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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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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放下

  灰绿色的荆棘盘绕着蓝色礁岩堆砌的城堡,每伸展出一片宽大而坚韧的叶子,栖息的鸟群就惊飞一片。两个昼夜,在塞亚使用的炼金术催长下,终于,藤蔓爬满了领地的每个角落,而栖鸟也适应了这种植物的生长。
  商人拿出一些灰荆藤结出的果实样品给贝尔夫人,伊恩沾光尝了尝,味道略苦,但是尝得出浓厚的淀粉口感,被虫子折磨得快得胃病的少年当即感动得表示要再吃点。
  “小弟,如果你明年冬天还在这里,就吃得到了。”塞亚怜悯地拍拍他的脑袋,眼里有着让伊恩毛骨悚然的悠长寓意。
  壁炉燃烧着蒸干的管铃木枝干,这种干柴加热会发出淡淡的幽香,艾娜靠窗眺望远方的雪景。
  据城堡的侍女说,雪季还好,地下无数的珊蒂幼虫都在冬眠,只有被惊醒时会骚乱一下。到了雨季,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地钻出地面,被白雪覆盖的沉寂大地也会展现出一种恐怖的生命力,盘根错节的巨大植物破土而出,朝着天空和一切活物伸展着吸取血液的枝条,无论芽叶还是花朵,都变得剧毒无比。千奇百怪的猛兽也会快速疯长,相互吞噬,袭击领地,瘴气不能杀死它们,但它们牙齿致命的毒液,却是领民的灾难。
  空岛原有八个季节,在真理柱倒塌后,艾薇因只有两个季节,雪季和雨季。
  塞亚带来的防御领地的灰荆藤种子,确实是及时雨。而能吸收瘴毒的莎威尔苔衣也已铺下,在年复一年的毒素浸透下,艾薇因的土壤都荒芜了。
  他做这些事是图啥?艾娜驱散内心的不快,准备去探听生命钟的消息。
  院子里,褐发少年握着骑士枪悄悄从商人后面接近,想试出他的身手,突然高举骑。枪劈下,当然,他是用盾牌的部分敲。
  “咦!”沉重的骑士枪猛地砸入地面,而他想攻击的人已影踪不见,他头顶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树叶声,黑发青年抱着一根树枝,生气地大喊:“你为什么偷袭我啊!”
  “你跑得也太快了吧!”伊恩傻眼:这是什么功夫?逃跑神功?眼角瞥见女友站在长廊,他唤道,“啊,艾娜。”
  金发少女瞪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的意味,扭头离去。
  她的心口不断被刺痛,那样的情景太让人怀念,天晓得她有多想走过去。
  艾娜不愿去想那些逝去的,美好的片段,包围她的现实黑暗死寂冰冷,让她觉得只是稍微回想都是一种无法容忍的罪恶。
  东方的天际透出一条白线,沉睡的村庄有些微的响动,金发少女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楼,终于确定这里的日夜是由魔力之月的光暗度决定。
  “那颗月亮还有魔力吗?”她呢喃。
  “有啊。”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她一大跳,循声望去,只见黑发青年倒吊在鸟巢里,抓着一只当风向鸡的布袋溜下来,“你你……危险啊!”
  塞亚眨眼,冷灰色的右眼也被愉快的弧度渲染出柔和的波纹。
  自认识以来,这个少女在他眼里,就是牢牢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状态,严谨地控制着所有的情绪。
  但她终归还是个善良的小女孩。
  商人轻松地跳向她所在的窗户,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艾娜眯起眼,只觉他在晨曦中就像一个远古而模糊的影子。
  但是当他停留在她面前,又呈现出难以形容的实感,一如那双凝视着她的双色眼眸。
  “你掉下去就死了。”艾娜紧紧抿住唇,昂起头,一字一字道,“在我的世界,人死了会去幽冥,永远受苦,永远受难。”
  她的亲人同胞,都在那里吗?
