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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日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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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不作声地垂下脑袋,耳边传来拉美西斯沉稳的心跳。
“那么,你呢?”我沉声低语,“你还好吗?”
拉美西斯只回答了我寥寥几个字:“我不好。”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收紧了他的怀抱。我叹息一声:“当日离开玛尔卡塔,是我自愿的。”
我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可他仍是沉默着,似乎不愿相信我说的话。我告诉他:“乌瑟·塔索来找过我很多次。他请求带我走,我也同意了。”
拉美西斯的瞳孔骤然冷凝。我觉得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不如干脆都说个明白。
“他并不是针对你,或者针对埃及。他只是想带我离开。你想想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我回忆着,脑袋还有些发懵,“破坏婚礼,诬陷我是奸细……都是为了让我远离你。当然了,他没想过让我死,只不过秘灯总是篡改他的命令,企图置我于死地。”
我想起秘灯,不禁又是万般感慨:“如今,我才明白秘灯为什么总想除掉我。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他的法老。”
拉美西斯很认真地听我说完,脸上的表情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
我无所谓地笑起来:“他认为我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甚至害死你……”
拉美西斯突然打断我,仍是重复:“为什么,菲狄安娜。”
我停顿了几秒。当我意识到他问的并不是秘灯的时候,我仍然含着浅浅的笑意,回答他:“因为我爱上了乌瑟·塔索啊。”
因为爱上了别人,所以我才会离开玛尔卡塔。
因为想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我的语气真挚诚恳,蜜色的眼眸干净得找不到一丝波纹。拉美西斯就那样看着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几声。
他笑得那样放肆狂妄,语调几近扭曲:“你说你爱上了乌瑟·塔索?”
阵阵冷冽从他身体里翻涌而出。他掐着我的下颌,手指骨节因用力而白得刺眼。
“你说你爱上了乌瑟·塔索?”他又是笑,俊美的笑容却溢出濒临狂乱的暴戾。
他俯身狠狠吻上我薄凉的双唇,旧戏重演似得撕裂我的衣裙。相比上一次,我表现得太过平静。我甚至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发泄。
他喘/息着啃咬我的脖颈,一路向下落在胸口。他像只被激怒的狮子,下手不分轻重,我感到身体上被他碰过的每一处都在火辣辣地发疼。
“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他缠/绵在我耳畔,“在塞斯哈特神庙……”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我含着一丝讥诮打断他,“来吧,让我看看你还能做些什么。反正我也只剩下这么一副空壳,你喜欢的话,拿去好了。”
我低眉端详他,淡漠得像飘忽在半空中的微风:“随便你怎么开心。”
他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手掌里。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底竟无法遏制地蔓延开阵阵酸涩。
与乌瑟呆久了也是有好处的。我开始学会洞察人性,寻找弱点并加以利用。最重要的是,我能把自己伪装成想要的样子。
我默默收回视线,有条不紊地整理思路,不让眼神流露出任何一丝别的情绪。拉美西斯不再碰我,缓缓挪开了压着我的身体,从卧床上起身。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亲吻我的额头,鼻息还带着未能平缓的热度。
“我让女仆拿一身新的衣服给你。”
说着,他掀开帷幔下了床,朝军帐外走去。
***
拉美西斯再也没有回来。
我在女仆的跟随下走出法老的王帐,四处看了看。很明显,这是米潘西斯的赛特军团。赤红的旗帜像燃烧着的烈焰,覆盖了渡口的大片土地。成千上万的战车,努比亚的弓箭手和骑兵,整个军团位于战场的大后方,规模大得惊人。
米潘西斯在自己的军帐内。众多将领围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旁,情形看上去很是紧张。
众人一见我掀开帐门走进来,表情不约而同地惊了惊,便俯身行礼:“纳芙塔瑞殿下。”
我向他们点头示意,随后直截了当转向米潘西斯:“法老在哪儿。”
米潘西斯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应该是昨晚在赫梯军营受的伤。
他没有给我表示歉意的机会,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的问题:“陛下率领阿蒙军团攻占卡迭石,眼下大约已经渡河到对岸了。”
他指着地图上奥伦特河畔周边的一个标记。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乌瑟下令赫梯军团与克尔白军队驻扎的地方。
“赫梯打算围堵,可他们来不及。”米潘西斯冷静地分析着眼前局势,“我们拦截了赫梯所有的通讯路线。在军团到达之前,我们就会拿下卡迭石,再以此专攻为守,和后续敌方部队打持久战。”
不得不承认,这是完美又符合逻辑的推论。但我心中十分不安。
“不要小看乌瑟·塔索。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法老一个人带着军团渡河。”我扫视众人,“他身边有哪位将军?”
