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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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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奇也是十分的惊讶,过来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从哪里看来的?是爷爷书上的吗?”

叶知秋说的这些,大部分是明清的医家关于肝病的论述,北宋的孙奇他们如何得知,叶知秋也不能说真话,只好含糊道:“是我看的一些医书写的。”

孙奇捻着胡须道:“很有道理!你是从哪些书上看来的?在什么地方看的?”

叶知秋自然是没办法说出这些书来的,挠挠头,道:“我忘了,看的书太多了。”

孙奇摇头,道:“你撒谎!没有那本医书上这样说过!”

孙奇饱读医书,又协同父亲孙用和校勘医书古籍,广泛收罗各种版本的医书,由于北宋以前的医书,受造纸术、印刷术的影响,不可能大规模刊印发行,能写成书流传于世的数量不多,作为太医,皇宫藏书他能自由阅读,这些书十有八九孙奇都看过。却从来没有见哪一本有这种论述的。

叶知秋见他追问,仓皇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范妙菡见叶知秋的论述竟然把两位太医听得傻了眼,十分高兴,笑吟吟过来,推了叶知秋一把:“这些肯定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对吧?生怕师父、师伯不相信,所以假借古人著作。”

孙奇顿时释然,这个完全能说得通,因为这之前的人,假借古人甚至假借神仙著述立说,以便别人相信的情况非常常见。只怕这孩子也是这种想法。便放缓了脸色,道:“泽儿,是这样的吗?”

叶知秋怎么好意思把后世医家的理论当成自己的东西宣扬,可是不这样解释又没办法骗过这两位进士出身的医学名家,只好红着脸含糊地嗯了一声。

孙兆很是惊讶,对孙奇道:“泽儿能想出这些东西来?打死我都不相信!”

孙奇只一句话便让孙兆哑口无言了,他说:“若不是他想出来的?又有谁说过这样的话?有过这样的见地?”

孙兆也是饱读医书的人,知道大哥说的没错,可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瞧着叶知秋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奇道:“泽儿能有这样的见识,当真难得。”

话音刚落,就听到人群外有人高声道:“这孩子还有更难得的事情呢!”

两人一惊,听着声音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花白胡须中年人站在人群中,笑吟吟看着他们,正是太医林亿!

孙奇惊喜交加,忙上前拱手道:“林太医来了!快快请进!”

病患们刚才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没有注意林亿什么时候挤进人群站着了,现在提醒,这才扭头望去,果然便是林亿医馆的太医林亿!急忙让开一条道,心想今儿个医馆里聚集三位太医,当真是奇事了!

林亿迈步进来,先给孙奇、孙兆拱手为礼,然后笑吟吟瞧着叶知秋对孙兆道:“这孩子当真让人称奇,前日在我医馆学医,帮我治好了一个病患,而且一番道理让我琢磨了这两日,觉得越琢磨越有意思,正好还有一个病案令高足也提出了不同见解,所以今日过来,一来道谢,二来跟令高徒请教的。”

孙兆很是惊讶,瞧了一眼叶知秋,道:“林兄谬赞了,小徒哪有这本事。”

林亿摇头道:“切莫小看了他,他说的道理听着稀罕,可以却是有效的,很不简单呐,就拿他治好的这个病案来说,这病患胁痛不已,呼痛之声连街上都能听见。我辩为小柴胡汤证,正要用药,让令高徒抄方,他说不行,不能用小柴胡汤,因为这个病不是伤寒,而是温病,还特别强调不是一般的温病,而是完全不同于伤寒的温病。说温病初起,邪在卫表,应当辛凉解表,但是前医却不加分辨,误用升散之药。致使温邪在卫失解,入陷气分。因为温病的病邪是温邪,不是寒邪,如果按照伤寒少阳病用小柴胡汤,方中的柴胡是竭阴的,半夏、人参、甘草性温,黄芩苦寒化燥伤阴,而温病本来就是温邪,损害的就是人的津液,用了这些药,会大大损害本来就严重受损的津液,无异于抱薪救火!病人最终会亡阴而死!还说了一个方子给我。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是苦于无计可施,便决定用他的方子一试,谁成想,竟然一剂见效!呵呵”

叶知秋喜道:“那病患好了吗?”

