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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雍正帝妃传-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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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
“去认错。”八阿哥很干脆地说,“在我看来老九没做错什么,斯杰潘也没得罪你,弄成这样都是你咎由自取。老九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会主动来找你和解的。你想不失去这个哥哥,就得去给他认错。”
于是这么着,八阿哥就陪着十阿哥,上门给九阿哥道歉。
九阿哥本想说不见的,但又听说八阿哥也一同来了,他就不好再拒绝。于是想了想,仍旧带着斯杰潘去了前厅。
一见面,十阿哥的样子显得很委屈,他和九阿哥道歉,说那天是他说错话了,办事不利,害得斯杰潘被烫伤。往后他再不说那些难听的了。
九阿哥低头听着,也没做声。
八阿哥看他这样,就劝道:“老九,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十那张嘴,吐不出象牙。他心里膈应,嘴上就说出来了。”
“所以我也不怪他。”九阿哥也不看十阿哥,只淡淡地说,“既然心里膈应,那就别见面了,又何必来道歉?道歉也是憋屈了他。”
十阿哥急得要哭,哽咽说:“九哥,我也不是故意的……那粥也是我特意准备了一晚上的潮汕粥,你不就喜欢喝这个么?我原是要好好招待你和斯杰潘的,可你一口都没碰就走了……”
八阿哥叹气道:“老九,你这又是何必?老十自小跟在你身边长大,他和你最亲。陡然之间钻进来一个斯杰潘,你成天只顾着照顾他,和我们这些兄弟来往也少了。老十他不着急那才奇怪呢。”
九阿哥知道八阿哥说的有道理,于是只不出声。
八阿哥又道:“我也不觉得你这样不对,我也知道斯杰潘需要照顾。可你不是也得体谅其他人的心情么?”
良久,九阿哥终于道:“我不怪老十。这次的事,往后我也不会再提了。”
十阿哥听到这儿,才松了口气。
但是临走,八阿哥犹豫了良久,还是说:“老九,我们几个明白你,外头别的人,不一定能明白你。你真想把如今这状态持续到年底么?”
九阿哥一脸淡然:“又有什么不行?不明白的,再说一万句他也不明白。我只愿意和明白人呆在一块儿,八哥,我这也有错?”
八阿哥轻轻叹了口气:“老九,我说句话你可别多心。斯杰潘真的有你想的那样脆弱无能、时刻离你不行么?究竟是斯杰潘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呢?”
九阿哥一听,目光顿时变得冰冷:“八哥到底想说什么?”
“看看,又要跳脚了,怎么,你也多了一个核武器按钮?”八阿哥苦笑道,“老九,我知道斯杰潘对你很重要,你想倾尽全力的补偿他。可人家想要的,你真的都能给么?”
八阿哥他们告辞离去,九阿哥呆呆坐在前厅,他的脑子里,还在想八阿哥刚才那番话:到底是斯杰潘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
这句话,把九阿哥一直都没有察觉的一些真相,翻了出来。
……或许,他只是想借着“照顾”的名义,堂而皇之的接近斯杰潘,让他时刻相伴左右。至于原因,很简单。
他太孤独了。
九阿哥坐在椅子里发呆,斯杰潘就乖乖坐在他身边,时间一长,他感觉九阿哥一直没动静,就有点不安了,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九阿哥跟前。
九阿哥这才回过神,他苦笑道:“把你给忘了。”
他起身,牵着斯杰潘回到书房。
这时候,正好厨房送来下午的点心,内容是枣泥山药糕,山药雪白,隐约透出一点点枣泥的殷红,像晕染,琥珀色的盘子托着,一缕金色的阳光,悄悄透过窗棂,洒在小巧精致的甜点上面,看上去就像杂志里绝佳的美食照片。
本来九阿哥不是个喜欢吃东西的人,零食什么的基本上不沾。多年来,厨房也只负责他的三餐,但是近来因为斯杰潘在这儿,所以厨房的工作也变得繁重了许多,除了正餐,还得准备各色零食甜点,简直一刻不闲着。
而且斯杰潘也是来者不拒,九阿哥就没想起有什么是他不爱吃的。
“你啊,越吃越胖,偏偏又喜欢这种高热量的甜点。”九阿哥一边喂,一边说,“光吃不运动,再这么下去,你得变成大胖子了。”
斯杰潘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仍然有滋有味地吃着那块山药糕。
九阿哥笑起来,他放下勺子,伸手摸了摸斯杰潘的脸:“看看,都胖成啥样了?你刚来那会儿,瘦的脸上都是骨头。准保是在家吃方便面吃的。”
斯杰潘好像听明白了一样,把手按在九阿哥的手上,笑眯眯望着他。
那一刻,九阿哥心里忽然一颤。
八阿哥那句话,再度浮上他的心头:“人家想要的,你都给得了么?”
