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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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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很正常吗,地球的许多防空洞就这样。艾娜和伊恩纳闷,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太古世纪,克拉姆才想不到。
(对了,艾娜,你学会量子位面传讯了吗?)塞亚好奇地问了声。
(没。)艾娜开心地道,(是丹特丽安给我的《血脉之书》,哥哥,以后无论你到哪里我都感觉得到哦。)
塞亚一震,精神连接猛地中断。
“咦?”艾娜睁大眼。伊恩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联系结束了。”艾娜想了想,记挂一个问题,连忙问,“丹特丽安,哥哥那样说,你不生气吗?”少女摆摆手:“塞亚有时就喜欢开恶劣的玩笑,他连我们都没抱过,别说别的女孩了。”两个少年少女无言:你们真的清清白白啊……
与此同时,整个图门基地陷入了混乱。
上层接到报告,塞亚突然发起高烧。图门家主原本以为是苦肉计,但是有医术资格的米娜判断不是,连罗切斯特也被惊动,赶了过来。
看到床上脸颊烧得滚烫的人,银发青年大步走过去,伸出手,虚按在塞亚的头部上方,感应的结果和他探测的一样。
外来精神暗示与潜在意识抵抗引起的脑部机能紊乱,不尽快安抚,他的脑子会被烧坏。
不是我的心灵暗示,可是,是什么冲突让他的精神混乱成这样?
来不及多想,罗切斯特扶起烧得神志昏糊的人,他脸上的红晕已退去,全然的惨白,全身紧紧绷起,抖得没半点约束。仿佛感觉到按住前额的冰凉大手即将带来的后果,挣扎地动了动。
“小……小弥……”黑发青年意识不清地呢喃。
小米?罗切斯特倒是想起一个人,自由之章死亡领主安塔隆的弟弟——米勒。
想起那位受人畏怖的君王,罗切斯特意味深长地笑了。
呵,这件事也是个谜团呢。
抹去对方脑中作乱的意识,罗切斯特感到怀里的身躯死去一般寂静下来,只余一丝冰冷颤抖的余韵。
“罗切斯特。”塞亚醒的比大主教预计的早,这具脆弱身体里的精神总是坚韧得这么不可思议,“你一大早…半夜来我房间干嘛?”
“来请你吃夜宵啊,塞亚。”罗切斯特感兴趣地托起他的下颌,检视他的双眼,焦距有些涣散,确实是中了暗示的后遗症。
这么一看,他发现塞亚的右眼症状浅得多,刚才从脑中读到的讯息让他得知,这是后天移植的义眼。
难道……趁着对方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罗切斯特又轻触他的额心,搜索到的一个画面证实了他没猜错。
果然是克拉姆。他撇撇嘴。
不过,能突破教皇的保护,埋下那么根深蒂固的催眠,女王陛下也真了不起。
归一会大主教极为头痛,难怪他的精神暗示到现在都没动静。教皇的保护不包括身体,所以他上次借助物体的欲望种子能成功,这回要动摇塞亚的思想,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来我只能带你回去了。”他搂住这个人的腰。
“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哦。”塞亚主动搭上他的肩。
基地的能源系统断绝,全部瘫痪,图门家主怒吼连连。罗切斯特赶到最上层,还是那座碳晶体铺成的广阔大厅,但是这里的设施已经失去了供能。
碳纳米集成光路是尖端的导体材料,宽度只有几十个原子大小的芯片就有极快的传输数率,更别说这样一座超过7000英亩全部用碳晶体塑造的地下基地,支撑起了图门家族所有的供能和武器设备。但它有个弱点,碳晶体中混合金属会导致全晶体管短路。
正是料到这一点,罗切斯特当初才封印了塞亚的炼金能力。常人无法打破碳纳米管外面的高纯度魔金板,在原子大小的集成光路里混入金属元素,但是白金之钥——首席炼金师可以。
可是……为什么?罗切斯特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就和他突然消失的身影一样,带来捉摸不着的兴奋感。
这时,牢房前,一只手握住合金栏杆,白色手套的轮廓隐隐浮现,合金无声无息地崩解,当第三根栏杆变成粉末,红猫和盖亚跳了出来。
“塞亚!”
