姆势必要进入深层休眠,思索他的教义。可是这对他本身极其危险,如果不能理顺自己的思想,零号的人格会产生紊乱,可能长久醒不过来。
  人心不会瓦解,星云帝国有着根深蒂固的凝聚心,民众也有着自己的守护意志和维护国家的信心。但是罗切斯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思潮埋下了祸患,端看他将来如何灌溉培育。
  罗切斯特对归一会教旨的改进同样如此,“诸海之白麒麟”的概念是他首次提出。原本归一会寻找的是完整对应荒神,获得神格的遗民。但罗切斯特认为荒神的不定性不应局限于神与遗民接触的一瞬,而是弥漫于时空中,由荒神的机率法则决定。所以他建议用神约对所有资质高的遗民进行改造,使他们处于归一会的监视下。这看似是他野蛮残暴的表现,事实上,由于长久找不到神子,归一会内部早就疲软了,产生了分权和内讧。这样一来,使得他带领的归一会势力前所未有的壮大起来;并且从遗民千奇百怪的能力汲取了许多知识灵感,增长了归一会成员的力量。
  对于宇宙强者来说,阴谋只是增添趣味的花絮,压倒性的力量才是强大的根本。但罗切斯特并未被谋略蒙蔽视野,他的远见必然考虑了有生力量的后续发展。
  克拉姆沉睡后,星云帝国会有一系列连锁反应,很可能是神上教出击,拉非雷战线推进,时计领和星云领矛盾激化。教皇、亲王和白银女王都不是傻瓜,能坐视归一会渔翁得利,战场之外都会把警惕的视线投向归一会,视情况变更战局。
  但罗切斯特领导的不是靠着制衡获利的第三方势力,他们是真正的恐怖组织。哪怕自身受损,只要世界混乱、人心动荡就切合他们的短期目标,能够浑水摸鱼制造祸患。何况女王陛下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而克拉姆不把罗切斯特放在眼里。
  第三类接触者是个意外的香饵,已经勾住了一个克拉姆,未来势必吸引时钟城和星云领的关注,分担归一会受到的火力。还有庞大的遗民潮,消息传开后,遗民肯定会蜂拥向拥有思乡机器的星云领,归一会只要开放那一带的航路,就会形成对星云帝国的围堵压力,也可以从中找寻第三类接触者。罗切斯特的理念未必错误,精神深度开发的第三类接触者有可能和白海沟通,达成神的降临。
  塞亚不得不怀疑霍尔顿是一个“种子”,他对克拉姆的狂热太容易变成扭曲心灵的毒茎。无论哪一天罗切斯特将他洗脑吸收进归一会,还是暗中让他进入星云领成为不安定分子,都是适当人选。
  当然也不排除罗切斯特是故意被他发现,把他们牵制在这里,在别处搞阴谋,比如附近的亚萨。园,但是可能性很低,计划也太过粗糙。
  从霍尔顿透露的信息,他们种族曾有人落在归一会手里,但是他们逃脱了,这就足够可疑。罗切斯特对遗民用的是撒网式手段,耐心而细致。
  想到这里,塞亚不禁苦笑,罗切斯特果然还是有一点“人性”的。没有像历任大主教那样,把遗民当放养的牲畜、逃跑的蝼蚁,根本不屑和遗民搞阴谋,直接碾压。他还将遗民当成一个弱势却平等的敌对群体来看待,才会用神约带走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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