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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日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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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我认真思考着他的话,“既然如此,为什么纳芙塔瑞的众多转世还是会死?只要有一个人成功,诅咒就被打破了,我也不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我盯着乌瑟的脸,“还是你随便编了些谎话,想骗我杀了拉美西斯?”
  “没有人成功,菲狄安娜。”乌瑟似乎被我的话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每一次,你都无法下手杀他。这是你的本性。”
  他的说法让我很不舒服。我翻了个白眼:“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你说的好像我有无数个□□一样。”
  “你的确显得与众不同。”乌瑟认同了我的观点,“不论是名字,还是性格。你保留了纳芙塔瑞的美好,却更加勇敢了。并且这也是第一次,你有了能让自己放弃拉美西斯的理由。”
  但这还不够。一方面是我的故乡和家人,一方面是拉美西斯。我确实很想回家,可我也确实——虽然不愿意承认,我确实喜欢他。
  我喜欢拉美西斯。至少有那么些短暂的时刻,我想过就这样呆在他身边,度过我的余生。
  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差强人意。现在看来,我和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明天就要动身去卡迭石了,对吗?”我问乌瑟。宴会上,我听赫梯人在谈话中提到过关于我的行程安排。
  “是啊。哈图西里派出了两个军团,明天就会进入叙利亚境内。他们的将军会接受克尔白的雇佣军,一路护送我们抵达卡迭石南方的战场。”
  然后我会像所有的领导者一样坐在属于我的军帐内,发表一大串鼓舞人心的演讲让克尔白的人们为我战斗。除非我能在此之前下定决心杀了拉美西斯,结束这闹剧般的一切。
  在离开宫殿回到新月之境以前,我问了乌瑟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打破诅咒回到安德里,你会怎么样?”
  他垂下纤长的睫毛,沉默了许久,才莞尔一笑:“希望你在某处城堡遇见紫罗兰公爵的时候,不要太惊讶。”
  ***
  炙热的阳光在烤灼着这片大陆。落泪节前后的气温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变化,除了雨季,这里几乎日复一日的闷热干燥。
  现在,埃及与赫梯一触即发的战事让所有人都更加躁动不安。
  整个队伍走出克尔白的峡谷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穿过大雾弥漫的丛林,以及一片了无人烟的平原,渐渐地就能看见蜿蜒流淌的奥伦特河了。那是一条孕育着繁荣生机的美丽河流。它横跨叙利亚南部的土地,滋养一片又一片相互接壤的丛林,消失在看不见尽头的东方。
  与赫梯军队汇合之后,乌瑟就命令所有人在沿途的村镇安营扎寨。最大的军帐是用来给我居住的,乌瑟在周围安排了可靠的雇佣军,时刻保卫我的安全。
  我站在门口的阶梯上,看着大批量的战车在宽敞的空地依次罗列开。骑兵巡逻在营地各处,而数量众多的希伯来人聚在一起,仔细地检查赫梯士兵分配给他们的□□兵器。
  他们有条不紊,军纪严明。虽然我没见过拉美西斯的军队是什么样子,但他们一定会成为埃及强劲顽劣的对手。
  “纳芙塔瑞殿下……”身后忽然传来妮特茹的声音。我转过头,看见她一身轻简便利的游牧装扮,束起的长发显得她整个人英姿勃发。她背着一张做工精良的反曲弓,并挎着棕色皮革制成的箭筒,在看见我转身的同时,又极不自然地改口,“不,您现在是克尔白的女王……我应该称呼您陛下。”
  也许是我身上过分奢华的装束提醒了她。我低了低头,自嘲地轻笑一声:“我算哪门子的女王。乌瑟高兴了就把我放在宝座上供起来,不高兴了就丢进新月之境里。在这方面,他倒和拉美西斯如出一辙,总是迫不及待为我规划人生。” 
  妮特茹的眼神黯了黯:“原谅他们吧。他们只是想让你留在身边。”
  我一早就知道了妮特茹对乌瑟的心意。她会背叛埃及,背叛她的国家,除了父亲被赛提法老遗弃这个缘故,一定还有乌瑟的关系。
  不论如何,她都想留在乌瑟身边。但乌瑟不是个普通的异族,他的身份决定了妮特茹只能在埃及和他中间选择一个。
  假如妮特茹知道了乌瑟的身世,那个关于月之女神的悲伤故事,她还会爱他吗?
