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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别样楼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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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无语了。只默默回视过去,眸光中尽是求肯之意。
“好吧。”与她对视良久,他终于妥协:“上午的事被你搅了,如果这么快再露出形迹来,敌人怕是要起疑心。今天算是白费了。明天吧,按你的原计划实施。”
汪曼春不放心:“你先把密码本给我。”
“不行。密码本在我手里,主动权就在我手里。”
“我不相信你。万一你又改主意了怎么办?”
“那你就毁了我的计划。”他摊摊手:“你自己说的。”
汪曼春定定看他,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好,毒蜂,我就再信你一次。请你记住,有我汪曼春在上海一天,谁都休想动明家的人!不信你就试一试。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我师哥失去他最爱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说:只要我明镜活着,你这本书永远落不到他的床头上。而她却说: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师哥失去最爱的亲人。这妹子和原版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啊!我不是你心里的最重无所谓,你不够爱我也没有关系。你最爱的人我用生命来为你守护,你的任务我用生命来替你完成。其实,我自爱我的,又与你何干?
第31章 怒火
当明楼再次踏进这间破旧教室的时候,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是他们上学时最喜欢来的地方。他第一次给她送书,是在这里。第一次教她法语,是在这里。第一封信,第一瓶明家香,第一个拥抱,忐忑初吻。。。还有,许诺一生郑重而虔诚的求婚,都是在这里。
人去楼空,战乱连绵。房屋可废弃凋敝,甚至瓦毁椽折,墙倒垣塌。然往事依依,铭刻于心,却并无一日释怀。如今她居然又一次轻轻松松就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博弈,他待她的心她究竟什么时候才懂?他还要怎样爱,她才能真的明白?
连日来的身心煎熬内外交迫,他早已不堪重负。此刻痛怒忧急爱恨怨愤齐齐涌上,眼前片片发黑,渐成混沌一片。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扶住什么,人却已不受控制地直直倒下。
“大哥!”阿诚惊慌失色地猛扑过来,在他栽倒之前扶住他,把他按进椅子里坐下:“大哥你怎么样?大哥?”
明楼咬牙挺过那阵晕眩,等略略缓过气时,满腔的情绪都不自觉地发泄到阿诚身上:“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最信任的二弟都会背叛我。”
阿诚激灵灵地一个冷颤。明楼的话,寒气透骨。他用了几乎从未用过的“二弟”称呼,还有“背叛”这么重的一个措词。
“大哥,我。。。”他支吾着,完全地不知所措:“我不是背叛您,我。。。”
曼春曾警告过他一定要顶住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阿诚恐惧到了极点。他可以死,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寒了明楼的心,不能失去大哥的信任和关爱。
挣扎一番,他终于含含糊糊道出实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把自己牺牲了!”
“那你就牺牲她?”明楼倏地站起来,简直枪毙他的心都有了。
阿诚低头嗫嚅:“她说她有办法,不用牺牲也可以实施这个计划。”
“她说你就信?你的脑子呢?”
明楼此时渐渐回复冷静,虽仍训斥严厉,语气已不似先前般决绝幽冷:“不用牺牲?不用牺牲还叫死间计划吗?”
“她毕竟是76号情报处处长,所有的情报都从她那里传出来。”阿诚困难地试图解释:“她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毒蜂也同意,我以为。。。”
“你就还跟从前一样。”明楼咬牙恨恨道:“她一摆出学姐的样子,跟你郑重其事地说几句胡话,你就想也不想地跟在后面当差了!”
阿诚愧悔交集,无言以对。
“所以这些天,你一直在对我撒谎!”明楼眼中一片熊熊怒焰:“你究竟都背着我做了什么?老实说!”
阿诚不敢再有丝毫隐瞒,一股脑将所有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明楼越听越是心惊,咬牙努力保持着镇定。直至最后说到朱徽茵在司各特路的发现,明楼手指紧紧地按住额头,激愤的语调蓦地转为沉痛:
“阿诚,你知道你做了什么?那些本该暴露明台的事,到头来却是暴露了她。”
阿诚全身剧震,直直地跪在他面前,声音瞬间哽咽:“大哥,我错了。是我太蠢,我该死!我本该想到的,我。。。”
他忽然抬头急切道:“大哥,我们还可以补救的,是不是?司各特路房子里的证据,朱徽茵可以想办法。那些伪造的密电信函,我再从曼春姐那里偷回来。”
“怎么偷?”明楼厉声反问:“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以为她会随随便便放在家里吗?她藏在她76号的办公室里,除非她被捕,日本宪兵来查抄,否则谁能找到?”