“塞亚哥哥!”
“快走。”塞亚没有担心她们吃苦头,如果罗切斯特还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怜香惜玉。
“慢着。”
一只大口径手。枪指着塞亚的背脊,握在一双戴着乌黑腕铐的雪白小手中。
“米娜。”塞亚没有意外,精明的女孩在他睡觉时就用微手术和巧妙的手法在他体内装了追踪器,不过他也有话对她说。
米娜的神情有着奇妙的扭曲,眼中闪现着热烈的光辉:“哥哥说,你还不能走,得让你看到埃维亚的下场。”
与此同时,地下基地的穹顶被炮火击垮,高温熔化的焦黑大洞里,降下一艘银灰色的飞船。舱门打开,一个身穿沉红色军装的年轻人走出来,手上戴着蛇吞鹰的家族戒指,身后跟着两队头戴合金盔的保镖。
“罗切斯特!”他一脸兴师问罪。
归一会大主教很惊讶这位老朋友还活着,他运气太好了,在波雷西亚大剧院从克拉姆眼皮底下溜掉,在白沙星球又逃过了茵蒂克丝的屠杀。
不过,他的好运恐怕到头了。罗切斯特瞄了他后面某个保镖一眼。
“你们利用了简?”
米娜得意地放出埃维亚星球的全息影像:“那女人真是个天才,她用计算机病毒瘫痪了埃维亚的社会职能。做那么大的事,报酬竟然只要见她的男人一面。哥哥帮助她混入了雷欧耐特身边,还要她在空气循环系统倒进未完成的梅森病毒,她也做了。”少女脸上微微浮起异样。
塞亚揪心这个友人毁人毁己的爱情,如今连拉弟也救不了她了。
叹息着,他拿出一样东西:“梅森病毒被我掉包了。”
原本是担心雷欧耐特或罗切斯特不放弃简妮的价值,没想到搭上线的是莫那领导的火炬会。
米娜露出吃惊之色,她当然不会认为那只试管是塞亚故弄玄虚。
“没…没关系。”她重整声势,“我们的人也混进去了,还有本来就在那边求学的伙伴,大家都会参与这场圣战,焚毁那座罪恶之城。”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盖亚忍不住问,水晶般剔透的脸庞上是真切的不忍。
少女眼中喷出灼热的恨意:“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恨他们!没有一个白沙星球人不恨埃维亚人!”
“你们恨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们?”塞亚吐出长久以来的质问,也不需要答案,因为没有一个白沙星球的人回答得出,能正视自己的灵魂。
无法逃避的,是自我,无法挽回的,是过去。
埃维亚救不了这些人,是因为他们自己放弃了拯救。
米娜怔了怔,大声道:“我从来不恨自己!”塞亚眼中闪过光芒:“那为什么要用你挚爱的学术蹂。躏没有反抗力的人们?污染你心里的圣地?”
“我……我……”米娜呼吸一窒,塞亚的话击中了她的心坎,“哥哥说,我们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那就不要原谅好了。”塞亚道:“只拥抱学术。”
米娜一愣,眼里闪现微光。
塞亚猛地拨开她手里的枪,一手按住她上面的墙壁,就用这个完全暴露出空隙的姿势道:“听我的,米娜,用你的孪生基因传讯,制止他们的行动。”
“不……”
“这是威胁,我可以在这里发动镜影星防卫系统,抹杀那些人。我给你一次机会,收手,别毁了那个圣地。”塞亚恳切地注视她,“你不是……想去那里上学吗?”