“好了!”林亿道,“那病患来之前痛不能自禁,呼痛声一直传到街上!吃了你开方的药,那晚上吃了那一剂,当夜疼痛大减,虽然还在痛,但已经能忍耐了,并能昏昏入睡,只是还不能翻身,否则疼痛难忍。第二日一早,又来求医,一口咬定还要吃你开的那方子,说疼痛减少了很多,我便照方给他开了,嘿嘿,又吃了两剂,连身都可以翻了,疼痛更是大减,已经不再叫了。估计再照这方子吃上几剂,便可康复了。嘿嘿,你这小家伙,本事可不小哟!”

说着,林亿捻着胡须很是欣慰地笑了。

旁边一众病患听说这小学徒竟然治好了林太医都治不好的病,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范妙菡更是心花怒放,推了叶知秋一把:“哎!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事?给人治好了病,连林太医都佩服你,咋回来也不说,让我高兴高兴!”

叶知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没治过,哪里敢乱说的。”

孙奇听得心中一动,问叶知秋道:“你这病,是按照你说的温病治的?”

叶知秋立即明白了孙奇问这话的意思,点点头,把自己的思路详细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温病跟伤寒的不同,所以治法上也有区别。

孙奇听罢,很是高兴,对林亿道:“林兄,这能不能说明温病的确不同于伤寒呢?”

林亿愣了一下,立即知道了他这话的意思,叹道:“单就这个病案,的确是有区别的,但这到底只是一个病案,还不能说明什么,泽儿所说的两者的区别,前人也从来没有论述过,也与你我所学完全不同。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如果用这一个病案就想说明温病不同于伤寒,从而为老太爷脱罪,只怕说服力还不够。便是我亲身经历此案,也绝不能以偏概全,更不用说翰林医官院百十位医官,他们没有经历过,更不可能相信这一点。”

第71章 琢磨的方子

叶知秋忙起身道:“我还能证明!真的!温病其实很多的,我相信其中很多误治的,我要找出来,证明他们误治了。就能说明一切!”

林亿微微摇头,道:“你想通过证明二皇子得的是温病,而温病又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伤寒的病,通过证明我们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你爷爷没有过错,这本来是可以说得通的,只是,说句话不怕伤你的心,就我个人认为,这是徒劳的,因为温病跟伤寒纵然有些许不同,也是大同小异,并非完全不同的两类病,用伤寒方子同样可以治疗温病。我们和你的爷爷一样,都很清楚这一点。”

孙永泽知道,单纯的理论争辩是不可能说服他这位太医的,必须用事实说话,所以没有再分辨。

林亿看出来他心中不服,微笑道:“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不愿意跟我争辩了,但你有你的看法,这很好,就要敢于质疑,只有质疑,才会让你去探究,也才能使医术得以长进。我今日来,除了感谢你帮我治好那个病案之外,还想跟你讨论另一个病案,就是后面那个高热昏迷五天不醒的那个病案。我辩证为白虎汤证。还记得吗?”

叶知秋自然记得,点点头。

林亿道:“这个病人继续吃了两天的大剂白虎汤,还是高热昏迷不醒,上次你说我的辩证不准,不是白虎汤证,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只是当时你只说他是温病,没有说究竟是什么病症,也没有用方,今日我来,便是想跟你再探讨这个病案,听听你有何高见。你先前说的这病患是热入营血,气分有热,又是怎么回事?”

