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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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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书记的克拉姆核查当事人身份后,正式开庭,全场一片肃静。
艾娜一行手心出汗,刚刚还不觉得,忽然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赫莉儿身为上司和原告,宣读起诉状。塞亚请两人答辩,兄弟俩没有申请军队律师,烈只要求有尊严的待遇,战什么话也没说。
“真可笑。”众目睽睽下,当时不发一语的战却笑起来,狭长的幽蓝眼睛就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你,大法官,还有你旁边的教皇,随便就能把我们两个像小虫一样捏死,却摆出这样大的阵仗,算过家家吗?”
盖亚和帕鲁卡为他捏一把冷汗,这种场合,烈都服软了,呆呆看着孪生弟弟。
塞亚并未要求对方停止说和案件无关的话题,只道:“这个法庭,每场审判都是严肃的。你不能冷静情绪,我给你半天时间,等你准备好了,告诉你的上级。战,无关你喜不喜欢,你已经是帝国的军人。”
这两人绝不是法盲,在编入龙骑卫队,不,任命他们遗民的治安管理员以前,有关星云帝国的军纪法制就系统地教导过,塞亚压根不想理会战突然发作的中二病。
“没什么需要准备。”战镇定下来,耸耸肩,“我认罪。”
“战!”烈大急。他的罪名比弟弟轻,因为他回到了战场,也强制战回来,可是他一时想不出求情的办法。而且战犯下了更大的罪行,在烈找到他时,居然发现他在开枪扫射一个老人取乐,大怒下拳打脚踢,把弟弟强行拖回龙骑小队。
基于私心,他瞒报了这件事,不安下,烈陷入两难的心情,想着还是以逃兵罪论处好些。
塞亚早就知道战干了什么好事,DOLL信仰系统的灵魂黑箱没有秘密。战当时以那身龙骑军服欺骗那位市民,抢走对方的个人防护罩开关,足足在老人身上开了三十六枪,还扔到敌人的炮火下消灭证据,这小子心性恶劣至极。
之所以不列在罪证上,塞亚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次是公开审理,如果在大庭广众揭露出战的暴行和用心,会使艾娜他们羞愧难当,受到帝国民众的异样目光。况且,艾娜他们本来就没有罪过。
遗民从来不仅仅是受害者,以受害者自居,有些会做出形同加害人的恶行,还毫无廉耻。
等将战治罪,塞亚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我只有一个要求。”战开口,“不要把我和那个恶心的蚯蚓送到一个服刑地。”烈怔怔注视他。塞亚冷冷地道:“你指你的哥哥?”
战露出直白的嫌恶之情:“那种把我当受气包,高兴打就打,高兴踢就踢的人,算是我的哥哥?”
“据我所知,你的哥哥把你带回龙骑小队,让你免除了至少三年的刑罚,而他为了找你获罪。根据你的控诉,我查阅了你们之前建立的档案,暴力行为主要发生在你的童年,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势,你的哥哥当年也不到十岁,是个还不能负刑事责任的儿童,你们又是孤儿,没有长辈引导。在他成年后,除了言行比较粗暴,也从未对你采取体罚行为。”
战不为所动:“我养了一条狗,平常随便打随便骂,非常听话,突然跑了,我也会舍不得。哦——”他眼中闪过阴戾的狭光,“他是个大过肚子的变态,也不能叫‘哥哥’。”
烈说不出话来,他脾气不好,对战的身世有心结,养育他又辛苦,小时候动不动撒气,可他从来没想过抛弃这个同胞亲人,没想到……他的弟弟这么恨他。
自从战长大后,经常对他做古怪的行为,他以为弟弟是性向出了问题,一度十分担忧,原来,战是在用那种方式侮辱他。
法庭的气氛很压抑,安塔隆皱着眉,艾娜等人神情各异。
塞亚不想说什么了,烈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战这样的人,会放大别人的缺点,用狭隘偏激的眼光看待世界,不会把别人对他的好记在心里。
简单地了结这桩罪案,战判处五年流放改造,撤除军职;烈是教育和两年六个月牧场劳役,降职降衔,塞亚当庭宣判。
艾娜等人心情阴郁地往庭外走,这个结果不意外,意外的是战的态度。
塞亚和克拉姆整理文件,晚了一些。塞亚远远和妹妹打了声招呼,示意一起回家。战瞥了眼他们,低声对烈道:“哥哥,现在你知道我多讨厌你了吧。”烈咬牙不语。
赫莉儿没有制止他们兄弟对话,人性化地站开一点。
“你还不知道,我和你有多么不同。”
战清晰地想起归一会大主教绝美的面容,他们这些遗民,归一会都埋藏了“楔子”。那位大主教似乎天生能看出人性中的阴暗、残暴、不平、怨恨、野心……然后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得到的是最了不起的凭证,时钟城和归一会结盟的契物!唯独他有!甚至能让教皇的恋人在他面前倒下,让这些不可一世的家伙瞧瞧!
