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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雍正帝妃传-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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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尸臭么!”
“不是普通尸臭啊,自然死亡的人不是那种味道,胤禟,那是中了毒的尸体发出的味道。”
“……”
然后,他就听斯杰潘贴着他的耳朵,瑟瑟小声说:“弘历身上,有那种味。”
九阿哥吓得跳起来:“你是说,弘历是个丧尸?!”
“不是的。”斯杰潘摇头,“只是有那种味。如果小顺子身上的丧尸味是百分之百,碧桃尸变后携带的这味道,可能因为时间还很短,就只有百分之30。也许有奶腥味儿的压制,在弘历身上我只能闻到百分之5。他那天要不是凑这么近,我连这百分之5都闻不到。”
九阿哥望着斯杰潘,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件事,我没敢和四阿哥说,你看,他原本就挺猜忌我的……”
良久,九阿哥才说:“这事儿,我来和四哥谈。往后找个机会吧,早晚我得告诉他。”
“嗯,那你可得小心。”斯杰潘慢慢道,“四阿哥身上有刀剑气。”
“等等,刀剑气又是个什么味儿?”
“就是金属的那种味道。”斯杰潘解释,“如果天气很潮,你把挂在墙上的那柄剑拿下来,凑近了去闻,就能闻到那股味道,刺鼻,而且很尖锐。”
九阿哥诧异:“这又是什么道理?我怎么没闻到过?”
斯杰潘得意道:“我的鼻子灵嘛!”
“那我皇阿玛身上又是什么味道?”
“金钱的味道。”
九阿哥又笑又错乱:“你不如说铜臭好了!你啊!竟敢说皇上满身铜臭!你是得有多嘴贱!再这么下去,你早晚得被我皇阿玛给剐了!”
斯杰潘分辩道:“我没说那是铜臭!真不是的!不是铜板的味道!是金块银块拿在手里的那种味道,你上次拿来几个小金锞子给我玩,我一闻就想起你皇阿玛身上的那种味道。”
九阿哥郁闷道:“金子又有什么味道?”
“很冷很沉重的那种味道。”斯杰潘慢慢道,“沉甸甸的,其实和四阿哥身上的刀剑气有点相近,但不像刀剑气那么刺鼻。而且存放很多年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说得我爸像泡了防腐剂。”九阿哥翻了个白眼。
“还有,我也记得那个下毒害咱们的人。”斯杰潘轻声说,“那人身上有一股化学药物的味道,我当时只觉得怪,事后再回想,我才想起来那是福尔马林。那才真是泡了防腐剂呢。”
九阿哥心里一颤。
或许是提到了那个害他的人,斯杰潘害怕起来,不说话了。
九阿哥想了想,把话题拉开:“你这鼻子,该去做鉴香师才对呀!”
斯杰潘笑起来:“原先我也这么想的,但那时候有视觉和听力嘛,就觉得老拿鼻子闻算怎么回事?而且有这种功能很尴尬的。”
“怎么呢?”
“以前在学校忙功课,而且一年读完人家三年的,人际关系总是建立不起来,我也懒得记人脸,为了省事儿就只记人身上的味道,高中的班上二十几个人,我都用味道给他们做标记。结果不到半年,有人身上的味道就出现了混乱。”
“什么意思?”
斯杰潘摸了摸鼻子:“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那时候我还小嘛,人家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我还不到十岁,没法往那方面想,你说染上了其他的陌生味道,我还能理解,比如短期旅游或者饲养宠物,但是a同学身上有b同学的味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后来我才明白,是有女生和男生频频上床,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真是不得了的功能!”
“唉,这样一点都不好,我也不愿意知道这么多隐私啊,而且那时候年龄太小了,蠢得很,一闻到就直接说出来了,她男朋友也听见了,二个男生就打起来了,那次差点出了人命。后来接受教训,我就刻意压抑住了这方面的能力,闻到气息也不准自己去仔细想。慢慢的也就忘记了自己的鼻子有这么灵。没想到现在,又被开发出来了。”
九阿哥笑道:“说了这么一大圈,还没说到我身上呢。那我又是什么味儿?”