叶知秋很是感动,堂堂一个皇室太医,竟然不耻下问一个十五岁的医馆学徒,而且还当着这么多病患的面,这份胸襟,是何等的宽阔,急忙躬身道:“这人得的是温病,温病的发病机理和治疗原则都是完全不同于伤寒的,这是我一直强调的一个基本观点,而且,给温病辩证,也必须用一套独立于伤寒的辩证方法,叫做卫气营血辨证,此外还有三焦辨证,用这样的思路来思考温病,才能更准确地揭露温病的病因病机。我是用温病的思路来考虑这个病案的,而不是伤寒。我说得这人热入营血,气分有热,都是从这种理论角度来思考的。”

林亿点点头,微笑着瞧瞧孙兆,道:“令高徒已经能著书立说了,嘿嘿,后生可畏啊!”

“林兄不要夸他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来得谬论,在这班门弄斧。”孙兆道。

他这么一说,孙永泽便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林亿笑了笑,道:“孩子嘛,奇思妙想总是有的,我们当学徒的时候,也总是冒出很多奇怪的主意的,这无妨。泽儿,这病你知道治的方子吗?”

林亿其实也没有心思听一个医馆小学徒说这从来没有听过的卫气营血辨证和三焦辨证,他只是想知道叶知秋治这个病有没有什么好方子,所谓偏方治大病,说不定这孩子从哪里看到了这么一个方子,恰好能治这种病,所以讨教。古代医者比如孙思邈之类的,不惜重金求方,林亿当中众人面不耻下问,也是为了一个方子,当真是求方若渴。

叶知秋听他问了,便点点头。这种病治疗要用清瘟败毒饮,这个方子出自清代温病专著《疫疹一得》,本来这种后世的方子是很金贵的,是叶知秋在宋朝混个出人头地的重要本钱,但是,现在为了拯救孙家,只能拿出来,更何况,现在就算他说出来了,也不会引起人重视,谁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医馆学徒说出来的方子其实是价值千金的宝贝呢?

林亿道:“能写给我吗?你放心,如果方子有效,我会告诉你一个我自己的独有方子跟你交换的。不会白占你的便宜的。”

一旁范妙菡道:“那先前我师哥替你治好了那个惨叫声传到街上的那个病人,用的方子也是你不知道的吧?你怎么不拿方来交换?”

林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点头道:“没错,没错!哪个方子也是应该交换的,一共两个!”转头对叶知秋道:“下次你来医馆,我会告诉你两个我自己的方子,别人不知道的,作为交换。行吧?”

这种时方是针对当时流行的疾病的,有很强的时代性和针对性,在当时当地效果非常显著的。叶知秋自然明白它的价值,就像昨晚上看到孙用和他们的医书上记载的方子,很多自己都没有见过,应该是北宋时治疗常见病多发病的重要时方,林亿跟孙用和他们齐名,他的方子自然不可小视。所以闻言大喜,急忙起身躬身施礼:“多谢伯父!”

叶知秋坐下写方,孙奇、孙兆都自觉地扭脸一边不看。

叶知秋写好了方子,折好递给林亿。林亿接过,揣进怀里,拱手道:“多谢,打扰了,告辞!”说罢,拱拱手,飘然而去。

孙奇问叶知秋道:“出写给林太医的方子,是你从何处得来?”

叶知秋自然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因为孙用和他们给他医书是昨晚上的事情,而这个病是前晚上看的。叶知秋自然不能告诉实话,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我自己……,呃,自己琢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一旁孙兆听了,勃然怒道:“你自己琢磨的方子?还拿给人去治病?你疯了!万一治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方子挺好管用的!”

“你怎么知道?”

“我……,我就这么琢磨来着。”

“胡闹!你,你也忒胆大了!”孙兆指着叶知秋气得直吹胡子,转身吩咐曾小星:“你赶紧追上林太医,告诉他这方子是你师哥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当不得真,不要随便给病人吃!”