阿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乞求般地望住明楼:“上次我捡表那么大的麻烦,大哥都有办法解决。。。”
“那是你肯配合!”明楼抚额闭了闭眼,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惶乱无措:“她的性子,若一心求死,谁能救得?”
阿诚惊惧万分,愣愣地看着他:“那,那怎么办?”
明楼脱力地瘫坐回椅子上,眼前阵阵昏黑眩晕,头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积压太久的种种纠结情感,加上这一个早晨的变故迭起,实已将他的精神和体力折磨到了极限。他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地倒下。但是,不行!他紧紧咬牙,强迫自己挺住。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垮下!
阿诚担心地紧紧盯着他:“大哥?”
“止疼药。”他简单吩咐。
阿诚掏出药来递过去,蓦地觉得自己也头疼起来。是痛是悔是急是惧,是千万种感情纠集到了一起。如果曼春姐真出了什么事,别说大哥,就是他自己也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自己。他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天真地轻信了她的说辞,难怪她说他还需要历练!可她汪曼春难道就是大彻大悟?她居然会认为只要保住了明台,只要家里人平安,其它的大哥都能够从容应对,包括——失去她?她竟完全不明白她在大哥心里的份量,不明白她也是大哥宁可抛却一切也要舍命保全的人。
汪曼春咬牙支撑着回到医院,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大约是必须说服毒蜂这一念太过强烈,她在江边和他谈话时并未感觉不妥。而刚一送走毒蜂,她便觉得自己不妙了。解开大衣查看,才发现方才为躲避明楼的追踪带毒蜂跑得太急,伤口撕裂了一直在出血。所幸凭她在76号的身份一路无人阻拦,她现在只想速速叫来秋田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用秋田给她的钥匙进入员工更衣室,她拿干净的绷带将渗血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换上病号服,披散下长发,从员工电梯直上到顶层。正要往自己的病房走,赫然见到阿诚低垂着头,像块石头般直挺挺地跪在走廊口一动不动。
汪曼春既心惊又心疼,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自己的伤,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来看他:“阿诚?”
阿诚飞快地抬眸瞄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胆怯:“大哥来了。”
下面的话,被明楼愤怒的声音打断:
“汪曼春,我不管你在做什么,立刻给我停止!”
汪曼春头皮发麻,止不住心虚。眼前却开始晕眩,浑身一阵阵地冷,伤口的疼痛几乎支持不住。这时候就算她想吵架也是有心无力,只好忍耐着说:
“你先叫阿诚起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跪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让他跪!”明楼听她回护阿诚更是怒不可遏:“他现在真是跟你学本事了,连我都敢骗!汪曼春你厉害啊,你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
汪曼春紧紧咬唇,手不自觉地按住剧痛的伤处,身上涔涔地冒冷汗。
“我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要置你的责任和使命于不顾,一意孤行自寻死路,我告诉你,只要我明楼在,你想都不要想!”
明楼下面在说什么,汪曼春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面前渐渐昏暗了下去,剧痛消失,她觉得自己如同一片羽毛般腾空飞了起来。
“曼春姐!”阿诚接住她软倒身子的同时瞥见她衣下渗出的血迹,抬头急叫:“大哥!”
