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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情满潇湘-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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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宝玉没有答话,他紧紧的将绣球灯抱在怀里。一手慢慢的理着那串悬下来的金黄色的穗子,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初秋的那个雨夜,他才从北静王府回来,因为一整天都记挂着她,所以来不及换衣裳便去潇湘馆瞧她。宝玉如今都还记得她那首诗篇上的句子,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临走时,她怕他在夜里滑着跌了跤,所以才将这个玻璃绣球灯送了他点着。后来不知怎的,一直忘了还回去,直到这盏灯被他高高的放在那格子里。

碧痕在跟前看着,只见宝玉目光有些痴痴的,也不知是哪里魔怔了,不好多劝,想着要是他又生气了要离家出走怎么办,因此便悄悄的退下了。

这边麝月和文杏正在铺床呢,袭人抱了衣服进来,却见宝钗还独坐在窗下,还在等着宝玉,袭人笑说:“二奶奶别担心,二爷很快就过来,已经让莺儿去请了。”

宝钗自己将脖子上挂着的项圈取了下来,上面缀着的是那块黄灿灿的金锁,上面镌着的字,依旧清晰可见。

莺儿去了半日,却独自回来了:“二爷说让奶奶自己睡。”

袭人忙问:“那么二爷今晚睡哪?”

“二爷说就睡书房。”

袭人看了宝钗一眼,原本还想劝解几句,宝钗却突然含着笑说:“如此也好,也好。你们都下去吧。”

宝钗独坐在黄杨木的大床上,铺着的被子是大红的织锦瓜瓞连绵,两只并排着的鸳枕,如今在宝钗眼里,却从未成过双。他回来和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她身上压着的担子,他几时能替自己分担一点儿,连日来发生的事却堵在心中,终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乎晕倒过去,好在莺儿进来时发现了,叫了一声:“奶奶!”

宝钗终于支撑不住躺下了,家里又多了一口病人。只有让李纨出来料理着家务,尤氏婆媳在这边住着,也帮衬着些。只是她丈夫儿子还在狱中,如今也不清不楚,又如何来管这边府里的事,不过是李纨苦苦的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宝玉更是足不出户整日闷在家中,除了一早一晚到贾政、王夫人处问安,其余时间基本不出门。

这日一早,贾政将宝玉叫去了训话,宝玉垂首静听着,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此时,林之孝匆匆的跑了来,神色慌张的说:“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贾政眉头微皱,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什么事,这样毛躁。”

林之孝言语慌乱:“忠顺王带着好些人进府来了,只怕情势不好。”

贾政脸色大变:“什么,难道我们府也会落得和东府一样的下场不成。我出去会会那个忠顺王。”说着便整了整衣衫出去。

宝玉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却突然觉得满屋子都在摇晃,他已不清楚这是在哪里。

贾政匆匆的赶来拜见忠顺王,却见一行人正站于影壁前,忠顺王永泽穿着蟒袍,戴着赤金王冠,正坐于轿中,并没下来。后面侍立着上百位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还有一位官爷面相十分熟悉,贾政匆匆看了一眼,已经认出是贾雨村来。贾雨村却当做没有看见一般,扭过头去。

贾政见此阵仗心知有些不好,连忙到跟前与忠顺王见礼,叩拜已毕。此时贾赦换了公服也忙忙的跑了来见礼。

忠顺王在轿中笑说道:“赦老爷、政老爷还真是客气。”

贾赦忙道:“王爷屈驾寒舍,还请王爷进屋中喝杯茶。”

永泽捻须笑道:“喝茶倒不必了,本王来贵府是有公事要办。”说着便要下轿,贾赦和贾政连忙去搀扶,永泽却将手递给了跟前的内侍。

贾赦和贾政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俱已明白不是什么好事。只怕和东府同样的下场,大祸将至。思量间,贾赦只觉得如芒在背,额上已经汗涔涔。

