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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雍正帝妃传-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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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却不肯死心。
“就算被洗脑了,也不能把他们放在那儿不管呀!真要不行,把四哥和八哥绑架过来!”
“不行的。”九阿哥语气很疲倦,“已经洗脑过一次了,这种状况下他们的认知是非常脆弱的,强行带来大清,只会引起认知错乱——到时候俩人都会患上精神疾病,尤其八哥,从前就得过抑郁症了,经不起第二次,你想害死他们啊?”
十阿哥很难过,但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哥哥说得有道理,这十年来,九阿哥始终跟随在安德烈身边,也一直在研究所的核心范围工作,他比在外围的十阿哥知道轻重。
他们的降落地点,设在九阿哥自己的府邸,所以到达没多久,九阿哥他们立即就发现,众人的记忆确实消失了。十阿哥顿时慌起来:“九哥!这怎么办!”
九阿哥朝他嘘了一声,因为他已经看见,远远的,妻子朝着这边走过来。
九福晋走到书房门前,一看十阿哥,就笑盈盈道:“十弟过来了?怎么我连个响动都没听见?老吴也懒了,竟然还坐那儿喝茶——”
她顿时停住,因为看见了九阿哥身后的茱莉亚。
九阿哥努力平息内心波动,只淡淡说,茱莉亚是别人拜托他照顾的,“最近这几天要住在咱们这儿,你给收拾个院落出来就行了。”
九福晋虽起疑,但也没多问。
等她离开,茱莉亚轻轻叹道:“斯嘉丽依然很美丽。”
九阿哥没出声。
妻子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大清的女人没有美容院可以帮忙,拽着时光不让它走。但比起终日劳作的仆妇,九福晋已显得很年轻了。
九阿哥忽然不大敢回头去看茱莉亚。
十阿哥不能久留在九阿哥家,他匆匆告辞,先返回自己的郡王府。安顿下茱莉亚,九阿哥又劝慰她说,这几天他就和十阿哥进宫,“先探看一下四哥他们的情况再说。”
恰好,那段时间八阿哥不在京城,无旨,他又不能贸然入宫,九阿哥只能在家等着。
除了妻子,到家当晚,九阿哥也见到了儿子弘晸。
他已经长大了,昔日垂髫稚子,如今已成长为十七岁的少年。分离这么久,再次亲眼看见孩子,九阿哥未免心情激动。
他将弘晸叫到书房来,细细问了他许多问题,男孩子感到奇怪,他觉得父亲好像忽然间得了失忆症,大大小小的事情全不记得,家里仆从的去留,亲友的婚丧嫁娶,自己和弟弟的进学……除了大概记得个轮廓,详细情况父亲几乎全都来问他。
但是转念一想,弘晸有点明白了。父亲又开始找他的麻烦了。
这几年父子俩一直就是这样,九阿哥不知什么缘故,就是看长子不顺眼,有事没事就发落他,不是为了功课,就是为了他的交友情况,嫌他结交那些性格散漫的江湖人士,对今后毫无助益。要么就是数落他上次见某某长辈、对答得太慢,显得迟钝愚笨。
父亲的口头禅是:“你看看弘历那小东西!你再看看你自己!你是天生猪脑子是怎么的!”
对弘晸而言,似乎自打记事起,父亲对自己就没什么好脸色,成天不是打就是骂,整个就把自己当成了出气筒。父亲对自己这样,对母亲,对那些姨娘们,对弟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时候弘晸在心里冷笑,所谓的父亲,就是这么个臭德行,当爹有什么了不起?一有了孩子就可以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了?爷爷过世,他爹没争到皇位,那也不要紧嘛!关起门来在家里,照样可以当说一不二的小型万岁爷。
但弘晸又觉得疑惑,因为他依稀记得,早年,曾经有一段时间,父亲并不是这样的,那段时间的父亲像是人格起了变化,对孩子十分耐心,对友人十分热情,和兄弟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甚至和死对头四阿哥都有的聊——而不像现在,成天和十阿哥密谋,老皇帝在的时候,拼命想把自己人推上皇位,老皇帝不在了,又拼命嚼新皇帝的坏话,毕竟失意者的牢骚永远讲不完。
然而无论弘晸如何检索自己的记忆,他就是想不起来那个“好父亲”究竟出现在什么时候,有时想得多了,弘晸就会自嘲,他疑心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他的父亲其实一直都是这副令人生憎的模样。
他只是对现实不满,所以才幻想出一个疼爱自己关心自己的父亲来。
然而这种幻觉也是不必要的,毕竟他已经十七岁了,再过二年娶了亲,就可以离开九阿哥这里,自立门户了。
因此今晚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恐怕也是百无聊赖之下的刁难。
想到这儿,弘晸的神色也冷淡下来,虽然仍旧恭敬,但却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如同一个应付上司询问的下属。
九阿哥问了几件事之后,很快就察觉到儿子的冷淡态度,他有些奇怪,又觉得难过。
“弘晸,你怎么了?”他轻声问,“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心烦的事?”