  “为什么啊?”塞亚真心惊讶。艾娜垂下头,察觉自己的失言,不,她不该诅咒地球的人,可是干涩的声音还是情不自禁地溢出口:“我不知道,据说是罪人死后会去的地方,而人生来都有罪,没有人能逃过,哪怕现在不犯罪,将来也会犯……”
  塞亚轻轻笑起来,那只灰蓝的左眼总让艾娜想起雨落前的天空,此时却焕发出澄净如日出的光辉。
  “这个宇宙中没有任何地方规定了人的命运和义务。”
  他按住胸口,艾娜感到是她的心脏被抓住了:“天国在上幽冥在下,一切由人自己选择。”
  “可是——”少女嘶声叫喊,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绳索,“人要解救自己,只有作恶!这个罪恶的世界既然制定了那样的规则,又怎么能怪人自私!”
  黑发青年没有回答,坐到了窗台上:“艾娜,你认为我几岁?”
  “咦!”金发少女睁大眼。
  塞亚轻声道:“你知道吗,我见证过很多人的堕落,有的理所当然,有的痛苦挣扎,但在给自己找到堕落的借口后,无一例外地屈服。堕落和懦弱是没有止境的,这是一条回不去的路。”
  他担心地抚上她的发梢:“你最好不要把你的愿望作为名义,无论它有多么必要和崇高。”
  仿佛被火钳烫了一下,金发少女猛地一甩头,登登登跑下楼梯。
  和塞亚说话,就是个错误!
  三天后,她在厨房中探听出那个追寻的答案。
  “生命树的传说?”
  “是啊。”舀着晚餐红菜汤的侍女道,“我听说,之前几个雨季我们艾薇因领还能在魔潮中存活下来,都是因为那棵种在东院的大树,那是老领主还在的时候就有的树了,领主夫人有时坐在树下喂渡鸦,一次赶走了它们,因为渡鸦啄了树根。”
  她做出讲悄悄话的手势:“我怀疑,塞亚大人也知道这件事,我看过几次他们俩在那聊天,领主夫人还给他看项坠,里面是死去的少领主的画像。”
  艾娜默默把盘子端给她。
  派男友去监视城堡里最有威胁性的商人,金发少女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在深夜来到院落。
  她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冷汗不断从哆嗦的双手手心渗出,竭尽全力握拳也无法遏止,反而弄得更湿滑无力,但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异样冷静。
  「为什么会毁灭?嘻嘻嘻。」戴着奇怪的高礼帽,面目和全身掩映在虚无中的怪人发出令人觉得心里有虫在爬的诡异笑声,「因为你动了破灭钟啊!真是愚蠢,又不是你一个世界这样!小女孩,想要你的世界活过来,就把你手里的破灭钟扔去别的世界!记住,一定要那里的人上了发条,就跟你做的一样,才会唤醒诸海之神,嘻嘻嘻嘻……如果那个世界有生命钟,那么直接把破灭钟换过来就可以了。」
  拿出准备好的石铲,艾娜拼命挖掘着树根底部的泥土,碰到坚硬的岩石碎块,就反复撬挖,用手扳开。
  终于,她听到了某种金属物碰撞才有的脆响,翻开上面的石块,看到了一只和她怀里一模一样的时钟。
  她沉静地拿出破灭钟,呼吸变得缓慢而破碎,一如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那个时刻。
  最后一刻,她想闭上眼,有种不知是祈祷还是忏悔的情潮冲击着她的心神,但她想起来,上次荒神苏醒中途她恐惧得昏了过去,那么至少这一次,她要清醒着看到底。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
  艾娜整个人抖起来。
  他站在暗夜里,静静注视她,脸上沉寂得像亿万年的海底。
  “其实荒神没什么可怕,就像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是一种平静的必然,可怕的是遗民们为了挽回自己的世界所做出的种种荒唐的事情。”
  “呜……呜呜……”艾娜听到自己口中漫溢而出的呜咽,那刺痛是从心里扎出来,深入骨髓。
  这些可怕的,汹涌的情绪,连伊恩她都没有告诉,她只是咬着牙,死命吞下一些内心涌出来的东西,削尖脑袋,尖锐地一意孤行,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只记住要挽回一样东西。