“穆赫莫塔。”一个年纪尚轻的将领回答道,“最高先知也在阿蒙军团内,殿下。”
我忽然想起临走前,我看见乌瑟的帐篷里飘出了一缕黑雾。
相比之下,我更应该担心的似乎是乌瑟。他现在很可能还挣扎在生死边缘。如果他的军队不能及时赶到,拉美西斯拿下卡迭石只是个时间问题。
米潘西斯似乎看出了我焦灼的心情,“不会太久。最多到傍晚,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他安慰道。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离开了他的军帐。
☆、卡迭石之战(七)
奥伦特上游湍急的河流撞击着石岸,发出巨大的声响。远处,河流的尽头消没在烈阳之下,万里高空除了耀目的日光,竟找不到一丝云雾。
卡迭石城前方的那片荒漠尘土飞扬。阿蒙军团与守城的赫梯军队短兵相接,战马嘶鸣划破天际,弓箭如雨般遮盖了天空。
无数的人倒下,无数的鲜血喷溅在地面。金色的阿蒙军团犹如太阳神麾下的神兵,缓慢而有力地向前推进。
米潘西斯身着赤红的铠甲,骑在战马停驻在赛特军团的最前方。在拉军团完成了全部的渡河任务之后,他向他的士兵们发号施令:“开始渡河!”
我站在双人战车上,跟随着大部队率先渡过河口。前方的厮杀混战逐渐逼近,我不停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搜索,寻找拉美西斯的身影。
很快,我就找到了他。
他头戴红白双冠,身穿金色盔甲,整个人沐浴在烈日之下,显得英勇无比。漆黑的长发伴随着他的动作飞扬在尘土中,手起刀落,顿时溅起大量赤红的鲜血。
他就像唱诗中描绘的战神一样,无所畏惧地冲锋在队列最前方。黑色的战马仿佛也被他所感染,在他勒紧缰绳时高高扬起前蹄,发出响彻云霄的嘶鸣。
我远远地看着他威风凛凛地挥动宝剑,毫不拖泥带水,直攻要害。他身后的披风骤然抖开来,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复又坠落。黑曜石般通透的眼眸翻涌着滔天的煞气,每向前迈出一步,便如同为他的军团竖起一道铜墙铁壁,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气场让迎面而来的赫梯士兵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怔住了。
从前,我在脑中构想过很多次,战场上的拉美西斯会是什么模样。我想过他运筹帷幄,在后方的军帐内指挥作战。我也想过他亲自执兵上阵,斩下敌人的头颅。但我从来没想过,史料中对他的记载并非夸张虚言,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他耀眼得让太阳都为之黯然失色。
异样的热度从我身体里迸发出来。我感受到自己渐趋紊乱的心跳,视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纳芙塔瑞!”
身后突然传来米潘西斯的声音。他隔着一支骑兵大声呼唤我:“纳芙塔瑞!到高地上去,这里太危险!”