这种语气对弘晸而言极为陌生,他不由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然而旋即,他又低下头去,不出声。
九阿哥明白过来,他点点头:“刚才你姨娘过来,和我说了你的那桩亲事,可我觉得还不忙着提。”
这话让弘晸诧异,对方是大臣盛安,九阿哥对这门亲事十分热心,前二天还是一副定了的口吻,现在怎么又变成“不忙着提”了?
看儿子吃惊,九阿哥又缓了缓语气,和颜悦色道:“毕竟是终身大事,而且你才十七岁,还太小,高中都还……咳咳。”
九阿哥突然收住话题,他本想说这是高中都还没念完的年龄,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停了停,他才又道:“再说了,盛安家的那个闺女,你也没见过,也不知好不好,喜欢不喜欢,万一瞧着不顺眼,你对人家毫无感觉,往后俩人在一块儿过日子,可就难了。”
弘晸大大的惊诧起来!
这还是他的父亲么?这还是他那个从没好声气的父亲么?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温和!
但很快,弘晸又突然想,这恐怕是一种诱敌深入的策略!
老东西故意拿和颜悦色来钓鱼,让自己上钩!然后再一顿猛火伺候……这种手段他以前不是没尝过。
想到这儿,弘晸的脸色愈发的冰冷。
他低下头,用更加冷淡的语气道:“儿子的终身大事,当然是由阿玛来定,阿玛说好就好,阿玛说不好,儿子也不会有半个不字。”
这回答,让九阿哥愈发难过,他听得出来,儿子对自己有极大的抵触。
这些年,副本到底是怎么对待弘晸的!
九阿哥稳住激动的情绪,他又忍了忍,才道:“弘晸,这些年,阿玛……到底是怎么对你的?”
九阿哥这么问,单纯是疑问句,听到弘晸那儿,语义就变了,他立即会意过来,父亲是在指责他不孝。
弘晸赶紧噗通一声跪下来:“儿子错了,惹了阿玛生气……”
九阿哥吓了一跳,他慌忙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为什么要跪下来!好好的,你跪着干什么?”
弘晸扬起脸望着他:“阿玛不是在责怪儿子么?”
九阿哥急得不行:“谁说我责怪你了!我就是在问你!弘晸,阿玛这几年,是不是……打过你?”
弘晸呆呆看着他!
“打你哪儿了?!怎么打的?什么时候打的?”
好半天,弘晸才轻声说:“阿玛都忘记了?”
九阿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弘晸起身来,他慢慢脱下衣服,将后背露给九阿哥看。
昏暗的烛光里,九阿哥看见儿子的背上,满是错落的鞭痕,伤痕虽然都是旧的,但却深且可怖,看这样子,竟是不止挨了一次打!
“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咬着牙,几乎要哭出来,“是什么时候打的你?”
弘晸取过衣服,又慢慢穿上,他低着头道:“儿子也不记得了。”
少年将衣服穿好,他抬起头来,脸上再度浮现出刚才那种与年龄不相衬的冷漠:“打都打了,阿玛难道后悔了?”
一时间,九阿哥更加的心痛,他不由颤声道:“弘晸,是我啊!难道你真的忘记了么?”
第四百零二章
九阿哥这一句话,弘晸愣住,他呆呆看着父亲,半晌,才迟疑地问:“阿玛说什么?”
九阿哥却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能说什么呢?说打你的那个阿玛不是我?说我这十年跑到四百年后去了?他的儿子已经被洗去了记忆,他现在空口说这些,弘晸怎么会相信呢?
退一万步说,把儿子丢在这儿被副本虐待,这不还是他的责任么?
