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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保护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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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红彤彤的蟹。
余初抬头看店小二,放下筷子:“小二哥,我没点这个。”
四月份的天,不少地方冰才刚刚化开没多久,居然有清水蟹了?
“今儿中午,有贵人送来的一篓蟹,指名给余姑娘。”
第三十四章
封肃一直说她好养活; 不挑食; 给个馒头沾豆酱都能凑合一顿; 酱油拌米饭也能吃的一本满足。
其实,她对食物也是分等级的。
大闸蟹算起来,大概是等级金子塔的顶端。
在现代区,捕捞业发达; 养殖成规模,冷运链完善。无论是清水蟹还是海蟹; 甚至帝王蟹阿根红虾; 想吃都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偏僻如驻地也有自己的冰库和后勤运输机; 时不时空投一些海鲜; 给工作人员加加餐。
但是古代区不一样。
在反季节的洪水期; 加上交通不便; 能吃上蟹,可不仅仅是有钱能够解决的。
当年宋家虽然掌握实权; 但是两袖清风; 家风清贫,北地的好蟹都是从南地运过去的; 十分昂贵; 基本上不是宋家能吃的起的。偶尔一两次上司送福利,也不够宋家人均一只。
就是她那便宜未婚夫; 顶着一个最末等的爵位,最落魄的时候,家里既没有人入仕也不能经商; 也只有去一些府上赴宴,才能吃得到。
有一次趁着夜黑,一桌人喝的酩酊大醉,他还藏了两只在袖子里带了回来——第二天来宋府的时候,偷偷的塞给了她。
……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这一盘得有八只,每只都比手掌大,半斤重是肯定有的,也难为掌柜的找这么大的盘子。
余初从袖子里掏啊掏啊,什么也没有掏出来,最后对着店小二笑盈盈的脸有些心虚:“对不住小二哥,我今日起的完,忘记带赏钱了。”
“贵人已经给过赏钱了。”店小二一甩毛巾,笑道,“这还是沾了姑娘的光。”
余初在云锦,认识的贵人只有顾文澜。
这蟹既然都上桌了,她也没有推辞:“那替我谢谢贵人。”
“好嘞,姑娘您慢慢吃。”
楚小哥伤口反复发炎过,现在也不太乐观,蟹这种美食自然是无福消受了。
余初愉快的决定,自己一个人包圆。
楚小哥回来的时候,余初桌上就只剩下一桌子蟹壳了,她吃的眉眼舒展,就连眼底都带着愉悦。
倒是——
很容易满足。
他也不嫌弃余初桌上一塌糊涂,招来店小二,要了一碗面素面:“记这位姑娘账上。”
余金主:“……”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楚小哥的丫鬟了,不仅负责看病,还负责衣食住行。
想归想,末了她还补了一句:“那再切半斤肉,烫个青菜。”
病人只吃素面怎么能成。
小二哥麻利的收拾了一张桌子,没过一会儿就端了碗面,并一盘卤肉和一盘烫青菜来,摆在了楚小哥的面前,还给余初端了杯红糖姜茶。
蟹凉,吃完来一杯热姜茶,店家考虑的很周到。
楚小哥食不言,全程安静。
余初有话要说,所以捧着红糖姜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等楚小哥放下筷子,她也放下了杯子:“楚先生……”
楚小哥:“余姑娘……”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的止声,
余初觉得自己道别放在最后说更合适,往后面椅子上一靠:“楚先生,你先说。”
楚小哥敛着眸子,语气很平静:“我要去京都投奔友人,今日,是想跟你道别的。”
余初摸了摸鼻尖:“这么巧……”
顾文澜是统治阶级,满满的封建地主思想。
给了自己两张票,本意可能是想让她去找个丫鬟也好,婆子也好,好带上船一路上有人服侍。
这下,倒是可以转手给楚小哥。
既然同行,也就谈不上道别,第三日一大早,两人各自收拾东西,余初找了理由去串门,悄悄的把他的玉给塞了回去。
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屋子拿行李,跟着楚小哥一起,去柜上结账离开。
楚小哥是半个残疾人士,行动不便,而余初因为搜刮了一圈备用驻点,行李不少,步行估计也十分吃力。
掌柜十分热情的表示要送送两人,叫了小二看柜台,自己进了后院,不一会儿就套了辆驴车在前门停下。
这驴车应该是客栈拉货所用,后面是无遮的板车,上面是各种蔬菜汁浸透的印记……颇接地气。
余初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楚小哥,他今日一身白衣,气度翩翩,连鞋子都是不沾尘土。
