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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别样楼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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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此,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其中一人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凑,他才拿出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咄咄逼人地说了那样一番话。及至迫得她低下头来服软认错,心中全是不忍。可瞥眼间竟似从她唇角窥到一丝笑意,他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毫无必要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管不顾地直接把人给杀了。这也太放肆太过分了吧!
电讯处的事,藤田芳政还没有消气。她却这么快又来了一次,好大的胆子!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明楼的眉蹙得更紧,“啪”地将手中的钢笔扣在桌上。
“大哥,”阿诚见他突然间动了怒,不知所以小声问:“他们还真是抗日分子啊?”
“什么抗日分子?”明楼冷冷道:“八成是特高课派来的。”
阿诚更奇怪了。那大哥生什么气啊?
明楼脸色异常阴沉。
大姐的那番话,她果然还是受不了,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看来,不提醒她一下是不行了。
于是,便有了“收翼、放翼、剪翼”之说。

见完所有的人忙完所有的事,天早就黑了。明楼强撑着走出政府大院,人一坐进汽车里就有些支持不住。阿诚急急发动车子,说:“大哥,忍着点,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明楼虚弱地摆摆手:“阿司匹林给我。”
“大哥,你今天吃了多少止疼药了,不能再吃了!”
阿诚心焦:“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担心……”
“老毛病了担心什么?”明楼打断他:“我没力气跟你争。快点,再给我两片。”
阿诚只得把车靠边,从药瓶里拿药来给他:“这连水都没有。你等等,我去那边小摊买碗茶来吧。”
“不用了。”
明楼眼前阵阵发黑,勉强摸索着从他手里夺过药片生生吞下。强抑着阵阵上涌的反呕,闭眼靠在后座上,等那片排山倒海般的头痛慢慢消退。
“大哥……”阿诚眼睛都红了,只恨不能替他难受。
明楼昏沉中听阿诚声音异样,强忍着疼安慰他道:“别慌,我没事。吃了药,歇会儿就好了。”
“嗯。”这下阿诚咬着牙,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了,你开车吧。”
明楼还不忘嘱咐:“虽然约了黎叔,可现在见他时机不成熟。直接回家吧。”
“回家大姐那里还有一关。”阿诚叹气:“现在开车我怕你胃里不舒服,别再把药也吐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全吞药了。”
“我还撑得住。”明楼边说边强打精神坐直身体:“走吧,车停这里太久会被人怀疑的。”
阿诚无奈,慢慢发动车子。缓缓开了一阵,从后视镜里看明楼神色稍缓,想是药效渐渐发作,这才问他:“黎叔那里,要不然我去?”
“你也不要去。我们不出现,他们就会意识到,我们处于随时随地被监视的状态。”
阿诚点头。见明楼虽已不似先前般痛苦,但眉峰紧蹙,声音虚弱,手指也依旧紧紧按压在太阳穴上,终是忍不住埋怨:“从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忙,也不顾下自己的身体!今天明明已经排得满满的,又突然加那个约谈做什么?”
明楼沉默。过了许久,用低柔的气声道:“你也听到了,大姐说话,实在是太过伤人。我要是不用这个约谈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不知道她又要躲到哪里伤心呢。”
“大哥,你到现在还顾这个!”
阿诚又气又急:“沙龙上她找人引你上钩,明明就是怀疑你!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她的圈套,你还管她伤不伤心?要我说,大姐当众羞辱她就是活该!”
“阿诚,你要学会透过表面看实质。以她的才智,设这么拙劣的一个局,未尝不是给我们提个醒。”
明楼语声郑重,深邃无底的双眸望向窗外的迷离夜幕:“也许她觉得,这些监视和试探,由她来做,比由别人来做好得多。”
阿诚无法反驳,但明显还是不服气,小声嘟囔了句:“你心里,就是向着她!”
明楼似乎没听见,默默对着窗外的暮色出神,再开口来声音愈加沉痛:“大姐以前,只是不喜欢她汪家小姐的身份。没想到,现在竟这么恨她了。”
“这能怪大姐吗?看看她现在做的事情!”
阿诚气呼呼地说:“其实当年大姐把你们拆散,慢慢是有点后悔的。因为那时的汪曼春除了家世,她本人无可挑剔。再加上我们走后,明台一直闹,一直闹。大姐就想,反正过年我们就回来了,如果你们继续坚持,她就不反对了。可她不知道你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回来。等我们回来已经过了三年,汪曼春已经投靠了南田,被派去日本受训,所以你们没能见面。而大姐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自是有种看错人被骗了的感觉,心中自是千倍万倍的气恼。你说,这能怪大姐么?”
明楼咬牙闭上了眼,久久不语。
“大哥,你没事吧?”阿诚有些慌了,担心懊恼:“都怪我,说这些干什么!当年明台偷偷告诉我,我们就是怕你难过一直没说。该死,我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明楼摇摇手,抬眼看向阿诚,倦意深沉的面容淡静依旧,只是深黑瞳眸越加幽邃如窗外的无边夜雾:“谢谢你,终于让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大姐,终究还是疼我。”
“那当然了!大姐毕竟不是旧时封建女子。读过书,出过洋,明白事理。这事唯一要怪,就只能怪汪曼春自己。”
阿诚索性全说了出来:“当时明台写过好多信给她,说你要回来了,想见她,让她从日本赶回来,可她没有。”
他顿了顿,小心又加了一句:“也许,那时我们应该去趟日本,或许能劝她回头。”
“不会。”明楼摇头:“你知道她的。她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即使是我,也不能令她改变。”
“对!这就是汪曼春。”
阿诚似乎正等着明楼的这句话:“事至今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们并没有对不起她。所以,大哥,该放下了。”
“阿诚,你说大姐本来要接纳她了,后来见她如此,是加倍的恼怒。那你呢?回来以后你跟她简直就是不共戴天,是一个道理吧?”
阿诚万没料到明楼突然说起这个,一时支吾无言以对。
明楼微微一笑:“你以前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大哥吗?”
“我……”阿诚忽地就窘迫地涨红了脸。
“你不用紧张,这有什么?十几岁的小男孩面对学姐,太正常不过了。”
明楼说着,语气渐渐严肃起来:“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你怕我被感情蒙住了眼睛,你自己同样要注意。这个时候,客观和冷静是我们最需要的。”
“是。大哥,我明白。”