想及此,九阿哥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好半天,只得哑声道:“没什么,天不早了……去歇着吧。”
弘晸应了一声,他又疑惑地看了父亲一眼。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觉得此刻在烛光里的父亲,看上去有几分不同。
像个陌生人。
弘晸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敢再想,忙快步退了出去。
那晚,九阿哥睡得很不好,他做了很多噩梦,梦里出现了一张怨毒愤怒的脸,看上去非常熟悉,但他怎么都叫不出名字来,要不是吴十七唤醒了他,九阿哥仍在噩梦中挣扎。
他支撑着冷汗淋漓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哑声道:“叫我干什么?”
吴十七瞠目结舌望着他:“爷,今儿个您得上朝啊!您忘记了么?”
九阿哥呆了呆,他看看窗外,时间还非常早,天都没亮,外头还是黑的。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知道了。”
慢慢穿着衣服,九阿哥仍旧想着梦里那张怨恨的脸,忽然间,他记起这脸孔是谁的了。
是斯杰潘的脸。
九阿哥垂下头来,他觉得背上的衣服被汗给浸透,冰冷刺骨。
斯杰潘的情况,九阿哥已经从心腹和吴十七这儿探听到了。一开始他得知斯杰潘没死,不由喜形于色,他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心腹看他高兴得满脸春色,不由诧异:“主子,您这么高兴干什么?”
九阿哥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哦,我是听说他……哦!我前二天听了个传闻,说此人染恙,据说那病还不大好治,都说命不久矣。”
那心腹想了想,摇摇头:“这个,奴才还真没听说过,怕是没这回事吧,前儿个奴才还见着此人,看上去精神着呢。而且据说,那天他又在万岁爷跟前进了小半个时辰的谗言。”
九阿哥一怔:“谗言?”
“可不是!”那心腹压低声音,以一种又愤怒又胆怯的语气说,“奴才最近才听说,原本万岁爷对十四爷是想网开一面的,就因为这洋人在跟前调唆!万岁爷改了主意,这才把十四爷给关起来的。主子,您可得小心啊!这洋人虽然无根无基,可他说什么,如今那位就听什么,言听计从都没到这个份上的!而今他又升了官儿,主子,这洋人对八爷和您恨之入骨,如今一朝权在手,岂不得往死里作践您和八爷?主子,您可得早做打算才是!”
心腹这一席话,把九阿哥说得如同遭了雷劈!
他遣了心腹,第一时间将吴十七叫进书房,颤声问他关于斯杰潘的事。吴十七虽觉得古怪,却也不敢多问,于是从头到尾将二边打交道的事,说给九阿哥听。
整个过程浓缩起来,其实,就是“斯杰潘用十年时间,想方设法的残害八爷党尤其九阿哥”这一件事。
吴十七一面说,一面仔细端详着主人的脸色,他觉得九阿哥看上去像是从塘子里捞出来的溺死之人,脸色那么黄,那么古怪,皮肤里透着惨青,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支撑不住肌肉,碰一下,就要哗啦散在地上。
他不禁胆怯起来,小声问:“主子?”
九阿哥垂着手,定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轻声问:“这么说,他是想……我死?”
吴十七不敢接这种话。
九阿哥费力地扯了扯嘴角:“也就是说,只要找准机会,此人必定要置我于死地,对不对?”
没有回答。
九阿哥抬起头:“行了,老吴你先出去。”
等吴十七出去了,九阿哥又呆愣了好半天,这才慢慢拉开旁边的抽屉。
他带回来的药,还搁在里面,连塑料袋都没拆封,是直接从研究所的制药中心拿过来的。
……现在看来,真的不需要了。
上朝的那天,九阿哥心里一直非常紧张,他既怕见到失忆的胤禛,也怕见到失忆的八阿哥,更怕见到他最想见又不想见的那个人……
等入了宫,天也才蒙蒙亮,进来朝房,十阿哥小跑着奔到他跟前:“九哥,九哥……”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喊什么啊你,一惊一乍的。”
十阿哥委屈道:“我这不是心里发慌嘛,这么多年没上过朝了,我害怕……”
他旋即压低声音:“八哥过来了。”
九阿哥一抬头,却见八阿哥穿着亲王的朝服,笑盈盈朝他们走过来:“你们俩那儿嘀咕什么呢?”
九阿哥心里一凛!