  我无从得知。但我很清楚,她对乌瑟的爱永远也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先知让我跟随在您左右。必要时刻,我会用这张弓保护您的安全。”妮特茹转换了话题。
  我仔细地端详着她背上的弓箭。那银色的弓臂微微上翘,弯曲着好看的弧度,弓把是用坚硬牢固的乌木制成。相比普通的弓箭,反曲弓能在丛林以及马背上发挥更大的优势。它会让箭射得更远,更有力。
  妮特茹感受到我的视线,便利索地从背上摘下弓箭。她把弓递给我,像朋友一样露出爽朗的笑容:“想试试吗?”
  我也笑了。我用十分娴熟的姿势拉弓搭箭,朝对面的军帐帐顶射过去。一面小小的蓝色旗帜立刻被射穿了一个窟窿。
  妮特茹惊讶地瞪大眼睛:“……是米潘西斯王子教你的?”
  我摇头:“我的姐姐教我的。”
  安德里的贵族们时常会举办骑射比赛。从小到大,珈蓝荷每次都能在比赛中拿到冠军。空闲时候她常会细致入微地教我骑射的技巧,她认为女孩子总要学会些保护自己的本领。
  “如果有居心不良的男人想靠近你,就瞄准他们的心脏射过去。”她一本正经地告诫我。
  我渐渐地收回思绪。珈蓝荷的面容重叠在了妮特茹的脸上,而此刻她正温和地弯着唇,那副神韵与珈蓝荷说话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的箭术是先知教的。”但凡提起乌瑟,她的语调都会情不自禁地低柔缓和,“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在大马士革,他还教会我如何调制香料。”
  我想起在哈索尔神庙加封的那天,仪式上的熏香就是妮特茹调制的。神庙的女仆说她是调香高手。
  “所以,你被拉美西斯抓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担心。你知道乌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感慨道,“你和秘灯一样,都很讨他的欢心。”

  ☆、卡迭石之战(四)

  但乌瑟没有惩戒秘灯绝不是因为秘灯讨人喜欢。他根本就没把秘灯放在心上。他早就知道了秘灯在背后搞鬼,可他认为秘灯的所作所为让整个游戏都变得更加有趣,倒不愿意去阻止他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他用阴谋诡计打发时间,在找到他一直等候的那个人时,他又耍手段一点一点让她来到自己身边。这已经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他怎么救你出来的?是在婚礼那晚吗?”我问妮特茹。
  妮特茹点点头:“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法老并未宣布我的死刑,所以侍卫们就把我从石塔里放了出来。这个时候,先知埋伏在四周的士兵就跳出来把我劫走了。”
  “倒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
  妮特茹边回忆边说:“那天晚上玛尔卡塔本来就乱成一团了。法老的王妃被贝努鸟带走,王宫里还有谁能冷静下来?”
  我沉默了一阵。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乌瑟的?”
  也许是我问得太过直接,妮特茹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微妙至极。但她很快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父亲死后的那年冬天,我在大马士革过得很艰难。赫梯人有我的画像,我没办法逃出城去。”她的叙述不带任何感□□彩,中间也几乎没有停顿,“可我已经一无所有,而那座城邦里也没人愿意赏我一口饭吃。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偷了商贩的面包。”
  “我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商贩决定把我卖到妓/院去。我拼命挣扎,苦苦哀求,还是被他拖到了城南。就当我彻底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了他。”
  我打量着她。“是乌瑟?”