八阿哥这句话,像一枚锋利的箭,戳中了九阿哥的心。
是的,他能给斯杰潘很多东西,衣食住行,生活的各色细节,他都能照顾到位,就算一己之力不能及,还有大批的奴仆充当后备军。就算斯杰潘一辈子都好不了,那也不打紧,九阿哥家这些钱,够他们坐吃一百年了。
可是,人家真的就只要这个么?
他不是不知道斯杰潘真正想要什么,然而就像八阿哥说的,他给得起么?
那晚上,九阿哥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就连晒在床头的那块素白如绢的月光,都让他觉得焦躁炽烈,烤得他身上难受。
他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和斯杰潘的未来。
在这之前,也许是出于掩耳盗铃的需要,他总不肯往前看,总抱着一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无端希望,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今天八阿哥这样一问,九阿哥终于明白,时间不会帮他解决任何问题。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样含混不清的状态,不光对他不利,对斯杰潘更是一种伤害,难道要让人家一辈子以不明身份的“朋友”姿态守在自己身边么?这对斯杰潘而言,也太残忍了,就算变成了残障,人家也是有尊严的。
可不这样,又能怎样?难道逼着斯杰潘接受现实,接受他是进入正常婚姻的那种人?
这么一来,他和那个沈沛纶又有什么区别?况且正是因为沈沛纶结婚,斯杰潘才和他分手的。
可想而知,斯杰潘并非是个能忍受这种事情的糊涂蛋。
然而他也不能因此就把斯杰潘推出家门,不闻不问啊,这家伙现在这个样子,没了人照料,怎么生存呢?现代社会也许还有相关机构来辅助,有相应的社会支持,三百年前的大清,哪里有斯杰潘这样的重度残障一条活路……
九阿哥睡不着,在他身边的斯杰潘也没睡,或许是白天东西吃得太多,他有点消化不良,九阿哥刚刚还看他一个劲儿揉肚子。
他索性拉过斯杰潘的手,问他,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斯杰潘摇摇头,在九阿哥手心写:“白天的枣泥山药糕,真好吃啊!我还想再来一块。”
九阿哥嗤嗤笑起来,就这样的饭量,简直是迈开大步朝着相扑运动员的体格发展了。
然后他说,喜欢吃的话,明天再叫厨房给你做。
斯杰潘点点头,他把脸靠在九阿哥的肩头,九阿哥用手一点点捋着他的金头发,他的另一只手握在斯杰潘的手里,被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写着废话。
写着写着,九阿哥忽然感觉到,斯杰潘在写自己的名字。他一愣,接下来,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里写:我、爱……
第三个字,只写了一个单人旁,九阿哥忽然警醒!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猛地坐起身!
斯杰潘吓得也坐起来了!