楚小哥感觉到余初的视线,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余初不能说自己等着看楚小哥的笑话,弯腰准备去拿自己的行礼,避开了楚小哥的视线:“没事——”
楚小哥长手一捞,将余初的两个行李箱先一步提了起来:“走吧。”
余初愣了一下,身边的人已经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大门。
于是,在繁华的云锦。
余初跟一位人民书法家兼艺术家,并排坐在驴车后,吹着春日最清冽的风,摇摇晃晃朝着码头行去。
她半躺在行礼上,看着黎明的天空——
朝阳正初升。
***
晴日的码头,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挤压了几日的货物都一同堆到了码头上,挑夫肩上挑着重担,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相互打着招呼。
恰逢一艘船起锚,船上有人亮着嗓子大喊:“走——嘞——”
在这么市井的地方,顾文澜兄弟这种身边有护卫仆从的统治阶级,就显得格外打眼。
他们一行有近十人,立在码头前,宛如周遭有无形的结界,所有人看见他们都直接
绕着走。
余初从驴车上跳下来,就看见小文青腿跑了过来,他腿脚不是十分利索,抱大腿抱得倒是很利索,双手搂着余初的大腿不放,张口就是:“嫂子——”
楚小哥眼皮抖了抖。
余初一巴掌拍在了小文青的脑袋上:“说人话。”
“余姐姐。”顾文青摸了摸自己脑袋,朝着身后看去,“大哥也来了。”
顾文澜走到余初近前停下,视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楚小哥,两人视线交汇,又各自分开。
他神色如常,看着余初温和的笑:“余姑娘,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等现代区驻地的备战人员出了古反期,少说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她那时如果还好好的,估计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所以经此一别,应该不会再相见。
余初没有接顾文澜这句话:“还没谢谢你的蟹,还有这段时间的照应。”
“蟹?”顾文澜愣了一下,以为码头人多嘈杂,自己听岔了,“照应说不上,都是份内的事情”
……
两人相互客套着将道别的话说了一遍,语气也不够热络,但是余初却有一种相识已久友人的感觉。
寒暄完,余初才想起自己身后还站着个大活人。
她往旁边移了几步,把楚小哥露了出来:“顾公子,这位是楚先生,刚好顺路,就结伴而行”
然后转过身对楚小哥介绍顾文澜:“这是顾公子。”
两人视线再次相对,这一次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楚小哥:“顾公子,久仰。”
顾文澜:“楚先生,幸会。”
余初关注点有点偏:这俩一个素衣木簪其貌不扬,一个华衣玉冠颜值在线,可无论是气质还是整体观感,居然不分上下。
千里送行,也有一别。
顾文青开头还好,见到余初拿起行礼要上船,情绪突然崩了。
余初这次用了一颗糖果,却没有安抚住熊孩子,只能看着他埋着头在丫鬟身上哭的不抬头。
她在府里也听过,顾夫人是生小文青时难产而死的,所以这孩子从小就没有见过亲生母亲,继母和一些姨娘巴结的有,面子工程的也有,就是没有好好疼孩子的……
所以这孩子,大概在自己身上找到了恋母情节。
顾文澜让丫鬟把顾文青抱回了马车,看着余初,眼底复杂的情绪翻滚着,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上船吧,别耽误了时辰。”
余初上了船后,忍不住往后看,在来回涌动的人群中,丫鬟抱着顾文青刚好走到马车前,打起了帘子,把孩子抱进了车厢里。
而顾文澜还站在原地。
她正打算收回目光,在余光中,不远处有一架马车刚好停下,翻飞的帘子里似乎露出一道红色的影子。
楚小哥以为余初手上的东西太重,他伸手接了一个:“走吧。”
余初回过神来。
“好。”
***
顾文澜看见视线中的身影消失后,刚刚翻滚的情绪也随之消散的一干二净。
这段日子,他已经足够随性。
是时候回到之前。
他依旧是顾家的嫡长子,会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成家后,跟父辈一样,为了家族致仕,小心谨慎过完这一辈子,不会有丝毫偏移。
他的心腹结束了和船行管事的对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低声道:“大少爷,刚刚船老大说,翟家那两位少爷,也走的这趟船。”
顾文澜神色平静:“小寨大人战功卓著,入京的调任都下来了,被雨天耽搁了才会留在云锦,今日的船实属正常。”
心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船老大还说,翟家少爷订票前,先打听的余姑娘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