斯杰潘却不出声,仿佛在艰难地思索。
“想来也是一身铜臭吧。”九阿哥故意说,“皇阿玛是金银味儿,我呢,是铜板的味儿。”
斯杰潘摇头:“不是的,我说不出来,但我闻得出来,其他人的味道我都有可能弄混淆,譬如患了重感冒的四阿哥,我那次就误以为他是八阿哥。但你的味道,我不会弄错。”
九阿哥心里一动。
斯杰潘欢快地笑起来:“如果一定要说,胤禟,你身上那种味道,很像无花果。”
九阿哥只觉胸口一暖。
斯杰潘最喜欢的水果,就是甜甜糯糯,又带着阳光清香的无花果。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斯杰潘的视力,在一周之后复明。
那天梳头丫头流翠正巧从他眼前经过,正是个光线充足的角度,他突然就叫起来:“红的!红的!”
流翠被他吓了一跳,她身上穿的确实是件水红色的薄衫。
发觉自己对颜色有感觉,斯杰潘大喜过望,从屋里跑出去,到处看。见人就嚷:“绿的!红的!青的!好亮!这是什么?”
他差点一头栽到仆人老虞挑着的水桶里,水桶的水反射正午日光,十分明亮。
九阿哥冲出屋子,一把抓住他:“你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颜色,身高!”斯杰潘说。
“那我呢?我呢!”九阿哥抓着他的胳膊,赶紧问。
斯杰潘盯着他,使劲儿看,那样子像个超级大近视眼。
他慢吞吞道:“黑的。”
九阿哥都被他气乐了。他那天身上是件赭色的马褂,斯杰潘的视力还无法分辨这么细致,只能看出是深色近乎黑。
刚开始,斯杰潘只能在阳光非常充足的地方,看到对方的身高轮廓,以及比较显眼的色泽。
到了第二天,他在烛光下,也能模模糊糊辨认人影了,烛光如果拿得特别近,他就觉得是一朵阳光照在上面的亮云彩。
第三天,他能看见对方的五官。
胤禛他们都欣喜不已,照这样下去,斯杰潘就能恢复完全的健康了。
只有安德烈在欣喜的同时,依然满怀忧虑。
他建议斯杰潘,仍旧回去检查一下,因为整件事太没道理。
但斯杰潘不肯,他说红龙已经给他做了一次身体检查,没查出什么来。
“可是红龙携带的设备有限。”安德烈还是劝,“要详细检查,非得回去不可的。”
斯杰潘却说,“我还是不回去了,一旦回去检查身体,胤禟就得陪着,那边太危险,我不想让他过去冒险。”
然后斯杰潘还自信满满地说:“我也不想再回去了,安德烈,我和你们一起去四百年后,我觉得,到时候我能给你们帮很大的忙呢!”
他都这样说了,安德烈也没法再劝。
但,毕竟斯杰潘康复了,大家都很高兴,他不回去,还有人得回去,红龙他们在大清停留了四十多天,如今也该走了。
临走时,九阿哥有些不放心,他问红龙,研究所那边会不会对他不利。
“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红龙笑道,“九爷放心,没有足够的求生能力,我也没法在黑/道混那么久。”
九阿哥想,这倒也是。
“往后如果大清有事,我还会过来的。”红龙临走时说,“只要我觉得有必要。”
于是彼此惜别,安德烈直接将红龙和阿银送回了现代。
自从恢复了视力,斯杰潘就不乐意呆在家里了。
他几乎天天往外跑,骑着马,满京城的溜达,到天黑才回来。九阿哥心中暗笑,也不去管他,他知道,这家伙是在黑暗中忍耐太久了,如今终于恢复健康,当然要把之前的损失弥补过来。而且夏季的京城满眼绿意,又好玩,比呆在屋里有意思得多。
反正胖了不少,减减肥也不坏,九阿哥暗想。
他也不怎么陪着,只让奴仆跟着斯杰潘,跟着也不是为了防范安全,而是充当钱包的功用。晚间回来,斯杰潘会和九阿哥兴奋地说今天的经历,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虽然那些都是九阿哥从小见到大的场面,但经过斯杰潘这个现代西方人的视角,平常的事情也跟着变得不平常起来——
“今天我们在酒楼里,叫了个唱曲子的盲人老大爷,本来我觉得这样不大好,但是吴十七说,这样反而照顾了人家的生意,人家心里是非常开心的。”
九阿哥点点头:“都不去请他唱,老大爷就会没饭吃。唱的什么?”