曾小星答应了,追了出去。

孙奇见孙兆还在气呼呼的,便道:“林太医医术不在你我之下,他能分辨出医方到底如何,是否对症。不会随便用的。也不用担心。”

过得片刻,曾小星气喘吁吁跑回来了,说道:“跟林太医说了,他说多谢实言相告,不过无妨,他会谨慎的。”

孙兆狠狠瞪了叶知秋一眼,这才撩衣袍坐下:“接着看病!”

接下来看病,也没有再出什么大问题。孙兆先让叶知秋四诊,然后自己指出他误诊之处,特别是在舌诊和脉诊上。

遇到一些叶知秋有些看法的病案,他也强忍住不说了,毕竟他自己看病的水平有限,生怕弄错了,反而耽误了人家的病情。打点精神提高自己医术再说。

孙兆还是指点很用心的,加上孙奇在一旁,一天下来,叶知秋已经基本掌握了舌诊的要领,能实际辨别常见的舌象了,不过,一些疑难舌象还是不懂。

如此过了三天,经过孙兆、孙奇两位太医悉心指点,叶知秋的临诊四诊能力进步很快。

每天白天叶知秋在医馆学医,晚上就在家里苦读孙用和、孙奇他们给的医书,往往两人限定必须看完的页码他看完了,还常常超量完成,这让孙用和和孙奇都很惊喜。

第四天早上,叶知秋正在医馆跟孙奇、孙兆学医抄方。太医林亿来了。

一见到他的脸色,叶知秋心头便是一凛,只见林亿阴着脸的,赶紧起身相迎。

孙兆很是有些紧张,忙问道:“林兄?那病人没事吧?”他最担心的就是叶知秋给林亿的那个方子出问题。现在看见林亿阴着个脸,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那个方子肯定出问题了。

林亿拱拱手,道:“令高徒的方子是有效的,病人服药之后,这两天高热已退,而且神志已经清楚了。病人家属本来是要准备后事的,想不到能治好,都非常感激令高徒。”

孙兆大喜,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微笑,瞧着叶知秋,甚至还有些赞许的意思。

叶知秋却高兴不起来,心想如果当真是治好了,他就不会这样阴着脸瞧着自己的,忙拱手道:“是不是又出别的问题了?”

林亿点头:“今天早上,病患家属把病人又抬来了,说昨天下午服第四剂药之后,又起高热,并再次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晚上和今天早上再服两次,热更盛,而且呼之不应了!所以特来请教。”

叶知秋挠挠头,道:“这个,我能去看看吗?”

“林某正有此意。”

孙兆也紧张起来,到底是自己徒弟给的方子,别出什么问题才是,便也要去看看。范妙菡也很着急,嚷嚷着也要去。于是,孙奇便让他们三人去,反正药柜还有店伙计负责拣药,也能忙得过来的。

孙兆急忙吩咐备马,为了出诊方便,医馆都备有马匹的,虽然宋朝马匹紧缺,但孙家三个朝廷太医,又是大户,这马匹自然不会短少。

当下牵出两辆马车,一辆给孙兆,一辆叶知秋和范妙菡。跟着林亿的马车来到了林亿医馆。

第72章 一个玩笑

老远就听到那昏迷不醒的老妇的胖儿媳妇又在医馆里嚷嚷:“眼看着病就要好了,怎么突然就又不好了,这可不是我服侍不好,这几天我一直守在婆婆身边,连眼睛皮都没顾得上眨一下,就守着婆婆,汤药也是按照以前那样煎熬的,我亲自煎的,每次都送到自己嘴边先尝过了,不烫了这才给婆婆喝。说实话,我自己觉得我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别想赖我服侍不周,婆婆这才又病重了的!”

她男人埋怨道:“又没人说你服侍不周,这不是在说为什么眼看着要好了,却又突然厉害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又着了凉,这几天眼看着就要中秋了,一会冷一会热的,保不定又着凉了,这才加重了病情,没说你。”

“怎么没说我了?”胖妞叉着腰口沫星子乱飞,“婆婆一直是我照顾着,一把屎一把尿的,你们现在别的不说,偏偏说是不是又着凉了这才加重了病情,这不是说我没有服侍好,没有照顾好,这才让婆婆着凉的吗?要照这么说,那我就不管了!爱谁谁!”