  一样也许早就不能挽回的东西。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深夜里被她唾弃的,痛苦矛盾的质问和悔恨,都在此刻向这个黑发的商人倾泻而出,“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捡到一个时钟,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捡它……呜呜为什么……”
  塞亚蹲下来,将她轻轻搂在怀里。这一刻,就像是把疲惫的身体放在家里的床上,倾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被他温暖的手臂拥抱,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完整。
  艾娜泣不成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直到听见她已哽咽得无法呼吸,塞亚伸出一只手,以指尖拂拭她的脸颊,冷不防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这也是哥哥的习惯!艾娜顿时打了个嗝,缓过气来,一阵心酸。
  “王八蛋、臭鸡蛋……”她抽抽噎噎地骂,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就跟这个破钟一样,摔都摔不坏。”
  “你摔了破灭钟?”塞亚感到一丝佩服。
  “摔了一千零六十下,没坏。”言下的怨恨多得满出来。
  塞亚明白了这个女孩独闯未知之境,背负着罪恶感的谴责也要救回自己的世界的勇气何来。
  “其实,这个不是艾薇因的生命钟。”
  见塞亚竟然要拿起那个钟,艾娜惊恐地去挡,还是迟了一步。
  ……什么也没发生。
  还是青灰色的夜,日珥线高悬在雪峰上,星辰之泪的花香浮动在空气里,这样的黑暗中,成千上万的事物正做着梦,这样的黑暗中,成千上万的事物正安稳地翻着身,这实在是个寂静又美好的夜晚,她连塞亚轻柔的心脏跳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金发少女脱力地跪下来,啜泣着将自己蜷抱起来。
  她已经体会过一个世界崩毁的绝望和自责,怎么能再让别人,感受这种无所着落的悲凉。
  渡鸦塔楼下面,伊恩被塞亚带出来,垂头丧气地和女友会合。
  “笨蛋!笨蛋!”艾娜不住握拳敲他的头。褐发少年不禁叫屈:“我真的守在他房门口,眼睛都没闭一下!”
  “守着门有什么用,这家伙来去都跳窗子!”
  “我又不知道。”伊恩咕哝。塞亚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吵闹。
  艾娜横了他一眼,突然冷静下来:“把破灭钟换成生命钟,真的能复活我的世界吗?”
  找回了理智,她的思考能力也恢复过来,其实她早该怀疑,只是她需要神秘人给她的一线希望,死死抓在手里,哪怕毒酒也甘心吞咽。
  可人不能总发疯。
  如今想来,也许地球的破灭钟,就是那个人放的。
  “即使我告诉你,你又愿意相信吗?”塞亚轻声问。
  金发少女沉默良久,道:“我相信。”褐发少年看了看她,牵住她的手,劝慰道:“比起那个把脸罩起来,缺了个下巴,浑身散发出便秘气息的黑衣人,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看起来是可信多了。”艾娜抽手,殴了他一拳,怪他破坏自己的悲壮心情。
  “没有下巴?”塞亚一怔,若有所思地抚了抚唇。艾娜和伊恩奇道:“怎么,你认识他?”
  “不,只是想到一个可能。”黑发青年回过神,异色眼眸格外的澄澈而明净,“你们不用绝望,我给不出最终答案,因为我不是宇宙之主。但我至少可以给你们一个明确的回复,生命钟只是时计领的空岛旋转的动力中枢,它被破坏,空岛就会彻底垮塌。而破灭钟,是另一种体系的特殊物品,两种不能混用。”
  艾娜和伊恩既失望,也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至少,他们不用破坏他人的世界来拯救自己的世界了。
  “来,我们走吧。”塞亚招招手。两人诧异:“咦?”
