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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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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亿听他当面承认用了伤寒论的方子治他所说的不同于伤寒的温病,心中又是一喜,想着这孩子到底还是知道,他的理论其实是站不住脚的。便微笑道:“无妨,我依旧给你四个方子就是。提携后辈,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本份嘛。”

不料叶知秋又道:“其实伤寒论上的方子治疗温病,也是要按照温病的思路来辩证用方的,乱用还是不行,从这个角度说,这也是个新方子。”

林亿哭笑不得,刚刚心里夸赞他,他就又犯了老毛病。

叶知秋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了孙兆。

孙兆仔细看了一遍,道:“病人现在已经出现了坏证,用这个行吗?”

“这就是针对他湿温误下出现的坏证去的。先吃两剂,如果有效,我再去复诊,随证调整用方。”

林亿赞许道:“能预知病情传变,贤侄医术当真了得。”

“哪里,我的诊病知识,好多都还是伯父教授的呢。”

“我教你的也只是诊病的基本东西,这辩证用方,却不是我教的。”说到这,对孙兆拱手道:“令高徒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孙兄也足以欣慰了!”

孙兆听出他话中意思,就是说自己上了断头台,也心中无憾了,本想说叶知秋这些东西也不是他教的,想着即将来临的末日,不禁心头一寒,也没心情说话,只是黯然拱了拱手。

林亿告辞离开之后,医馆里候诊的病人嗡嗡地议论开了,说堂堂太医来跟孙氏医馆的一个学徒讨教方子,这可是天大奇闻,看来,孙氏医馆的医术盖过林亿医馆了。有的却说那倒未必,可能是这小太医不知道从哪里得的偏方,人家林太医求方若渴,不耻下问。医术未必就低于孙氏医馆的。各说各的,当真热闹。

第二天便是孙永珍出嫁的日子。这几天孙家人还在为脱罪继续奔波努力,大把的砸钱,却还是没人敢收,自然也就看不到任何迹象能免罪。于是,将女儿嫁出去,势在必行了。

头天晚上,孙府就张灯结彩了。第二天,当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来到孙家门口,孙永珍身穿喜袍,但是已经哭得两眼跟核桃一般了,抱着她娘死活不肯撒手。孙兆他们又是劝慰又是呵斥,好不容易这才把她弄上了花轿,抬出了家门。

等新人一出门,孙家的喜庆一应物什全都撤了下来。甚至,连婚庆的酒宴都没有设一桌。毕竟,孙老太爷他们马上就要获罪入狱,哪里还有心情办这些。

叶知秋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婚庆,只是,草草就结束了,而且,还充满了悲伤,一家人男的唉声叹气,女的哭哭啼啼。让人心酸。

又过了一天,林亿来请叶知秋,说病人吃了他的药,果然大好。拿了自己写的四个方子给了叶知秋,果然都是没有见过的时方,配伍精辟,方解阐述详细,叶知秋忙郑重收好。

叶知秋跟着林亿再次前往林亿医馆复诊,又开了方子,病人吃了之后便痊愈了。叶知秋还想用这件事跟林亿说温病的问题,可是,林亿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叶知秋白费了一番口舌,好在林亿性格宽厚,虽然他话语激烈,却没有生气,只是说理解他的心情。

叶知秋无语了,看来,林亿他们现在只当自己是为了救爷爷而胡搅蛮缠,多说无益,而且,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大量的病案支持,单靠一张嘴,说破了天也没人听的。

转眼间,中秋佳节到了。

这一天,本来孙老爷子已经吩咐了一家男女都聚集在他的药香园赏月,却没想到,一大早,天就是阴沉沉的,到了下午,变成了绵绵秋雨,淅淅沥沥的,一直落到黄昏。

酒宴也只能摆在大堂里,分了几桌,孙家一家人坐一大桌,其他来大树底下乘凉的亲戚因为比较多,所以坐了好几座,范妙菡独身一人,便也安排坐在了孙家这一桌上,她也不怕人说闲话,一屁股坐在了叶知秋身边。

丫鬟仆从站满了四周,酒肉菜肴流水一般往上端,满满的摆在桌上,可是,却没有动筷子。一众女眷各个都偷偷抹着眼泪。

老太爷孙用和皱了皱眉,强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好端端的哭什么哭?这不是还没到哭的时候嘛,行了,今日团圆,都好好的。谁也不许哭!”