  “嗯。”她眼底缓缓溢出明亮的光彩,“他随手扔给商贩一袋金子,把我救了下来。那时候他住在大马士革的王城里,起初我一直很害怕,以为他会把我交给赫梯人,可他没有。第二年,他就带我回到了克尔白宫殿。”
  “那么,你是否在克尔白见过其他人?”我顿了顿,补充道,“其他被送往埃及的……奸细们。”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词。
  但妮特茹显得毫不在意:“有很多。不止是派往埃及。赫梯,米坦尼,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专门负责的人。我在去往埃及之前,就被告知要听从秘灯兄妹的差遣。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阿蒙大祭司是先知的人。”
  她似乎想起了秘灯的背叛,脸色有些阴沉。但她还是问我:“您想不想听听秘灯的底细?我在斯卡摩克的时候,专门派人调查过他。”
  我刚要回答,就有从主帐那边派过来的士兵,来到我面前行了一礼。
  “主人,先知说与赫梯将领有个重要的议会,您必须参加。”
  “我知道了。”我说着,只好暂时中断与妮特茹的谈话,朝主帐走去。
  ***
  当我走进高大的军帐内,才发现他们早就在争论不休了。乌瑟坐在圆桌旁,而其他人不论是赫梯将领还是雇佣军,都站在桌子的另一端。
  他们一看见我进来,就把我让到仅有的另一张椅子上。
  乌瑟安抚地朝我微笑,轻轻拍了拍旁边空椅子的扶手:“快来坐,菲狄安娜。”
  我没说话,径自走过去坐下来。
  “不要紧。如果厌烦了,我就陪你聊聊天。”乌瑟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我。我心想他这个样子来不来参加会议有什么区别?
  我不理会他,竖起耳朵去听其他人说了些什么。
  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拉美西斯的四个军团似乎还未渡河。在卡迭石南方的萨布吐纳渡口,拉美西斯停顿了下来,并未急于行军。他似乎也在打探敌方的虚实。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让城里的军队在河对岸埋伏起来,我们在后方围堵。一旦法老贸然闯进埋伏圈,我们就可以包围他的阿蒙军团了。”一个赫梯人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言论。
  “可现在卡迭石城里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和阿蒙军团抗衡。万一我们围堵不及时,反倒会让守城的军队全军覆没。”另一个人说道。
  “只要保持良好的通信,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就算办法可行,你怎么知道法老一定会率先渡河?说不定他打算先剿灭我们。”
  “毕竟有四个军团。并且现在的赛特军团是赛提法老一手带出来的,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我难看地皱起了眉。拉美西斯到底有没有渡河?
  我竟然不记得了。我努力回想脑子里关于卡迭石战役的细节,可我根本记不起有效的信息。
  身旁的乌瑟突然敲了下桌子边沿。他不耐烦地开口:“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笨?”
  “……”对面好歹也是赫梯军团的将领,他这样真的好吗?
  乌瑟丝毫不在乎,站起身绕着圆桌走了几步。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桌子上刻画详实的地图,随口说道:“想让他渡河,方法有很多种。”
  我不由地挺直了腰背,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会派几个奸细去谎报军情。告诉拉美西斯赫梯的主力还在路上,卡迭石城不堪一击。他经不住诱惑的。”乌瑟挪动着地图上代表军队的木块,“弓箭手一律派往高地。步兵埋伏在丘陵下面。至于战车嘛……”
  他凝眸:“有多少就用多少。一线三线的空隙全都给我填满。”
  这种简直没把军备放在眼里的打法让众人一阵唏嘘。
  “先知,别忘了阿蒙军团后面还有赛特……”
  “我知道。”乌瑟的视线落向了卡迭石城外一片广袤的丛林,“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接下来的时间内,将领们按照乌瑟的提议详细地部署了作战计划。我不发言,他们也就不会主动问我什么。倒是乌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不动声色地把身体微微倾向我这边:“你在担心拉美西斯?”
  “那倒没有。”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反正你们赢不了。”
  “那就试试看啊。”乌瑟慢条斯理地捏了下我的脸颊,力道轻柔,“看我会不会改变历史。”
  他亲昵的动作还未结束,我就猛地僵直了身体,近乎敌视地瞪着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许伤害他。”
  他啧啧两声,弯下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你看,你还是在担心他。”
  我不理会他的话,有些抵触地转过头去。他换了个方向再度贴上来。
  “我不会杀他。杀了他又没什么用。”他抿着唇轻笑,“这方法我以前就试过了。不仅让你恨我入骨,还逼得你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停停停。”我忍不住打断道,“提醒你最后一次,那不是我。别把纳芙塔瑞做过的事都说成我干的好吗?”