  商人眯起眼一笑,看透他们那种还没经历人生的纯粹和诚实:“你们好意思待在领主堡?”少年和少女讪讪,差点把别人家毁掉,的确是没脸住下去了。
  “可是……至少和贝尔夫人打声招呼……”艾娜小声道,脸涨得通红,如今,她才想起领主夫人对待他们的和蔼与无微不至,那甚至不是对两位尊贵的古魔法师的态度。
  “我刚刚跟她说过了。”
  “咦——”这次两人真的是大惊失色:贝尔夫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只见商人拿出两只笼子,是贝尔夫人第一次和他们相遇,给他们的小小虫笼,里面的不知名昆虫还是散发出如梦似幻的光芒。
  “她要我对你们说声这里的祝福。”
  塞亚将装着荧火的珊瑚笼递给他们,温柔地道:
  “愿它在所有光明陨落后,依然在黑暗中为你照亮。”
  

  ☆、第四章 荒原宇宙

  城城堡的一个房间透出柔和的灯光,银发妇人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一枚打开的项坠,里面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幅陈旧的画作。
  “看,那才是艾薇因的时钟。”
  在两人的坚持下,塞亚带他们到城堡外的小山坡,拿出一只望远镜给他们。
  “那就是怀表咯?”伊恩稀奇地转着镜筒,原来这世界也有一些科学仪器,不过记得塞亚提到,有个机械帝国。
  艾娜思索:“破灭钟和生命钟怎么来的?和这个时计领的由来有关?”塞亚略一迟疑,这停顿非常短促,但伊恩还是注意到了。
  “是的,不过这首先要从荒神的起源解释。”
  黑发青年走下山坡,他的背影在犹如烟蓝色薄雾的夜色中,像朝着远方游去的水鸟一样,令人感到渐渐消失般遥不可及。
  金发少女忽而有些不安,拉着男友快步跟上。
  一声响亮的口哨惊了她一跳,不一会儿,一抹亮金色冲出城门,跑过与领地相连的桥梁,正是被少年少女取名为暴雪的金钱豹。
  “又要流浪了。”伊恩叹了声,准备往坐骑背上爬。塞亚敲了他一记:“走路,年轻人要多运动。”伊恩哀号:“为什么啊——”他很困耶!
  “没看到小…暴雪在打呵欠吗?你们吵醒美女宝贵的睡眠,还想占用她的席位?”塞亚一边说,一边指着金钱豹标准肉食动物的张口表情。
  伊恩无语,他也不敢“爬床”了。
  少年和少女跟随着青年的脚步,寂寞的回音融合成一个音色,就好像宇宙之初一样自然而然。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迪拉克之海’这个名词。”
  “啊,我知道。”伊恩举手,转头向女友解释,“这是科幻小说中的概念,不过有的科学家也认为,在宇宙诞生的时候,物质和反物质分布不均,正反物质相撞大爆炸,正物质比较多,留下来的就只有正物质,也就是我们的宇宙。所以迪拉克之海是他们想象中的其他宇宙,可能是反物质多的宇宙,那么正反物质湮灭,剩下的只有反物质。”
  “是的。”塞亚肯定,“迪拉克之海是反物质负能量的粒子海洋,尽管这些粒子不可用通常的途径观测,但它们并不是想象的虚幻的,你们过去认知的宇宙就好像漂浮在它们的表面。在我们的知识里,正物质世界是宇宙的表象,而荒神沉睡的是宇宙深处的真实世界——负能量海洋,分别是灰海、银海和白海,所以他们也被称为诸海之神。当某个荒神苏醒,它的意识会从表象宇宙浮现,所带来的就可能是成百上千的正物质宇宙的湮灭。”
  难怪……地球会毁灭。艾娜如坠冰窖,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样恐怖的事情。
  可是,时钟为何会引起荒神的苏醒?
