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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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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伊甸
作者:扎姆卡特

文案

康德有句名言:有两种东西,对他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他们在心灵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面对残酷的宇宙,也许人需要依靠的是内心的正面力量。

讲述地球毁灭后,如何在宇宙中生存。
生命也是一种重生。

注明:副CP中的一个是N种性别的外星生物。

内容标签:科幻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娜,伊恩 ┃ 配角:塞亚,克拉姆,乌拉拉,罗切斯特 ┃ 其它:时钟城,荒原宇宙,碎片世界



  ☆、序

  “……人最终知道,他孤独地存在于宇宙那冷漠而广袤的虚空中,他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偶然。宇宙中没有任何地方规定了人的命运和义务,天国在上幽冥在下,一切由人自己选择。”
  ——雅克?莫诺,《偶然与必然》
  铃铃铃!刺耳的闹铃声惊住蹑手蹑脚下楼的少女,赶紧穿上门口的靴子,拿着车钥匙跑出去,摩托车发动的声响惊动了二楼的青年,气急败坏地从窗口探出身:
  “小弥!”
  “对不起,哥哥,我去约会了。”机车少女飘了个由衷歉意的眼神,“真的很抱歉,我把你反锁了,饭菜桌上有,都是你爱吃的。”她知道不这么做,她家爱妹成狂的老哥一定会灵活地从二楼跳下来,追出她三条街——追不追得上另说。
  “……真是。”青年气恼地目送妹妹奔向那个叫“男朋友”的小混蛋,耙耙头发准备打手机给所有的死党和狐朋狗友,监督那对小情侣——公园是最大活动范围,牵小手是最高行动指标——越界者死!
  他穿着米色薄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和所有和平时期正常世界的人们一样,毫不介意暴露着自己所有的弱点,完全没有危险的柔软。
  突然,青年驻足,注意到书架上多了一样陌生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时钟,倒三角的表面有时针、分针、秒针,下方镜壳里的钟摆造型很别致,有着机械般棱角的羽绒形,钟的整体是拱门形状,似乎是黄铜的表面闪着古拙的光芒,给人一种神秘而古老的印象。
  小弥嫌我的电子钟吵,新买了一个吗?青年好奇地走了过去。
  