这不是武器,藏得天衣无缝,只是需要他得到的意念力量启动,他一度担心被发现,幸好罗切斯特的心灵能力非常出色,不过这只能瞒过机械方面的审查,他本来以为加入军队会做心理测试,后来听说教皇反对,就取消了。
真是愚蠢。
知弟莫若兄,虽然心思不属,烈还是觉得有些异常。赫莉儿也发现战的眼光不对,转向他盯住的方向,塞亚身边伴着克拉姆,微笑着走向沙门和艾娜一行——有教皇陛下和沙门陛下,不可能有偷袭的机会。
战的胸口浮现一只金色怀表,滴答滴答快得不可思议地转动指针,他放声大笑:“看着吧,你们这些蠢货!”
说时迟那时快,赫莉儿扑过去,一个快速擒拿把战按倒在地。塞亚的衣服里飞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怀表,表盖打开,指针疯转的同时,一个似真似幻的漩涡包裹住他,奇异的流光以恐怖的流速倒转,强烈的扭曲感使宇宙仿佛在一瞬间停止、凝固,咔嚓一声,塞亚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全身,向后倒下。
“哥哥!”艾娜惊呼,冲向兄长,伊恩等人也一起跑过去,克拉姆已经接住恋人,沙门急忙用自身的医疗机能检查。
另一边,赫莉儿和几名军官把战压制得严严实实,其中,空军总司令帕克的嗓门最响:“塞亚怎么样?这狗娘养的……不,混账小子!”
法庭里人声鼎沸,人们惶急地涌上前。安塔隆也觉得在眼皮底下任人行凶没面子,靠了过来。
“没事!没有受伤!”沙门瞳孔里的数据闪得飞快,渐渐涌现出困惑,“不过……”
“奇怪,哥哥的衣服——”艾娜首先发现异常,塞亚刚才穿的是技术总监的墨绿军服,可这会儿,却是一件深灰底色,暗银纹饰的长衣,看不出材质的表面波纹流转,冰冷诡异,袖口下流泻出一线令人惊悚的浓艳血色。
“塞亚!塞亚!”克拉姆没有注意到,焦急地摇晃恋人。
“呜……”黑发青年捂住头,耳边炸响着乱七八糟的噪音,脑海里全是怪异杂乱的图像,跳动着永无休止。灵魂虚虚浮浮,仿佛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这种混乱和空虚一点也不陌生,什么都能感知到,偏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寻找陪伴在身边的,唯一的生命体……
“塞亚!”伸出的手被紧紧牵住,温暖的,却不是冰冷的小手……
塞亚睁开眼。
骤然清醒的焦距映入一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庞,轻蹙的眉宇,阳光晕染般的金发,无上高贵的天青色眼眸,那只完美修长的大手近在咫尺……塞亚猛地瞪大眼。
“离我远点!你这垃圾!”