他惊恐地睁着无光的蓝眼睛,拼命摇着头,还把双手藏在背后,身子弓着,胆怯地往后缩,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像个闯下大祸的孩子。
他的嘴型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怔怔看着他,九阿哥能够感觉到,自己内心,刚才那被下意识激起的抵触,正如退潮的海浪,一波波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不忍。
他靠过去,慢慢把手放在斯杰潘的肩头,扳着他的身子,示意他躺下来。
然后,九阿哥也躺了下来,重新抱住斯杰潘。
他能感觉到,斯杰潘在瑟瑟发抖,他蜷成一团,双手握拳贴在胸口,不敢去碰九阿哥。
九阿哥叹了口气,把他额头散乱的金发拂开,然后,把嘴唇贴在那上面。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慢慢不抖了,他身上原本僵硬紧绷的、渗着涔涔冷汗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了下来,变得放松而柔软。
温度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斯杰潘这才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抱住九阿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呜咽般的喘息。
那一刻,有莫名的感动,狠狠击中了九阿哥。
是的,也许有些东西,他注定给不了斯杰潘。但他总有他能给的,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斯杰潘。未来的路,本来就非常艰难,这一点自己不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吗?
如果只因为看不见前途,就草率地丢开这家伙,陷他于痛苦中而不顾,那才是大错特错呢。
想及此,九阿哥终于放下心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因为眼看着斯杰潘像吹气球一样胖起来,为健康着想,九阿哥不敢再让他成天蹲家里睡觉了,他索性带上奴仆,架上马车,出门冶游。
他甚至带着斯杰潘去郊外骑马。他让斯杰潘坐在自己的身后,马匹驮着他们,悠然在林间漫步。
后来他取笑斯杰潘,说他太胖了,马都被他压得直喘气。
斯杰潘听后大笑。
他笑也是无声,别人看来,斯杰潘只不过做个笑的样子。但九阿哥却觉得如同看默片电影,他知道他在笑,他听过他笑的声音,只不过如今设备坏掉,让这笑声无法传达出来。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九阿哥感受斯杰潘的快乐。
那是仿佛能照散他心中白雾的、朗朗明月一样的快乐。
有时候,他们会这样在护城河畔闲逛一天,逛得累了,就让奴仆搬来椅子坐下,九阿哥喂他带来的零食。
夏天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斯杰潘同样金灿灿的头发上,四周没有人声,只有鸟鸣蝉鸣水浪哗哗。
斯杰潘拉着九阿哥的手,慢慢写道:“我真想在这儿呆一辈子。”
“你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呆一辈子。”九阿哥说,“不管去哪儿,总会有这样的地方。”
“可是,你能一直陪着我么?”
九阿哥停下来。
见他没反应,斯杰潘有点难堪,他想把手抽回来,但却感觉被九阿哥给用力握住。
然后,九阿哥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着:“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看见斯杰潘扭过头去,好像是想去望远处的护城河,虽然他根本看不见。
阳光那么明亮,九阿哥看见他的眼角,有些晶莹的东西在堆积。
然后,斯杰潘抽了抽鼻子,笑起来。
一个月后,安德烈终于从外地赶回了京城。
一到京师,胤禛就告诉他,斯杰潘出事了,安德烈大惊,衣服都没换,就赶去了九阿哥家,查看斯杰潘的情况。
检查结果和红龙想的一样,安德烈皱眉,斯杰潘这样子,就算送回现代社会检查,恐怕也很难完全恢复。
“我觉得整件事很难解释。”安德烈说,“就算当时那杯茶是送给九爷喝的,就算九爷真的喝了,然后变成了这样子——他们的目的何在?把九爷弄得又聋又瞎又哑,然后呢?能达到什么目的?要说私怨,俞谨也没必要这么干。”
这正是胤禛他们这段时间思考的重心,这事儿确实不可解。
安德烈想了很久,又慢慢道:“我怀疑,事情还有下一步。”
“什么叫下一步?”
“就是,状况不止是到如今这样子为止。”安德烈担忧道,“我担心斯杰潘的情况会恶化。”
九阿哥震惊地看着他:“恶化?还能怎么恶化?他都这样了!”