如遭雷击,少女讷讷张开唇,无意识地垂下枪,转身跑开。
“塞亚,她真的会停手吗?”多莉雅不放心。
“会的。”塞亚欣慰地目送黑发少女的背影,“米娜还有救。”
即使在这样污糟的地方长大,这孩子也有天生的学术精神和明辨是非的能力,就和当年的埃维亚一样。
走廊上,米娜停下脚步,垂头看着手里的徽章,火炬会的图案刺痛双目,兄长长久以来的教导和自己内心真挚的渴望在脑中拉扯,烧灼般痛苦。
最后想起的,是父亲生前的拥抱,母亲讲述的埃维亚的愿景,一张张点缀着缤纷绿色和美丽建筑的照片。
「你不是……想去那里上学吗?」塞亚的话清晰浮现,驱散一切纷乱杂绪,指向唯一的答案。
是的,她想去埃维亚,她不想杀那里的人,不想破坏那里的一草一木,不想错过那里的蓝天和碧海,她不理解哥哥宁死也不妥协的意志,她讨厌自己的无原则。
可是她真的,好想亲眼看一眼,那片梦寐以求的学者乐园。
地下放映室内,莫那不理会传唤自己的主人,只顾死死盯着一面荧幕,上面像是凝聚着他的全部生命。
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等,那簇点燃他心中狂欢的大火迟迟不燃起。
身后穿来手动拉门的声响,和一个迟疑的声音:“对不起,哥哥。”
疑惑顿时化为惊悟和狂怒,他转过身,看到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妹妹站在那里。
“是你?”
“你听我说,哥哥。”米娜面带恳求地走近他:“我们走吧……”黑洞洞的枪口令她惊恐得吞下后面的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叛徒。”一字一字,莫那迸出深痛入骨的仇恨。
塞亚蓦地驻足,往后看。
刚刚一瞬间,他听到一个灵魂的哀号,凄厉的,悲伤的,迷惘的……
难道——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他跑向感应传来的方向。
备用电源绿幽幽的光照亮的房间,女孩的胸口完全被大口径自动手。枪的子弹击穿,碎裂的骨渣浸染在四溢的鲜血中,将半个房间染成刺眼的颜色,浓烈的硝烟弥漫,最后凝固在一片停滞的血红当中。
她大睁的瞳孔充满了恐惧和迷惑,映入来人失去血色的面容。
莫那正在粗暴地拉扯妹妹手腕上的控制环,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那把凶器,看到这一幕,塞亚前所未有的震怒。
他一巴掌把他打飞出去,少年不正常发育的纤小身体重重倒在房间另一头,溅起短促的血花。
那枚象征火炬会首领的徽章掉落出来,就落在米娜手心的那枚旁边。
“有这样的力量,却用来杀妹妹!践踏帮助自己的人!”黑发青年的声音因为沉怒嘶哑到极点。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莫那撕开衣服,露出被手术剥夺性别的魅惑身体,“这具可憎的躯体,这可悲的命运,埃维亚学术之星的你怎么会懂!”
塞亚俯视他,冷冷地道:
“我也不想懂。”
走廊上,青年独自走着,双拳紧握,手套外缘滴下一滴滴新血。
“塞亚哥哥……”盖亚心下难受,她不知道塞亚平静的表情下是什么感受,但是手刃自己学生孩子的心情绝对不会好。
靠着墙,塞亚的手肘盖住脸,挤出破碎的声音:
“对命运认输的话,就真的输了。”
地下第一层,已经面目全非。
无数粗大的枝条穿透铠甲下的人体、绞碎枪械、钻入覆盖着坚固高纯度魔金的地板、爬满每一寸墙壁和天花板,迅速向整个基地蔓延。
异形的巨植开出一个个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巨大花蕾,生满荆刺的枝条如毒蛇般扭动着,粗长的根须肆无忌惮地向地下伸展。更多的植物特征从中显现:草、树、花……无一例外的共同点是巨大、增殖、扩张、强劲无底的生命力。