第5章 初露端倪



送走藤田芳政,明楼并不感到轻松。他知道,这是个比南田更难对付的角色。慢慢踱到窗前,他看着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耳边听到阿诚走来的声音。
“大哥,没事吧?”
“没事。但这只老狐狸,不会被我几句话就打消对我的疑虑,一定还有后招。我们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阿诚点头道:“我刚听说,南田迫于他的压力,要汪曼春反躬自省。不但中止了钓鱼行动,更勒令她不得参与和平大会任何安保工作,等于把她搁置一旁了。”
明楼毫不意外:“是啊,任她是谁,动了特高课的人,就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的这个处置,算很轻的了。”
“梁仲春这回可是得意坏了!不让汪曼春插手和平会议,等于所有权力都落入他手中。据说这还是藤田芳政特意吩咐下来的。难道,他还怀疑汪曼春不成?”
明楼没有答话,只注目窗外神色凝重,问:“沙鸥还是没消息么?”
“没有。不过大哥别着急,延安这段时间连遭日军猛烈轰炸,通讯会慢一些。”
“关于沙鸥的情况,你查到了多少?”
“不多。他的档案密存中央,没有经过南方局。只知道他是烈士遗孤,34年入党,一直从事潜伏工作。”
明楼陷入沉思:“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受的教育?在哪里入的党?”
“不知道。”阿诚回答得很果断:“有关他身份的一切信息,都是绝密。”
明楼又问:“那日本人和76号呢,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日本人那里,最早发现沙鸥这个代号,也是在34年。但之后的三年,消息很少,应该在蛰伏。自37年开始,沙鸥频繁活动,破坏力极强。据梁仲春说,如今在特高课的各项任务中,抓捕沙鸥已升至顶级要务。而汪曼春,你知道的,电讯处事件后她就跟南田邀功,说沙鸥已被她击毙,并以缴获来的密码本胶卷为证。我想,她是把燕子当成沙鸥了。”
明楼认真听他说完,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阿诚正要问下一步该怎么做,刘秘书敲门来说:“明长官,76号汪处长求见。”
明楼飞快地与阿诚对视一眼,一整神色走回书桌前:“请她进来。”