  ☆、第一章 少女,旅人

  她醒来。
  四周幽蓝的森冷,让人骨头里发凉的阴寒。她看着灰败的天空,那里好像憋着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霜雪。
  侧过头,灰白的大地铺展起伏,一些黑色的树梢勾勒出曲曲折折的丘陵,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斜在一角的金色天体——那是太阳,无庸置疑——即使它黯淡得像是一颗几乎不反光的纽扣,被卡死在青灰色的气岚中。
  雪原中央,一座高达十英里的绿色冰峰矗立着,它本来可能穿透云层,与那道奇妙的,如同空气变化出的气岚相接,可是它断掉了。
  异界的景象比不上心口漫出的冰冷,从浑身的毛孔渗透进每一个细胞,她坐起来,蜷起腿,以这个保护性又更像攻击前的动作将自己半抱起来。
  “路弥?”
  担心的声音近在咫尺,少年蹲下来,温暖的手掌撩起她额前几缕金棕色的发丝,这只手是西方人的骨架,指节宽大,肤质微粗。而映在她翠绿色眼眸中的,也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褐色瀑布般的长发,海蓝的眼睛深深注视她,透出关怀。
  “叫我艾娜。”她听到自己冻透了似的僵冷声音,只有语尾泄露了一丝颤抖,“伊恩……”
  他点头,托起她的双手放在掌心轻轻呵气,这是关系极为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默许和举动。
  突然,他们俩不约而同地警觉起来。
  飞鸟的翅尖在天上划出轨迹,路边水洼中的倒影跟着一闪而过,那叫声异常刺耳,像是天堂的怪鸟在唱歌,浓密的灌木犹如粘稠的水草,从泥沼里爬出。
  艾娜毫不动容地抬手,手掌下引入一个自动加热的区域,一簇火星出现,从橘红迅速变深,呈现一种亮艳的橙色。
  她不能操纵火球,火球也不受她控制,而是由她引导的聚能场产生。
  这就是这个世界施法的规则。
  “OS!”艾娜念出她唯一会的咒语,也是法师唯一有的咒语,热能开始一系列自主调配:奇点形成,状态定义,反应区完成,曲射开始——
  亮橙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吞没了灌木丛,水洼蒸发。仿佛一群被惊起的蜜蜂,身体满是孔隙的粉红色肉虫从焦黑的地底窜出来,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接着,两人脚下的地面颤动起来。
  伊恩脸色一变,右手一抄,他没有像女友那样念咒语,一种无声的音节却随着他全身血液流动蔓延,在体表蜿蜒出音律般有节奏的图案,渗入体内,少年露出痛苦之色,类似骨头敲击的声响密密麻麻爆出。
  以他的右肩为起。点,黑色的雾霭沿着起伏的手臂肌理到指尖,一颗直径六厘米的浓稠血球出现,融合了黑雾,构成物质的形态。纯黑的流线型武器宛如钝重的骑士枪,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在握柄凸出盾牌的曲面,仿佛血液凝固的鲜红。
  手腕一翻,骑。□□穿了破土而出的巨大怪物,犹如放大了数百倍的刺参,褐黄色的躯体遍布恐怖的尖刺,在枪下挣扎着,抖动的棘皮流出透明的血液。
  这土地简直像珊瑚礁一样。瞥眼间,伊恩注意到怪物钻出来的洞穴里,多孔而致密的结构。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他左手一拉女友:“艾娜,快走!”
  他们并肩跑向断峰的方向,也是他们连日来的目标,不断踩到那群乱跑的肉虫,粘腻湿滑的触感和滋滋的水声令人恶心。
  “踩一脚,咔嘣脆啊。”伊恩苦中作乐,又对手中的武器不满起来,“为什么我的血能武器是枪?自古枪兵没好下场。”
  艾娜回以“给我专心跑路”的目光:“要我在你屁股后面放把火吗?”
  “不要——”
  “哼,今晚就生吃虫子。”
  “我的大小姐!”连着几天都被虫子摧残的人哀号,面有菜色,“我已经连晚上做梦都梦见我变成一条虫,蠕动啊蠕动啊,你不能行行好吗?”
  “那你敢吃那些咸菜干似的灌木?”看男友叫得实在可怜,艾娜施恩道,“我允许你把我的胸部在梦里想象成包子。”伊恩登时露出得到拯救的神情:“这个福利……”