永泽下了轿,四周巡视了一回,点头冷笑了句:“好一座辉煌巍峨的公府。”说着又叹了一句:“哎,可惜呀。”于是便让跟前的一个内侍宣读皇上的口谕。

“上谕:查贾氏荣国府私下结交外官,其心叵测。有知情人举报有放高利贷者,其心可查,更有数条人命官司,查之脱不了干系,其心可诛。查抄家产,审理事案,一并事项交予忠顺王查办,钦此。”

贾赦、贾政跪于地上,战战兢兢地听完了,惊出一身冷汗来,心想纸包不住火,事情终于爆发了。

永泽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缓缓的捋着胡须,面含着微笑:“赦老爷,政老爷小王无礼冒犯了。”说着,向身后一挥手,后面站着的那些士兵们纷纷向内院跑去。

贾雨村站在后面一声不吭,板着一张脸。

贾政暗地里瞧去,心中不免冒火,好呀,你个贾雨村,当初见你落魄,又是妹丈所举荐,才替你在京中谋了个官位,没想到竟然养了一匹狼。如今只恨当初怎么没将跟前这个白眼狼给早日看个明白。

彼时王夫人俱已得到消息,原本身子好些了,突然又听得人来报:“太太,不好了。忠顺王带着贾雨村来要抄我们的家。”

“什么!”王夫人又直挺挺的晕厥了过去。众人慌乱了,连忙要去掐人中,又说要请大夫,可眼下一片慌乱,哪里还顾得上去请大夫,彩霞帮着灌了几口米汤过去,王夫人这才醒了过来。

宝钗也强撑着过来,娘俩抱头痛哭了一回。其余的也自顾不暇,竟没人来劝她们,王夫人只是拉着宝钗说:“我的宝丫头,是我弄坏了你。早知如今还结这门亲事做什么。”

这里正哭着,那些前来抄家的锦衣卫已经到这边院子里来了,吵吵嚷嚷的,将上下人等控制住,又去翻寻房中值钱的好东西。不顾王夫人病中,硬生生的将她从床上给拖了下来。房里人俱是些女眷,平时见个外客都要回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如今进来的竟是一群强盗。将屋里人不分主仆尊卑像是赶牲口似的,驱逐到院中。

那些锦衣卫将屋中翻个稀烂,藏于内室的几口大箱子已经搬了出来,其余的拿不走的东西俱已砸烂。

王夫人在惊吓之余,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又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天地之间都在旋转着,身子一阵重似一阵,随即已经狠狠的往前一栽,就再也没有起来。

当下闹得人仰马翻,哭喊声,唾骂声此起彼伏。沦为下人的凤姐也被人给揪了出来,邢夫人、贾琏夫妇,李纨带着贾兰,赵姨娘神色慌张的牵着贾环,一并聚齐了。此刻谁也顾不上荣禧堂院子里暴毙的夫人。

宝玉垂首站在那里,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只玻璃绣球灯。这么一天,他或许早有预料,原以为自己能逃掉,却终究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忠顺王坐于那里,正看着下人们忙着搬东西。又从贾琏房里搬出两箱子的当票,还有一箱子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账目。忠顺王匆匆的只一瞥,心想这么大的一个府邸,竟然没有多少的油水可捞,原来竟是个空架子。

贾琏眼见着从他屋里翻出这些来,他竟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凤姐背着自己给捣鼓出来的,没想到竟害惨了自己,因此狠命的向凤姐瞪眼看去。

就在人仰马翻时,突然听得赖大进来通报:“大老爷,二老爷,大喜,大喜呀!”