汪曼春今天没有穿军装,一件修挺的米色短风衣将她颀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亭亭玉立。看着她款款走来,明楼和阿诚心中都是一动:明明还是昔日那眉目如画巧笑嫣然的亮丽女子,只是记忆中的清纯温婉,如今已被那英风飒飒中隐隐透出的戾气取代。
“师哥,没有打扰你工作吧?”她笑着走近,又点头跟阿诚打了个招呼。
“再忙,为你我也得挤出时间啊。”
明楼微笑着指指沙发:“坐。”
又转向阿诚:“你知道的,汪处长喜欢喝铁观音。”
“是。”阿诚点头退了出去。
“今天怎么有空来?”明楼问。
汪曼春瞪他:“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现在是卸任思过,清闲得很呢。”
“难道你是来求安慰的?”
明楼在她身边坐下:“汪大小姐,我已经为和平会议忙得不可开交。各方势力各路政权都在死死盯着它,我都快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了。真不懂你们非要抢这个苦差做什么!”
“谁抢了?梁仲春想要就给他好了,我对这种做保镖的事情不感兴趣!”
“哦?那汪大小姐究竟为何不快?”明楼挑眉问道。
正说着,阿诚敲门递过热茶,又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我只是可惜,我做了一半的钓鱼行动。”
汪曼春叹了口气,缓缓说:“你知道,这是我诱捕抗日分子的一个圈套。我们76号自电讯处出事以来,未能捕获抗日分子任何活动报告。但是特高课南田课长那里,却一连发现了好几组不明电波,并且勘测到两个电台的大致方位。”
明楼感受到她的灼灼目光,不动声色问:“那为什么没有抓捕?”
“不抓捕,是我向南田课长建议的。因为我们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只能在发报时段守株待兔。我们的电波监测车太显眼,这样非常容易打草惊蛇。这两个电台,在沪西公共租界的那个,前后纵横几条街,遍布学校、诊所、教堂和写字楼。在法租界的那个,更是云集影楼、戏院、商场和饭店的商业中心。挨家挨户地搜,更不是办法。”
“所以,你就想——钓鱼。”
“对。我制造一个转变者出来,在这两个电台的区域大肆抓人,为的是搅乱那些抗日分子的阵脚,吸引他们孤注一掷地来锄奸,或是仓皇转移。即使都没有的话那也没关系,我明面里抓的那些人,其实都是南田课长派出的密探,和我通完消息后再放回去。那些抗日分子绝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们是同志呢!”
明楼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深若幽井的漆黑眼眸隐藏住所有的情绪:“曼春,你的这个计划,确实妙得很。”
“可再妙又有什么用呢?”汪曼春颓然:“做得好好的,说中止就中止了。南田课长现在去抓捕,毫无胜算。”
“也不能说毫无胜算吧?”明楼道:“也许,特高课已经掌握了电台的具体方位。”
“想找到具体方位可没那么容易。不过,以特高课的技术,在这段时间里把怀疑圈缩小到三条街内应该是不难的,所以南田课长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她抓不抓得到,跟我没关系了。”

送走汪曼春,明楼将此事告知阿诚。
阿诚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哥,这会不会又是她引诱你上钩的圈套?”
“就算是圈套也得跳了。”
明楼果断回答:“她指出的那两个区域,确实是黎叔和明台他们的电台所在。”
“可是,她们本来并不知道电台的具体方位。我们这一动,会不会……”阿诚有些犹豫。
“会不会反而给她们指了路?”
明楼神色一凛,不怒自威:“阿诚啊,你要是连这种事都办不好,干脆回家去给大姐做账房先生吧。”
阿诚赧然:“大哥,我一定做好。”
明楼点头:“去吧。告诉黎叔和郭骑云,电台就地藏好,人先安全撤离就行。保持静默,等待命令。一定要小心!”
“是。”

阿诚走了,偌大的办公室一片寂静。
明楼坐回书桌前,不由自主将手伸进衬衣的胸前口袋。在那个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一直静静躺着一对未曾送出的铂金婚戒。为防遗失,他后来拿一团红线,层层叠叠地将它们缠在一起,也遮掩住戒指内侧的刻字。明楼的手慢慢握紧成拳,感受着那一团坚硬烙在手心。他知道,这些日子一直苦苦纠缠困扰着他的谜团就要揭开。而无论是哪种答案,都不是他心底所希望看到的。