“都说了不是在说你,都知道你辛苦,这些天没日没夜地照顾婆婆,就没功劳也有苦劳嘛,说不到你身上。”

“我不跟你们扯,我只听那小哥的,上次他很公道,就说了婆婆不是我气昏的,而是病重昏的,林太医去请去了,等他来了,我要好生问问,婆婆这病,到底是不是我服侍不周才又加重的!若是是,我一个头磕死在这里陪婆婆去!要不是,咱们可没完!”

叶知秋听见她这话,不禁好笑,这胖媳妇虽然贤惠孝顺,照顾老人忙前忙后的不辞辛劳,但是这张嘴的确是太厉害了,让人有些受不了。

叶知秋跟着林亿进了医馆,那胖妞一见到他,顿时喜上眉梢,咚咚跑过来福了一礼:“小哥神医,您来了!正说着您呢,上次我婆婆吃的方子,听林太医说是你开的,真管用,一吃就好,才吃了三剂,就能做起来说话了,也不怎么烧了。呵呵,我们一家都说你才十五六岁个孩子,竟然有这等本事,当真是了不起啊!又一打听,原来是孙太医的孙子,那就难怪了,听说你大伯、二伯都是太医,一家三个太医,难怪教出你这么本事的孩子来!啧啧,要是将来我家儿子,有这等出息,我做梦都要笑醒过来呀!咯咯咯”

孙永泽望了一眼林亿,想不到他竟然告诉病患,方子是自己开的,这是病情已经好转之后,他才这么告诉病人的,显然不存在推脱责任问题,而是不想掠人之美。对这位太医的胸襟更是敬佩。

那胖妞的男人捅了她一下,低声道:“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赶紧说正事啊!”

“什么叫没用的?”胖妞怒道,“我不说这些,又怎么能哄得人家高兴,好生帮婆婆看病?”

叶知秋哭笑不得,这胖妞当真心直口快,有啥说啥。走到软榻边,蹲下身查看病情。

见老妇果然昏迷不醒,探额头滚烫,拿过她的手准备诊脉,发现手指冰凉,不禁咦了一声,赶紧又脱了病人的鞋子,摸了摸她的脚趾,发现也是冰凉。想了想,伸手按压病患腹部进行按诊,发觉腹部柔软。隐隐闻到一股便溺的问题,但是臭味并不太明显。

这味道胖妞也闻到了,跺脚道:“我的娘,怎么又拉了,来之前我刚刚换的裤子,这一好天几条的换,洗都洗不了这么多呀!”

叶知秋抬起老妇的头,见她面红如妆,轻轻掐开她的嘴,察看里面舌象,却发现舌苔薄白,舌质淡嫰。不禁又是咦了一声。

林亿道:“怎么了?”

叶知秋站起身,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道:“他高热神昏,面红如妆,可是手指和脚趾却是冰凉,大便失禁,但大便味道并不太臭。这个,好像是……”

“阴盛格阳!”林亿沉声道,“我也发现了,《伤寒论》有云:‘少阴病,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通脉四逆汤主之。病人现在就是这个症状,我本来想用通脉四逆汤的,只是,她的病先前是你的方治的,所以叫你来看看,用通脉四逆汤如何?”

叶知秋挠挠头,他的临诊经验很少,背书本没问题,可是真正遇到临诊病情的变化,应该如何治疗,他就没有主意了。

他摸着下巴搜肠刮肚想着,伤寒伤阳,温病伤阴,病人的病不是白虎汤证,而是暑温。现在出现了阴盛格阳,而阴盛格阳按理是要用《伤寒论》的通脉四逆汤,可是,病人明显是个温病,治疗温病能用伤寒论的方子吗?自己不是一直强调温病完全不同于伤寒,绝对不能用伤寒的方子治疗温病的吗?书上是这么说的,这可怎么办?