“薛平贵和王宝钏。”
“好听?”九阿哥笑起来。
“好听。但我觉得整个故事只是穷书生在意淫。如真有其事,那么遇上薛先生这种男人,王小姐真是太不幸了。”
九阿哥更笑。
“其实西餐厅也有拉小提琴的,也可以消费来让他站在餐桌跟前给你拉小提琴。”斯杰潘说,“我觉得那种场面很适合求婚。为什么大清的求婚者不试试这一招?”
求婚的时候,媒人带着定礼,再请个盲人老大爷在旁边,唱一段王宝钏守寒窑十八年?九阿哥想想那场面,茶都差点喷出来。
“胤禟,你当年是怎么求婚的?”斯杰潘突然问。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我还需要求婚么?皇上指的亲。包办婚姻没这么多麻烦。”
斯杰潘叹了口气:“那么嫡福晋该多失望。不由自主的就变成你的妻子了。”
九阿哥沉默片刻,才说:“难道我就有的选么?我不一样是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她的丈夫么?”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之后,斯杰潘显得很怅然。
五感恢复,斯杰潘能听见别人说的话,也能看见人家的脸色了,其实这对于他,并非全都是好事情,比如他有一次就问九阿哥,外头都说他是九阿哥家里养的洋篾片——所谓的“篾片”,又是个什么?
九阿哥听了大笑。
他早就有所耳闻,外头都说他和胤禛各养了个西洋篾片相公,没想到这风言风语,竟然被斯杰潘给听见了。
“篾片,就是竹片。”九阿哥顺手敲了敲旁边的翠竹,“喏,就是这个做的。”
斯杰潘更加困惑:“为什么说我是竹子做的?我是肉做的呀!”
九阿哥忍笑道:“所以啊,往后再有人这么说,你就骂回去,你就说,我不是篾片,我是铂金镶钻!”
然而骑着马满世界逛,偶尔,斯杰潘也会遇到不是太愿意遇到的人。
那天,他在郊外遇到了十阿哥。
其实九阿哥这几个兄弟里,八阿哥四阿哥都还好,十阿哥,却让他有些发憷。
他知道十阿哥不喜欢他,一来,人家的印象停留在丧尸世界那个斯杰潘身上,二来,他不喜欢自己的性向。
但是这二个原因,斯杰潘都无能为力,他既修改不了人家的印象,又修改不了自己的性向。
但是见了面,他也不方面调转马头,避而不见。
于是斯杰潘仍旧恭恭敬敬和十阿哥打了个招呼。
十阿哥看看他,又看看后面跟着的奴仆,笑笑道:“身体好了,所以出来溜达?”
他的笑,不是太好看。
斯杰潘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是的,胤禟叫他们陪着我出来逛。”
十阿哥点点头:“嗯,满世界,上下三百年,就只有二个人直呼我九哥的名字,一个是皇阿玛,一个就是你了。你面子不小。”
他这么一挑剔,斯杰潘就慌了:“我……我只是习惯了,再说胤禟他……不,九爷没说我什么。”
“我九哥当然不会说你什么。”十阿哥淡淡地说,“不管你的言行有多出格,他都会宽容——他对别人,从来没像对你这么宽容。”
听出里面的责难,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斯杰潘显得很难堪:“我想,十爷,这里面有些误会……”
“没什么误会。”十阿哥冷冷打断他,“也许你看不到,我九哥这二个月,改变了不少。我们兄弟几个都看得清清楚楚。”
“……”
“他以前没这么宽容,也没这么没底线。他原先的生活是井井有条的,现在你来了,井井有条变成了一团乱麻。”
斯杰潘的脸色有些发青,他觉得这对话没法继续下去了,于是握了握缰绳,想让马匹转弯。
“怎么?戳了你的肺管了?”十阿哥还紧追不放,“斯杰潘,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九哥有老婆有孩子,你个弯男你成天跟着他算什么!你非得把人家一家子搅散了,你才满意?!”
斯杰潘挣扎着道:“我没那个意思……”
十阿哥点点头:“是么。那太好了,我也希望你不要有那个意思。八哥说得对,其实九哥是弯是直不重要。我也不是为这个怪你。我是不喜欢看见九哥变得不像他。你出现之前,我九哥活得四平八稳,或许他的人生有许多束缚,但至少他是安全的。可你出现以后,这些绳索都被他一根根斩断了——好吧,如果你能给他充当安全网,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能么?”