第6章 身份之谜



夜深了。
明公馆一片寂静。大堂里华丽辉煌的吊灯已熄,只留下走廊的几盏昏黄壁灯,祥和而宁静。
明楼强忍疲累,以手支额坐在书桌前,焦急地等着消息。听到阿诚推门进来连忙问:“怎么样?”
“时间太紧,我们又不能用电台,没来得及通知到毒蝎。我找到郭骑云的时候,明台他们已经出发去裁缝铺了。”
明楼急得站起身,还未再发问,阿诚赶紧说:“我们的人没事,全部脱险。”
明楼松了口气,不由埋怨:“以后报告,能不能直接说结果?”
“是。”
阿诚停了停,解释道:“是这样的,梁仲春下面的那个童虎,本来已经带人把裁缝铺包围了,可中途汪曼春又带着人要来接手。童虎自然不肯,两方争执不休发生冲突,明台他们才有机会脱身。”
明楼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阿诚仔细看他的神色,接着说:“还有,黎叔的小阁楼和郭骑云的影楼所在区域已被秘密封锁,周边埋伏了好几辆电波监测车和大批军警特务,不知道会不会挨家搜查。”
“没有确凿证据,在租界他们还不敢如此放肆。而且,我们的人都已经安全转移。”
“大哥,汪曼春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你?”阿诚终于忍不住问。
明楼负手踱了几步,反问:“你说呢?”
“难道她……会是我们的人?”
“不是没这种可能吧?”
明楼对上阿诚的震惊,平静道:“她从小思想就很进步。你中学时参加的先锋会,和大学里的黎明书社,都是她这个学姐带着你加入的。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
阿诚的脸色也柔和起来:“那时候她太优秀,是我们这些小男生心目中的偶像呢。”
说到这里,忽觉明楼目光炯炯直射而来,连忙一整神色继续说:“她们那一期,人才济济。先生们都说,那是他们教过的最出色的一班学生。”
“是啊。”明楼深远眸光漾起无限温柔:“其实是我,一心一意地要保护她。否则,她很有可能那个时候就入党了。”
“可是,大哥,”阿诚小心翼翼思考着措辞:“看她现在的行事风格,打击抗日,滥杀无辜。心地之狠毒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明楼坐回椅子里,缓缓道:“关于她的档案,和76号的工作报告,我反复看过很多遍。就像我上次说的,实在是不敢恭维。密码无一破译,情报频频外泄,多次她领导的抓捕行动,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这次裁缝铺布了那么大的网,居然还让他们毫发未损地跑掉了。76号也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阿诚点头:“这个确实可疑。76号二春争权,众人皆知。可行动时闹到人都跑了,也太过分。”
“和梁仲春抢功而导致行动失败,这并不是第一次。至于人,她倒真是杀了不少,连梁仲春都背地里叫她蛇蝎美人。但一桩桩细查下来,这里面绝大部分,除了叛徒,就是她以清查卧底肃清内奸的名义处决的76号内部人员,和直接间接牵连到的特高课特务。她给自己树立起这么一个争权夺利,凶残嗜杀的女魔头形象,对她在搜捕抗日组织上的频频失利,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有道理。”
阿诚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望着明楼憔悴不堪的倦容急急问:“大哥,你这又是熬了多少个晚上没睡才调查出来的?”
明楼只挥手淡淡道:“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汪曼春这么多年做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你一桩桩一件件查的是不是?”
这个工作量,阿诚只想想都觉得可怕,不禁更是心疼气恼:“从一回来,你一直都在暗暗地查!”
“有些事情,我必须要知道。”
“你告诉我啊,我替你去查!”
阿诚几乎是在嚷了:“你每天要忙的事情难道还少吗?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难怪你的头疼越来越厉害了!你是不相信我会好好为你查清楚?”
“不是不相信你。阿诚,你有你的工作要做。”
明楼忍不住伸手按住太阳穴。被阿诚这么一吼,脑中真的又在隐隐作痛,眼前也开始阵阵发晕。他合了合眼,勉强支撑着解释道:“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来做。因为,它既是公事,也是私事。你懂的。”
阿诚蓦地一阵心酸,再开口来多了深深的自责:“怪我没早发现。我早该料到的!这么多年来,你对她积攒了太多的感情,还有歉疚。这些年她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可能不去查呢?”
明楼喝着热茶强打精神,叹气道:“能查到的也只是皮毛而已。我还是不能确知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大哥别急,延安那边应该随时会有消息。”
阿诚安慰着,想想又问:“既然都能查到这些,那日本人对她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起疑?”
明楼放下茶杯,一条条细细分析道:“她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有两个资本。一、是南田对她的信任。我们这些人,都算是重庆投诚过来的,可她不是。她大学没毕业便被南田收于麾下,后来还直接送去日本受训。南田自己是女人,一直对女性特工非常看重。二、是她们汪家对日本人效忠的声望。汪芙蕖早年留日,一直就是个亲日派。在他的同学好友中,不乏日本高官要员,甚至军方高层。所以,汪曼春就算出了些纰漏,南田应该是不会往别处想的。”
明楼说到这里顿了顿,眉间微颦现出忧色:“不过那个藤田芳政,恐怕已经注意到她了。”
“大哥,你就先别操那么多心了行不行?还不够累啊?”
他疲惫已极的样子令阿诚后悔问了这么多,连忙说:“这么晚了赶紧休息!”
明楼又闭了闭眼,手抚额角低低道:“有时候也真想好好睡个觉,可就是睡不着。反而坐在椅子里还能迷糊一阵子。”
“大哥,你太不顾惜自己了!”
阿诚心痛咬牙:“如果这次证明汪曼春真的就是沙鸥,我一定要……”
“你要干什么?”
明楼倏地抬起头,神情冷峻地看着他:“我警告你,不许擅自做任何事!”
“大哥!”阿诚很是激动:“这么多年了,你未娶,她未嫁……”
“阿诚!”
明楼蹙眉打断他,声音沉冷郑重:“我再重复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做任何事。明白了吗?”
如此严厉的口吻令阿诚平静下来,低头应道:“明白。”
“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感情用事都是大忌。”
“是。”
明楼神色稍霁,声音缓和下来,却十分坚定:“在这种斗争形势下,我不能允许任何事,扰乱我们的情绪和注意力。这一点,你一定要非常地清楚明白。”
“我懂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明楼点头,心里一松,突觉眼前天旋地转阵阵发黑。连忙暗自伸手撑扶住桌沿,开口来语气仍平稳如常:“好了,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阿诚不疑有它,依言道了晚安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明楼不再掩饰地紧合上眼,像往常那样静静等这阵晕眩过去。然而这次发作却一波一波连绵不止,剧烈的头痛也随之而至来势汹汹。他狠狠咬牙,扣在桌沿的手指收紧至几欲嵌进木头里,另一只手颤抖着拉开抽屉去掏药瓶。晕得睁不开眼,开瓶时药片洒了一桌,而他已疼得顾不得这些,胡乱摸来两片咽下。人顺势伏身,将头枕在手臂上,就这样昏睡过去。