  他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乖巧的语气让我莫名生出一股冷汗。但我知道他又在像从前那样敷衍我,下次他保准还是会这么说。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对面那群人结束了交谈,捏着几张写满象形文字的莎草纸报告:“所有计划都准备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下去了。”
  说着,他们纷纷低下头,避免与我或者乌瑟直视,脸上也浮现出极不自然的表情。
  乌瑟只睨了他们一眼,便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着,退出了军帐。
  随着他们逐渐离开,大帐内很快就安静下来。乌瑟这才直起身,一把捞起我的手腕:“带你去看些有意思的。”
  我被他拖拽着,不得已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只是迈着步子朝外面走。一路上,守在各个关卡口的士兵不停向我们行礼,他丝毫未做停顿,越过他们直奔向村镇的外围。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座废弃的村子不算很大,除去军队驻扎的圆形广场,就基本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穿过几道残破的断墙,再往前走,渐渐地就能听见流水悦耳的声响。
  “是奥伦特河吗?”我问了一句。前方的地面生长着越发茂盛青葱的植物,及腰的芦苇随风摆动,翻起优美的波浪。我不得不用手提起冗长的裙摆。
  也不知怎的,乌瑟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杂草丛生,一脚踩下去,有时会有莫名其妙的小动物从角落里跳出来,慌慌张张四散逃开。
  好几次我都盯着看了很久,像是兔子,但又不能确定。它们的胆子实在太小,速度又极快,眨个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来这里做什么?天快要黑了,一会儿我们怎么回去?”我又喋喋不休地问道。
  乌瑟终于站定身体,逆着芦苇摆动的方向,缓缓抬起手掌:“好孩子。都出来罢。”

  ☆、卡迭石之战(五)

  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从芦苇中升起,不断在半空变幻着形状。我向前伸出手去,立刻就有细小的光点飘忽着落进我的掌心。
  是萤火虫。不计其数的萤火虫在芦苇荡中穿梭,让我联想到壁画中哈索尔女神背后的那片星河。
  “它们永远是最听话的。”乌瑟端详着它们的眼神出奇温柔,“从前,你总是站在花园里那片紫罗兰中唱歌给它们听。”
  他站在我身后,托起我的手背,我能感受到他怀抱里如云似雾般浅浅涌起的一层暖意。他用古老奇特的语言低声唱了一句歌词,音符间有短暂的停歇,但他唱得极为娴熟,竟比我意料当中更加动听。
  身体里某处的情愫像是一下子被唤醒了,纷纷绽放开来,带着如潮水般涌上脑海的记忆,淹没了我的视线。
  我下意识开口,自然而然接着乌瑟的音调唱了下去。
  那是极为宛转空灵的旋律,比神庙里每日连绵不绝的唱诗更显得神圣。我就这样唱完了一整段,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些歌词的含义。
  毋庸置疑,那正是祭司们传唱至今的祷词。那些记载在先贤卷轴里的诗歌,流传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被后世的先知祭司不断融合补缺,才有了如今各式各样的唱诗仪式。
  在古埃及,祭祀的仪式是多种多样的。加冕,出征,节日,下葬。几乎每样都缺不了开场或结束的唱诗。要论经验,我自认也听过不少,可要我自己这么唱上一段,我却无论如何也编不出来只言片语。
  我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我惊讶地看了看自己,又看向乌瑟:“不会吧……我们唱的是同一首歌吗?”
  乌瑟笑起来:“有些东西,就算你的心会忘记,身体却仍然记得。”
  他在漫天萤火中拥抱我,把头埋在我流淌于颈间的长发里。寂静的夜色笼罩在四周,远处传来河流缓缓涌动的声音。
  他喑哑模糊地唤了一声,音色轻如纤尘:“纳芙。”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我却听出了无尽绵长的思念。那是一种历经漫长岁月缓慢沉淀下来的执拗,它所显现的力量足以撼动每个人的心灵。
  我骤然想起不久前的梦境。女人抚摸着少年的额头,说,我是为月亮而生的,阿塔。日升月落,亘古不变。我会为他奉献我的一切。
  我试着去想象,假若我最爱的人即将为他人赴死。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像少年一样说出那句“主人的意愿,便是阿塔的意愿”。
  可那位名叫阿塔的少年,就是乌瑟啊。
  我终是不忍推开他,像个长辈似地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
  “有时候,执念反倒伤人伤己。如果纳芙塔瑞知道你为了她去和恶魔做交易,她会很难过的。”
  “我不会让她难过。”乌瑟低低地诉说,“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追随她的脚步。找到她,将她细心地保护起来,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么,你成功了吗?”