“是啊,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安德烈为难道,“研究所的病毒研究在二年前就已经把我排斥在外了,我不知道他们这部分具体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毒,安德烈猜测,是缝隙还在的时候,被俞谨送进来的间谍。
“既然都带着3d打印机了,恐怕是装备都齐备。而且,也做好了死在大清,再也回不去的准备了。嗯,俞谨那厮收买人心的手段,向来很有一套。”
九阿哥忧心忡忡地问:“那怎么办?不送回去么?”
安德烈摇摇头:“还是得冒险送回去一试,九爷,你也得跟着一块儿。”
九阿哥赶紧道:“那是当然。”
于是大家纷纷为第三次返回研究所做准备。这时候,刚巧红龙也卸任回来,胤禛就问他,当官,好玩么?
红龙笑道,十分好玩。
起初红龙只想当个游客,看看大清生动的市井百态,但渐渐的,他就不得不插手百姓们的生活了,他在那一县断案、给百姓治病、处理经济纠纷、清理仓库钱粮,乃至自制自来水、防范鼠疫……竟然干得有声有色。
那一县的百姓都知道,来了个红头发的大老爷,不收贿赂,却喜欢问东问西的,解决起问题来总是别出心裁,断起官司都和别人不一样。
譬如一户富商,小妾怀孕,大妇也装作怀孕,然后趁着小妾产后晕厥,让稳婆做手脚,往小妾那屋子里塞一只死猫,又把小妾的孩子偷过来,说是自己生的。小妾得知拼死不依,说亲眼看见孩子生下来身上有块青色胎记。
“那么,案子是怎么断的呢?”胤禛笑道。
“让她们抢嘛。”红龙不以为然道,“一人拉一条胳膊,看谁能把孩子争过来。老故事了:所罗门王见二妇人争一子……”
胤禛更乐,没想到圣经都能被他利用。
拉扯的过程中,小妾看着孩子哇哇大哭,终不忍心,松了手,自己也哭成一团。大妇满脸得意,像揪鸡崽儿翅膀一样揪着孩子的胳膊不放。
最后孩子归小妾、稳婆下狱,大妇以罚金代牢狱之灾。
“这还没完。”阿银突然插嘴道,“后头还有更加精彩的。”
胤禛一愣:“还没完?”
阿银笑起来:“可有意思了,比美剧厉害,高潮迭起。”
那家富商发觉自己被妻子骗了,大怒,一纸休书将她赶出家门。大老婆为此险些自尽。而且后来红龙他们才得知,她出此下策,也是因为丈夫怪她生不出孩子,才不管不顾的纳妾,为传宗接代。
红龙摸了摸鼻子:“其实是我觉察,那孩子不大像他父亲。”
胤禛笑:“这你也看得出来?”
红龙点点头:“我那只是直觉,虽然事实证明直觉很靠谱——是阿银碰巧发现,当俩女人争抢孩子的时候,他家守在一边的家丁,有一个神色极为不忍,差点落泪。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叫那富商来我这儿检查身体。”
胤禛扶额,这叫什么诡异的发展?!哦对了,红龙确实携带了全套的医疗设备。
“那富商稀里糊涂被我弄了一试管精/液。”红龙微微笑起来,“果不其然,少精症。”
胤禛震惊道:“那孩子……”
“当然不是他的啦,所以大老婆生不出孩子,责任不在她。”红龙笑道,“那小妾也是个人精啊,为了上位,干脆找家丁借种。只不过后来被我给破了诈。”
胤禛诧异:“你用什么办法破诈的?”
“滴血认亲。”
胤禛又惊愕又好笑:“不会吧!滴血认亲缺乏理论依据呀!”
“清朝人就吃这一套嘛。”红龙耸耸肩,“我让阿银在里面捣了鬼,结果,父子血亲不容,孩子和家丁的血倒是溶成一团了。哈哈!当时那富商的那张脸啊,真好看呢!”