  两人喘喘停停,跑了一个白天,追在后面的虫子反而越来越多,层层叠叠聚集起无法轻忽的数量。伊恩猜测是他们裤脚上沾的虫液吸引了它们。
  “艾娜,快爬上去!”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脊跑进一大片低矮的灌木和不明巨树构成的密林,那个低垂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昏黄月亮似的存在,天空没有云,却黑得密不透风,潮湿阴冷的雾气在林间弥漫,举目都是幢幢的黑影,像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金发少女也不迟疑,踏着男友的手爬上树,攀到树顶时,她听到一阵音乐般的丝弦声:“伊恩,有人!”
  “什么,只能拼了。”褐发少年转回去。
  从怪模怪样的树枝间,依稀可以辨认出似是马灯的光源,听到马匹嘶叫的咴咴声,乐声和着奇异的鹰鸣,越发响了,一个苍老的女声唱颂着对生命的无限眷恋和无力,低叹般徘徊,许多人和声着。歌不长,在艾娜耳中却像响了一个世纪,当回过神,她脸上干涸的泪微微刺痛。
  不!不!她死死咬着牙,帮助男友把火球扔下去,杀死那些一波波源源不绝的虫子,在心里一遍遍发誓:我一定要把破灭钟放进这个世界,救回地球!
  那边显然受到了惊动,人声和马嘶逐渐靠近。艾娜灵机一动,对男友道:“伊恩,上来!”
  她至今只会一个魔法,因为她不知道其他魔法施放的原理,这个世界的法师可以导引出一切能量,却必须了解能量的存在形式。她知道,火焰内部就是不停激发游动的气态分子,除去“火”的定义,让“气”成为反应链,她就有可能得到新的法术。
  白皙的手心前方再度凝聚出魔力的变化,烛火似的微光变成了不规则闪动的绿光,就好像无数的萤火虫在绿丛里出没,带起美丽的点点霞彩,飞快扩大,浮现出明灭不定的波光。
  “OS!”
  咒语出口的刹那,少女身前出现一道极其猛烈庞大的气旋,活脱脱是龙卷风的形状,强烈的气流还夹杂着泛着青光的气刃,猛地席卷向虫群。
  被搅碎的木屑和支离破碎的虫尸漫天飞舞,纷纷扬扬的血块肉末把这里变成了仿佛地狱的场景,极具冲击性的一幕惊呆了闻声而来的一行人。
  艾娜和伊恩也看清了他们的样子,那是人,至少外表和他俩相似。
  首先,那些动物的确是马,只是比地球的瘦小很多,拉着一辆桶状的厢形车,车子裹着简陋的毛皮顶棚,窗板密密封着。一些像是侍卫的男子拿着短矛,骑着如同犀牛的粗壮生物,这种座骑头顶也有向上弯的角,四肢粗短,臼齿突出口外;更后面是灵巧的大蜥蜴,六个穿着白色中袖长裙的侍女骑在上面,和侍卫一样戴着防护手套、素面尖顶帽,披着贝壳扣起的冬用斗篷。
  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喊了什么,艾娜轻踢男友的肩头,伊恩会意,连忙从口袋掏出一只小瓶子,拧开瓶盖,倒了些乳状物在她手上,自己也舔了舔。
  将他们扔到这里的怪人送了这瓶乳化冻给他们,说吃了能听懂一切语言,也能和对方沟通,只是每次碰到一种新语言都要先吃一点。
  那扇窗从里面打开,先是几声沙哑的轻咳,然后是一个苍老却柔和的嗓音:“时计在上,我们这样的地方,也迎来了两位古魔法师。”
  古魔法师?艾娜和伊恩面面相觑,那个怪人称呼他们“遗民”,他们的能力也是他赐予,据他说是位面感应者和无形物质聚合体,老实说他们听不懂,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师还分古今吗?
  “你好,你们是这里的居民吗?”一种沉重干涩的发音自然地从艾娜口中吐出,这是好像被时光抛掷在岸上,晒干在贝壳里的沙粒般的语言。
  那个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少年少女眼中,她有一张历经风霜,似乎已静止在某个时间片断里的脸庞,眉眼皱纹深刻,却可以看出年轻时优雅恬静的轮廓,瞳孔淡得近乎无色,艾娜不禁怀疑她是瞎子,可是她的焦距又分明对着她。
  “我是贝尔?艾薇因。”老妇人微笑,“这里的领主夫人。”