说着谁也不许哭,孙用和自己话语却哽咽了。一众女人更是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孙兆不耐烦地呵斥他两个妻妾道:“哭什么哭,我这不是还没死吗!等给我上坟的时候,再哭也不迟!”

听了这话,卢夫人和黄姨娘哭得更厉害了,孙兆呵斥也不听。一时间屋里哭声一片。

大太太赵氏阴着脸站了起来,道:“老太爷、两位老爷都在,今儿个又是中秋佳节,你们在这哭哭啼啼的,成什么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威力十足,卢夫人等立即就把音量减小了很多,终于没了。

赵氏这才慢慢坐下。

老太爷孙用和一脸凄凉,端了个酒杯起来,扫了一眼场中众人,声音有些沙哑,道:“对不住,我这老糊涂,惹下了这么一场大祸,自己丢了性命也就罢了,竟然还连累了你们,让你们陪着我掉脑袋,当官奴,我……,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我找皇后娘娘哀求了,找官家也恳求了,能否让我一个人承担,不要连累家人,只是,唉,王法如此,没法子……”

几句话,又把卢夫人他们的哭声勾了起来,只是声音低了是很多。

老太爷听了半晌,才慢慢又接着说道:“命该如此,我也无法,你们要恨,就恨我吧。我这里,给你们敬一杯酒,算作赔罪了!”说罢,一仰脖,饮干了酒。手中酒杯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身子晃了晃。旁边站着的老管家李有才急忙上前搀扶他,慢慢坐回椅子。

孙奇起身道:“父亲,这怪不得你,所谓伴君如伴虎,荣华富贵有了,这灾难也就接踵而来,既然生在了孙家,孙家有难,也只能是认了,好在咱们爷孙几个一处,到了阴曹地府,也有个照应。”

这话说的有些苦中作乐,他的妻妾忍不住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只有原配赵氏却面如止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第77章 家财

孙兆也起身说道:“是啊父亲,你老人家不必太过悲伤,永珍出嫁的事情,官家都睁一眼闭一眼,说不定,这案子到时候会从轻发落也未可知,毕竟,您老人家曾经救过皇后娘娘的性命,不看僧面看佛面,官家或许看在你十数年功劳上,责罚一顿,也就罢了呢。”

孙用和黯然摇头:“不可能的,上次永珍出嫁的事,我进宫找娘娘讨主意,娘娘就说了,这是特例,但是整个案子,官家一直没有松口,一定是要个说法的,而有了说法,就要依律行事。所以,不要指望官家能放过这件事,须得未雨绸缪把该办的都办了才好。”

赵夫人淡淡道:“这些日子,想必该做的也都做了,永珍也远嫁了,永辕、永虎两个孩子也躲起来了,永泽皇后娘娘也答应会做安排了,该收的帐能收到的也都收了,就差田产地产商铺变卖换成银钱了,老太爷也该为这事说句话了。这可是咱们府上最值钱的东西,不换成钱,到时候抄没入官,可就打了水漂了!”

孙用和却也不理她,抬眼望向叶知秋,面露微笑,道:“听说,这些日子你学医很快,而且,还治好了林太医都治不好的病?”