驾驶战车的士兵收到命令,立刻调转车头,朝搭建着军帐的高地行驶过去。我扶着把手转过身,看见渡口还滞留着众多红色的军队。
就在这时,我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鹰唳。
军团两侧突然躁动起来。无数的赫梯战车从丛林中,丘陵下奔涌而出,黑压压一大片横冲进正在渡河的军队。赫梯的旗帜高耸在战车上方,而另一边,那雪白的绘着月亮图腾的旗帜,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克尔白的雇佣军。
埃及的军队瞬间被从中斩断。赛特军团群龙无首,顿时乱了起来。小部分已经渡河的骑兵,立刻被埋伏在四周的敌人以碾压性的优势尽数斩杀。
这样急转直下的情形,几乎让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连我都不由地吃惊,乌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最重要的是,他如何把全盘计划告知卡迭石的赫梯军队?这里明明被埃及人占领了,想要往城中传递消息,根本不可能。
像是感应到我的思绪,又一声鹰唳响起,却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回过头,万丈高空之上,那裹着白袍的修长身影如魔魇现世,浓烈邪煞的黑雾几乎要将他从头到脚吞噬殆尽。他眯起那双爬满黑色的狭长眼眸,准确无误地看向我,额间花纹开始隐隐散出微光。
我的菲狄安娜。
我听见他的声音,一层一层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我的胸腔内,语调却透着一种近乎阴森的诡异。他挥动了下手中白色的权杖,苍鹰顿时调转方向,一个俯冲,朝我所在的高地飞来。
“殿下,快退后!”
士兵们迅速用盾牌在我面前搭建起一道防线,与此同时,弓箭手开始向乌瑟发起进攻。一阵箭雨骤然腾起,直直刮向乌瑟,可他纹丝不动地紧盯着我,没有一丝停顿,越靠越近。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几支为数不多射中他的箭,迅速被他周身的黑雾融化腐蚀。他邪魅地扬唇嗤笑,有黑色的气息混杂在他的鼻息里。
“愚不可及。”
他扬手便是一道光,打在我身边的人群中。那白光远比在阿蒙碑塔中看见的强大万倍,带着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的气势,足足在地面撕开一道十几米长的口子。
我看着那些想要保护我的人接连倒下,不禁悲从中来:“住手!快住手!”
巨大的苍鹰停驻在高地边沿,鸣叫着俯下身体。乌瑟一步步从它背上走下来,向我靠近。
他走得极慢,整个行进的过程不断被那些忠实勇敢的埃及士兵所打扰。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想尽其所能保护我,但还没冲到乌瑟身边,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扬手打了出去。
最后,他终于得偿所愿站在了我面前。他右手掐着一个士兵的脖子,在身体一侧缓缓举起来,那双没有一丝眼白毫无生机的黑眸仍是盯着我,不偏不倚。
“我可怜的菲狄安娜。”他叹息,猛地扭断了那人的脖子,随手扔了出去。
他眼睛都没有斜一下,一脚踢开横在我面前的尸体。
“我们回去。”他说。
我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乌瑟的面孔僵硬冰冷,好似神庙里雕刻的石像一般,陌生得让我心惊胆战。
“啊,我想起来了。”他又冷冷地改口,“你说要亲手杀了拉美西斯,对吗?”
他弯下腰,从那堆尸体中找到一副弓箭,递给我。
“去罢,我的菲狄安娜。”他的语气让人完全揣摩不透,“别怕。一箭射中心脏,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只能伸手接过去。远处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但不用看就知道,埃及已经渐渐落于下风。
我转过身,看向高地下方的那片荒漠。还没等我站稳身体,耳边就忽然一声凌厉凶狠的“嗖——”,一支金箭擦着我的金发,向站在我身后的乌瑟飞过去。
乌瑟轻而易举地抬起手,金箭被层层黑雾包裹,悬浮在了半空。我这才发现他的指甲乌黑,又尖又长,上面还沾着零碎的血污。
拉美西斯不知何时赶到了高地。他一眼就认出了乌瑟,迅速搭上第二支箭,隔着我镇定自若地瞄准。
“菲狄安娜,站在我身后。”他充满戒备地紧盯着乌瑟,眼神冷冽。
乌瑟倒也不恼,风轻云淡地瞄了他一眼,便转身退开来。他似乎是想给我留些空间。
我看他离开得足够远,便一手搭在拉美西斯拉弓的手背上,缓慢却有力地按下了他手中的金箭。
“没用的。”我说。
他刚从浴血奋战的前线脱身,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味。他的视线扫过那只苍鹰,又扫过躺倒一地的士兵,最终落在我身上。
不知为何,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是时候告别了,拉美西斯。”
下一秒,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留下来。”他只是说。
他的盔甲上有一道道刺目的血污,谁能想到,彼时语气近乎恳求的男人,正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法老。
“留下来。我只要你留下来。”
我想用从容不迫的微笑回答他,可我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我皱起眉,用力推开他:“你快走吧!”