  “呃,尊敬的女士。”伊恩心一沉,他知道女友想干什么,对这样的会面并不乐见,但他劝不了路弥,只有陪着她一起领受那份罪。他跳下树,扶着女友下来:“如果您能赐予饭菜和休息,我们感激不尽。”
  “您太客气了。”贝尔夫人始终是笑着的,温慈和蔼,当他们走近,她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情,“哎呀……”
  “怎么?”两人不解。
  贝尔夫人说了声稍等,拿出两只小笼子,像是珊瑚泥揉成,从细小的开口可以看到里面各有一只散发出荧荧绿光的昆虫。
  “艾薇因领没有什么好招待,这是我的一点薄礼,请务必收下。”
  艾娜很怀疑,这是心虚的人共有的心态,但她不能引起对方的反感,只好接了过来。
  晚餐还是虫子,只是用火烤过,软绵绵的腹腔里填入粗盐、藻干粉末和几种菌类,口感稍微好一点点。伊恩吃得毫不起劲,勉强不露出反胃的表情。
  吃完饭,艾娜早早睡了,她坚持和男友换班守夜,轮流值最难熬的后半夜,今天正好是她。
  入梦前,她听到一声叹息,感到放在头发上的手欲言又止的力道。
  这是个青灰色的世界,没有星光,死寂的夜,连自己的心脏跳动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滴答,滴答,滴答……她隐约感到恐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那个时刻,她在一片茂密的丛林,成千上万的古木矗立四周,浓浓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除了黑夜还是黑夜,她在心灵的角落哭泣,哭得发狂,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俱裂,最后眼里流出的都是浓黑的血液。
  滴答、滴答、滴答……规律的声音更响了,她无力去数那是心跳还是什么,只能随着那声音沉入更深的黑暗。
  「看,徐朔,那个钟好漂亮,太可惜了,就这么扔掉。」
  「路弥,你爱捡东西的毛病又来了。」拿着书包的少年无奈地跟在女友后面,看着她捡起一只造型古老的黄铜时钟,爱不释手地摆弄:「果然,指针不动。」
  「我看看,大概坏了,要不我们送去钟表行修?」
  「我先拿回去吧,晚上调调看。」
  「好吧。」
  晚上,少女用配好的发条调准时间,开心地看到三根指针走起来。
  「好!明天就靠你计时了!」
  滴答滴答滴答……
  她跌落进破碎的回忆,斑驳崩裂的碎片劈头盖脸砸下,这条裂缝延伸到世界之巅,劈开日月天宇,巨大的,漆黑无边。
  一切记忆、风景、生命……都被灰色的死神吞没,黯淡成一道道阴翳,不祥地凝结在她心口的血痂上,化为抹不去的污迹。
  黑发少女跪坐在巨大的破灭之卵边缘,颤抖着凝视虚空中浮现的物体,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却在张开眼睛,朝她和她的世界看来,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灵魂被深不见底的恐惧吞没。
  “艾娜!”
  他抓住她,紧紧搂进怀抱,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金发少女不住喘息,倾靠在男友的肩头,全身被冷汗浇湿,在夜晚的寒露中瑟瑟发抖,整个人又在内心的寒冰中冻结。
  感到她的僵硬,伊恩打心底叹了口气。
  “不要再想了,好吗?”他湛蓝的眼眸凝结成暗蓝,那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悲伤,就和他身体里和对方相同的痛楚一样。
  他一次次对她说不是你的错,可是他知道,艾娜始终听不进去。
  风声低诉,鹰鸣凄厉,显得异界的大地格外苍茫。少女渐渐回过神,摸到怀里冰冷坚硬的东西,仿佛坚定自己的决心般紧紧抓住。
  如果只有犯下更大的罪才能挽回这样的罪,那么就犯罪吧。
作者有话要说:  OS:操作系统(Operating System)或源代码开放(Open Source)的缩写,显然是恶搞,不过这就是这个世界施法的规则,后面会有详细说明。
附加伊恩的武器图Q版——