叶知秋勉强笑了笑。旁边范妙菡起身道:“爷爷,四师哥可本事了呢!林太医的三个病人都没有治好的,都叫四师哥治好了,而且,其中一个本来林太医犟着要按照他的主意治,结果,师哥说了,他那样治要出现坏证,果然出现了,慌得林太医忙不迭地跑来央告师哥,点头哈腰的讨了个方子去了,这才把人治好。”

一番话,把众人都逗笑了,只是,这笑声短暂而勉强。

范妙菡又道:“师哥治疗林太医的这三个病案,都是疑难得不得了的病案呢,别的郎中看了,都说没治了,让准备后事,结果师哥一个方子就治好了,把个林太医羡慕的流口水,巴巴的要用八个方子来换师哥这四个方子呢!”

众人听了又笑了起来。

叶知秋脸红着低声道:“你别胡说,没那么多方子。”

范妙菡桌子底下踩了他一下,眼睛却不看他,笑容甜甜地接着对孙用和道:“有个病人的家属,对师哥的医术当真是推崇备至,说他比林太医还厉害,只是年纪小了点,所以叫他作‘小太医’,——对吧?师父师伯?”

孙兆和孙奇都微笑点头。

孙用和却叹了一口气,道:“泽儿,听爷爷一句话,将来不管怎样,都不要到皇宫里当太医了,便只做一个飘零江湖的游医,也强过这太医百倍!”

叶知秋郑重地点点头。

孙用和道:“唉!爷爷是明白的太晚了,原来当上太医的时候,还只觉得是那样的荣光,到处炫耀,可是到后来才发现,这太医太难了,准确地说,要做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太医,太难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祸来了。这不是吗?伯父、你师父、你大哥,他们都得陪我死,包括你两个伯母,还有你娘,都得入宫为奴。爷爷这心呐,跟刀割似的难受……”

说到最后,两行浑浊的老泪,滚滚而落。一屋子人,老老小小都跟着哭了起来。

大太太赵夫人的侄儿,那张马脸赵亮,坐在旁边一桌上,见状便站了起来,陪着笑道:“事已至此,老太爷悲伤也没用了,家里钱财万贯,再把田产商铺地产变卖了,更是该银钱堆成山了,该怎么着,还请老太爷想想该怎么安排吧?”

范妙菡冷哼一声,道:“孙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赵亮脸上有些发烫,讪讪道:“话是这么说,我这也就好心提个醒。”

“你是好心吗?只怕另有别的想法吧?”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又不是孙家人,金山银山的,也轮不到我来分啊,当然,如果老太爷信任,我们家房舍到很多,放东西啊什么的也有地方,愿意搁在我家的,我爹说了,绝无问题!别人怕祸事,我们亲戚家的,不怕这些个!”

范妙菡嗤的一声冷笑:“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只怕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吧?”

“我没借啊,我爹说了,等府上把田产商铺地产都处理了变成钱,我们可以帮着存放,无妨的!将来孙家有了出头之日,东西一文不少,悉数奉还!——师妹,你们家也可以放一些的嘛,只不过,你爹你爷爷都不在,放了也没人管,只怕丢了,那才真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说到这,赵亮冷笑了一声,道:“而且,你爷爷搞什么变法,把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现在被贬了官,自身都难保,只怕也没这个精力帮着照管了啊?”

范妙菡脸都白了,指着赵亮正要反唇相讥,坐在赵亮旁边的大嫂周氏的弟弟周堂呼地站了起来,推了赵亮一把:“你说什么?你敢嘲笑范大人,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赵亮的姨妈是大太太赵夫人,所以在府上是比较霸道的,连孙永泽(叶知秋)这的孙家少爷都敢惹,只不过,他不敢惹周堂,因为周堂家是京城大户,财大气粗,赵亮家没法比,而且,赵亮身形单薄,而周堂五大三粗,也不是他的对手。赵亮赶紧缩了缩脑袋,他知道这周堂喜欢范妙菡,自然看不得别人欺负她,悻悻道:“我没嘲笑啊,我只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

“你有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爹烂赌欠了一屁股债,到处借钱,指望着能从老太爷这拿到一些银钱,好去还债吧?什么好心帮着转移钱财,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别这么说好不好,我们哪有那意思……”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孙奇沉声道:“行了,不要吵了!这吃团圆饭呢,你们吵什么?”