林亿瞧着他沉吟不决,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叶知秋又想阴盛格阳,也就是真热假寒,真阳之气被阴寒所迫而浮于外,病的真相是寒,外面的高热是假象,这时候应该不为假热所迷惑,而要针对真寒用药,即用热药驱除体内真寒,通脉四逆汤的附子、甘草、干姜都是辛温之品,特别是附子,更是大热峻药,病人本来就是温病伤阴,如果再用通脉四逆散这种破阴回阳的重剂,会不会导致亡阳?

这是教科书上没有的东西,教科书书说的是温病不能用热药,可是现在病人偏偏就出现了需要用热药的阴盛格阳证,好像在给初出茅庐的叶知秋开了一个玩笑。

现在病人已经出现内闭外脱危症,又不能再继续耽误,必须当机立断才行。

但如果不用通脉四逆散,又用什么呢?

病人是暑温,现在病情危重,治疗暑温津气欲脱的本方是生脉散,不过生脉散是用在暑热已去,津气欲脱的情况下,现在病患还在高热不退,这一点不合,但是,病人长时间高热昏迷,津液必然大伤,现在的内闭外脱应该就是津液大伤的结果,生脉散可以益气养阴,生津止渴,使气复津生,气充脉复,故名生脉,从这一点看用生脉散又是对的。

叶知秋还待再想,林亿的儿子林恒已经冷笑道:“喂!你打算就这么盯着病患到什么时候?你能磨,病人可不能磨,便是用了你的药方,才这个样子的,你想耍赖不管不成?”

林亿怒道:“你这畜生,胡说什么?你要是有他一份的本事就好了,你除了嘴皮子能说,还能做什么?”

一句话把林恒说的面红耳赤,退到一边不敢作声了。

林亿的叶知秋拱手道:“犬子言语粗鲁,贤侄莫怪。”

叶知秋苦笑。

一旁的孙兆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道:“若是不行,就实说,不要勉强,千万不要拿病患的生命开玩笑!”

叶知秋忙答应了,但是,让他就此放手,他却是不甘心的。瞧了一眼旁边的范妙菡,范妙菡对他嫣然一笑,却不敢说话,这个时候,能否做出决断,不是外人能帮忙决定的,关键还得看医者自己有没有把握。

叶知秋是没有把握的,但是,又不能再拖延了,只能先用生脉散试试看了。叶知秋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个生脉散方,递给林亿,道:“先用这个方试试看,只吃一剂,如果有效再接着吃,如果没效,再调整用方。”

一旁林恒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还有没有这命吃你下一剂药!”说罢,瞧见父亲林亿一脸怒容,急忙小老鼠一般溜到旁观的病患后面去了。

林亿歉意地朝叶知秋笑了笑,细看了这方子,道:“好,我欠你三个方了,到时候一并给你。”

叶知秋摇摇头,道:“伯父客气了,我的这些方子,要是有效了才行,若没效,便谈不上别的。”

林亿微笑道:“要对自己有信心,先前你治的,都有效了的。”

这句话给了叶知秋很大的信心,他感激地笑了笑,道:“我一定尽力。”片刻,想了想,又道:“说实话,伯父,这个方子我没有把握,先用着,密切观察,如果没有好转或者进一步恶化,必须立即停药。”

“好!既然这个病案交给你治了,就让你治到底。若不行我会立即叫你。”说到这,林亿捻着胡须豪迈地笑道:“放心,有伯父在,阎王老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把病患一条命夺走的!”