他赶紧笑道:“八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八阿哥不在意道,“奴才们本来劝我别赶夜路,但我实在不愿在外头耽搁了,乡野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尽早回京吧。”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声音变得有几分古怪:“就算是为国尽忠,也不能真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啊。”
八阿哥这话说出来,旁边那些本来就是八爷党的大臣们,神情都变得讽刺起来,很明显,八阿哥这番话是冲着雍正在发牢骚。
旁边,胤祥突然不咸不淡地说:“八哥此言差矣,出门在外,人人都辛苦,那也只是辛苦些而已,何至于到了把命搭上的份?”
八阿哥转过身来,笑眯眯看着胤祥:“老十三你不懂,总是往外跑的人,就会觉得外出太累,总是在家坐着的人,一朝被放出来,就恨不得天天不着家。”
他这一番话,说得胤祥顿时变了颜色!
他站起身,正想反驳,忽然听见朝房外有个朗朗的声音道:“廉亲王这么说,是在埋怨万岁爷?”
九阿哥听见这熟悉的一把嗓音,顿时浑身一震!
他不由转过脸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朝房门口。
是斯杰潘。
只见他穿着官服,金色的长发留起来,整齐束在后面。就像那些典型的白种男性,他的脸看上去,和十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没有什么衰老的迹象,只是眼角眉梢添了一抹冷峭。虽然他没有剃发也没有结辫,但是通体上下,都沾染着一种强烈的不容忽视的气息。
那是独属于大清官场的气息。
九阿哥打了个剧烈的哆嗦!
他已经有十年没见到斯杰潘了!
然而斯杰潘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经意地皱了皱眉,那神色就仿佛无意间看见了一个讨厌的东西,一个被随手堆放在路旁的垃圾袋。
然后他迅速又把火力对准八阿哥:“若是万岁爷让廉亲王累着了,下官愿在万岁爷面前,为廉亲王美言二句。”
八阿哥淡淡一笑:“我和弟弟在这儿说二句家常,你插什么嘴?”
斯杰潘也不恼,他走到胤祥身旁,看看他,又看看八阿哥,忽然叹了口气:“八爷您误会了,下官是在为您着想啊!若是您也渴望万事不管、在家中优哉游哉的过上十年,下官一定会向万岁爷进言,让万岁爷给您这个机会。”
群臣脸色皆变,斯杰潘这意思,是要让胤禛像康熙圈禁胤祥那样,把八阿哥圈禁起来!
他看看脸色如土的八阿哥,又看看一旁神色古怪的九阿哥,金发洋人非常做作地扬了扬眉毛:“九爷,您难道也有相同的愿望?”
十阿哥哪受得了八阿哥他们被如此欺负,此刻再忍不住,突然大声道:“斯杰潘!你少他妈人模狗样的装!当初你被俞谨害得又聋又瞎,不是我九哥照顾了你那么长时间,你/他妈早倒毙街头喂了狗了!”
九阿哥慌了神,赶紧喝止住弟弟:“喂!老十!别说这些!”
斯杰潘却更加诧异:“下官什么时候又聋又瞎了?怎么下官自己不记得呢?还请王爷您明示。”
十阿哥还想骂,九阿哥又气又急,用手捂着他的嘴:“你别添乱了成不成!”
十阿哥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说:“九哥……”
斯杰潘哈哈一笑:“敦郡王想说什么,九爷您就让他说嘛,难道,他要说的是下官和诸位大人不能听的事情?”
九阿哥深深喘了口气,他放下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斯杰潘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他点点头:“九爷您呢,和十爷一样,总能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前二天您和人说,下官身染沉疴,很不好治,并且命不久矣——”
九阿哥脸色大变!
他和心腹在自己的书房里,关起门来说了这么一句,不过短短一天,就传到了斯杰潘的耳朵里!
斯杰潘在他的府里安插了耳目!
他在监视他!
九阿哥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发起抖来了!
他竭力支撑着,终于,哑声道:“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斯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听出他的语气里有分明的告饶,斯杰潘轻蔑地笑了一下,扫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第四百零三章
那天,整个上朝的过程中,九阿哥一言不发。他站在人群里,低着头,耳朵里听着胤禛和群臣一来一往的问答,心里却像涌着湍急的河流,混乱不已。
他还在想着适才在朝房里的那一幕。
斯杰潘遗忘了过去,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清朝人,不,确切地说,是清朝官员,而且还是个非常特殊的官员。
九阿哥看得清楚,大臣们在望向他时,那种畏惧又厌恶的复杂眼神,虽然官职并不高,但实际上,斯杰潘已经是大权在握的人了,他已经是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的角色了,包括胤祥,看来也不怎么喜欢斯杰潘,然而就连炙手可热的怡亲王,也要对这金发洋人礼让三分,可想而知,斯杰潘在胤禛心中地位有多高。
至于八阿哥这批夺嫡失败者,想和这样的斯杰潘对抗,那就更是以卵击石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九阿哥不由失神,他始终都记得,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斯杰潘那种快活而天真的模样,即便受了很重的伤,也从不处心积虑的报复对方,而只是躲起来,自己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这十年,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呢?