一听这话,赵亮找到了台阶,赶紧地坐下了。周堂这才也跟着坐下,对赵亮依旧怒目而视。赵亮忙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点,免得吃暗亏。

孙兆又赔笑对孙用和道:“老太爷,嫂子说得对,这田产、房产还有商铺啥的,还是尽早变卖了,换成银子怎么都好办些。免得到时候抄没入官了。”

孙用和淡淡道:“既然说到这了,那我就做个交代:关于家产,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讨了主意,本来嘛,是想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出来,既然今儿个提到这件事了,就当面说个清楚。——孙家家产,除了这宅院,是要抄家罚没入官的,动不得,其余的家产,大爷、二爷和三爷各房私有的东西,各房自行处置。再拿出一些钱来,散给府上婆子丫鬟小厮仆从们,作为遣散之资,剩下的,包括田产商铺房产地产,都不要动,也不变卖,这些东西,皇后娘娘已经允诺不会抄没的。将来皇后娘娘定了泽儿的归属之后,全部划归泽儿带走。李管家负责查点。这些都要造出账目来,我要亲自过目!”

管家李有才急忙躬身答应。

赵夫人淡淡道:“泽儿一个小孩子,能用的了多少?三爷屋里的家私,够他一辈子用的了,这么些钱,他一个孩子家,只怕管不过来,丢了岂不便宜了旁人?”

孙兆也赔笑道:“是啊父亲,莫不如分成三份,各自转移了,就算查到了,也不会丢得太多。”

孙用和淡淡道:“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讨了主意,娘娘说了,她自有安排,既然是娘娘安排的,又如何会有什么闪失。所以可以放心。”

赵夫人又道:“话是这么说,只是,偌大的家财,都让三爷一屋占了便宜,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孙用和终于扭头瞧向了她,冷声道:“这不是分家!要什么公平?!分给你们,你们死的死,为奴的为奴,钱财都转到娘家转到不相干的人家去,让我孙家辛苦几世攒下的钱财落入旁人之手,这就公平了?既然撕破了脸,我就把话说明了,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不就是想把我孙家的钱,拿去给你们娘家吗?告诉你们,这是做梦!我孙子还活着呢!他还要娶妻生子,世世代代把这份家业传下去呢!你们别指望想分我孙家的一文钱!”

几句话,赵夫人红着脸低下了头。孙兆等人也不敢开腔了。

岳氏听到老太爷把整个家都交给儿子,又喜又悲又是忐忑,低着头在哪里也不说话。

孙用和闷闷地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几杯,站起身,说了一句“散了吧!”便踉踉跄跄回后堂去了。一屋子人也跟着都各自散了。

第78章 夜上高楼

叶知秋跟着母亲岳氏出了药香堂,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还没有停,见吕妈撑了一把大红油纸伞,给岳氏遮雨,出了廊下,慢慢的前面走了。

叶知秋自觉头上一暗,周身红灿灿的,却不是廊下的灯笼,抬头一瞧,只见头顶已经多了一把油纸伞,扭头一看,却是碧巧,正微笑瞧着他。

叶知秋道:“我自己来吧,你另外打一把,免得湿了。”

“不碍的!走吧!太太都走远了!”说着,很自然地挽住了叶知秋的胳膊。

叶知秋感到她娇小的身躯散发的暖意,在这秋雨里格外的温馨,便把胳膊收紧,让她更近地贴着自己,然后迈步下了青石台阶,走进了雨中。

两人一路走着,邀月独自打了一把雨伞跟在后面,谁也不说话,只有雨点打在油纸伞上,滴滴答答的,好像深夜里深闺怨妇的轻泣。

回到自己的秋收园。岳氏让他早些歇息,回屋念佛去了。叶知秋带着两个丫鬟回到自己跨院,一进屋,放下雨伞,碧巧脸上立即笑逐颜开,道:“太好了,老太爷把整个家交给少爷你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邀月也道:“是啊,这份家产那可不得了呢,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安排少爷,对了少爷,你可答应了,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们两的!”