在这异形植物的体腔内,一个浑身被液体包裹的男子睁大惊恐的双目,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感情”的心脏里,此刻被恐惧充斥。
这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身体变成……
“雷欧,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甜腻酥麻的嗓音伴随着馥郁的玫瑰花香,如同每个沉浸在爱河的女孩,正在对爱人甜蜜地表白,渗入他被巨植细胞侵占的体内。
在这片不断扩充着领地的植物之海中,只有一个生命怡然不动,全身笼罩着洁白的圣洁光芒。抖动的叶片中开出原始丛林般庞大的花瓣,构成一张女性的轮廓,正是简妮的模样,警惕地瞪视他:“你不会分开我们是吧?”她护卫地环紧那个透明的花盘,像搂着她的珍宝。
举起的全部荆刺枝条,表示了誓不退缩的战意,也探知到了这个敌人的强大。
“当然不会。”归一会大主教绅士地举手,对友人惊恐求助的眼神投以“我早就叫你别招惹处女和纯情女孩”的诚挚目光。
“我也要去找我逃跑的俘虏了。”罗切斯特尔雅地行礼,“您慢慢享受,女士。”
远远的,红色的菱形飞船停在宇宙中,船上的三人惊愕地注视远方的景象。
原本麦宿七星的方向,被类似常春藤的枝条团团包裹,巨大的藤蔓和根茎从千创百孔的行星内部不断生长出来,呈现出无法辨认的植物特征,一朵朵可怕的鲜花争相绽放,底下就是蕨类植物嶙峋的枝节,分裂的孢子以宇宙为地盘,阴暗的森林扭曲攀升,郁郁葱葱的绿草如同飘荡的海带,球茎分泌出的空气晕染出朦胧的雾气,更衬得那幕奇景诡异绝伦。
艾娜第一时间将手按在《血脉之书》上感应,松了口长气:“哥哥不在那里。”伊恩揉揉眼:“奇怪,那些树,我好像在哪儿看过。”住在拉弟家期间,他天天在后面的树林练武,对那里的植物记忆犹新。
“……是简妮。”艾娜张开位面感知,看到了植物中的情景。
巨容植物的最中心,已经完全异形化的女性珍惜地用细细的枝条缠绕住她的爱人,承受不了梅森病毒改造的男人已经死去,血肉被吸收,从骷髅空洞的眼窝,开出完全被鲜血染成红色的黄玫瑰。
“真是疯狂。”丹特丽安深深皱起眉头。
哪怕拥抱爱人的尸体,也要得到爱情吗。
就算…就算塞亚不喜欢我们,只要他好好的……
算了。丹特丽安垂下肩膀,我们当中,也有代表“愤怒”的我,和凝聚了“憎恶”的茵蒂克丝。
“丹特丽安,塞亚不在这里的话,为什么还叫我们来?”伊恩担忧地问道。
“他应该是让我们来救莫那和米娜,如今不需要了。”丹特丽安叹息了一声,眉间拢着心疼,“我们去白沙星球吧,塞亚在那里。”
空荡荡的街道,出现一个男子的形影,黄沙卷起未褪的血腥气息,拂上他的脸庞。
看到还有一些老人和孩童生存,他放下心头的大石:“太好了,茵蒂克丝没有杀光这里的人。”
多莉雅跳上他的头,长长的尾巴习惯地轻拍他的脸颊:“那个女孩连听到开易拉罐的声音都要吓破胆,哪会那么残忍。”塞亚轻轻蹙起眉心:“你不知道,茵蒂克丝有时控制不住自己……”
一只纤长有力的大手突然扣住他的腕脉,冰凉的薄荷味道充满了他的感知。
“塞亚,要找到你真不容易。”
“罗切斯特!”塞亚吃惊地看到他另一只手抓着盖亚,归一会大主教温情地微笑,凝视他的双眼:“来,告诉我你怎么回避了我的力量。”
塞亚惊讶的不是他的出现,而是他的行为,明显用盖亚来威胁自己。
你…你不是最怜香惜玉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当时用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承受了能力禁锢。
“你没发现身上多了什么吗,罗切斯特。”
被这么一提醒,罗切斯特的确发现口袋里多出一样东西,不对……
他微一分神,塞亚已经抢回他手心的女孩,出现在街道另一头,绽开狡黠的笑容:“好玩吧,我以前向朋友学过不少小偷和男妓的手法,保证偷天换日,轻若无物。那个是回报你这些天捏我下巴的恶行。”他的鸡皮疙瘩啊,掉了好多!