  “灰海就是还存留有少量类反物质的负能量海洋,也就是我们所处的空域,一般还有生命迹象的世界都在这片宇宙。白海是荒神真正栖居的纯反物质宇宙。银海是极为少见的物质和反物质分量达到一比一,完全湮灭的纯能量宇宙,一般被认为是灰海到白海之间的过渡界面。”
  “那……那……是哪个荒神毁了地球?”艾娜紧紧握住拳头,在黑夜下无助地道,“我们又要怎么找他?”塞亚眯起眼,灰蓝的眸子闪过一道锐光:“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
  “咦!”两人震惊地睁大眼。
  “你们身上有它的气息。”黑发青年低声道,“我不是荒神的眷顾者灰烬使者,我只是研读过一些典籍,可以分辨出一点神约的痕迹。”
  “神约?”伊恩不解地问道。艾娜全神贯注聆听。塞亚摊了摊手:“因为在破灭的正能量世界中,总有极少数如你们这样的遗民幸存,所以罗切斯特大主教认为——啊,这位是归一会的领袖,荒神一脉的主要领路人——你们当中会有一位神子诞生,达成与白海的最终沟通,净化这个被荒神抛弃的世界。”
  “他期望完全的毁灭!?”艾娜难以理解,“那种宗教疯子见识过毁灭吗?”
  毁灭,是失去的故乡,是痛彻入骨的撕裂。
  “灰烬使者不是神使,也许你认为他们是宗教,但其实并不是。他们不宣扬任何教义,如果死亡可以算是教义,那他们传播的只有这个。真正的宗教统合力在机械教皇手里,至少那家伙还有一点儿正面的向心力。”塞亚含糊地嘟囔了几句,正色道,“在灰烬使者的认识里,荒神是一切邪恶、魔法、秘仪的根源,神意不可违也不可理解,虽然他们总是说神子策划着完美新世界的起始,神约又是他们发展出来约束遗民的契约之力,但我始终认为罗切斯特的把戏只是……算了,目前不必多说,我不希望你们遇到那些荒野的生命收割者。”
  “塞亚,我们遇到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不是灰烬使者?”伊恩听糊涂了,如果他们得到的力量来自神约,那么一切顺理成章,可是听塞亚的意思,他们还没碰到那些恐怖的狂信者。
  “神约本身就存在,是荒神和宇宙的自然联系。”黑发青年的语调有着沉重,“归一会扭曲的条约,不是那种东西。你们不会想看到被神约改造的神子候选,那都是一些生不如死的存在……”
  艾娜和伊恩不敢再问了,只是不约而同地,有种想拉住塞亚的袖子,让他带他们跑路的冲动。
  呜呜呜,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艾娜也有点不好意思:“……塞亚,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至今为止,这个青年一直在帮助、引导他们,她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也是因为他的阻拦。
  黑发青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不论物种,不论过去,不论立场,幼崽都是需要呵护和保护的。”
  两人黑线满面,艾娜一脚踢过去:“滚!”
  “哎呀哎呀,老是生气可不行啊,乳酸菌摄取不足吗?”当然,有逃跑神功的商人根本不会被踢到,“我这里还有一瓶没过期的水蜜桃酸奶。”
  “你自己喝吧!”
  最后艾娜和伊恩共同分一瓶乳酸菌,幸福地喝起来。
  “塞亚,你不喝吗?”金发少女想给他一半。商人轻笑:“我习惯到一个地方,就接受他们的一切。”点了点瓶口:“这是给你们初学者的奖励。”
  伊恩好奇地问道:“塞亚,你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吗?”