人人震惊地看到一圈透明的冲击波以黑发青年为中心荡开,切出锥形的气浪,教皇陛下从里面飞了出去,光辉之四面体连连闪动着光芒,似乎控制不了平衡,随着连串的沉闷爆音,砸出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巨坑。
克拉姆狼狈地撑住地面,抬起惊愕的双眼。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塞亚站起身,脸上满溢着鲜明的怒气和憎恶,他四下看了看,浮起错愕之情。
他没有出声,可是每个人都解读出这个表情的意思:“这是哪里?”
“塞亚!”沙门明白出了什么问题,正要拉住友人,一个冲口而出的名字令他顿了顿:“乌拉拉!乌拉拉!”
如果宇宙中有哪个名字最为恐怖,就是这一个,还是从塞亚口中喊出,惊悚程度就更加令人神智冻结。
伊恩等人从目瞪口呆到全身僵硬,被接连的变故冲击得不知所措。艾娜跳起来,一把抱住兄长的右臂:“哥哥,你怎么了?”
塞亚奇怪地看着她,嘴唇微动,似乎有超越了音波,又确确实实波动了某种介质的语言流泻出来:“‘哥哥’,是什么?”
克拉姆愕然发现,自苏醒起,塞亚说的就是黄昏语。
黄昏之民的语言。
能够被人类理解,却不能复述的语言……不对!人类的喉舌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塞亚,你——”
听到他说话,黑发青年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厌憎,似乎想起什么不堪忍受的情景,伸手一挖,克拉姆只觉右眼剧痛,一只天青色的眼珠飞了出来。
“教皇陛下!!!!”大家回过神,齐声尖叫。
“塞亚,你的手……”见爱人要接,克拉姆没有关心自己的眼睛,着急想阻止,他这个身体是拟人化的纯能量体,平时隔着力场避免伤到塞亚,可是这样活生生挖出来,塞亚碰到会受重伤!
却见那只眼球在青年手里被捏爆,洒出一些鲜红的血液,就像一只普通的眼睛。克拉姆愣住。
众人发出剧烈的抽气声,然后是震颤的死寂。
“哼。”随手丢掉手心的血珠,塞亚环顾了一圈,再度呼唤,“乌拉拉!”
塞亚哥哥。
脑海深处响起天籁般的回声:为我开一扇门,让我找到你。
塞亚绽开喜悦的笑容,五指扣进虚空,一道若隐若现的银线勾勒出来,形成门扉的形状。
这个力量!克拉姆难以置信,塞亚竟然将DOLL系统防御网撕开了!
白光中出现的,正是时钟城的统御者,白银女王,柔顺的纯白华发垂至腰间,精致的面容宛若美得不可思议的幼神,薄唇勾出诡暗而甜美的笑容,低胸礼服露出迷人的锁骨,纤细的颈项以黑绸带束着蓝蔷薇,雪纺纱的长裙连缀着繁复的蕾丝花边,裙摆从两侧倾落于地,可见冰雕玉琢的小腿,其中一只缠绕着黑色丝带。
“塞亚哥哥。”她张开双臂。
“塞亚!”克拉姆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惊又怒。
“哥哥!”艾娜的手被甩开,黑发青年头也不回地奔向白发少女,门在他身后被关闭。
一个细语如丝的女声渗进每个人的听觉:
时钟城的守护者,我带走了。
大厅里,像炸开了锅一般。
克拉姆半边脸全是金色的淋漓鲜血,正因为是那样神圣至美的容颜,才令人心痛至极。而且伤人的居然还是——
“克拉姆,哥哥怎么了!”艾娜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沙门神色沉重:“他的基因和上次体检不同。”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帕克出声,他也被友人的“性情大变”吓得不轻。
“不,他是塞亚。”克拉姆微微颤抖,左肋的酸楚比右眼更疼,涌出满怀的惊悟和伤痛,“那是……认识我以前的塞亚。”
“他的时间被倒转了!”