  ☆、第二章 空岛商人

  弯曲的小路通向领主堡。
  就像一条被海水冲刷出来的幽径,两边青灰色的嶙峋礁岩延伸向看不见的堤岸,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绿得滴水的灌木丛,一群群海燕模样的鸟群在上空飞过。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真理柱」的残峰上,淡金色的日珥消融了这一带的积雪,呈现出一大片陈旧的原貌。
  艾娜和伊恩跟着领主一行走了四天,他们没有交通工具,侍卫队的坐骑似乎是严格配好的,一匹都不多。贝尔夫人歉意地邀请他们同乘马车,但艾娜表示拒绝——她不想跟打算坑害的人关系太好。
  侍从们没有不悦,这正是古魔法师的做派。
  一声不同于鹰啼也不同于燕雀鸣叫的清越长音传来,一个侍女抬头,一手遮在额际,发出低低的惊呼:“啊,真是接连到访的稀客啊,我们这样的地方也会有信使光顾。”
  信使?少年少女仰起头,只见一只漂泊信天翁飞过,它飞得那样高,几乎能俯瞰整个世界,就和地球上的同类一样,那翼展恢弘美丽得让人惊眩。
  说起来,伊恩一直很好奇艾薇因领之外还有什么人居住,有哪些领地国家。那颗日珥怎么看也不像星体,这个世界的构造,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是朋友啊。”贝尔夫人也伸出头张望,看清信天翁脚上没有信筒,露出发自于心的喜悦笑容。
  浩渺的蓝天和风仿佛连成了一体,宽广得望不到边际,信天翁展开双翅,翱翔着下落,一个黑色的影子跳下,日冕在他扬起的黑发上散射出让人目眩的灿烂。
  那是个25、6岁的青年男子,一只眼睛是深邃的灰水蓝,另一只却是宛如钢铁铸就的冷灰色。
  他有一张说不出是活力还是英俊的脸庞,披着有雪白流苏的羊毛斗篷,软质金属打造的领扣像珐琅瓷一样迤俪碧翠,宽边帽插着一只红色的鹫羽,那明艳的石榴红就和他肩膀上的小猫一样。
  “哟,真是稀奇。”看到两个少年少女,黑发青年的双眼泛出深邃而变幻的波澜,“在这里竟然会看到第一类接触者。”
  第一类接触者?两人彼此互看,这又是个没听过的词。
  伊恩还听出青年不是用乳化冻讲话,而是真的在说这里的语言,那沉稳而清澈的声调吟咏沉重的艾薇因语时,却像跳动的浪花,每每在重音起落出异地的轻快音符。
  “幸会,我是塞亚?依路安那,是一名在空岛和荒原世界做生意的商人。”黑发青年食指划了个像是三角形的符,行了个奇特的礼节,艾娜和伊恩搞不清他话里的名词:空岛?荒原世界?
  不过,他是商人?
  两人打量他,不见任何包裹行李,只有左腰有个佩在腰带上的小包。
  当塞亚走过,伊恩注意到他领子上的扣子,想起没在侍从们身上看到任何金属物,只有贝尔夫人手指上的戒圈是镶金的,似乎是她地位的唯一象征。
  年轻的商人托起老妇人递来的右手,握了一下:“贝尔夫人,别来无恙。”
  “你还是这样,而我已经老了。”银发的妇人浮现出真心开怀的神情,淡色的沧桑眼眸仿佛看着一个亲昵的子侄,“你来到这个快要归于荒芜的世界,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嗯……”完全不受沉重的话题影响,塞亚摸摸后脑勺,艾娜眼神一动,在她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小习惯,却是她不能去触动的最深伤口。
  “不算,石簇的商品不多了,我打算去前面的艾基尔进点货。我这次带了些改善土质的莎威尔苔衣和提升城堡防御的灰荆藤,很好种。”
  “又麻烦你了。”
  听出两人交情非浅,艾娜顿时留了个心眼。
  和贝尔夫人达成蹭饭和住宿的协议,塞亚立刻快活地凑了过来:“嗨,你们是哪个世界来的?”
  伊恩很想向他打听点情报,但是和一个精明的商人打交道,很可能连他们的十八代祖宗都被挖出来。听塞亚和贝尔夫人的称呼,他和艾娜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都不寻常,安全起见,还是低调行事为妙。
  “我们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伊恩故作高深,“走过很长很长的路,故乡的名字都已淡忘。”塞亚笑弯了一双异色的眼眸。