罗切斯特拎出一张酒瓶的标签,叹气:“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一发光柱从天而降,罗切斯特轻盈地避开。
赶来的正是茵蒂克丝,后面是骑在巴哈姆特背上的迪诺。
“塞亚塞亚!”欢叫了一声,银发少女转向敌人。甚至没有看她,归一会大主教凝视着那个势在必得的人,轻轻一笑:“可惜,塞亚,我们会再会的。”
摆摆手,他捏着那张商标:“如果你给我的是保险套,我会更高兴。”
“啊啊?”黑发青年眨眨眼,就见罗切斯特已经安静有礼地退场了。
可恶!竟敢调戏老人!
茵蒂克丝欢呼着扑向恋人,体质不佳的青年还被撞倒在地滑行了一段距离,才顺利搂住她。
怀里的娇躯带来一股柔软的甜香,和纯净的依恋,塞亚柔了眼波,环住她的双肩:“没事了,茵蒂克丝。”
茵蒂克丝眼睫轻颤,抬起眼时,绿宝石般的眼睛清澄如初:“塞亚,我带你离开。”
迪诺不安地看着那些带着敌意包围过来的人们,手中凝聚出魔力的光岚,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茵蒂克丝在这里,施行的是一场血的屠杀。
“啊,带我走吧,茵蒂克丝。”黑发青年望着昏黄的天空,那里的云正酝酿着一场沙暴,淹没了他几不可闻的低语,“如果我能跟你回去就好了,克拉姆……”
救赎,仅仅只会为了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的灵魂。
我们的孤独就像天空中漂浮的城市,仿佛是一个秘密,无从述说。
☆、第二十九章 密尔多的盛夏
我站在地狱门口,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题记
曾有人说,世界的本质是神的意识。
这个说法未必错误,人们描述着精神倒影出的种种客观现象,为其编写出事相的规律。所谓的神,是人们将无法理解的神秘归纳在一起,堆积出的至高谜题。
很久以前,有个深得自然界傲慢之道的种族说:「把动物变成人,人类就成为了神。」他们也是这么做,创造了名为神民的奴仆,然后毁灭了自身。
虽然他不敬神,可是这个世界,必须有秩序、规则和信仰存在,千万不能让那偕越之事,再次发生。
教皇抱着恋人制作的「逻辑之罪」,忧心忡忡地站在自己创造的巨大机械前。
当人类的造物超越了上帝的造物,那人类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塞亚,我必须找到根源,不然——
他毅然踏进一片流质的白光。
雷比克担心地守在一旁,从他的主君身后,浮现出凡人难以理解和想象的色彩,那颜色入同太阳,又不仅仅是独一的光芒,是照耀世界万物的织锦。
这一片阳光般的色泽优雅地溶入定位的核心,赋予一切透明脆弱之物,庄严闪耀的本质。
美丽的白海。
无论来几次,这里永远只有一个印象,美丽而恐怖。
无数灵魂交互和重组,原始的海洋孕育着各式各样的思想和生命形式,虚无但万有的线条宛如树脉的纹理,明明不停地运动,又静若闭锁的圆圈。那些名为“神”的存在仿佛巨大的生物一样,持续着永恒的沉睡,每当他们一次意识表象的苏醒,就是正物质宇宙多个世界的溃灭。大量的灵魂如断了线的珠子,弥散在虚空中,从未存在过。
怀里的剑化为一抹浓稠厚重的光,周围随之发生轻微的扭曲,克拉姆眯起眼,试图探询到那个信息,突然,前所未有的惊骇吞没了他。
“克拉姆!”