叶知秋苦笑:“要是我做乞丐呢?”

邀月愣了一下,道:“这么有钱的乞丐,我们自然也要跟着呢!”

“要是家产都被抄没了,我就孤单一人呢?”

邀月傻眼了:“这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我爷爷好端端的太医,现在却要获罪砍头,这怎么就可能了?”

邀月尴尬地望向碧巧。

碧巧却望着叶知秋:“不管怎样,我是跟定了爷的,哪怕是做乞丐要饭!”

邀月也立即答道:“我也是!就算爷真地做了乞丐,我也帮你一起要饭!”

叶知秋哈哈大笑:“要饭都还有两个美女伺候,那我不成了乞丐王了嘛。”

二女也笑了。

邀月道:“你们说,皇后娘娘会把少爷怎么安排呢?”

碧巧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或许会赦免少爷的罪吧。”

邀月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既然可以赦免少爷的罪,为什么不把大爷、二爷、三爷都赦免了呢?都是孙家的子孙嘛。”

“不一样!他们三个已经成年了,依律必须株连处死的,如何能赦免?四少爷未满十六岁,赦免其为奴,则是可以的。这就好像大户人家把奴婢开发了做平民一样,官奴嘛,官家之奴,官家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当然赦免为奴也是可以的。”

“你说的倒也有理,那为什么不把太太他们也赦免了呢?”

“可以的啊,只要官家愿意。”碧巧叹道:“要是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好什么好!有的人就不该赦免!”邀月压低了声音道,“你刚才没见大太太那样,老太爷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就急着分家产了。巴巴的想把孙家的钱往他赵家挪呢!”

“倒也是,说得还听动听的,什么咱们少爷年少,会把钱弄丢的,什么分开了放妥当,无非就是想着孙家的钱!”

邀月又道:“二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已经不知道拿了多少钱财转出去给娘家了!”

“大太太也是啊,她今儿个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地这么做罢了。”碧巧叹了口气,道:“偏咱们太太,整天的只会念佛,瞧着金银财宝当真是跟粪土似的,到眼目前了,还没转出去一文钱。”

“多亏了老太爷明白,把钱都给了咱们少爷,只是,得防着大太太、二太太暗地里搞鬼!”

“这个你放心!”碧巧道:“李管家可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有了老太爷这句话,我相信两位太太今儿个起,别指望再转出去一文钱!”

听她们商议着这些,叶知秋觉得心里堵得慌,走到窗边,只听见黑夜里雨声哗哗的,还是没见到半点月儿,这个中秋,就这样过了吗?

一想到中秋,叶知秋心头一动,想起了可馨楼的可馨姑娘的约会,——“醉吟应上可馨楼,不多天气近中秋。”

自己怎么把这个约会给忘了?心情郁闷,正好借酒浇愁,现在时辰还早,何不去可馨楼听可馨弹弹琴,跳跳舞,喝喝酒,浇浇愁。

想到这,他从屋角拿起雨伞,低头出门。碧巧急忙追了上来:“你这是要去哪里?都起更了!”

“出去走走,你们不用管!”

“那可不成!这么晚出去,除非小厮跟着!不然我只能回太太去。”

叶知秋回头瞧着她,见她神情坚决,只好点点头:“那让文砚跟着吧。”

邀月也追出来,道:“我去让备马,这起更了,马车可不好雇!”

叶知秋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了。

马车很快备好,几个人悄悄的出来,也没有惊动岳氏。到了门口,碧巧把文砚拉到一边,低声道:“精神点,跟紧了少爷,要是跟丢了,回来仔细你的皮!”