胤禛皱眉:“喂,红龙,就为了父子容貌不像,父亲有少精症,你就下这种判断?”
“当然不光这些。”红龙说,“我验了血的,家丁是b,富商和小妾都是a,孩子则是个ab,你说呢?”
胤禛只好叹服。
阿银也笑:“四爷放心,那家丁自己也招认了,不过这小子没骨气,口口声声说是小妾勾引他,当时审讯的场面四爷是没看到,啧啧,难堪得很呢。什么叫‘所托非人’?这出戏里几乎每个人都犯了这个错。结果走人的成了那个小妾,家丁也被赶出家门——不错,人一家三口团圆了。富商呢,病倒了,病得挺重,但是他家大妇没走,虽然已经被休了,听说丈夫病了,又从娘家急急忙忙赶回来,在病榻前日夜照顾。所以这又是何必?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呢,还是大老婆守在身边。”
红龙转了转眼珠,又看看阿银:“如果没有咱俩开外挂,或许他能一辈子沉浸在有子有福的快乐里,这么说,是咱们不好?”
“得了吧。”阿银哼了一声,“纸里包不住火,就算先生不在眼下给他戳破,那小妾和家丁也是断不了的,干柴烈火又在一个院里,早晚事情会暴露。到时候那喜当爹的傻蛋,抱着一堆人家的儿女,丢也不是养也不是,还不知怎么哭呢。是咱们把他从蠢到家的人生路上拉了回来呀。”
听完这一通,胤禛不由想,看来,真不能随便让现代人当古代的官啊。
于是返回时间定在三日之后,然而九阿哥没想到,斯杰潘得知,竟然强烈反对。
他说,他已经是这模样了,估计治也治不好,还得让九阿哥冒险这么大风险,这计划成本太高,不可行。
九阿哥说:“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啊?”
斯杰潘说:“我不想的。可我也不是一无所知。都到这个程度了,什么特效药能让我恢复视力和听力呢?不会有的。而且俞谨既然下了药,他肯定就准备着让你们返回,那边说不好早就做了陷阱等着你们几个!”
他这番话,倒是把九阿哥提醒了,于是就将推测告诉了安德烈。
安德烈说,虽然是有这种可能,但,不送回去仔细查清楚,总还是不安心。
九阿哥也是这么想。
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决议结果,还是回去。
斯杰潘非常生气,苦劝无效之后,他干脆不吃饭了。
九阿哥哭笑不得,他说:“你也用不着这样子吧?呆在大清,真的有那么舒服么?”
“再怎么不舒服,至少你们是安全的。”斯杰潘说,“就为了我,大家都得跟着冒险,这怎么成!”
九阿哥骂他:“又犯圣母病了!这是我的决定,关你什么事!”
他这么一说,斯杰潘就郁闷了。
看他脸耷拉下来,九阿哥又有些不忍,他牵过斯杰潘的手,对他说:“不冒这次风险,我不甘心。也许四百年后的未来有更好的办法,但初来乍到,一时半刻我们进入不了那个社会。如果你能在那之前好起来,不是也给我当个帮手么?”
他这么说,斯杰潘才点了点头。
但谁也没料到,转机来得如此之快。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本章bgm,依然是我喜欢的拉丁风,《mal。de。amores》,歌手是著名的胡里奥julio。iglesias。这首歌适合俩人跳舞,嘿嘿)
就在预定出发日期的前一天,清早,高无庸还在指挥奴仆洒扫庭院,却听前面吵嚷,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见九阿哥一头冲进来!
高无庸慌了神:“九爷!您这是干什么!”
“我四哥呢!”他叫道,“还有安德烈!快快!我要见他们!”
高无庸皱眉,一大早的,也不通报一声,直统统往里闯。前几天八阿哥就这德性,今天九阿哥又来,这还把雍王府当回事吗?这不成菜园子了?!