明楼猛然住口,冲上前抱起她在怀中。触手全是湿冷,掌心中已染落大片殷红。
那一瞬,阿诚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无助与恐惧。他的手在发抖,连呼唤医生的声音也带着颤抖。
秋田闻声而至,见此情景也变了脸色,一面给他们指病房一面吩咐手下准备医药器械。
阿诚抢先一步为他们打开病房的门,却愣了愣——床上满满铺放的都是旧报纸,每一页上都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照片。
他不由回头去看明楼。
明楼也正定定望着那些旧报,深不见底的眼中一片水雾氤氲。
作者有话要说:
明长官,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曼春发脾气了。
第32章 绝望
“她伤口撕裂失血过多,非常虚弱。不过您也不要太担心,好好休养几天,没有大碍。”
秋田重新处理好汪曼春的伤口,对明楼说。
整个救治过程,明楼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
“她一时还不会醒。明先生,您的脸色不大好,也应该休息一下。”
秋田忍不住提醒,因为明楼的面色比受伤的曼春还要苍白。
明楼礼貌地跟他道谢,目送他离开。神色变得若有所思:
“你发觉没有,他跟曼春绝对不是初识,也绝不仅仅是医患的关系。”
阿诚点头:“我查过了,此人的档案非常简单干净。但是,北野清源在京都帝国大学读书时,他正在那里任教。而曼春姐和北野在神户的那段时间,他也同在神户。另外,南方局的消息,日共方面派往上海的新领导已经到位,并且已经和我们的人取得联系。所以我想,应该就是他。”
明楼了然。
曼春几日前联系日共,想必是需要援助。因为这毕竟是军统的行动,她又一心要绕过他,所以不能牵涉上海地下党,只能求助于当年在日本的老上级。
而问题是,虽已猜出曼春的最终目的,对于她每一步的具体计划,他还是毫无头绪。也就无法作出相应的补救方案。
“我要见王天风,马上。”
他吩咐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曼春的手。
刚才见到她汹涌而出的鲜血,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都在那刻遽然停顿。那真真是惊惧至极心胆俱碎。而直到现在,曼春的手依然冷得像冰,被自己持于掌中握了这许久都没有温暖起来。
“明台这个混账!”
得到命令的阿诚在将将出门的那一瞬,听到明楼咬牙切齿的低斥:
“你们两个,都别想着我会轻饶!”
“我正寻思着,你是不是真要等到她把自己弄死了之后才明白过来。”
王天风见到明楼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他完全失控。
而接下来,他就真的失控了。
按曼春的设计,早上去取密码本被捕的应该是郭骑云。然后用他那个演员女友要挟他就范,使毒蜂和假冒毒蝎的曼春在今晚的运送密码本行动中被捕。再通过郭骑云劝降毒蜂,坐实这份密码本的同时,一并暴露出曼春的沙鸥身份。整个行动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人都得以存活。
明楼一下子就明白了隐藏在这个计划后连毒蜂都不知晓的深意。
当时藤田芳政将他们一个个叫去喝茶,提到了眼镜蛇的同时,也透露出对毒蝎可能是国共双料间谍的怀疑。而后来藤田说的什么眼镜蛇就是沙鸥的鬼话,必定是曼春输灌给他的。她是想在牺牲自己实施死间计划的同时,一并揽下所有的事。不只保全他们所有人,更要替他转移和撇清敌人的一切怀疑。
本来,明楼是要在了解曼春的全部计划之后,和王天风一起作出一个补救方案来的。却不曾想,他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她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她说,只要她在,谁也别想动你明家人。这女人做事可比你狠,她既这么说了,我还真不敢试。”
“而且她告诉我,她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了解她,这女人做事根本就不给自己留后路。我想现在敌人对她的怀疑,怕是洗不清了。”
“这女人,比汉子还汉子,固执起来连我都心疼。与她毫无关系的事,非要自己去寻死。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我早点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事发了你应对不了。”
“你不要怨我,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说服她放弃。我甚至明白告诉她明台并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可她坚决不肯。你知道为什么吗?除了舍不得明台受苦,她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怕明台扛不住把你给供出来。”
“你这人也太不知道惜福!让我遇见这么好的女人,说什么也要娶回家呵护一世,决不会让她孤苦无依生无可恋,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王天风的话,锋利如刀,一下一下在明楼心上肆意切割,直至一颗心片片剥离寸寸撕裂碎到七零八落痛到无法承受。
曼春,你太狠!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明楼咬牙冲出屋外,不愿任何人见到他再抑制不住的泪和刻骨绝望。
他素来骄傲。以为凭自己过人的胆识和超群的智慧,于乱世中实现救国抱负的同时,也有能力守护住自己所爱的人安好无忧。但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也会有完全失算束手无策的这一刻。正如毒蜂所说,以曼春的烈性和才智,她既已决意要牺牲自己,就算他和毒蜂联手去阻止也是枉然。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意图加以制止,便是永远失去了机会。
曼春,如此义无反顾地去赴死,你真就这样生无可恋么?哪怕是我全心的爱,都不能挽留你分毫?我明楼运筹决策自负一世,却要眼睁睁看你一步步踏入死亡却无能为力。难怪毒蜂与你相敬相惜,曼春,你果然比我狠绝千万倍!