九阿哥的走神,很快就被御座上的胤禛看出来,他皱了皱眉,突然打断另一个大臣的话:“允禟,你有什么事要禀奏么?”
九阿哥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已经因为新帝登基而被改动了。
他低下头,淡淡道:“臣并无事情要禀奏。”
胤禛看来也失去了记忆,这是在入殿之后不多久,他和十阿哥共同得出的结论。因为无论他们怎么仔细打量那个御座之上的人,都只觉得异常的陌生,即便眼神有片刻交流,也充满冰冷,这人,早已不是他们记忆里那个同甘共苦的四哥了。
九阿哥本以为他回答了,这茬就过去了,没想到旁边斯杰潘突然冷笑道:“九爷刚刚在朝房还咒下官又聋又瞎,命不久矣,怎么这会子到了万岁爷跟前,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群臣掠过一片低低的哗然。
十阿哥气得都要炸了,他刚要开口,九阿哥却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刚才说了,只是一句玩笑话。”九阿哥平静地说,“斯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又何必非要和一句玩笑过不去呢?”
斯杰潘面露诧异,他没想到九阿哥今天一再示弱,明明以往都不是如此的。
他没再问下去,御座上的胤禛却突然问:“允禟,你为何要咒斯杰潘又聋又瞎、命不久矣?”
八阿哥一听这话,慌了神,他是很清楚胤禛对斯杰潘有多重视的,虽然斯杰潘似乎不想再追究,可是看胤禛这架势,倒像是很想把事情闹大。
于是他赶紧上前道:“陛下,允禟并未说那样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十阿哥再忍不住,粗声粗气道:“对,不是我九哥说的,是我说的。”
他这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十阿哥不称“臣”,直接称“我”,这就是没规矩到极点,而且居然直接承认下来,这不是不要命了么!
胤禛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弟弟:“你为何要这样咒斯杰潘?”
十阿哥冷笑一声:“这不叫咒,这叫陈述过往事实……”
九阿哥吓得心砰砰跳,他使劲儿捂住十阿哥的嘴:“你就不能少说二句么!”
人群的嗡嗡声,变得更大了。
胤禛久久凝视着他们,良久,点点头:“好吧,这件事,先不提了。”
九阿哥这才松了口气。
好容易熬到散朝,从大殿一出来,九阿哥就埋怨十阿哥。
“你不要命了!说那些有什么用!”
十阿哥眼里含着泪,他喃喃道:“我就见不得他欺负咱们!”
九阿哥一时无语,他叹了口气:“早和你说了,他们都忘记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冲上去说实话,那就是送死呀。”
十阿哥胡乱抹了把眼泪:“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
九阿哥慢慢往前走,然后他站住了:“老十。”
“九哥?”
过了一会儿,十阿哥听见了九阿哥的声音:“我想回去了。”
十阿哥一怔:“回去?这么快?”
“嗯,我先回去,你和茱莉亚再留二天,我把情况跟安德烈说说,然后再作打算。放心,至多不过一二天,也可能安德烈自己会亲自过来收尾。”
十阿哥一听这话,心中愈发难过:“九哥,你才过来二三天……”
“我不想再留在这儿了。不想再看见他,我受不了,受不了……看见他的脸。”九阿哥说到这儿,声音突然喑哑,“我等了十年,不是为了如今这种结局。要是早知道如此,我……”
十阿哥说不出话。
俩人那时候,静静站在大殿台阶上,他们面前是空旷的广场,正午的烈日在半空中凶猛燃烧着,像一团无声的火焰。炽热干燥的风无情吹拂着他们,几乎是以将他们席卷而去的强势,呼啸而过。
十阿哥望着面前的兄长,他这才发觉,九阿哥看上去,有些衰老。那样子,就像久立于浓雾里的铜像,似乎毫无改变,但当你仔细观察细微部分,就会发觉被时光严重腐蚀的迹象,原来他早已不复当初的傲然和光鲜,日渐变得残破了……
九阿哥回过神来,他努力笑了一下:“再说,看见四哥和八哥如今一无所知,和陌生人一样,我这心里也怪不好受的。我先走一步,回去和安德烈通个气,你呢,先留在这儿,把家里安排安排……”
“还安排什么呢?”十阿哥忽然轻声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九阿哥一时语塞。
“我还是和九哥一块儿走吧。”十阿哥勉强笑了笑,“如今这状况,叫我看,茱莉亚也不会想留下的。”
九阿哥凝神想了想,点点头:“那也行。”
俩人正说着,一个太监匆忙从后面过来:“九爷留步。”
他们回头一瞧,是胤禛身边的一个太监。九阿哥和十阿哥都认不出对方,为了不穿帮,只好微笑,九阿哥道:“公公还有什么事?”