雷比克震惊地看到主君用以固定回溯装置的核心裂开,剥离出澎湃的白光和一股黑色的毁灭气息,像是维持世间秩序的意志都在那一瞬间动摇,一个人影踉跄冲出,从神界回到现世。
金发青年湿淋淋地跪倒在地,他绝美光辉的脸上,从未有过此刻的无助和慌乱。
怎么会这样……塞亚!
为什么,我找不到你的生命,有过存在的迹象?
红色的飞船上,三只小队终于汇合。
“哥哥!”
艾娜像乳燕归巢般扑进兄长怀里,一刹那,塞亚察觉自己的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好像以前横亘在自己和这个少女之间的心灵屏障不在了,他是路凯也好,或者路凯是他一个消失的灵魂碎片也好,只想将她搂进胸怀,守护她的一生不受风吹雨淋,在家的温暖中安稳成长。
没有责任的苦涩沉重,没有迷惘的排斥异样,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充实喜悦,让灵魂都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艾娜。”他抱起这个娇小的少女,“抱歉,让你担心了。”
艾娜鼓起腮帮:“就算这么说,哥哥也是不会反省的。”塞亚沉默了一下:青春期的反抗?
伊恩走上前劝道:“路弥,塞亚回来了,你就表现得可爱点嘛。”艾娜哼一声别过头:“你想好要割下那玩意儿,给我哥哥表达义气了吗?”
“饶了我吧,女神大人……”
塞亚奇怪地看着两人:“你们吵架了吗?”妹控有点高兴。
伊恩苦逼地仰视他:“塞亚,我可以把我的头给你,但下面的宝贝真的不能给。”艾娜磨牙。
“……我要你下面的宝贝干嘛?”
“丹蒂!”茵蒂克丝也给另一个自己热情的拥抱,紫黑色长发的少女臭着脸不说话。伊恩看得好笑不已:这个克拉姆总是很别扭。
迪诺红着脸在艾娜的怀抱里期期艾艾,回答她和伊恩的问题,然后偷瞟茵蒂克丝,最后鼓起勇气:
“那个……茵蒂克丝。”
“嗯?什么事,小迪诺?”银发少女关怀地凑过来,看到她花朵般的容颜,少年脸更红,声如蚊呐地清清喉咙,提高嗓音:“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整船人静默。
艾娜和伊恩张口结舌:现在的小孩好早熟!
过了片刻,塞亚咳嗽一声,环住茵蒂克丝娇弱的肩头:“抱歉,迪诺,她是我的女人。”
茵蒂克丝幸福地点头。旁边的丹特丽安也脸颊微红,她们是一体的,当然同等幸福。
看到迪诺的表情,伊恩由衷同情初恋破碎的少年,当初他对路弥第一次告白失败也是这种天崩地裂的心情。
他尤记得当年那个穿着白底碎花短裙的黑发少女,轻柔的裙摆像穿过林间的微风,粹集了整个夏日的丽色,那么狡黠又美丽,聪明又可爱。
「对不起,我还不想考虑恋爱问题。」
第二次,他鼓起勇气,抱着可能再被拒之门外的觉悟,勇敢地递出求约会的电影票——他是行动派,不送花花草草。
「扑哧,你还真有勇气呢。」
那银铃般的嗓音传递出的心绪变化,立刻被敏锐的直觉感应到,黑发少年抬起头。
「好吧,我当你的女朋友。」那双明丽的黑眼眸顾盼间,荡起最明媚的颜色,照亮那一整个盛夏,「认真的。」
想起相同的往事,少年少女默契地眼色相对,彼此蹭蹭肩,又和好了。哥哥看得乱不爽。
哼,现在的小孩。
迪诺沮丧地垂着肩,他大概是这艘飞船上唯一伤心的人。虽然同情他,有过同样经验的伊恩却不会鼓励他。别人还有可能,但是对手是塞亚,毫无机会啊。
这个人被宇宙最强的教皇看上,绝对因为他是“塞亚?依路安那”,没有其他理由。
不过,伊恩还是决定回头要提醒迪诺,别爱上塞亚身边出没的任何一个女人(除了艾娜)——
她们都可能是克拉姆!