我变得烦躁不堪,几乎是在朝他吼:“看见我手里的弓箭了吗?我原本打算杀你的!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快走吧!”
他站在那里,用他那双黑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我。我干脆拉弓搭箭,指向他:“还不快走!”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放箭吧。”他轻轻地说。
他脸上逐渐浮现出一层笑意,温和得让我手足无措。我将弓弦拉到极致,长久地停顿在那里。
我的双手越发不听使唤,抖得不像样子。电光石火间,我猛然转身,利箭霎时离弦,笔直地向前方飞出去,射中了乌瑟的胸口。
两个人都呆住了。乌瑟缓缓瞪大眼睛,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那支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他喃喃着。这一刻,我终于看到了以往熟悉的身影。
他柔弱地拧起眉,用手触碰自己的伤口,仿佛那箭伤疼得让他撕心裂肺。但我知道,他真正疼的地方并不在那里。
“一箭射中心脏,一切就都结束了。”我重复着他说过的话,“乌瑟,这就是我的选择。”
他垂眸苦笑,无奈地叹息:“还是选了他吗。”
他又哀伤地看向我,美艳的瞳孔盛载着破碎一地的流光。
“这还是第一次,你想要杀了我。你比从前勇敢太多了。”
☆、新的开始
“我没想过要杀你。我只想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个叫阿塔的少年。”我随手将弯弓掷在地面,“更何况,这样一支普通的箭,根本杀不了你。”
拉美西斯悄无声息地跨过我所站的位置,挡在了我的前面。他的动作很快,更像是出于某种本能,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思考的时间。
我扯了扯他的手臂,告诉他:“没关系的。”
乌瑟捻动着箭尾,缓缓将那支箭拔了出来。他打量着干净的箭头,像在打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没错,我几乎没在他身上看见伤口。除了那件白袍被刺穿了一个洞,他没有流出哪怕一滴血。
“为什么不肯选我呢?”乌瑟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神情无助而绝望,“这么多年,我试了这么多次……哪怕你骗骗我也好。”
【从未奢求过能得到你的爱,只想默默站在你身后,看你幸福地走完一生。
可你偏偏在万千过客中选择了最不可能让你幸福的人。
他是尼罗河上的太阳。你却是夏夜空中最温柔的一轮月。
日升月落,永不相见。】
“那么,让这一切都结束罢。”乌瑟一字一顿地说。
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起来。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在荒漠的上方扭曲成巨大的漩涡。乌瑟两眼漆黑,白色的权杖在他手中灼灼燃烧,升腾起一团灰暗的烈焰。
狂乱涌动的气流贯穿了他的长袍,衣角高高飞扬在半空中,看上去却是那般凄美。黑雾仿佛被他赋予了生命,蛇一般蜿蜒爬行,向四处扩散。它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丛林,河流,马匹,甚至是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浓黑恶臭的黏液腐蚀着整片土地,乌瑟陷在愈发浓烈的雾气中心,渐渐得看不清他的眉目了。
“乌瑟!”
我叫着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朝他冲过去。可拉美西斯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别过去,他已经没有理智了!”拉美西斯拽着我,在狂风中大声朝我喊,“他现在彻底沦为了阿波非斯,你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相信我,拉美西斯。”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只能用坚定的目光回应他,“我必须去救他。”
我必须把他找回来——我的阿塔。
仿佛是被我的眼神所感染,拉美西斯俊美的五官渐渐褪去了凝重,恍若阴霾散去,有雨后晴天般的温暖。
感受到他的手微微放松力气,我转身便往前迈出一步。
他突然又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腕。
我回头,看见他眼底残留的情愫,便逆着风朝他扬起唇角,弯眉而笑。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语毕,我便再无任何留恋,冲进了漫天黑雾之中。
***
如果可以,我想我该尽我所能用力抱住拉美西斯。我该主动吻他一次,告诉他,他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样子,就像卡纳克神庙里雕凿在岩壁上的太阳神一样。
我该好好向他告别,让他知道,我也爱他。
可我没有机会了。
我在黑雾的尽头找到了乌瑟。我用我的血一点点地覆盖他。那折射着月辉的漂亮颜色流淌在他唇间,像一朵朵盛开的金莲花。
我伏在乌瑟的胸口,感到整个人越发无力。我只能贴着他冰冷坚硬的肌肤,强打精神唤道:“阿塔。”
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他明明就伫立在高地的边缘,容貌是那样柔美,可他没有对我的呼唤作出任何反应。
我看见蜜色的血液染透了他的白袍,渐渐渗进他的身体里。我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
“阿塔,我是纳芙塔瑞。你的主人纳芙塔瑞。”
我绵长地叹了口气,低缓地在他耳边诉说:“是我的错。都怪我太自私,才会让你这么痛苦。如果你能听得见,就告诉我,你已经原谅我了。”
他漆黑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的虚空,漫无焦距。我将手上的血滴进他的眼睛里。
“我希望你能幸福。从今往后,不要再去伤害任何人了,好吗?”