禁药那部分,我解释下:
现代区驻点是常年有的备战人员的,这部分算是后备的一线人员,随时待命,但是进入古代区需要渡过古反时间,即使有禁药,最快也需要半年。
这样一来,就需要自由人先进保护区,打个前锋,顺便收集消息。
余初是最后一个自由人。
第三十五章
古代区是典型的封建帝制; 即使是交通运输; 等级分化也十分严重。
就好比客船。
最好船票可以单独拥有一间套房; 而最差的,则是住在底下暗无天日的底舱,十人一个大通铺,多是些仆人和穷苦人。
顾文澜给的船票; 恰好占了这一头一尾。
古代区的生产力有限,孩子又多; 穷苦人家勉强能够糊口; 个人卫生状况十分堪忧; 十个人挤在一个狭小不通风的地方; 吃喝拉撒。
里面的状况可想而知。
余初看了眼一声素白的楚小哥;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拿着票据就准备下去找自己的位子。
这人即使最落魄的时候,屋子和全身都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忍受的住那种环境; 加上他伤口刚刚结疤——
“楚小哥。”余初挡在他的面前,笑的十分真诚; “我们去问问船上的管事; 有没有空的房间。”
“空的房间?”赵管事刚说了半句,一扭头就看见桅杆上的人已经爬到了指定的位置; “柱子,你加把力,往左往左……过了……再往右……”
余初迎着大风:“我们想花钱补一间。”
“这要是搁在之前; 多多少少总会空出几个小间。”管事指挥完,回头看1向余初,“只是这连日大雨,不少人耽搁在了云锦,今天一股脑都挤船上了。”
余初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杂物间什么的也可以,我们自己收拾一下,能住下一个人就成。”
赵管事赔笑:“ 小姐,能收拾出来的杂物间,都收拾出来给客人住了,实在对不住。”
余初塞了几片银叶子给赵管事:“您多替我上些心,留意下有没有同行的人愿意并房的,空出的一间我愿意花几倍的价格买下。”
“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会放在心上。。”赵管事拱了拱手,却没有接余初的银子,东家一早就打过招呼,这顾大少的贵客,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有消息,一定会通知您。”
加钱升舱计划,失败。
楚小哥听余初说完,没有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反而安慰余初:“能赶上已经是幸事,余姑娘不必挂怀。”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余初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很是纠结:“楚先生要是不介意,我们俩凑一间。”
她之前看了一眼,最好的那间房,是套房。
就像是大户人家正经房间,虽然面积稍小些,但是功能齐全。
一间屋子分成了内间和外间,这内间正主住的地方,外间做客厅用,角落的地方摆着一张榻,方便贴身的丫鬟或者小厮守夜住。
如果中间隔断的地方用帘子拉上,完全可以分成里外两间房。
她倒是没有什么,上学那会儿绿皮火车坐了两天多,硬卧那么点狭小的地儿,挤了六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所以现在要看楚小哥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这底仓还是她去睡……
“好。”
余初思绪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楚小哥,他神色自然随意:“那就麻烦余姑娘了。”
她没料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默默的撇开头:“走吧。”
算了,其实从扒裤子开始,封建礼教已经无法衡量他们俩的关系。
现在,更是扯不清了。
两人合住一个套房,说麻烦其实一点都不麻烦。
屋子里的被褥都是现成的,在外室的榻上铺好床,问船上的伙计要来一根细麻绳,系在屋子隔断两端,然后挂上一块床单,外室和内室就彻底隔开了。
楚小哥腿脚不利索,一直看着余初前后上下忙碌,时不时搭把手。
他在干活的时候基本不说话,脚步无声,动作轻缓,就连存在感都似乎一同消失了。
余初总是干着干着忘记身后还有个人站着,直到一回头,才看见那人自始至终就在那个位置站着,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
船刚刚离岸,蔬菜和肉食都很新鲜。
所以船上的伙食还算不错,相应的船票包含基础配餐,有钱的可以单点。
她的标配是两荤两素,楚小哥的标配是杂粮窝窝头配咸菜和一碗海带鱼汤,水上的水产不值钱,汤少鱼肉多。
两人的配餐放在一起,粗细皆宜,营养均衡,也够日常基础标准了。