第7章 拨云见日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在抚他的额头,身上是被毛毯包裹的温暖。明楼一惊而醒,慢慢坐直。头还是晕沉得厉害,浑身都疼痛酸软。
“大哥你怎么样?”
眼前是阿诚焦急的脸。阿诚扶着他的肩膀担心道:“你发烧了,我去请大夫。”
“不用。”明楼开口来嗓音喑哑得不成样子。
阿诚急忙给他换了杯热水来,看着他缓缓喝了几口,又从桌上捡了两粒阿司匹林吃下,不由得声音都哽咽了:“昨晚你又犯病了是不是?怎么不叫我?一个人在这里捱了一夜,能不着凉么?”
“一点低烧而已。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明楼抬眼望向灰蒙蒙的窗户:“几点了?天亮了?”
“还早呢。”阿诚略微犹豫了一下,说:“大哥,你再去休息一下吧。我把这里收拾好,过一会儿我叫你。”
明楼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了然道:“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快说吧。是延安那边有消息了?”
阿诚只得点头。
“怎么说?”
阿诚将一张纸递给他:“这是跟沙鸥的联络方式。电台频率,时间,呼号都在上面。另外,还有一个邮箱的地址和号码。钥匙存在邮局,一会儿我去跟密码本一起取回来。最后,是约他见面的方式。不过,延安领导一再强调,沙鸥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协助我们工作,为保护你们彼此的身份安全,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要直接接触。”
明楼点头,眼中隐隐划过一丝失望。接过纸条来仔细看过,拿打火机点燃焚毁。
“我本来以为可以见面了,谁知还是不行。”阿诚很是惋惜:“何必搞得这么神秘!”
“中央特派员身份特殊,而我的身份也很特殊。组织上特意安排我们分属两条线,不见面,不知道彼此身份,为的就是尽量减少暴露的机会。知道的越少,对我们越安全。”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可组织上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汪曼春都已经把情报直接告诉你了,说明她也猜到了你的身份。既然彼此都已经猜到了,何不去证实一下?”
明楼默默地把手握成拳,不说话。
他何尝不想去确认和证实,自己一直挂在心上的人,是同志,不是敌人。他何尝不想,能在她面前卸下伪装,做回真实的自己。
而末了,他还是克制住冲动淡淡开口:“既是命令,我们必须服从。阿诚,一会儿去给她发报,把夜莺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必要时可以帮她。”
“好吧!”
阿诚叹着气答应:“对了,沙鸥的代号不能再用。从即日起,改名雪豹。就让敌人认为沙鸥已经牺牲了吧。”
明楼身子一震,猛地抓住他追问:“你说什么?改名什么?”
“改名雪豹。”阿诚被他突然的失态所惊:“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明楼双手收紧,合上眼缓缓摇头,咬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纵然早已料到,但在这确认的瞬间,他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和震撼,还有那千千万万复杂脆弱的情感激荡。
“大哥,你知道是她了?”
阿诚明白过来:“是雪豹这个名字,对你们有特殊意义?”
“是。”
明楼只简单应了一个字。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她启用这个代号,是直接向我表明身份了。”
“那她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果你不是她要联络的人,而真的是汪伪的人呢?”
明楼深邃如海的黑眸浮起种种情绪,没有回答。
“看来,她可真是相信大哥啊,拿命来跟你赌。”阿诚感叹之余,心中窃喜。
明楼却无任何喜色,反而深深叹了口气:“其实这么多年,我心里最希望的,是再见到她时,她已为人妇,儿女绕膝。忘却前尘往事,平平淡淡地过普通人的日子。”
“大哥!”阿诚知他心意,鼻子一酸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她跟大姐明台不一样,她已经潜伏了这么多年,是训练有素久经斗争考验的中央特派员。日本人到现在都没有怀疑到她,她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明楼闭了闭眼,强打精神扶着桌子站起来:“天大亮了,我们准备上班吧。”
阿诚连忙按住他急道:“大哥你还发着烧呢,今天请假歇一天吧。”
“不行。和平会议迫在眉睫,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明楼语气坚决。见阿诚一脸忧色,笑着拍拍他说:“没关系的,我已经好多了。而且在这个当口,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都会招致不必要的怀疑。明白么?”
阿诚点头,但还是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着明楼一直走到浴室门口。
“你干什么?”明楼停下步来回头问。
“大哥……”阿诚一脸担心。
“我不会晕倒的。”
明楼好笑又无奈,只得加重语气再次安慰,吩咐他道:“你去给我倒杯咖啡来,还有面包。”
“好吧。”阿诚只好应着退了出去,嘴里还低低嘟囔着:“逞强!你又不是没晕过……”