汪曼春醒来,一睁开眼见到的便是阿诚。她的目光飞快地在房里转了一圈,说不清心中是轻松还是失落。
两次受伤,居然都是这样的场景。
“你醒了,感觉怎样?”阿诚满眼关切。
“没事,流点血而已。”她边说边慢慢坐起来,头还是有点晕。
“你别动啊,小心伤口!”阿诚连忙扶住她,叹气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明台真会对你开枪。”
“他不是故意的。当时那种情况,实在怪不得他。”
汪曼春看阿诚垂首沉痛的样子,安慰地笑了笑:“你不用这么自责,我又不是没受过伤。”
“大哥他。。。吓坏了。”阿诚低低道,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相。
汪曼春只作没看到,说:“他不罚你跪了,消气了?”
“怎么可能!”阿诚一脸愁云:“这次我麻烦大了。”
“不要担心,”汪曼春的口气万分肯定:“你们是铜墙铁壁,无论发生什么也摧毁不了。”
正说着,秋田带着医护人员来做下班前的例行检查。
阿诚忍不住问:“秋田先生,汪处长的伤。。。”
“不用担心,没有再出血。只要不用力过猛剧烈活动,伤口很快会愈合的。”
仿佛是放下心来,阿诚的神色顿时轻松许多。
“你饿了吧?”他看了看表:“晚饭时间了,医院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你等着,我给你买点你爱吃的补补身子。”
阿诚再回来的时候,汪曼春已经下床重新梳洗整齐,略施脂粉淡扫娥眉,凝神坐在沙发里若有所思。
阿诚递过冒着热气的碗:“来,这是新鲜的鸡汤。你趁热多喝一些,伤好得快。”
汪曼春微笑着接过,闻了闻说:“好香!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体贴,将来不知道谁有福气嫁给你。”
“曼春姐。”阿诚立刻脸红。
汪曼春边喝汤边调侃道:“阿诚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害羞脸红呢!”
阿诚被她说得低下头,甚是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这里还有你爱吃的点心,都是大哥吩咐买的。”
汪曼春不说话了。
“大哥心里急疯了,只顾跟你发脾气没有注意到你的伤,你不要怪他。”
“我没怪他。”汪曼春轻轻说,语气不觉柔软下来。撂下碗,身子也软软地靠在沙发上,露出困倦慵懒之意。
“其实大哥他,真的很苦。”阿诚深深叹息。
“我知道啊。”她于睡眼朦胧中终不再掩饰温柔疼惜:“忍辱负重,暗夜潜行,还要竭尽心力护住明台和大姐平安,他当然难。”
她说着,声音渐低,眼皮越来越重。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阿诚俯身仔细看她,试探地叫:“曼春姐,曼春姐?”
无人答应。她的呼吸缓慢而均匀,神色平和安静。
阿诚起身打开了门。
明楼无声无息走进来,默默看她熟睡的容颜。
“这还不是最难的。”
拿过大衣为她盖好,他低低地,自语般地,在沉睡的她耳边,说出清醒时无法对她出口的话:
“最难的是,我将无法不接受一个事实——我会失去我最爱的人。”
夕阳的光影下,她眉目淡静,神态安宁,美得犹如一卷细细勾勒的陈年古画,可望却不可及。
他不由伸手轻触她的面颊。一字一字,道出心中泣血深情刻骨无奈:
“而她,恐怕是永远不会懂得我的心思。”
那一瞬,阿诚清晰地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落的水光。
明楼合眼静了静,再直起身时又回复了一贯的果断坚决:“送她去苏北根据地。”
第33章 应变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也终于隐去,沉沉黑夜又降临了。
阿诚默默开着车,心中酸楚几欲落泪。无所不能的大哥也终是无计可施,情急之下也只好走这最后一条路保曼春姐平安。可他心中的无奈与不舍又有谁知?上次别去,便是漫漫八年,多少的话都没有说。这一次,竟又这样匆匆别过。如此世道如此身份,谁能保证他们还会有再相见的一日?
阿诚忍不住伸手去揉湿润的眼眶。而就在他垂眸的这一刹那,冷冷的针管笔直地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停车。”汪曼春简单说出这两个字,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哪有半点睡意?