但他也不好过度阻拦,只得命人去禀报胤禛。
不多时,胤禛带着安德烈从后面赶过来。九阿哥一见他们,第一句话就是:“斯杰潘能说话了!”
那俩都是一惊!
“突然会说话的?!”胤禛问,“他的声带好了?”
“还没完全恢复。”九阿哥说,“声音还有点怪怪的,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听不见,但是他能发声了!”
安德烈皱眉道:“这么巧?”
确实很巧,就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斯杰潘的状况有所好转。
胤禛想了想:“老九,从他出事到今天,多少日子了?”
九阿哥算了算:“整整三十天。”
“这么说,刚好一个月。难道毒素自己消退了?”
安德烈摇头:“这就更不可解,那这下毒的人,到底图什么呀?”
三个人都回答不上来。
九阿哥索性说:“你们先过去瞧了再说吧!”
于是三个人急急忙忙赶赴九阿哥府。到了地方,吴十七正在门口迎着。
九阿哥翻身下马,问他:“还好吧?”
吴十七忍笑道:“回主子,还好。想是他这些日子憋坏了,连珠炮似的,还连说带唱的。”
九阿哥也笑起来。
三人匆匆到了书房,还没进屋,胤禛就听见有人在说外语,细听是俄语,他不懂俄语,但,就凭眼下听见的这几句,也觉得声儿怪怪的。
九阿哥进屋来,握了一下斯杰潘的手。
斯杰潘非常兴奋:“我能说话了!胤禟!我能说话了!”
安德烈和胤禛不由笑得前合后仰。原来斯杰潘的嗓子跑调,每个字都不在它该在的音上,一声高一声低的,听起来像坏了的磁带。
九阿哥也笑道:“是突然好的,今早我还睡着呢,就听见他喊我,我还当是什么鸟叫唤呢,起身一看,是他在说话。”
斯杰潘告诉他们,他能听见一些非常非常模糊的声音,他能感觉到声带的震动。
胤禛说,可惜,还只是能说话。
九阿哥说,能说话也好啊,比一直写字的强。
安德烈在一旁皱眉屏息,沉默良久,才慢慢道:“这事儿诡异。依我看,先不急着把他送回去,再等二天看看情况。”
胤禛也点头:“这么看来,有可能不是毒素。三十天过去,恢复了一项功能,再等几天,看看别的功能有没可能恢复。既然能听见模糊的震动,说不定听力也有希望了。”
二天之后,斯杰潘恢复了听力。
当时弘晸在他身边玩球,球弹在地上砰砰的,斯杰潘在一边,模模糊糊听到了声音,于是伸手一捞,就把球给抓住了。
他告诉九阿哥,声音还很模糊,好像隔着一层玻璃。
于是说话的人就都得冲着他大喊,连小弘晸都练就了狮子吼,不到一天,就把九阿哥喊得声嘶力竭,头晕眼花,心想这还不如拿手写字省力呢。
然而玻璃隔板只持续了一天,接下来,斯杰潘的听力就完全恢复了。
只是视力,毫无进展,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斯杰潘安慰九阿哥,说这已经很好了,能听见声音,比什么都强。真要一直看不见,他也不在乎。
九阿哥笑道,恢复听力一点都不好,自己就不能冲着他胡说八道了。
斯杰潘诧异,说,你冲着我胡说八道过什么?
九阿哥只是微笑不语。
虽然斯杰潘恢复了一部分机能,但九阿哥没有离开他,晚上,他依然留在书房的床上,和斯杰潘同榻而眠。
听九阿哥不响,斯杰潘又说:“别看我瞎了,我不会一直坐在屋里叫你照顾的,胤禟,我也能做很多事情。”
九阿哥笑道:“你都看不见人,你能做什么?”