斯杰潘突然,答不上来了!
十阿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怕到最后,你不光当不了他的安全网,还拖累得他一块儿往下摔,最后俩人摔个七零八落——你的人生本来就已经七零八落了,你当然不在乎,可我九哥不是呀!他凭什么为了你,把自己好好的日子给毁掉?你就非得眼见着他走到那一步,你才开心?你这是为了他好么!才不是!你这就是自私!”
斯杰潘在马上,他的身体微微轻晃,好像要栽下来那样。
十阿哥哼了一声:“抓牢缰绳。你再出事,辛苦的还是我九哥。”
然后,他抬手抽了坐骑一鞭子,理也不理,径自离去。
晚间回到家中,斯杰潘出奇的安静。
九阿哥感到奇怪,看着斯杰潘在灯下发了一个小时的呆,他就把奴仆找来,问,白天出了什么事。
奴仆支吾说没什么,他们都不敢把十阿哥的那番话说出来,一来,听得不明不白,二来,斯杰潘也警告了他们,不要多嘴。
九阿哥于是直接去问斯杰潘。
没想到斯杰潘却问他:“胤禟,有没有办法,让我也像红龙那样出去做个官?”
九阿哥就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官瘾发作,说吧,你想当多大的官儿?被我们祸害的那个狗官,他那样的,够不够?”
斯杰潘摇头:“没他那么大也行,随便什么差事都可以,不做官也可以。我想去问问四阿哥,有什么地方有闲差的,让我去做。”
他这么说,九阿哥就诧异起来:“你干嘛?闲的发慌,想给清朝人打工啊?咱家又不缺那点银子。”
斯杰潘呆呆盯着烛火,他慢慢道:“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然后,在外面赁一处房子。我问了吴十七,如今物价并不贵。”
九阿哥听出端倪,他皱起眉,在旁边坐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发生。”斯杰潘在灯影里,低下头去,“我是觉得,我不该住在这儿。”
“你为什么就不该住在这儿?”九阿哥的声音有了凉意。
“……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
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斯杰潘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抖。
抖得像经了霜的残叶。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九阿哥突然问,“是福晋,还是老十他们?!”
斯杰潘惊惶地抬起头:“不!不是!没人和我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走?”
斯杰潘呆呆看着他,然后,他复又低下头去:“……刚才说了的,这个家里,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就因为你不赶我,我就赖着不走,这是掩耳盗铃。我想,或许我该……我该试着一个人生活。”
九阿哥站起身来。
“胤禟?”
“不用去求我四哥,我可以给你找份工作。”九阿哥背对着他,声音平得像打字机,“如果呆在这个家里让你这么难受,那你可以走,我不留你。”
第三百四十章
那晚上,九阿哥宿在一个侧福晋那儿。
他已经好久没睡在书房以外的地方了,自从斯杰潘失明以来,不,甚至在那之前,他就一直睡在书房,和斯杰潘睡一块儿。
哪怕斯杰潘恢复了健康,他也没离开,就好像形成了习惯,改也懒得改了,哪怕明明自己看得见,斯杰潘还会凑到他手边上,就着他的杯子喝水。
而九阿哥自己,甚至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是今晚,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了。
他太窝火了,没想到,斯杰潘竟然主动提出离开。
这简直是……简直是忘恩负义!
九阿哥气得咬牙切齿,太阳穴嗡嗡的酸疼,恨不得跳起来,去书房把斯杰潘暴打一顿!
他现在全好了,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着了,然后呢?然后他就想走了?
凭什么!
九阿哥只觉胸口闷痛,像有个小银锥子在心窝那儿捣来捣去,疼得他喘息不平。于是他索性一屁股坐起来。
旁边的侧福晋胆怯地望着他:“爷,睡不着?”
“睡你的,别管我!”他粗声粗气道。
侧福晋瑟瑟往墙里缩了缩,不敢再吭声了。
忘恩负义的斯杰潘!
九阿哥这么想着,又隐约觉得不对,他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忘恩负义”这个词儿不准确。
那么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
不是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或者是见异思迁?
……也不对。
要么就是始乱终弃……操!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九阿哥蹲在床上,抱着头,冥思苦想。他想,这种令他又愤怒又难过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到底应该怎么形容呢?