认识克拉姆以前的塞亚,人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尽管不知道塞亚当年是如何走出时钟城,成为唯一保有人性的时计者,但正是因为他的特别,才有了奇迹。他先后邂逅了沙门和克拉姆,建立了如今光辉至圣的星云帝国,也是因为他不懈的足迹,荒凉的负宇宙才有了那么多星星点点的文明之火。尽管他声名不显,以商人自居,阅读过记录的人们却知道,这是个点亮希望的存在。可是假设这一切都被推翻,塞亚没有去旅行,被白银女王拘禁在时钟城,重塑他的理念……
那么,历史会改变。
众人如坠冰窖。
“不过,塞亚大人为什么对教皇陛下……”一位女公民低声道,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困惑,若说塞亚不认识克拉姆,也不至于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金发青年摇头:“不是塞亚的错,那个时候,我给他安装右眼,没有征得他的同意。”
“你是为了救他。”艾娜叹了口气,“哥哥不知道。”唉,这么大的窟窿,哥哥恢复后,要心疼死了。
沙门恍然大悟:“难怪你们第一次见面,塞亚对你有很深的敌意,那时因为我在场,他才没有出手,后来因为我的调解,你们的关系慢慢缓和了。”众人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当一个历史陈因改变,导致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伊恩急道:“那塞亚的记忆还可以恢复吗?”艾娜只有比他更急,死死握着拳头:“不是记忆,是时间!哥哥的时间被逆转了!现在的他是十几万年前的他,对了,就是在时钟城五百多年里的哥哥!”伊恩和帕鲁卡等人瞠目结舌。
克拉姆浑身战栗,最深的恐惧从灵魂深处浮起,他从刚才就想到一件事,如果……不是简单的时间倒流,而是抹杀和提取……
时钟把塞亚的生态固定在一个时间弦波能场之中,这是他永生不死的由来。当乌拉拉打破这一规则,重设时间进程,把其他时间状态的塞亚都剔除,只剩下她需要的塞亚,那么他认识的塞亚全没有了!
教皇眼前一阵阵发黑,所有的他都失去了方寸。
虽然在和使徒的战斗中,他曾经以为塞亚丧失了记忆也没关系,只要他活着,他们可以重来。可是接触到爱人排斥憎恶的目光,克拉姆才发现,他不想失去他的塞亚。在他最珍惜的概率中,说“我也最喜欢你了”,一点点彼此接近,一次次别离又重逢,拥有那么多的回忆和感情,早已不能割舍的塞亚。
塞亚不可取代,就算是塞亚自己。
盖亚颤着小手,捡起那只浸在血泊里的眼睛,满眼泪水,捧到克拉姆面前:“我…我来治。”
众人沉寂下来,心酸地看着这一幕。
克拉姆没有在意,自己捡起按上,喃喃道:“没事,没有关系。”伊恩一怔,这口气,简直像塞亚的口气。
在被打破的关系中,他懂得了什么?
当年的塞亚也是默默捡起破碎的自尊装上,一个人捂住伤口?
眼珠竟然装不进去,克拉姆一愕,回过神,动用自己的能量重新生长,也毫无反应,似乎这个空洞的眼窝被灌注了某种机制,他想起塞亚捏碎眼睛时的异像,那飞溅的红血……脸色很难看。
概念和定义,这是概念和定义的能力!塞亚不知道他是半神,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他的眼睛就默认了那样的属性赋值!
塞亚怎么会有这样近似荒神的力量?想起乌拉拉的推测,克拉姆的心弦更紧绷,同时感到一丝希望。
假如塞亚真的得到一部分神格,他的本质是不会被抹杀的。
眼睛的事……克拉姆想了想,治愈那颗被挖出来的眼球,用负力场包裹,强行按进眼眶,用能量线固定,当然这不会有视力,但空着,大家会难过。
“教皇陛下。”赫莉儿提着昏迷的战,满脸肃杀,“这个怎么处理?”
众人看过去的眼光同样杀气腾腾,要不是这内奸,也不会有这种事!