我拔下胸口的金箭,放进乌瑟的手中。昏昏沉沉的,我眼前开始极速飞过无数画面。
拉美西斯抱着气急败坏的我,悠然笑出了声:“有必要告诉你,我是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捏着我的下巴,冷冷地说:“我警告过你,菲狄安娜。你既然敢违抗我,就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拉美西斯温情得不可一世,好看的薄唇微微张开来:“从此埃及的太阳皆因你而升起。”
拉美西斯把他的外套盖在我的腿上,命令一旁的奴仆:“把帷幔撑开。”
……
最终,一切都停留在卡迭石城外的高地上。
我微笑着告诉拉美西斯:“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他到底还是选择了相信我。他松开手,目送我消失在一片黑雾之中,良久,他的手仍是保持着悬在半空的姿势,迟迟不能放下。
也许,他在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
沉重的倦意袭来。我收起思绪,又忍不住笑自己。看看我现在,躺在乌瑟的怀里,却满脑子想着拉美西斯。
我眨了下眼睛,终于放弃抵抗,缓缓合上眼帘。在黑暗降临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有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头顶上方掉落下来。
***************愉快的分割线欧耶********************
“娜娜?娜娜!”
睡梦中,我感到有人把我从舒适的沙发上拽起来,前后左右摇了个遍:“娜娜!!!”
我猛地睁开眼,傻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金发碧眼的美貌姑娘,一身中性的牛仔装扮,皮肤白得像牛奶。我又傻愣愣地瞪大眼睛:“……珈蓝荷?”
珈蓝荷看我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烧了?还是一觉睡傻了?”
“……”我仍是傻愣愣地看着她,干脆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好疼!
我倒抽一口冷气,又慌忙心疼地揉了下被掐红的部位。珈蓝荷被我莫名其妙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我的傻妹妹,你是做了什么美梦,魂儿都被勾走了?”
梦???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个梦!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伸手去摸头上。菲碧王冠端端正正地戴在那里,根本就没消失过一样。
我一把将它摘下来,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个遍。
在珈蓝荷逐渐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
“姐姐,你相不相信,这个王冠带我穿越时空了?”
珈蓝荷就那样看着我,好半天才缓过神:“你说……穿越时空?”
“嗯。”我郑重点头,“穿越到了公元前,古埃及第十九王朝。”
“……古,古埃及?”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拉美西斯二世,就是那个古埃及最著名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我遇见他了,而且……”
珈蓝荷的表情变化莫测,小心翼翼地接道:“而且什么?”
我抿了抿嘴,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而且他爱上了我。他娶了我,我成了他的纳芙塔瑞王妃。”
珈蓝荷堪称震惊地挑起眉。
“纳芙塔瑞王妃啊,你不会不知道吧?拉美西斯最爱的女人,他为她修建了很多神庙碑塔……”
珈蓝荷冷不丁打断我:“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睡觉?”
我一愣:“有啊,我是他的王妃,怎么可能不在一起睡觉?我们在孟斐斯,玛尔卡塔,塞斯哈特神庙……总之,好多地方都一起睡过。”
珈蓝荷的整张脸都黑了,“好多地方……”,她不忍直视地扶着额,“我说娜娜,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小姐,怎么能做这种梦?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把十里八方的少爷们都吓得不敢来求婚了?”