突然间,他明白了。
始乱终弃那四个字,至少,有一个字说对了,弃。
他被放弃了。
他,又一次的,被放弃了。
九阿哥慢慢松开双手。
过去这么多年,他曾经,放弃过自己很多次——当他在放弃别人的同时,也等于放弃了自己渴望的人生。
而唯独这一次,他不想放弃了,他想坚持下去。他想拼尽一切,改写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人生轮回。
……然而这一次,先松手的是斯杰潘。
胸口那枚银色的小锥子,此刻终于拔了出来,当它离开九阿哥的身体时,暴露出一个深黑的大洞。
九阿哥不由自主将身体蜷缩起来,他突然很渴望有谁能抱一下他。
然而侧福晋刚才被他吓到了,此刻就像是躲避瘟疫般,缩在墙壁一侧,袖子都不敢沾到他。
“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
斯杰潘说得没错,这不是九阿哥努力就能改变的。对方提出的是合理的要求,你办不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我还是什么都留不住,九阿哥绝望地想,其实一开始,自己不就知道这一点么?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
是的,别做梦了,自己的愿望荒谬得像个笑话,自己的要求天真得无法实现。没人能坚持到底,他不能,斯杰潘同样也不能。
深夜里,他静静听着自己身体血管里,血液像河流一样哗哗流淌,流淌向不知名的地方。
于是某种类似割脉的痛快感,某种在极度的疼痛之后,身体突然松开,整个人飘向云端的轻快之感,将他缓缓包围起来。
黑夜里,望着同样漆黑的帐顶,九阿哥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胤禟,别做梦了。”
然后,他全身展开,倒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睡着了。
家里的气氛顿时冷下来。
确切地说,是九阿哥和斯杰潘之间的气氛。九阿哥开始照常的上朝,忙于康熙交代的各项公务,要么就去和以前的狐朋狗友吃酒作乐,天天不着家。回到家也不去书房,而直接找个侧福晋或庶福晋那儿就寝。
他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家里所有人都迷惑不解。只有斯杰潘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和吴十七说,他想搬出去。
“外面随便赁间屋子,我在这儿,九爷没法使用书房。”他停了停,又道,“你去禀报九爷一声也可以。”
于是二天后,九阿哥来找斯杰潘。
他将几张纸摊开,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给你找的工作机会。”他淡淡地说,“依照你目前的能力,都可以胜任,你自己选一个吧。”
斯杰潘吃了一惊,他抓过那些纸来仔细一看,有的是做跑腿的小吏,有的是帮人家账房记账,有的是给人誊写公文,还有的给衙门师爷打下手。
职务后面,都写明了薪金,以及工作地点。
“人际关系方面,你可以放心。都是我的人脉,你老实做事,人家什么都不会说。”
斯杰潘低头看着那几份工作,一声不响。
“在实验室研究胚胎那种工作,大清没有。反正你在乎的也不是工作本身,只是想独立生活,对不对?那么就别挑肥拣瘦,找个自己干得来的就行了。”
见他还是不出声,九阿哥又说:“赁房子的事,你问老吴,如果眼下没钱,账房帮你出,如果不愿意拿我的钱,那就打欠条,想给利息那也随你。”
斯杰潘抬头看着他,忽然问:“胤禟,是不是因为我来了,你的生活才变成一团乱麻的?”
九阿哥一怔,旋即,他冷笑起来:“一团乱麻?就凭你?你有那个本事?”
斯杰潘被他说得脸色煞白。
“别自视太高,斯杰潘先生。”九阿哥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对我的人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然后他将桌上的应聘要求一推:“这几天好好想一下,想好了给我答复。”
九阿哥转身正要走,却听见斯杰潘怯怯地问:“胤禟,你生气了?”
九阿哥停住脚步,他没有回过身。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死板,没有起伏。
“因为我……”
斯杰潘没往下说下去。
“已经说了,你自恃太高。斯杰潘先生。我劝你把心思好好用在正途上。这些年我栽培了这么多人,门生遍天下,我扶植他们做官、发财,不是在做慈善,他们都是要给回报的,你也一样。可别让我在你这儿白费力气。”
从书房出来,九阿哥只觉胸口钝痛,四肢无力,本来还有事要去嫡福晋那边一趟,但走到花榭附近,他就走不动了。吴十七看他脸色灰白得吓人,慌忙招呼人给他端来一碗茶。
“爷,这是怎么了?”