余初刚手上的窝窝头刚吃到一半,就听见了门外的有人敲门:“余姑娘。”
她吞咽了嘴里的食物:“门没锁,你自己进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余初之前询问过的赵管事,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上来就是赔笑:“对不住余姑娘,船上的伙计不懂事儿,给您拿了配餐过来,这才是您的。”
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食物一盘盘的拿了出来。
余初惊讶的挑了挑眉。
酱牛肉、辣子鸡丁、醋溜藕片、剁椒鱼头、胡辣汤,倒不是说这菜有多好,而是这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的食物金字塔里,最顶端部分。
是顾文澜神通广大,还是这仅仅只是个巧合?
她的表情太过明显,引得楚小哥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低头的赵管事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将空食盒盖上,继续道:“余小姐,还有一件事。”
余初回过神:“您说。”
“就是你托我问的事儿,现在有眉目了,船上有位贵客,说他的护卫可以两人挤一间,腾出一间给您。”
余初将最后一口窝窝头塞进嘴里,她最近的运气看着好像不错。
对方既然让出屋子,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见上一面。
不过贵客本人余初没有见到,出来接受他们道谢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人。
脖子带着疤痕,虎口都是老茧,气场锐利,腰杆笔直,眼神干净利落,
很典型的古代区现役军人。
一身黑衣短打,春衫薄,隐约勾勒出他身上的肌肉肉,分布在大腿、手臂、腰……骑马、射弓是一把好手。
他板着脸还好,一笑起来,所有冷硬锐利的气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脸上满满的只有憨厚:“公子说,两位不用多礼,安心住下就行了。”
他说话又客气又真诚,语速平和。
但是一听到余初补偿房费,把头摇得的跟拨浪鼓一样,急道:“使不得,使不得——”
“应该的。”
“不用不用——”
庄田最笨,又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他看着余初的脸,重复了几次“不用”“不要紧”“没事”之后,找了个理由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余初摸了摸自己的脸。
古代区又没有“学习雷锋”月?
怎么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能收到别人巧合般的帮助。
她正想着——
余光里有一角红色的衣摆上下翻飞着,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船舱里。
**
一晃三天过去了。
楚小哥包裹里有几本书,他那人手拿一卷书,可以在自己屋子里待上一天不出来。
余初的绝大部分时间,就变成了自己跟自己玩。
夜里她熄了灯,半躺在床上,手拿着平板电脑继续着白天的工作。
这台平板还是封肃在一线的时候,申请立项的,后来成为了基地标配的。500G的内存,太阳能充电,全木包裹,连同保护套合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女性普通的薄款首饰盒子。
隐蔽性很高。
里面除了专业书籍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视频和音频,一半来自网上历年来的影视广播剧,另一半则是基地自己录的。
有这些海量素材,加上基地技术人员特意开发的剪辑软件、特效软件,可以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剪辑出一线人员自己最需要的视频。
方便他们搞一些封建迷信活动。
余初开始只是试着玩玩,后来思路越来越清晰,做了十八个场景假设下的,三十六个短视频。
这些在应急的情况下,大部分都可以直接拿来用,有时间准备的情况,也能拿来做个思路参考。
做完最后一个关于地府阎罗殿审问小鬼的视频,余初伸了个懒腰,将平板彻底收了起来。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房间大门前,伸手一拉,就看见一道身影正坐在走廊的地方,
他愣了一下之后,站起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拔腿就跑。
只是余初反应比他更快,从二楼的栏杆处一翻而下,轻巧的落在了一楼甲板上,她站在楼梯口视线死角处,等来人刚踏上一楼,则轻轻的一抬腿。
“碰!”