“我看不见,我能闻到呀!”斯杰潘很认真地说,“只要被我闻到一次,我保证记住他一辈子!嘿!对了,你把我送到宫里,放在你皇阿玛身边,这样他就不用再聘那么多侍卫和太监了!我只要一闻,就知道来的是官员还是娘娘,亦或是刺客——你说这多棒!”
“你啊!到时候被解聘下岗的侍卫太监们,都得恨死你了!”
“咦?谁叫他们那么废?十个人恐怕都顶不上我一个人的鼻子。”
斯杰潘鼻子的灵敏,九阿哥深有体会,一开始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狐臭,不然怎么一进屋就被闻到了呢?
“你长了个狗鼻子。”九阿哥悻悻道,“福晋还没走到窗跟前,你就闻见她了。”
斯杰潘笑起来:“福晋身上,有很好闻的柑橘的味道。”
九阿哥明白,那是因为嫡福晋喜欢吃橘子,而且完全不怕酸,那种青溜溜的大柑橘,他尝一小片,酸得流眼泪,嫡福晋把整个儿吃进去,眼睛都不眨。
“……给你梳头的流翠,身上有桂花味儿。福晋身边的金燕也有橘子味儿,但味儿没那么浓烈,弘晸身上有股奶香,厨房的老阿宝,走哪儿都是熬猪油的味儿,干杂活的老虞好像被鲫鱼汤的味道缠上了,他是不是最近特别喜欢吃鲫鱼?”
“不是,他老婆刚生了孩子没奶水,他求了福晋,福晋叫弘爱的奶妈每天分他一罐子鲫鱼汤,他好带回家去给老婆。”
“那就是了,还有吴十七,他身上是大肉包子味儿、洒葱花的鲜肉大包子——唉,有时候我都怕了老吴了,本来吃饱了,他一进屋,我又饿了。”
九阿哥大笑。
谁说又聋又瞎又哑巴,就是身处黑暗的石壁屋子里?这么看来,斯杰潘的感受明明是七彩纷呈嘛。
“咱家以外的人,我也能闻到。”斯杰潘得意道,“十阿哥身上有油彩的味道,八阿哥身上有笔墨砚台的味道,你额娘身上有栀子花的味道,你五哥身上是茶叶味,而且是陈茶,有点霉霉的那种……奇怪,为什么是陈茶?”
九阿哥笑道:“他那人就这毛病,新鲜茶不肯喝,说味道不好,非得搁那儿好长时间,快长毛了才肯喝。”
“难怪呢。还有,十四阿哥身上有马鬃毛的那种味,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总担心是一匹马冲过来了。红龙阿银就更不消说,一身的消毒水味儿甩不掉,哼,还有弘历那个小东西,那么浓的奶腥味儿都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天然的坏坏气息。”
九阿哥好奇道:“什么坏坏的气息?”
“就是坏坏的呗。”斯杰潘哼了一声,“坏掉了的味道。烂了。”
“又来了!我说你嘴贱这毛病就不能改改啊?好好的孩子,你非得说人家烂了……”
“真的。”斯杰潘停了停,忽然压低声音,“胤禟,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任何人说,我不敢。”
“是什么?”
“你还记得碧桃么?”
九阿哥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身上原本是很好闻的花香,就是咱家这廊檐下面,养着的紫色菖蒲花,就是那种味道。”斯杰潘说到这儿,不由紧张地握着九阿哥的手,“那天她返回来,一进屋我就闻到了,菖蒲花,但除了花香之外,还有一股味道。”
“是什么?”
“是丧尸味。”斯杰潘压低声音,“后来我被你们带去看雍亲王杀那个小顺子,现场的味道非常重。但碧桃那天进屋,味道非常轻。就算非常轻,我也闻到了!”
九阿哥惊恐得连牙齿都在发抖!
“那不就是尸臭么!”
“不是普通尸臭啊,自然死亡的人不是那种味道,胤禟,那是中了毒的尸体发出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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