“你。。。”阿诚有点懵。脚下一松,车子减下速来。
“停车!”她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虽然我没睡,但我保证这针管里的药,足能让你沉沉睡上两个小时。”
她冷笑:“你们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上次我配合你们也就罢了,还真以为给我下药就这么容易?我是不想跟他吵!”
阿诚心中暗暗叫苦。
当年他们立志实业救国,他随大哥入商学院学经济,而她则入了理学院专攻化学,打算去美国读医学院。所以她对各式药品,自然要比他们熟悉得多。而他们急于救她脱险,居然忽视了这一点。
阿诚无奈,慢慢将车停到路边,求助般道:“曼春姐,不要这样。大哥这么做是为了救你,他太爱你。”
“闭嘴!”汪曼春瞬间暴怒:“你们还真是为达目的什么都能说啊!”
方才明楼说那些话时,天知道她是用怎样极度的克制力来维持自己的平稳呼吸宁静睡颜。若说这世上,有一言一笑眼光声音皆为利器可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的神话,那必非明楼莫属。这样的话都能拿来试探,算他狠!可曾想自己八年历练伪装技巧,最难的一刻竟不是在制敌,而都是在对抗他明楼了。
“去告诉他,别再跟我耍花样玩心机。我汪曼春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她深吸着气抑制住自己的心如乱麻,气呼呼地瞪视着阿诚:“至于你这根墙头草,给我滚下车去!”
夜影憧憧中,汪曼春潜入了明氏面粉厂。
从明楼追到学校时她便知道,他已经猜出了她的意图。而现在他都做到这个份上来阻止自己,再加上毒蜂的出尔反尔,她不得不重新推敲自己的计划。从一醒来,她便在苦苦推演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及应对方法。现在她必须做好第二手准备,无论如何也要让明台从整件事情中脱身。
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又是夜晚。不明情况下,汪曼春握枪小心翼翼前行。
寂静中,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汪曼春一惊,本能地举枪对准阁楼上的声音来源。
而就在她回身这瞬间,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头。
汪曼春慢慢举起手,笑了笑道:“你这孩子胆子还真大,呆在这儿等着被抓吗?”
“你要是想抓我,早上已经抓了。不是吗?”
明台一面缴下她的枪一面问:“曼春姐,我的那一枪,没事吗?”
汪曼春不由苦笑:“还好,没被你莽莽撞撞地给打死。”
明台一阵内疚,放低枪来忍不住说:“曼春姐,你是和。。。”
他本来想问,你是和我大哥一起的?话到嘴边,还是把后半句给咽回去了。
“算你机灵没说漏嘴。”汪曼春的目光露出责备,像从前一般教训的口吻:“记住,无论跟谁,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说。知道吗?”
明台乖乖点头,默默将枪还给她。
电话铃依然在响。
汪曼春问:“不去接电话?不怕有什么紧要的事?”
明台不动。
“你的那些组员呢?”
明台还是不答。
汪曼春稍稍放下心来。明台的这副样子,显然不是要有所动作。也就是说,毒蜂如约取消了今晚的行动。那么这个电话,八成是明楼阿诚他们打来的,是想找她。明台不接,倒也正好。
刺耳的铃声终于静止了。
明台开口问:“你来,是找我要密码本的?”
“我找你要,你会给吗?”
“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
汪曼春点头:“这就对了。”
明台奇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问你,这次行动中万一你被捕了,想没想好该怎么说?”