被绊倒的红衣少年,五体投地趴在地板上,因为自尊心受挫,半天没有敢抬起头来。
余初冲着他笑着摆了摆手:“好巧,小翎赤。”
翟翎赤没出声,趴在地上继续装死。
为了不让这位姑奶奶发现,白天的时候,他哥拘着他在屋子里写策论,直到夜深才放他出来放风。
船上活动区域有限,不用多少时间就转一圈了,每次路过她的屋子时,都是黑着的。
想着她应该睡着了,翟翎赤就放心坐下来,吹吹夜风,胡思乱想。
想想大哥,想想翟家。
想想以前的宋家小姐。
“给——”
翟翎羽闻到了熟悉的奶香,突然抬起头来,就见到那人正半蹲着,单手递到他面前。
掌心放着一块画着兔子的糖果。
那人见他抬起头来,语气更愉悦了:“小翎赤呀,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明天来我这打麻将吧,二缺一哟~”
第三十六章
在余初长大的世界里; 麻将起源于古代; 也叫马吊; 麻雀,或者按照材质,叫木牌、竹牌、或者骨牌。
即使是在现在所处的古代区,也是一种老少皆宜的桌上游戏; 还是一门社交、会友、贿赂、探听消息的手艺。
最重要的,能打发时间。
次日一大早; 余初刚打开房门; 就看见翟翎赤依旧是昨天的姿势; 坐在走廊的地板上; 歪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初招了招手:“小翎赤; 早呀。”
翟翎赤就收起脸上复杂的表情; 起身站了起来,提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初姐。”
此时; 江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朝阳初升,染透了水天相接之处; 远远看着; 仿佛连这清晨的冷风,也染上了稍许热度。
和晚上两次见到翟翎赤不同; 这一次,余初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
翟家两兄弟一个肖父一个肖母,小的这个体弱多病; 余初刚见他那会儿,他瘦的巴掌大一张脸,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兄弟俩从娘胎带出的四五分相似,也只剩下了两分。
没想到短短的三年,这孩子不仅如同竹子一样连连拔个,就连脸部轮廓和五官也变得大气起来。
和几年前的翟翎羽,倒是有了六七份像。
余初落落大方的看着翟翎赤:“你看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什么。”
翟翎羽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食盒:“想着这么早,你可能没有吃饭,这是……带的早餐。”
还真是想的周到。
余初打了个哈欠,后退了两步,让开了大门:“你先进来。”
早餐有肉夹馍,鸡蛋煎饼,一罐青菜瘦肉粥,一盅红枣银耳,一盅排骨海带汤。
碗筷却只有一副。
“你吃过了?”
翟翎羽点头,天还没亮他哥就把他从床上来出来,如此这般说了一大堆,起得早吃的自然也早。
余初把肉夹馍塞到他手里:“那陪我再吃点。”
男孩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多一个不多。
翟翎赤看着肉夹馍,低头咬了一口,肉多酱好,味道不错。
他出生好,礼仪更好,安安静静吃完手中的肉夹馍,才出声道:
“初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昨夜说,打麻将二缺一,除了你之外,剩下的一个是跟你同行的那位戏……”
“哐当!”余初将勺子扣在了碗沿上,扫了翟翎赤一眼,“你是不是没有吃饱。”
翟翎赤有些懵逼话题的转折:“什么?”