九阿哥低头盯着黄色的茶汤,低声道:“没什么。对了老吴,斯杰潘出去赁房子的事,你多帮忙。”
“是,爷放心!”
“别找太差的,他那人抠门,家里连空调都……不,我是说,他就爱穷过日子,到时候找的房子肯定特别破。”九阿哥抬起头来,“你别真就给他赁个漏雨的破屋子。”
吴十七笑起来:“哪能呢。从这府里出去的,还能给他住破屋子?”
九阿哥点点头,又想了想,“还有,置办东西也别省,就算他说用不着,也给他买上。不然全都依着他,那屋子里就只剩条凳了。”
“是,这个奴才明白。”
“另外,使唤丫头什么的,你也替他找好,给人家的月钱也别告诉他,就说都不贵。他要不信,就把账目给他看。等他不注意了,再给下人补钱。”
吴十七无声叹了口气,这般的操心,还不如就让那家伙留在家里,多少还省些力气。
前前后后交代了一堆事,九阿哥想想,也差不多了。
自己能帮的也就这么多。
……再多的,已经帮不了了。
他抬起头,入伏的天,正午,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光线白得刺目。好久没下雨了,荷塘干得厉害,荷叶有气无力地低伏着,没有风,绿得发黑的厚干叶子,一片片叠压着,像凝住的画,纹丝不动。
今年春夏特别旱,从三月开始就滴雨未落。康熙今天去了天坛祈雨,虽然胤禛他们都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老爷子又不是增雨银弹,往哪儿发射都没用。
“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跪地苦求也没用。老天不肯给,就算你是天子又如何?”
吴十七听着这话,吓得叫起来:“爷!”
九阿哥回过神来,一笑:“换了是我,宁可旱死。”
那晚,九阿哥留在嫡福晋那儿。
他们夫妻俩的话最近都很少,就好像,寻找不到共同话题,一旦一个率先开口,就像自说自话那样滑稽。
躺下很久,九阿哥也没睡着。
天太热了,更别提还拉着帐子。他很想把帐子扯开,让空气流通一些,但又怕妻子不答应——哪有睡觉开着帐子的道理?就算再薄的纱帐,那也得拉得严严实实的。
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九阿哥觉得喘息都很困难。
好久没经历这么热的夜晚了,他突然想,上一次,还是在斯杰潘那个要啥没啥的家里。
……如今再回忆当初那一切,竟恍如隔世。
有手指在轻轻碰他,他一回头,是妻子。
“爷,下雨了!”
九阿哥一下子翻身坐起!
是的,确实下雨了,豆大的雨点闷声砸在地面上,那噼里啪啦的响动他都能听见,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土腥味儿。
不久后,震天震地的大雨,席卷了宇宙间的一切。
“听说今儿个万岁爷亲自去天坛祈雨。”嫡福晋欣喜地说,“你看,果然雨来了。”
九阿哥望着帐子外面的雨幕,突然想,他爹今次走了狗/屎运。
几天后,斯杰潘找到九阿哥,说,他决定了。
九阿哥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来:“说吧,上次的那些工作,你挑中了哪一个?”
岂料,斯杰潘摇摇头:“上次你给的那些工作,我哪个都没挑中。”
九阿哥额头青筋隐约可见:“那你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虽然那些工作我没看中,但是我自己找了一份工作。”斯杰潘说着,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九阿哥。
九阿哥展开,排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合同书。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幼稚的笔迹,是他的儿子弘晸的字。
再仔细一看,九阿哥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竟是弘晸和斯杰潘签署的聘用合同!
合同里说,弘晸聘请斯杰潘做他的家庭教师,给他提供数学课程的教学,作为甲方的弘晸,将向斯杰潘提供住宿和一日三餐作为报酬。一日三餐下面还标注了,每个礼拜有三次下午茶。
合同底端,签署着弘晸那小小的,规规矩矩的名字(汉文满文都有),以及斯杰潘的名字,后面附带俄文、英文附件各一份。
“你们搞什么鬼!”九阿哥拍桌大怒,“你和一个七岁的孩子签合同?!这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斯杰潘理直气壮道,“他是你的长子,是你自己说的,弘晸在这个家里也有很大的权力。”
“他才七岁!他懂个屁呀!”
“他很懂呢!他知道自己想学什么,他非常坚定的选择了自己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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