这熊孩子太倒霉了,第一脚就踩进一片地雷田。
茵蒂克丝真切地抱了抱爱慕自己的小孩,轻声说对不起,看到他振作起来,微笑了一下,放心地转向恋人:“塞亚,你们跟我一起回清正教的住处吧。”
“密尔顿?”黑发青年挑了挑眉。
“是的,接下来我和丹蒂会处理白沙星球和埃维亚的后续问题,你们就在我那里安心地度假。”
伊恩发现,和男性的克拉姆不同,茵蒂克丝性情温柔,对着恋人,一言一行却无不带着强势的魄力。
她甚至,没有给塞亚拒绝的机会。
灰蓝的眼眸和绿宝石般的双眼对视间,似乎交换了什么讯息,随后妥协。
“好吧。”黑发青年叹道。
银发少女欢呼一声,毫不避讳地扑住他,在他唇上重重一吻。丹特丽安歉意地道:“塞亚,你带艾娜、伊恩和迪诺去房间休息吧,你们也很累了。”
带着三人离去前,塞亚一视同仁地抱住丹特丽安,在她脸上亲了亲。
“我的生意很久没打理了啊,这样下去债都要讨不到了。”走在长廊上,商人烦恼地自言自语。
很可能他去那些地方的时候,那些家伙都死翘了。
宇宙旅行就这样,所以他特别珍惜时间,和那些短暂的相处。
“放高利贷是不好的啦,哥哥。”艾娜数落他。
“我从来没放过高利贷。”塞亚严词抗议,“这年头讨债的反而是孙子。”
想起自己还欠兄长两枚探险币,艾娜心虚地闭口了,以前哥哥给她零花钱就是大方得要命,恨不得把国税都捧到妹妹面前给她花消。
“哥哥~~”艾娜扭捏着蹭了蹭他,劝道,“偶尔也要留在恋人身边。”
“也……是。”塞亚怔怔地道。
与其说他是不能停留,不如说是习惯了。
可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折磨他的那股寻找欲望,淡了许多。
“塞亚当初为什么想成为商人呢?”伊恩感觉友人的性格和这职业不匹配。
塞亚掩嘴叹了口气:“你知道宅魂,男人就想要为喜欢的女人打扮,想看到她穿着新裙子戴新头带开心的样子,有那么多的……我不拼命攒私房钱怎么行。”
伊恩同情地瞅着他:后宫也不好养啊!古代的皇帝不用自己赚钱,真是太幸福了!
迪诺先找到客房进去,道别后,三人的对话坦白了许多。
“果然是因为克拉姆。”艾娜也怜惜辛苦养家的哥哥,拍了拍他,“没关系,以后我和你一起做生意。”
“小仓鼠,你们俩也是我的两个饭碗。”
少年少女默然。
对不起嘤嘤嘤——
伊恩叹道:“我们会打工的啦,以后也会多多旅行找工作机会。对了,塞亚,你给克拉姆想的形象,都是少女哦。还有茵蒂克丝、玲这样的未成年LOLI。”他嘿嘿嘿地笑着,露出男人才懂的眼神。艾娜狠狠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也不禁怀疑地斜睨自家兄长。
塞亚嘴角抽了抽:“我虽然是萝莉控,但我不是恋童癖,两种差异很大啊同学……”
“除了不会伸出罪恶之爪,其实没什么不同吧,前辈。” 褐发少年投以“掩饰也是没用的”眼神。
教皇的恋人拧了拧这个竟敢打趣自己的小子:“我是LOLI控傲娇控双马尾控蝴蝶结控猫耳控哥特控金发控软妹控睡衣控,但世上只有一个存在,不管她是什么属性,都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就是你身边的女孩哦。”
“你在威胁我吗?”伊恩感到乐极生悲。
妹控哥哥冷哼,在妹妹崇拜的注目下高傲地仰起头: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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