明台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愣。
“明台,你听好。这次行动,和上次你大姐的保险箱一样,是一个局。目的你以后会知道。如果你被捕,要顺着上次的思路演一出戏。你无辜,你被利用,从头到尾都在被我操控。”
“你记着,你是花天酒地挥霍无度的明家小少爷。你家里家教太严,你拿不到足够的钱来满足你的欲望。这就给了我机会接近你,利用你,来完成我的任务。到时候你要多动脑筋,根据敌人拿出来的证据,想办法撇清自己。一定要让敌人相信,你所有的行为都是在不知内情的状况下被我蒙骗而为。”
“比如王天风,是我以合资伙伴为名介绍给你的。你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想通过与你合作来利用明家的关系在上海立足。而运送密码本的行动,你可以解释为过江去联系货源。万一提起你在司各特路租的房子,那是你租来跟相好的约会用的。而我替你付租金,在这房子里做了什么,你就一无所知了。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认得什么毒蜂,郭骑云,即使他们都站出来当面指证你,你也千万不能松口,一定要装作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到时候会有证据坐实你所有的说辞,让他们相信你只是被我利用,和整件事情无关。”
“至于你那个搭档于曼丽,如果一起被捕的话,她就是你瞒着家里人的相好。她对你言听计从,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具体该怎么说,你自己去跟她解释,不用我教。”
她说着,将两把钥匙塞给他:“这是我给你开的银行保险箱的钥匙,里面全是我定期给你的汇票,包括司各特路房子的预付租金,也是我签字的支票。我这样做,除了你好骗之外,还因为我对过去的事怀恨在心。我恨你大哥,恨你大姐,恨你们明家。我处心积虑要毁了你们,要给你们定下抗日分子的死罪。就连孤狼,也是我鼓动南田课长派到明家的。而你,就是个天真糊涂被人利用了的傻孩子。被捕后,一定要装作怕得要死。我估计,凭你明家小少爷的身份和我师哥的关系,他们应该不会动大刑。但即使是动了刑,你也一定要演好这出戏,把所有一切推到我身上。无论军统还是口口口,毒蜂毒蛇毒蝎,都跟你毫无关系。你撇清了自己,才能保住你大哥。明白没有?”
明台听得呆了半晌,才急急问:“那你呢?你会怎样?”
汪曼春璀然而笑:“我会做回自己。”
“明台,当年我去日本的时候,我所有的朋友都已经不理我了。只有你一个人还来送我。我临走时跟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说,你不会忘了自己是谁。”
“是啊,当时我是这么说的。”她叹了口气:“可我现在站在镜子前,都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知道你是谁。”明台郑重看她,口气坚定一如当年:“你是我大嫂!”
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她伸手抹去,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明台,我早告诉过你,我已经死心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是大哥呢?”明台满脸急切与担心:“你这么安排,到时候大哥怎么办?”
“他自然知道大局为重,难过一阵就好了。”
“难过一阵就好了?”明台瞪大眼睛,激动地抬高了声音:“这么多年了,大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他肯定受不了!”
“明台!”她厉声喝止:“你是军人,我是军人,他也是军人!一个军人的最高荣誉,就是以身殉国。”
明台瞬间震撼。
“你给我听好:一旦你被捕,我会抛出所有的证据。也就是说,不管你怎么做,到那时我都已经暴露了,你就算把一切都认了也救不了我。白白搭上自己的同时,还会危及你大哥,明白吗?明台,不要心软!作为一个战士,你没有资格心软!听懂了没有?”
明台含泪凝视她端庄面容,默默点头。
“你一直都是硬气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怕牺牲。可是你要考虑到你大哥。一旦你身份暴露,会把你大哥置于一个怎样艰难的境地?还有你大姐,她又怎么受得了?慷慨就义固然能圆了你的英雄梦,但有些时候,大局为重,责任所在,你必须要装作贪生怕死,委曲求全地活下去。”
“曼春姐,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汪曼春欣慰,缓和口气道:“事情也未必就会走到那一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但是,我需要你做好准备,有能力来应对最糟糕的情况。”
“记着:有时候,背叛也不过是个假象。明台,相信你的直觉,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话说完了,望着眼前这个比她都高的大孩子。送她去日本的那晚,他明明才刚刚到她肩膀的高度。她不由又想起八岁那年生命便嘎然而止的亲弟弟。是否上天垂怜她孤苦,于是派来明台,成全她未尽的那段姐弟情深。
她忍不住像从前一样轻轻拥抱他作别,转身离开。
快出门时,她忽然听到他叫:“曼春姐!”
回眸处,明台肃整衣衫,笔直立正,对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34章 前嫌
从面粉厂出来,汪曼春又偷偷回了趟家。
刚刚跟明台说的,是她为防止明楼和毒蜂破坏她的原计划而临时想出的备用方案。但毕竟事出紧急,还有诸多断线有待连接。她需要立刻发报联系秋田,请他帮忙将各种线索埋到它们该在的地方。
自从决定暴露自己,她便直接将一部电台搬到了家中。
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她犹豫再三,终是将心一横回了医院。
“你总算回来了!”又是在那个走廊口,阿诚一把拉住她,满脸焦急:
“大哥知道你跑了简直疯了,急着要去把你找回来。可没走两步就晕倒了,烧得烫手,连水都喝不下去,正在你屋里打点滴呢。”
汪曼春刷地变了脸色。转念一想,又戒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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