文砚笑嘻嘻道:“放心,我就跟膏药似的,黏着少爷就是。”

说着话,跟着叶知秋上了马车。

今晚是中秋佳节,大多的人都在家里团圆,而且又下雨了,且起更了,街上便已没有什么行人。马车在静静的雨夜里嘚嘚地往前奔驰,终于来到了可馨楼下。

叶知秋下了马车,文砚赶紧撑开雨伞给他遮雨,但见院门紧闭,漫步上了石阶,轻叩门环。

一个老妈子出来,见到叶知秋,有些意外,道:“是孙公子啊,哎哟你怎么现在才来!姑娘一下午都在等你,眼见起更了,这里作罢,刚刚已经通知别的爷上楼去了。你看这……”

叶知秋勉强笑了笑:“不妨事,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便在这时,就听得楼上有人脆生生道:“是四少来了吗?”

听声音正是可馨姑娘。

老婆子忙仰头道:“是的姑娘,孙少爷听说你有客人,正要回去呢。”

可馨急声道:“赶紧让四少上来吧,不妨事的!”

老婆子答应了,忙对叶知秋道:“孙公子,姑娘让你上楼去呢!”

“她有客人,不妥吧?”叶知秋迟疑道。

“姑娘说不妨事就是不妨事的。您赶紧上去吧!”

叶知秋点点头,这才迈步进了院子,文砚也跟了进来,在门房里坐着,见里面还有几个仆从模样的也在等,一问之下,都是约见可馨姑娘的文人墨客大户人家公子的仆从,等着消息的,有了约见的消息,便赶回去接人来。

叶知秋上到楼顶,便看见可馨姑娘站在楼梯口,高耸乌黑的云髻上斜插的金步摇,微微摆动,叮当脆响,额描梅花钿,瓜子脸白皙如玉,柳眉如烟,眸如秋水,都能照见人影似的。红嘟嘟的香唇轻启微翘,挂了一个浅笑,脖颈裸露,冰肌莹彻犹如羊脂美玉一般。双侧美人琵琶骨,浅浅地凹下去,仿佛盛着一小杯琼浆美酒,让人心醉。身穿一件月白色锦缎百褶长裙,飘逸如仙女嫡尘一般,那腰间的一抹淡紫色腰带,把小蛮腰勒得不盈一握。

叶知秋不由眼睛一亮,仿佛一缕阳光透过了天空的阴霾,撕开了心头的灰暗,不禁笑道:“姑娘今天好美!”

可馨抬玉臂,轻挽他的胳膊,道:“快来!等了你一下午,这才来了,可是要罚的!”

“呵呵,有点事耽误了,抱歉,我认罚。”

可馨挽着他的胳膊款款进了阁楼,阁楼里灯火通明,靠里的正座上,端坐着两个老者,正好奇地瞧着他。

可馨松开了叶知秋的胳膊,笑道:“四少,来,奴家给你介绍两位京城赫赫有名大文人,你一准乐意结识的。喏,这位,是大词人晏殊晏大老爷,也是当朝宰相。”

晏殊捻着花白胡须笑道:“什么宰相,那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如今老朽早已经不是宰相,只是一个老糊涂罢了,咳咳咳……”说着,低声轻咳起来。

叶知秋又惊又喜,他小时候母亲逼着背诵唐诗宋词,对这位宋朝著名的婉约派词人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这相见,急忙上前躬身一礼:“晚生拜见晏大老爷!您的‘无可奈何花落去,时曾相识燕归来’等等名句,晚生早就拜读,十分仰慕,今日得见,当真万千之喜!”

晏殊笑吟吟道:“我的词不算什么,他才是真正的大词人,你既然喜欢词,为何不拜见他这老家伙?”说罢拍了拍旁边一个干瘦老者。

这老者比晏殊还要老些,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不仅满脸皱纹,而且衣着简朴,长袍下摆还磨破了边。听晏殊说他比晏殊还要知名,北宋能跟晏殊齐名而且年岁相仿的词人,而且穷困潦倒的,便只有柳永了,难道,这位干瘪的老者,竟然就是婉约花间派大词人柳永?