这是一种必胜的信心,这种自信给了叶知秋很大的鼓舞,不禁露出了微笑。

叶知秋跟着孙兆他们回到了孙氏医馆,孙奇也没有多问,依旧继续给人看病。

整整一天忙过了,天终于渐渐暗了下来,病患也一个个走了。下午诊病,孙兆继续让叶知秋先看,然后自己指点,这种方法充分发挥了叶知秋的主观能动性,充分调动其他的积极性,几乎每一个病案看完,叶知秋就感觉到自己临床四诊的经验就提高了一步。

第73章 告吹

连着这四天的指导,让孙奇和孙兆也是充满了惊讶,不禁惊讶叶知秋几乎无所不知的浑厚医学知识,更惊讶他的才思敏捷,一点就透,而且能举一反三,所以才短短四天时间,叶知秋的临床能力已经得到了质的改变,从根本不会诊脉望舌,到基本能够娴熟地运用四诊技巧诊查病症,并准确地归纳总结出病人的病证来了。当然,这四天也没有遇到特别疑难的病症,在起步阶段挫折少一点,能给他更多的鼓舞。

但是,挫折还是会不期而遇的。在傍晚时分,叶知秋便遇到了他临床行医治病的第一个挫折!

傍晚在将要关门的时候,林亿医馆的一个坐堂大夫坐着马车急匆匆跑来,告诉叶知秋,上午的那个病人,吃了他的新方药之后,不禁没有改观,反而病症进一步加剧,已经生死一线了!

叶知秋呆在当场,一下子傻了。

范妙菡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怎么帮他才好。孙兆跺脚道:“这下好了!治死人了!我看你怎么办!刚刚出道,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老太爷让你学医,只是让你学着行医,可没有让你给人看病去,你倒好,在人家林太医的医馆学医,到抢着给人家的病人看病起来了。人家度量大,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呢,不知道进退,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便厚着脸皮给人看病了,你也不想想,你才学了几天看病?现在好了吧?我看你怎么收场!”

范妙菡急声道:“师父,这不是还没有那个什么嘛,让师哥去看看,还有没有救嘛。”

“有救?如果有救,姓林的就不会差人过来叫他!叫他去,那就是让他去背黑锅去的!想去吗?哈哈,想去就赶紧去啊!反正去不去这黑锅你都背定了!”

范妙菡急得直掉眼泪,呼哧呼哧又哮喘起来,拉着叶知秋道:“师哥,这可怎么办?”

叶知秋听师父这么说了,反倒镇定了下来,让范妙菡吃了止喘药之后,道:“既然是我治的,好的坏的,都有我背就是!我去看看!”

说罢,迈步就往外走。范妙菡吃了治喘药,也跟着他要去。

“等等!”孙兆到底是关心自己徒弟,虽然抢白挖苦了一顿,见他真要去,又急忙追了上来,道:“不要勉强,若不能,就直截了当跟林太医说,让林太医接手治。这样还好说一点。”

叶知秋点点头。带着范妙菡出了门,上了林亿派来的马车。

匆匆来到林亿医馆,老远又听到那胖妞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是号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不忘数落:“婆婆啊,你好歹也张开眼啊,有的话你得留下来啊,你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我可就蒙了不明不白之冤了,你儿子他们会说我害死了你啊,我可怎么见人啊,天地良心,我怎么的服侍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啊,他们一个个不拿我当人看,只有你当我是亲女儿一样啊,你就睁开眼,在跟女儿说句话啊……”

叶知秋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沉,病人只怕是不行了。顾不得礼貌,抢步上前,闯进了医馆,一眼看见那老妇躺在一张软榻上,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那胖女听到脚步声,赶紧一扭头,瞧见了叶知秋,喜出望外,扑过来咕咚就跪在地上了:“小大夫,小太医,小祖宗,你就救救我婆婆吧!你上回的药,婆婆吃了就好了,这一次,你再开个药,让她吃了能好啊,哪怕是醒了说句话也好啊!她什么都还没说就要走了,这让我可怎么办啊!怎么洗脱冤屈啊!”

她公公唉了一声,跺脚道:“你可真是!谁又说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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