  “因为生物成型环境大同小异,宇宙中还是碳基生命占多数。”黑发青年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是个遗民。”
  “咦!”少年少女猛地专注起来,尤其是艾娜,紧张得快没办法呼吸了,却见塞亚脸上划过一缕细微的混乱,“好像是,我记得我是拉乌尔族,一个空岛商人群的后裔。反正,我有遗民的力量,就如你们俩,不过我可能是第二类接触者了。”
  “有什么分别?”伊恩问。艾娜忍不住道:“塞亚,你真的是那什么拉乌尔族的后代吗?”她总是从这个青年身上看到一个逝去的影子。
  “当然了。”塞亚放下手,显然找回记忆的源头,用理性的口吻道,“所谓第一类接触者,就是第一代遗民。我们遗民的后人,只能称作接触者的后裔。少数返祖份子,显现出能力基因的,才可以叫第二类接触者。”
  艾娜忍住失望,强打精神倾听。
  仔细想想,哪怕哥哥活下来,时间也不对,听贝尔夫人话里的意思,塞亚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那个神秘人说,只有接触了时钟的生命才能存活。
  “所谓接触者,简而言之,是和神有接触的正宇宙生命。物质世界是浸没在负能级的海洋中,也就是迪拉克之海。当荒神来到你们的世界,必须有物质的媒介才能完全觉醒,这种如同‘海岸’上的‘坐标’,就是你们。”
  塞亚语气凝重,“我再说得明确一点,当粒子从负能量之海激发出来,留下的位置对应一个相反的质子,那就是神与遗民的接触。你可以想象神体有多大,理论上,和荒神完全对应的第一类接触者,甚至可以获得神力和神格!”
  艾娜和伊恩齐齐屏息。
  “神之苏醒极为短促,它苏醒的时间越长,你们这样的生命获得的力量越大,所以时钟城和归一会都在疯狂制造你们这样的遗民。当然,这只是理论而已。就我的研究,荒神代表的随机率没有这么容易被凡人荒谬地曲解,所谓的神约也就是这样的力量了。你们的世界有一位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姑且不论他的公式是否正确,至少他指出了能量与物质之间互换的可能。当第一类接触,你们正式与灰海产生了质量和能量的代换,获得这里的物质基础,也就是容貌转变和潜能开发。”
  “你们第一类接触者的特殊,还在于可以进行第二类接触的反应,一种深度的基因转变,你们将来会体会到。”塞亚深思了一下,语重心长地道:“其实你们这样的生命,与我们的世界还有一条隐秘的纽带,第三类接触——精神交流。这一点,你们以后千万不要透露给任何人,这是你们保底的家本。”
  虽然不是很明白,艾娜和伊恩还是慎重点头,听了这么多,如果他们还不明白塞亚的好意,就是傻子了。
  黑发青年抚摸金钱豹的头,他的手修长而美丽,就像星辰一样恒久。
  “一般时计之民会把第三类接触和第二类接触搞混,是因为没有遗民得到这种感召。我个人认为,这种流失在于你们对原先世界的遗忘。”艾娜和伊恩一呆:“咦?”
  深邃的灰蓝眼眸微笑着,他笑起来总是让人感到微笑特有的温暖气息。
  “人类对痛苦的感觉总是比较麻痹,但是人心向往的东西总归没有变。也许地球没有了,发生了一些超自然的事情,但如果真的拼了命的渴望和向往,怎么可能找不回在那里生存过的感觉?”
  金发少女低下头,翡翠色的眼眸中有某种温润的液体缓缓流动。
  这一刻她觉得,她和伊恩遇到塞亚,才是最幸运的事。
  塞亚无意识地将手放在她头发上,眼神流露出忧虑:“荒神为了不灭,不在正物质宇宙留下彻底的空洞,就是你们这样的遗民,如同‘钥匙’一样的存在。所以归一会把你们当成通往白海的白麒麟之钥,不能说完全错误……”
  伊恩打了个寒战,他知道狂信者的可怕,地球上有很多例子,而这里的灰烬使者显然更恐怖,不然老练的塞亚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对了对了,塞亚,你的接触者能力是什么?”他想拉个帮手。
  “灵魂吞噬。”
  “……”少年和少女一头冷汗,黑发青年绽开大大的笑容,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大男孩:“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笔浮士德和魔鬼的交易?”