余初将一盅银耳推到了翟翎赤面前:“你再尝尝这个。”
这一次,翟翎赤有一些没一下的喝着银耳汤,果然没有再开口。
食不言。
这一点,余初十分有经验,想要翟家的人不要开口,嘴里有东西就行了。
***
楚小哥到的时候,余初和翟翎赤正一人一边坐着,气氛友好而疏离。
但是两人之间,却透露出那么点奇怪
他看了一眼翟翎赤,再看了一眼余初,将自己手中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管事给的木牌,有些老旧,但是很干净。”
这个干净是指,没有做过手脚。
她摸了一把牌面,有些跃跃欲试:“既然人到齐了,牌也到齐了,下面可以说说赌注了。”
赌注的讨论不过是一种形式。
其实,赌注她早就内定了,为此早上她也忙了一早上。
余初从内室将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有带着圆洞的纸盒一个,裁好的纸条若干,白水一碗。
每张纸条上,都写着相应的惩罚方式:
【唱一首曲】
【回答上家一个问题】
【原地转三十圈】
【出门大喊,我是笨蛋】
……
集真心话和大冒险为一体。
将纸条塞进纸盒,输家自己抽取一张纸条贴在自己的脑门上,并且按照纸条的指示去做,或者去承受赢家的惩罚手段。
规则很简单,看着也很公平,但是翟翎赤一眼就看出了关键点在哪。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他抬了抬手,表示异议,“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改改。”
余初整理着纸条的手一顿:“恩?”
“我哥说过,初姐你过目不忘。”
每个人年少时,都会有些叛逆。
翟翎赤十几岁时小病不断,整天胡思乱想,功课荒废的严重,不思进取,对着床榻自怜自弃。
他哥的每次训导,都被他从头沉默到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给气的拂袖而去。
后来也不知道是他哥烦了,还是他自己烦了:“哥,你能不能不管我?我这个样子既考不了科举,也无法入仕,读书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去管管我未过门的嫂子,让她多念几个字,就不会再春日宴上闹笑话了——”
春日宴是闺阁小姐的赛诗会,无论是请人捉刀过,还是有丫鬟代写,大部分小姐最后都能念上几首。
就他那位没过门的嫂子,顶着宋家那样的门风,居然还能从头吃到尾,最后因为犯困椅子上睡到了结束。
后来,这件事就会被当做不学无术的典型,作为众人的笑谈八卦。
就是不怎么出门的他,耳朵也听出茧子了。
“你当她为什么不爱看书,她天生过目不忘。”翟翎羽至今忘记不料他哥的眼神,带着严肃和同情,还有眼底泛着的浅浅无奈。“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所有能看到的文字都记了下来,没有选择,也没有重点……头疼便是她最常见的后遗症。”
不常见更严重,比如夜里多梦,思绪混乱——
他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反驳道:“既然过目不忘,她为何在春日宴上,一言不发?”
“你愿意跟刚启蒙的孩子对对子么?”
翟翎赤沉默了。
后来他总觉得,自己一个纨绔子弟,头悬梁锥刺股的念书,和这日受到的刺激有很大的关系。
余初没料到,她那个前未婚夫居然把这个也说了。
这过目不忘在日常也看不出什么,但是用在麻将上,还是带赌注的麻将——在隐瞒的情况下,的确不是很厚道。
余初难得想作个弊还被抓包,面对少年人的控诉,她托着下巴建议道:“这样,我半明牌。”
翟翎赤想了想,如果一副底牌半摊开的话,即使过目不忘,也几乎没有优势了,于是点头同意余初的提议。
而楚小哥全程把自己当背景,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没说同意,但是也没反对。
就这样,三人达成初步共识,开局。
刚开局时,两人赢面对半。
第一局:余初先胡,她这人对孩子有种莫名的姨母心,所以准备循序渐进。
让翟翎羽下楼围着船跑了一圈。
第二局:翟翎羽自摸,他没有余初这么客气,一上来就是单刀直入。
他半低着头,将眼神敛住,问余初:“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余初想了想,有些奇怪,“这话从何说起,我走的时候,整个宋家都知道。”
翟翎羽抬起头:“可是——”
可是他哥不知道。
但是看着眼前这张几乎没有变化的脸,这话他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她原本离开宋家,起因就是因为翟家,走的时候自然不会告诉翟家的人。
他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大哥。
第三局:翟翎羽七小对,胡牌。
翟翎羽:“为何三年前,宋家对外说你——病故了。”
余初用了个巧,反问:“宋家这么说的?”
翟翎羽恍然大悟,自以为是宋家故意放出消息,一来让自己哥哥死心,二来也结束了这场风波。
第四局:余初自摸。
余初毕竟年纪大些,说话就委婉的多:“听说陛下登基后,帝师不和,国师都称病避开了,宋家的现在如何?”
宋家是典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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