流出的鲜血回到体内,克拉姆站起身,又恢复成那个强大无匹的教皇。
“把他的怀表给我。”
必须先确认事态是否最糟糕的那个。
时钟城,塞亚紧紧抱着怀里幼小的身躯,这是他的妹妹,他空白的世界,全部的存在。
“塞亚哥哥。”冰冷却甜美的呼唤,软软的小手也拥抱住他。
塞亚心一颤,乌拉拉极少对他撒娇,他们的相处,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可是这一刻……
“刚刚是怎么回事?”塞亚回过神,强大的自制再度整理好思绪。
乌拉拉松脱手,笑吟吟地跳坐到后面的大床上,抱起他送的黑兔子,白裙子变成了一身漂亮的紫裙,随着小腿的摆荡,繁复的裙裾如花瓣绽放。
围绕他们,无尽的虚空出现镜子似的透明碎片,层层叠叠难以计数,纵横错乱,似乎没有任何规律,交织成一片迷宫。
塞亚对这个景象司空见惯,他也知道眼前和自己交谈的不是一个妹妹,乌拉拉能和时间线上所有的自己勾通。
“我新做的布景游戏,好玩吗?”
“……不好玩。”想到克拉姆的脸,塞亚切齿,许多个夜晚,他都梦见那个该死的家伙……奇怪,乌拉拉怎么知道他梦里的人?
塞亚支着额角,有些思维紊乱。
乌拉拉还是快乐地摇摆双腿:“那就不要出去了,塞亚哥哥。”塞亚怔了怔,放下手:“外面什么也没有,乌拉拉。”
在他此时的记忆里,时钟城外就是虚无,没有时计领,没有星云帝国,没有一切的起始和结束。
白银女王微笑起来,这是个明晰和算无遗策的笑容。
宇宙的一切,都在她的目下,荒神的概率权能,她也拥有。
她知道塞亚会踏出时钟城,走遍荒原宇宙。
她知道塞亚会帮助许许多多人,为两个宇宙带来多大的影响。
她知道他向往文明,珍惜生命,终会一步步背离她的期待。
她知道他迟早会邂逅他真正的妹妹,使遗民的历史终结。
她知道他会爱上克拉姆,而克拉姆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她知道,她知道所有的始末。
有趣的是,塞亚代表的是唯一的“几率”,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命运”。能统御全部的概率,任意操纵时空的她,竟然改变不了他的宿命。
她只能跟着他的脚印走,直到今天。
乌拉拉厌恶这个无聊的世界,充斥着无尽的愚昧和矛盾,只有黄昏是美的,诸神的黎明和人间的黄昏。在她的棋盘上,她可以收走所有引导世界,从平凡中脱颖而出的人物,就是那些时计者们。她收集“希望”,只留给世界最终的“绝望”。
除了塞亚,她对他好奇,好奇极了,无法自拔地想看他的轨迹,这个负宇宙最大的“希望”。然后,等待将他移走的日子。
到时,宇宙再无希望,荒神复苏,虚无的意志掌控一切。
大门轰然作响,熠熠生辉的「白金之钥」也会生锈磨损。
因为脆弱的人之心。
在此之前,在她期盼已久的「时刻」以前,乌拉拉认为还可以增添一点余兴节目。
对面的男子用无比纯粹的目光凝视她,仿佛她是他生命的全部。
这眼神她曾经很熟悉,现在也很熟悉,时光对她没有秘密。乌拉拉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些改变,她讨厌塞亚人类的部分,又迷恋他属于神的一面。双重的心情中,她选择了高压的态度,却把塞亚迫向另一个方向。如今,她愿意放下高傲的天性,只因这个人有特别的价值。
白发少女伸出双手,每根手指都像最美丽的冰雕。
“塞亚哥哥,建造我们的家吧,就我们俩的。”
“咦!”空洞的双眼一瞬间注入许多东西,像是记忆、感情和更脆弱的因子,在光影交界处明暗不定地震荡。
他迟疑地伸手,握住她的。
“相信我,塞亚哥哥,你可以。”
不费吹灰之力,她探入他的心房,不用顾虑弱小容易崩溃的人类意识,也没有后来稳定不变的人类体质,一句话,她就让他相信,他们是完全的兄妹,开放了意识。
是的,是的,乌拉拉狂喜地深入,再深入,无尽的深入,直抵那片诸海的尽头……巨大的喜悦像日冕爆发,席卷她的全身,她终生探求的宝库终于开启了。她找到支配他的途径,原来这么简单。
“呃……”塞亚踉跄了一步,无助的手被牢牢牵引住。
昏暗的视野中,他跟着坠入无限的旋转,他恍惚间感到有什么偏离了他原先的轨迹,模糊了一切,他怔怔穿过妹妹的视界,看到无穷时空之外的景象,宇宙彼端,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置身于灰色的漩涡当中……
“不!不!”他混乱地摇头,此时的乌拉拉,正汲取着他双手传来的神秘力量,莫名的,感到一股来自不知名深处的震颤,那么飘渺,却牢固得不可思议,宛如血脉的指引。
血脉?