  见乌瑟默然不语,我才又说:“你看,就算你有了阿波非斯的力量,也不能掌控所有的事。与其说它是个诅咒,倒不如说它是纳芙塔瑞自己的选择。”
  我叹息了一声,明知道现实有多残酷,却也只能如实陈述:“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乌瑟。”
  他终于抬起头,细碎的萤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柔和绝美的弧度,恍若镜花水月。
  “告诉我,你是否作出了选择?”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虽然他不露声色,但那栗色眼底的一丝波动还是出卖了他。
  见我不语,他的表情开始变得苍白,又局促地笑了笑:“没关系。即便你真的选择拉美西斯也没关系。我能让你重新回到他身边。如果你想,我还能让你成为他的王后……”
  “可惜,我在他身边的日子,过得简直糟糕透了。”我打断他,缓缓说道,“我很想念安德里。在乡下的庄园里,我和我的家人悠闲地参加舞会或者品尝下午茶……你知道吗,我都快要忘记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人了。我原本不属于这里。”
  “让一切回归正轨吧。”
  在乌瑟逐渐溢出欣喜的眼神中,我忽略心底仍存在潜伏着的杂乱,再次重复。
  “是时候让一切回归正轨了。”我像是在告诫自己。
  ***
  然而,谁也没料到会有一小队骑兵突袭营地。
  那是后半夜的事了。乌瑟将我送回军帐后便独自离开,返回了主帐。妮特茹一早便为我准备好了晚餐,我放松心情用过餐,又看了会儿卷轴,便倚着舒适的亚麻卧枕沉睡过去。
  梦中忽然惊醒。却听帐外一片嘈杂,有人大叫着:“粮营起火了!西北翼骑兵突袭!”
  妮特茹几乎立刻翻身起来,从墙上摘下弓箭匕首。
  “您最好呆在这里。”她叮嘱一声,便向帐门靠近。
  隔着帐壁,我能感受到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我有些担忧:“妮特茹,你别冲动。让赫梯人去处理就好。”
  “火势蔓延起来,很快就会烧到这里。我必须确保您的安全无虞。”说着,她头也不回地捞起门帘,走了出去。
  我听见她对守在外面的士兵问话:“是西北角的粮营出事了?”
  有人粗声粗气地回答:“是的,小姐。”
  我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不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克尔白的人一向都尊称妮特茹为大人。难道守门的士兵换人了?
  妮特茹明显也察觉到了端倪,复又折回脚步。
  “你是赫梯军团的人?为什么先知要换掉我们克尔白的士兵?”
  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我忙不迭站起身,想去唤回妮特茹。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忽然听见利刃出鞘的声响。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携带着浓重的杀意,前后只不过一瞬,匕首便猛地刺进妮特茹身体里。她被人捂住了嘴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妮特茹!”我下意识惊呼。帐门再次被掀开,迎面走进来两个身着软甲的士兵。他们一看见我,就露出堪称惊讶的眼神。
  “金发金眸……果然是纳芙塔瑞殿下!”
  第三个人跟着走了进来。烛光太过微弱,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可他一看见我就迅速加快步伐,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纤长干净,力气却大得惊人。他头也不回地拖着我向帐外走去。
  “跟我走。”他说。
  这个声音……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米潘西斯?”
  “快跟我走!”他的语调瞬间提高,几乎是在朝我吼。我被他大力拖出了军帐,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袍。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压抑不住地朝他吼,“乌瑟·塔索会杀了你的!”
  “我不怕。”他转过头,脸上满是镇定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期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现在的他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
  我看向远处。一座座整齐罗列的帐篷都骚动起来,事发突然,大家都慌着拯救粮营,完全没注意到敌人已经乔装改扮潜伏进了营地。
  这么大的动静,乌瑟怎么可能听不见?