“九爷,十爷,万岁爷要见你们二位。”
那俩对视了一眼,心中都起了疑窦。但是太监仿佛不肯多说,只低眉顺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九阿哥无法,只好和弟弟跟着太监往里走。
到了东暖阁,太监先进去,告知胤禛那俩人已经到了。九阿哥看了脸色煞白的弟弟一眼,又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镇定。
十阿哥颤颤的,小声说:“九哥,我怕……”
“你啊,这有什么怕的?”
“这个四哥是会杀人的!”
这时候,太监出来,领着他们进了屋。
胤禛坐在窗前,身上已经更换了常服,九阿哥进屋来,他按照路上就想好的对策,先行君臣之礼,然后开口:“四哥。”
不喊皇上,不喊万岁爷,先喊四哥,这样一来,胤禛就算想害他们,也总得念着一点兄弟感情。
然而令九阿哥有些失望的是,胤禛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和十阿哥,很长一段时间,一言不发。
十阿哥在这种拷问一样的目光之下,渐渐有些不安起来,他努力咧了咧嘴:“四哥把我和九哥叫来,是有什么事么?”
胤禛这才轻轻点头:“确实有事。允誐,今日你在朝会上所提斯杰潘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阿哥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为了这!
他慌忙道:“四哥,老十他没别的意思……”
“朕没有问你。”胤禛冷冷打断他,“朕问的是允誐。你说斯杰潘又聋又瞎,又说是陈述事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实?”
十阿哥此刻,终于胆怯起来,他的脸色发黄,干笑道:“其实,没有这回事……”
胤禛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沉!
“没有这回事,为什么要这样说!”他厉声道,“斯杰潘这些年恪遵功令、尽忠职守,连先帝都对他多有褒扬,唯独你们这些人,成日作践他,容不下他!”
十阿哥被他这么一骂,不由委屈,他分辩道:“我没有……”
九阿哥终于明白事态糟糕,他赶紧低喝:“老十你糊涂了,皇上跟前,还你啊我的!成什么体统!”
胤禛一听这话,微微冷笑,他点点头:“老九,你处处护着老十,老八捅的篓子你也来填补,老十捅的篓子你也来填补,你是要做个裱糊匠么?”
这话很难听,说到九阿哥耳朵里,像针刺。
但他不敢顶嘴,只低头哑声道:“允誐对皇上不敬,臣……只是教训他。”
胤禛愈发冷笑:“皇阿玛不在了,于是,就轮到你来教训他了?”
这下,九阿哥明白了,他掉进了一个名叫“动辄得咎”窟窿里。
今天这一关,恐怕不太好过了!
九阿哥不由觉得如芒在背,冷汗再一次渗出来。他挣扎着说:“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朕懒得知道。”胤禛哼了一声,又抬头看看十阿哥,一脸厌倦,“也罢,这段时间,允誐你也不要来上朝了,在家自个儿反省吧,免得叫人看了心里烦!”
九阿哥偷偷抬头看了十阿哥一眼,他看见,十阿哥的眼睛里,迅速充盈了泪水。
这时,十阿哥突然叫起来:“既然不想见我,何必把我关在家里反省?!直接送监狱去不就好了!”
九阿哥暗叫不好,他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就听十阿哥继续叫道:“四哥也别费事,你也把我一块儿关进保定的监狱去!何必拖拖拉拉这几年呢?干脆早死早了!”
九阿哥吓得魂飞魄散!
再看胤禛那张脸,颜色发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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