  “那么,至少告诉我名字吧。”
  “我叫伊恩,她叫艾娜。”褐发少年庆贺他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名字。
  “被遗忘的星辰和月亮……”黑发青年说出令两人惊愕的话,接触到他们的眼神,轻笑起来,“你们不知道?这两个词在塞维拉奇的古语中是遗失者日月的意思。”
  “不知道。”艾娜冷冷地道,暗暗记住那个关系到神秘人身份的名词,“不过问淑女和绅士的出身是基本的礼仪,商人先生。”
  “叫我塞亚就好,你们俩没有坐骑吗?”没有介意她的态度,朝信天翁做了个暂别的手势,塞亚继续好奇地问道,灰蓝的左眼闪着探究的光辉,伊恩发现他的右眼一直凝固着一种金属的冷色。
  “难道你有坐骑卖给我们?”艾娜不耐烦地道。塞亚打了个响指:“有啊。”
  一枚红蓝相间的字符浮现在空中,从中折叠出浮荡的光澜,兽吼和金色的影子一跃而出,艾娜和伊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头金钱豹!足足有两米高,六米多长,均匀的金褐斑纹和匀称矫健的体态都诉说着它最快狩猎者的身份。
  豹子温顺地走近两人,长长的尾巴勾过他们的足踝,那金黄色的皮毛摸起来,简直比最高级的地毡更顺滑柔软,还有优美绝伦的外形,深凝着他们的墨玉蓝眼睛……
  金发少女当场被萌倒了,可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我、我们没钱。”褐发少年同样悲痛地抱住金钱豹的脖子,一脸生离死别。
  “没关系。”塞亚似乎早有所料,笑眯眯地道,“就当欠我一枚探险币。”
  探险币?两人再次被商人搞糊涂了,也很意外可以赊帐。
  艾娜想了想,决定答应,快点到达领主府,就能快点找出这个世界的生命钟,换成破灭钟,完成神秘人的任务,回去地球,那塞亚又能去哪里找她还钱?
  “好。”
  黑发青年一反先前的轻松神态,躬身做了个恭敬的手势:“契约成立。”
  一个银白的光纹出现在半空,看不见的语言流动片刻,化为两道紫光,分别打入两人的胸口。
  金发少女一惊,转念一想:如果地球真的可以复活,就算被契约束缚,要为他探索这个奇怪的世界,她也乐意。
  有了金钱豹,两人的速度快了很多,塞亚也无耻地挤上来,当伊恩问起,他摊手表示:“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啊,小甜甜跟我分别也很舍不得我,就让我坐一会儿嘛~”
  顺带一提,小甜甜是这个没品位的商人给那头母豹取的名,艾娜和伊恩听了后黑线满面,当即换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暴雪”,对此塞亚只是耸了耸肩。
  金钱豹速度飞快,反而变成车队赶不上,塞亚喝停了暴雪,下来抚摩她的大脑袋,低语片刻,然后教了两人如何驱使她的口令和手语。
  “动物也是有灵魂的。”灰蓝的眼眸直视少女,不紧不慢的语速沉淀着岁月的厚度,“她是个有智慧的生灵,要把她当成友伴,而不是一件工具。”感到他的托付,艾娜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一路上,满腹问题的少年还是忍不住搭话:“塞亚,你知道那个山峰为什么会断吗?”
  “那不是山峰吧。”塞亚立马抓住他的小辫子,面上半点不显,“啊,不过也可以叫‘圣峰’。时计领的空岛都有这样一座中轴,空岛世界以中轴为界点判别方向,中轴驱动空岛进行六天为一周的自转,构成一个静态的能量场;而日珥线使魔力之月运转,环绕空岛做为期四百天的公转,交互构成空岛之民的时钟概念:顺时针和逆时针。同时,日珥线会放射出环形的魔力场,与空岛本身的静电场摩擦产生强大的电位差,提供了空岛世界自然的生长力,这也是空岛法师的魔力来源。”
  艾娜惊讶,这个情报对她太重要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贝尔夫人称她古魔法师,原来一般的空岛法师是以魔力之月为魔力,而看艾薇因的月亮,恐怕这种动力已经停止了。