  我循着视线看向主帐。帐内倒是亮着灯,但前去禀报的士兵满脸忧心忡忡,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从帐里出来便直直奔向赫梯军团的方向。
  紧接着,我看见一抹似有若无的黑雾从主帐的帐顶飘飞而出,晃了一下便如同流光般消散不见。
  我顿时明白过来。不是乌瑟听不见,而是他旧病复发了。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巧合。乌瑟竟然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发病。
  我禁不住担忧地皱起眉。他的症状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没有我的血,他会不会死?
  “你们通知其他人,迅速在营地外集合。”米潘西斯冷声吩咐身后的两名士兵。
  士兵们犹豫了一下:“那队努比亚骑兵怎么办?他们还在粮营……”
  “他们能为我们换取撤退的时间。”米潘西斯的声音不带任何感□□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会是米潘西斯。他是那么善良内敛的一个人,多看我一眼都会脸红的少年,怎么做的出这种事?
  “那是多少条人命?你把他们弃之不顾,就为了带我逃走?”
  我又想到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乌瑟,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不会走。趁现在赫梯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快去粮营救人吧!”
  米潘西斯定定地看了我一阵。他透亮如星的黑眸凝重起来,终于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下一秒,他猛地抬手切向我的后颈。我顿觉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卡迭石之战(六)

  “纳芙塔瑞,意为最美丽的女人。”
  我看着桌子对面的拉美西斯。他用手勾起酒杯,动作优雅得令人眩目。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丝毫不掩饰他的温情,恍若绚烂的光晕在夜空深处缓缓绽放。
  “从此埃及的太阳皆因你而升起。”
  他总是这样深情。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些话,做着一些事,却是在心中反复推敲过千百遍的。一个法老不该有这样的深情,他让我成了他最致命的弱点。
  “好吧,确实有个办法。”
  乌瑟的声音突然闯进我的脑海。他艳丽的面孔一如既往写满妖佻魅惑,抿着唇笑起来的时候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杀了拉美西斯。只要杀了他,束缚你的力量就会随之消失。”他幽幽地看着我,好看的唇瓣轻启,却吐出残忍无情的言辞,“当你回到安德里,你会发现这段历史还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是啊,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不论有多艰难,我都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可是……
  “纳芙塔瑞!”
  一声怒不可遏的狂吼,惊得我骤然转身。拉美西斯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双眸紧盯着我的方向,神情充满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搭箭拉弓,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的五官甚至因此而变得有些狰狞。
  他的心情,我大抵也能了解。明知道不可逆转,却仍是拼命做着什么,企望阻止最爱的人离开。
  我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耳朵,“我不想看,也不想听!”我不知道我在哀求谁,但我感到自己瞬然变得脆弱无助了,只能一味地哀求,“求求你,别再让我想起他!”
  炙热的温度霎时笼罩在我全身。我落进温暖的怀抱里,睁开眼,是小麦色坚实有力的胸膛。
  我嗅到一阵浓烈的萨耶格香气,如墨似画的长发从头顶滑落下来,像初春的柳稍拂过我的身体。
  “别怕,我在这。”他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
  高大的帐篷,四处绘着太阳神金光璀璨的图腾。亚麻制成的帷幔垂落在地,我甚至还听到几声柔软的猫叫。
  拉美西斯将我牢牢抱在怀里,身下是铺满狼绒的卧床。他顺着我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抚摸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别怕。”他吻着我的额头,安慰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推开他,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如我所愿。我疲倦得像刚从长途跋涉的马背上跳下来一样,只感到极度的心力交瘁。
  “米潘西斯还好吗?”我问。
  “他很好。”拉美西斯低声笑道,“他长大了,变得勇敢了。这都要感谢你。”
  “……我?”
  拉美西斯看着我:“他很喜欢你。为了你,他去找努比亚公主要了一支精锐骑兵。”
  我不禁想起那队骑兵全军覆没的场景,微微皱起眉。
  “米潘从小被父王娇惯坏了,对他这位指婚的王妃十分抵触。”拉美西斯继续说,“他们的婚期也因此一拖再拖,连我都拿他没办法。”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相反,米潘西斯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来都是因为我。我感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对他充满了亏欠。
  我默不作声地垂下脑袋,耳边传来拉美西斯沉稳的心跳。
  “那么,你呢?”我沉声低语,“你还好吗?”
  拉美西斯只回答了我寥寥几个字:“我不好。”
  他没再继续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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