不及深想,乌拉拉道:“看着我,哥哥!把你的本性释放出来!”潜意识的抗拒挣扎骤然崩断,乌拉拉亲眼目睹对方内在的变化,意识流变得纷乱而强大,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躁动的力量。
他反手间展露的力量,令她眼中迸射出一阵又一阵的光辉。
“事相抽取,重写!”
在扩散的威压中,乌拉拉沉迷地吟出黄昏之语,被增幅了威力的语言响彻世界,碾压着脆弱不堪的现实,正宇宙中,无数的世界崩解开来,雨丝一样的灵魂落入无边的白海,新生的世界又悬浮在漆黑的太空中,生命重新孕育,历史被一遍遍覆写,疯狂地推向否定肯定的循环。
无数的世界崩坏、重组,瞬间诞生又毁灭的宇宙连锁中,她看到概率的动荡,似乎连概率本身也即将被认知吞没。
这是什么现象?乌拉拉觉得有趣极了。
时候未到,她在那把震荡的门扉上换了自己的锁孔,堵上锁眼——只要塞亚以她为中心,门就不会打开。反之,他只能用自己遍布裂痕的人性阻挡已经解开封印的神性了。
“塞亚哥哥,你的本性果然美得不可思议。”乌拉拉红眸合起,无比期待将在最后掀起的破灭终章,轻笑着抬起手臂,将两人从快要吞没他们的海潮下拉出,吟唱出沉沦的音符:“Ab ovo usque ad mala,Omnia fert aetas(由始至终,时间葬送一切)!”
狂卷的白海又平息下来,死水般静谧的“水面”,掀起一缕缕涟漪,塞亚静静站在看不见的基点上,双目闭合,物质、能量、波动的空间延伸开来,遵循着心中来自另一个人的意志,编织出世界的法则。
以新的概率节点为基础,全新的时钟城。
没有他的图书馆,没有那些会扰乱他的知识,没有稀少却温情的相处,没有燃烧着火焰的壁炉,没有「正常」范围的事物,她为他斩断凡世的意念。
我不喜欢的东西,你会为我去除吗?
嗯。
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世界的终点?
会。
世上除了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来决定万物的命运好不好?