新政府办公厅人来人往忙碌依旧。和往常一样,各色公文材料流水一般送到明楼的办公室。
明楼一口气处理完手边的几个急件,头昏目眩。不得不放下笔揉着太阳穴,合眼略作休息。
阿诚推门进来,见他如此立刻放轻了脚步。
明楼已经放下手坐直,问他:“联系上了?”
“嗯。雪豹提出两点:第一,她要我们通知夜莺,立刻监听梁仲春和她自己的电话。如有突发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告。”
“这件事情,夜莺还没有做?”
“夜莺刚到位不久,也不清楚汪曼春对电讯处盯得有多紧。我当时吩咐她谨慎行事。所以,还没有开始实质性工作。”
明楼点头:“现在不必顾忌了。去告诉夜莺,立刻展开工作。但是,不能对她暴露雪豹的身份。”
“是。”
阿诚接着说:“第二,雪豹问我们是不是需要炸药,她可以想办法。”
“你回复她:炸药已解决,切勿冒险。”
“好。”
阿诚应着,又问:“还有什么要告诉她的?”
明楼沉默。
似有千言万语从他慑人心魂的墨色深瞳中一一划过。最后,只凝成沉甸甸的八个字:
“万事小心,保护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呼气——终于把曼春洗白了。喜欢这个人物,很有性格。









第8章 黑暗并肩



深夜,樱花号专列的噩耗,使新政府办公厅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明楼办公室。
领教了明长官雷霆震怒的秘书们惶恐退出。只留下76号的两位处长笔直而立,俯首听训。
“今天晚上,新政府的众多官员和日本帝国的军官瞬间遇难。这件事情,我们都难辞其咎。汪主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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