  果然塞亚道:“魔法,在古老的塞维拉奇人的认知中,是以运算把握精神本源,将力量引出的一个过程,力量的渠道,可以是天空、大地、日月星辰;在荒神一脉是秘仪的象征,一切都不可说;在崇拜自然的树母之国,魔法是被汲取的时光源泉;在韵歌者的耳中是永远可捕捉的旋律,一种病态又抽象的天赋;在死亡君主的领地,魔法只是能量的正负,亡者才能代表一个存在的意志;在遥远的机械帝国,魔法又是逻辑和数字的演算——对它的诠释非常多,不过时计领是伟大的白银女王的领地,她规定了我们施法的规则。”
  “塞亚,你会魔法吗?”伊恩努力汲取着商人提供的知识,问道。塞亚坦言:“会,不过我和真正的能力者相比,不值一提。就我长年的经验,魔法是一种触及事物核心规律的技术,也就是感应天分高的天赋者才可以加以引导。”
  金发少女的心怦怦跳,想起神秘人顺口溜出的“很高的天赋”,和他给予他们的能力,但是又不敢多问。
  “对了,艾薇因之柱的倒塌和贝尔夫人家族的一段历史有关,没得到她的同意,我不能透露。”
  两人也对此并不关心,伊恩随口道:“还有那么多领地啊,都是飘浮在空中?”黑发青年眯起眼笑了。
  “或者说宇宙中更正确。”
  “宇宙!?”艾娜和伊恩异口同声。塞亚的双眼望向不知名的虚空,好像在遥望另一个世界,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
  “孤悬于文明世界之外的荒芜之海,就是宇宙的本质。”
  他低声加了一句:“而游移在海中的诸神,被我们称作荒神。”
  坐在伊恩前面的艾娜用手肘暗示地顶了顶他,结束了这场越来越危险的对话。
  但是荒神一词,深深印入她的脑海,不住地回忆起最深的噩梦中,永远不愿回想起来的轮廓。
  当晚,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像村庄的领地,穿过一座桥梁和裂谷,就是领主堡。低矮屋檐的石质房屋延伸分布在道路两侧多岩的山腹上,一些老人扛着成捆的木柴在山道上漫步,满脸胡须的男人牵着矮马,女人用石臼捣着坚硬的磨盘菇,少数孩童脱了鞋在潮湿的草叶上来回奔跑。除了这些活动和从烟囱中冒出的絮状烟雾外,整个小镇显得平静,或者说,死寂。
  村子内外根本没有农田,伊恩早就怀疑这里的土地不能种植粮食,倒是一种叫星辰之泪的深蓝小花开满小路边,朵朵摇曳而美丽。艾娜突然觉得,正如塞亚身上飘忽而灿烂的气息。
  暖风夹杂着草地的清香,撩动她金棕色的秀发和衣袍上的飘带。
  外堡的院落里,侍女们把收集的干贝泡在盐水里,作为染色剂,有的用星辰之泪挤出汁来熏被褥衣物。艾娜知道,那味道就像浅淡的桂树,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梦里。
  晚饭后,塞亚跑得不见踪影,艾娜提防地问起,贝尔夫人像对自家调皮孩子那样满心纵容地笑起来:“那个男人就像风一样,大概跑去领地边缘看风景了。”
  “塞亚是空岛商人,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吗?”伊恩打听,他看出领主夫人是厚道人,不容易对人起疑心。
  “不,不多。”贝尔夫人放下手里雕琢简陋的石叉,“至少我一生里,只见到他一位来帮助我们的商人。”
  得知浴室有山泉水可以洗澡,艾娜开心不已,虽然她一心惦记着地球的事,但身上沾满了虫尸,都开始发臭变干,很不舒服,能泡个澡,生理上也放松许多。
  在贝尔夫人安排的客房里,金发少女脱下灰扑扑的外袍,却忘了这里的城堡没有窗帘。
  “哎呀呀。”远处断裂的雪峰上,商人赶紧捂住眼,他肩上的红猫无聊地用尾巴拍打他的脸颊,吐出清脆的少女嗓音:
  “塞亚,你不会看不出那个小丫头想干什么吧。”
  “嗯,我想再看看。”
  黑发青年微微蹙起眉,无意识地抚摸左腕,一枚小小的金饰被红线串起,在他的袖里轻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空岛参考了《碟形世界》的设定。

  ☆、第三章 放下

  灰绿色的荆棘盘绕着蓝色礁岩堆砌的城堡,每伸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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