第79章 不忍释卷

叶知秋脱口道:“老人家可是人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奉旨填词柳三变的柳永柳老爷子?”

这老者正是柳永,叶知秋所说的这两句,却是后世夸赞柳永的话,当时他自然没有听过,听这么说,不禁有几分得意,捻着胡须笑道:“小哥谬赞了,小哥认识老朽?”

可馨嫣然一笑,道:“两位老爷,这位小哥也不是一般人,乃是一门三太医的孙太医家四公子,孙永泽,表字知秋。先前奴家弹唱的那首新词,便是他的大作。”

柳永笑了,瞧着晏殊道:“今夜中秋,人家可馨姑娘本来是约见这位少年词人孙四少的,只是耽误迟了才来,这才有了咱们两擅越得见可馨姑娘,现在正主来了,咱们也该邀杯酒,以谢唐突嘛。”

“正该如此,四少请坐!”

小丫鬟挪过一张软榻,斜斜的放了,叶知秋坐下,可馨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小丫鬟端过酒盏,可馨亲自给他斟了酒。

晏殊对叶知秋笑道:“你爷爷孙用和跟我也算至交,我这几年身子骨不好,老了,经常病,没少麻烦你爷爷给我瞧病呢,他的医术,在那一帮侍御医里,算得上拔尖的。你的两个伯父,孙奇、孙兆,也是太医里数得上号的,一门三太医,当真厉害啊。”

听他提到这事,叶知秋心头黯然,这一门三太医,再有不到半个月,便要烟消云散了。

柳永道:“刚刚可馨姑娘弹唱了一首新词,说是一个少年作的,我二人听了,都觉得你这词豪迈大气而又愁苦悲切,不过,我心中嘀咕,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又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能作出这等气势的词来,已属难得,只是,青春年少,能有什么愁事可言?偏偏还说‘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只怕是为了填词,而强作忧愁状吧?嘿嘿,不料今日见到,四少眉宇间满是愁事,却果真如此。却不知四少何事如此忧愁?”

可馨道:“有坏人妒忌他们老爷子医术,拿着他爷爷给二皇子治病的事情,鸡蛋里挑骨头,要弹劾他家一个死罪!”

柳永奇道:“咦,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看来你挺关心他的事情的嘛。”

可馨俏脸微红,道:“我知道也不多,就这么点。晏老爷子朝中为官,想必知道更加详细。”

晏殊叹了口气,道:“是的,他爷爷惹了天大的祸事了!给三位皇子治病,但是都病重不治,高保衡那些人,就弹劾人家说医术低微,难堪大任,而且还说二皇子的死,是他爷爷失职不如本方所致,非要弹劾人家一个十恶重罪。官家已经下旨让翰林医官院负责调查此事,不日就要听审。一旦定罪,便是满门成年男丁处死,余人没入官家为奴啊!你说人家小哥是不是该发愁?”

柳永频频点头,捻着胡须叹道:“原来如此。唉!四少却也不必太难过,所谓吉人天相,你爷爷他们世代为医,活人无数,积下若干阴德,苍天有眼,自然会逢凶化吉的。”

叶知秋忙欠身道:“谢你吉言,但愿如此。”

可馨笑道:“罢了,今日中秋,难得三位欢聚我可馨楼,虽无明月赏玩,却有美酒佳酿,吟诗填词,开怀畅饮,一醉解千愁!”

晏殊抚掌笑道:“说的也是!来,先饮一杯再说!”

四人举杯,饮干了,可馨分别斟上。

晏殊道:“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听可馨姑娘雅奏的。先前正要弹奏,偏巧四少就来了,如今都齐了,可馨何不弹一曲,不负佳节良宵啊。”

可馨嫣然一笑,点点头,丫鬟取来琵琶,可馨端坐,轻拢慢捻,琴声犹如涓涓细流,飘出指间,又如翩翩金色凤凰,盘旋梁间,朱唇轻启,唱了一曲柳永的《定风波》: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

无那!

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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