我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终于爆发:“我是说真的!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好好好,真的真的。”珈蓝荷一见我生气,立刻就服软,万般溺爱地揉着我的肩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我不由泄气。想想这的确匪夷所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接受的,我也只能作罢。
我站起身,将王冠随手扔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我出去散散心。”
珈蓝荷关切地问我:“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叹口气,“我想一个人去。”
下楼,走过客厅。黑人女仆为我打开门,礼貌地问安:“菲狄安娜小姐,晚上好。”
我朝她点点头。墙角里的郁金香热烈地绽放着,壁炉上方悬挂着父亲的油画像。头顶巨大的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夹杂着不可忽视的陌生。
我真的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女主在家中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全剧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敢笑了拉美西斯和阿塔要拿箭射我了QAQ……
☆、乌瑟·塔索伯爵(一)
若说我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最明显的莫过于……我变成了考古方面的专家。
我能毫不费力地唱出一整段古埃及的祷词,甚至用象形文字一一写下来。我清楚玛尔卡塔王宫的构造,清楚法老和王室成员们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我还知道古埃及在第十九王朝就开始利用水的浮力运送尼罗河东岸的巨石,当然了,他们还懂得用影子测量金字塔的高度。
但除了仅有的壁画和文献,几乎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所说的事实。很快,大家便逐渐将我的“梦中所见”抛置脑后。
除了我自己。
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拉美西斯。他时而站在偌大的宫殿内,对着尼罗河发呆,时而坐在花园里的白色帷帐下,逗弄三五成群的薮猫们。有时他会低声对谁说着话,但我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从来没有笑过。
有一次,我站的位置距离他很近,他抬手翻动莎草纸的时候,我几乎都能感受到纸张带起的微风。我一时失神,又觉得这不过是场梦而已,便试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骤然停顿,抬起头,用那双墨黑的瞳孔凝视着我的方向。我靠上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但他好像看不见我。
我又叫了一声:“拉美西斯?”
他的视线忽然晦暗难明。他低垂眼帘,幽长地叹息:“转眼就已经三年了。”
三年?什么三年?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终于打开了那卷莎草纸。我看见上面画着一个身着长裙的金发女人,她怀里抱着一只幼小的薮猫,笑容温和。
拉美西斯摩挲着画卷,声音轻得无法扑捉:“菲狄安娜……”
我倒希望拉美西斯是真的记得我。可乌瑟说过,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我会做这样的梦,大抵也是想安慰自己吧。
临近庆典日,安德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曼德少爷旅行归来,特意举办了宴会,向大家展示他的收藏品。
“他从埃及带回来一块写字板,据说是拉美西斯二世用过的。”珈蓝荷捅了捅我,“你不是对古埃及很感兴趣吗?真不打算去看看?”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
“东西就放在他们家的展厅里,我还能骗你不成?”珈蓝荷抓住我的手腕,拽起我就往楼下走。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对着父亲嚷了一句:“我们去曼德家了,午餐你们自己吃吧!”
父亲正在用紫罗兰装饰墙壁,母亲站在一旁,时不时为他搭把手。
“早点回来。”他叮嘱我们。
“知道了!”
展厅里聚集了很多社会名流。伯格家的两兄弟,从巴黎移居过来的阿黛莱德夫人,还有那位出了名的交际花萝丝小姐。曼德少爷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笔挺硕长的燕尾礼服,像众多绅士一样,徘徊在人群之间。
平心而论,他那副五官十分养眼。曼德夫人本就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他继承了母亲的血脉,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他脸上总是挂着优雅的微笑,那双褐色的眼睛像一潭温柔的湖水,总让我无端联想到秘灯。
“菲狄安娜小姐!”他看见了我,隔着老远就冲我打招呼。我见他这副期待已久的模样,心中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估计是他求了珈蓝荷帮忙,这才把我请到了他的展厅里。
我瞪了珈蓝荷一眼,珈蓝荷干脆装作什么也看不见,扭过头指着旁边的一尊雕像感慨万千:“啧啧啧,你看人家雕的蛇,还长着四只脚……”
我无奈:“那是东方的龙。”
“……”珈蓝荷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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