……好。
塞亚张开眼,凝视着对面的“家人”,没有谁比她更重要。
乌拉拉微笑着凝视对方,他还没有被人间的知识污染,纯粹,洁白,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意涂画。
她走过一条错误的路,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错了。
“这个世界都是你的。”白金之钥宠溺地道。
白银女王快乐地笑起来:“是的,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期的塞亚是最早的塞亚,刚刚进入时钟城不久,还没有经历过种他族的事。整理一下时间线:地球毁灭,路凯掉到负宇宙,被克拉姆挖出右眼,离开,坠入白海,被乌拉拉发现,成为时计者(就是这时)。
当然他是认识克拉姆的(先见面),但因为眼睛的事,关系可想而知。
接下来就是终战了,估计下一卷完结。
我就说哥哥是隐藏BOSS。
注:1972年和1973年美国先后发射了先驱者10号和11号、旅行者1号和2号宇宙飞船,探寻遥远的外太空。先驱者10号和11号各带有一封“写”在镀金盘上的问候信。旅行者1号和2号各携带了一张直径30。5cm名为“地球之音”的镀金唱片,唱片包括地球自然界各种声音、60种语言、113幅描绘地球风土人情的编码图片(其中有一张万里长城)和27首世界名曲,包括中国古曲《流水》,还有美国总统卡特签署的给宇宙人的一份电文,就是文中的那一段。
所以,这就是个惨剧。
小时候的艾娜就是这样,难怪塞亚会萌得死去活来啊。
可惜,不是天下的妹子都是善良无邪的,最可怕的是反过来□□兄长的。
☆、第八十四章 时钟城的守护者
星舰航行在茫茫太空中,一刻不停地搜索着宇宙荒漠中,每一丝蛛丝马迹。
年前和时计领的一场大战,使徒和教皇的分体人格将这里变成了一片死地,曾经的亿万空岛毫无痕迹,余温尽散,绝对零度的空虚无定地扩散。
空军总署旗舰联合号上,总司令官帕特罗夫?米加贝里头痛地看着扫描报告,帝国军最优秀的数字智脑「天河」已经建立起精确的数据镜像模型,可是这见鬼的玩意儿,除了超人谁看得懂?
好在幕僚长霍克德尔简洁地汇报统计员的成果:“银海透析完成度99%,可延长探测半径,终极目标距离归零,请求下一步指示。”
“好吧,好吧,我知道纯能量的银海早就被科学院定位成功了,可是天河什么时候连白海都能观测到了?”帕克摆手。霍克德尔惊讶地看他一眼:“很早,阁下。哦,对了,天河被塞亚大人升级后,改名叫「起源」了。”
帕克嘴角抽了抽:“又是塞亚那变态吗?他脑子变态不要紧,他身体不变态,就怕时钟城真的在白海,他那小身板抗不住成了荒神的食物。”
“白银女王召塞亚大人回去,想必不是给荒神喂食。真的塞亚大人有个三长两短,教皇陛下要撕碎乌拉拉,我们也会不遗余力。”
“这是当然。”帕克眯起眼,“但是你还记得吗,塞亚的样子。”
上次是救回被掳走的塞亚,这次是要把脑子坏掉的塞亚揪回来,难度不是一个数量级。
虽然首任军事总长是个连张桌子都掀不动的普通人(塞亚:你去找个能掀动两百公斤重桌子的正常人!),可是自从星云帝国全境领教过他那把逻辑之罪的威力,谁也不会把塞亚的战力等同于体力。
而且从克拉姆的眼睛被挖一事,塞亚的力量还有些古怪,在场的人都是有识之士,看得出门道。
“霍克,假如塞亚被彻底洗脑,要和我们死战到底,这次作战有几成把握带回他?”帕克问道。幕僚长用力瞪着他,其他统计员和航士也用力瞪着他,这位长官总是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知道,塞亚大人是‘时钟城最弱的时计者’。”霍克弱弱地道。帕特罗夫面无表情地转头:“不算他那些杀千刀的武器。”
“武器只是外物,阁下。”霍克口气一正,思路恢复了畅通,“就算教皇陛下不亲自出马,根据科学院的作战计划,我们也不至于抓不住塞亚大人本身的破绽。”
帕克点点头,心里略松了口气,却有一句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时钟城的守护者,我带走了。」
“……无论如何。”想到焦躁处,帕克咬牙,“这次把塞亚救回来,我提议动员军队上下,限制他的出境权,军事行动代号‘高塔里的公主’!”他恶搞地想,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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