  “死开!”艾娜踢他。伊恩有些纳闷:“你对地球还真了解。”
  “当然,我是见多识广的商人啊。”塞亚快活地在夜空下跑起来,艾娜和伊恩差点跟不上。
  穿过青色的日珥线,满地积雪通往一望无际的蛮荒,金发少女情不自禁地驻足,她又来到这片离家这么远的雪原,一个荒无人烟的极寒之地,一点都不熟悉的地方。
  “活着走出这个宇宙的力量,在哪里?”她茫然自问,伊恩紧紧牵住她,就如他们只有彼此以后,许多个日夜的相依相伴一样。
  “没有那种力量,但是活着走出黑暗的力量,就是和周围的人在一起的力量。”孤单的商人踏着自由的脚步,留下飞鸟一般的语言。
  “即使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力?”金发少女问,随即摇摇头,“不,我不会再做了。”所谓的教训,一次就足够。
  塞亚温和地道,“其实你不用太内疚,艾娜,正是因为懂得自救、挣扎,所以文明才延续至今。不过你要记住,文明还来自人与人之间互相需要、温情和宽恕的纽带。”
  少年和少女一起。点点头。
  他们跟随着指引,走向空岛的边缘,也是一个世界的边荒。
  “塞亚,宇宙如此辽阔,哪怕空岛都是毁灭的星球残余,那距离也非常遥远吧。”伊恩问道,“有飞行工具能够到达别的空岛吗?难道是太空船?还有,我们怎么在宇宙中活下来?”
  “所以我带你们去看,在反粒子宇宙中,只要简单的气元素和暗元素的力场就可以航行了。不过艾薇因是没有船的。”
  “如果找到荒神的话,能不能让地球复活?”艾娜始终牢记着这件事。
  “大约只能复制吧。”塞亚叹了口气。
  “复制?”两人齐声道。
  “是的,荒神的力量是完全随机的。即使用时钟城的无限曲率望远镜,所能折射出的最大效果也不过是‘复制’或‘迟缓’。迟缓对于一个尚未破灭的世界来说是最好的东西。对时间的操纵,那些黑夜之民都非常擅长。”
  艾娜咬牙:“能操纵时间的话,不能把地球的时间扭转回还没毁灭之前吗?”
  “不行,艾娜。”塞亚转过头,“荒神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是两种概念,甚至在诸海的根源,时间和空间是否存在都是个未知数。当时间被白海之外定义,它就成为了规则的一部分,只能对确定的事象起作用,不包括被荒神光顾过的空白之境。”
  少年少女都被这个答案打击到。艾娜死死咬紧下唇,良久道:“我还是想找到让世界复苏的方法,不管花去多久……”
  塞亚不意外地笑了,做了个抚胸的手势:“那么要不要和我融合呢?你会拥有无限的寿命。”艾娜满脸黑线,用力把他推开:“死开!你这个变态!”
  没做成生意的商人遗憾地想:比起我的同僚们,我已经是最不变态的了。
  不久,他们走的方向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屏障,那是在艾薇因的其他地方,都不曾看到的景象。
  艾娜和伊恩愣在当地,久久无法恢复神智,那道被屏障分隔的地平线如同一张白纸的边缘,垮塌下去,坠入无底的深渊。一道道雄浑壮阔的河流向上奔流而去,它分明是黑色的,滚动着浑浊的负能量粒子,仿佛河底的泥沙翻江倒海,倾盆直下,却与漂浮在空岛上方的日珥线擦撞出瑰丽万千的异彩。
  明亮得无比眩目!两道能量场的交界折射出无数摄人心魄的奇妙光彩,宛如透明的莲花瓣,在虚空中呈现出层层叠叠斑驳参差的色彩,让人想起地狱深处的黑桦林,地府最美的圣地。
  雪原还是那么空旷安静,但它仍是文明的边界,是自然归属之地,而那道瀑流是吞噬一切的洪荒。
  横贯了这条巨浪的,是猛兽的利齿一样尖锐突出的悬崖,两边悬浮着小小的火团,隐隐照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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