第178章:乐极生悲

赖大慌慌忙忙的跑了来,却见忠顺王正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府中大都的男女老少都聚集过来了,等待着忠顺王的裁夺。见此情景,将原本要说的话,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小腿肚不停的打着颤,不住的拭着汗,已不能语。

对于贾赦、贾政来说,如今大祸临头,哪里还能有什么喜事。

永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显然没个防备,便指着那赖大说:“什么喜事,说来本王也跟着高兴高兴。”

赖大见问,只好战战兢兢答道:“小兰大爷高中了。”由于害怕忠顺王的权威,因此说得极小声,不过当时一片死寂,李纨护着儿子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心中豁然大喜。这些年来她孤儿寡母的实在不易,满心希望都在儿子身上,不曾想儿子竟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给她挣了回脸面。从此以后她也可以扬眉吐气了,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也能有个封诰。不知是喜悦还是想到了这些年的不易,心中生出好些凄楚来,那眼泪更似以前多了起来。

虽然是件极喜的大事,可眼前正是大祸临头,她和儿子又不知如何过得去,人人自危,她又哪里敢露出半分的喜悦来。此刻的心情,正好似倒了五味瓶,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永泽又多问了一句:“高中什么呢?”

赖大如实答道:“中了武举第二十七名。”

永泽向人群中看了一眼,不缓不急的说了句:“这位小兰大爷是谁,出来本王瞧瞧。”

贾兰听见被点名,不得不去,慌乱中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祖父,也不知福祸,只得出了列,到了跟前和忠顺王磕了头。

永泽见他年未弱冠,身着茄灰的直裰,模样还算清秀,身量倒也壮实,论其言谈举止,五官容貌比宝玉自然是比不过,不过却多出几分的英挺之气来。

贾兰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亦不敢抬头去看忠顺王,心中俱是忐忑难安。

永泽便笑了:“好,好。”又向贾政道:“此子可教!”

于是又让贾雨村带着人去清点清缴上来的那些物件,忠顺王见有不少的违禁之物,便大笑:“区区一个公府,竟好大的胆子。以前仗着府里出了个贵妃娘娘,也忒胆大了些。来人,将这些一一造册登记了,可是铁证如山。”接着又命人将这些人等全部给锁了,当家之人,身上背负着罪行的,先发往大牢,其余仆妇家眷等,先找处地方关押起来。

正在分配事务时,突然有军牢来报:“北静王来了。”

忠顺王一蹙眉,两人在政见上向来不怎么和气,他们水家如今和贾家算是有姻亲,此时来了,定没什么好事,想到此处就很是烦躁的说了句:“他来做什么,真是多管闲事。”

水溶的轿子已经过了大门,进了第二进门了。接着便停了轿,水溶弯着身子从轿中出来,六儿赶着上来扶了一把。

水溶大步向忠顺王处走去,忠顺王已经起身来,脸上挂着笑:“怎么就惊动了北王爷,这里有我,也能办下来,就不敢再劳烦北王爷了。”

水溶淡淡一笑:“奉了皇上的圣旨来,幸好我及时赶过来了。”说着便让宣旨的太监读了圣旨,大意不过是因贾兰中了武举,查其也没罪过,可以免受责罚,又闻其母是个寡妇,也不受责骂,择日搬出府邸,于别处居住。又将荣国公一爵赏给了贾环。余者命忠顺王看管查办。

水溶弄不懂皇帝为何这样下旨,不过是办了件分内事。

赵姨娘突然听见儿子袭了爵,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当时便不顾众人在场,还有两位王爷在跟前,哈哈的大笑了两声,引来众人侧目。贾环也喜不胜收。

欢欢喜喜的接了旨,不曾想自己一直给宝玉给压制着,从未有过翻身的时候,没想到爵位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贾政显出一副漠不关心来,想着祖上的基业,不曾想到到他这一代竟然就凋落了,以后到了地下,怎么去面见祖宗。贾赦不曾想那年的一句戏言,却成了谶语。

当下锦衣卫便放了赵姨娘母子,赵姨娘大笑不止,又手舞足蹈起来,将头上的发簪全部拔了下来,像是疯癫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我养了个好儿子,我养了个好儿子。这个家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又去扯身上的衣裳,众人忙避过目光,只当赵姨娘是疯了。贾环见状,脸上羞愤难当,连忙过去抱着母亲,死命的往别处拖。如今他可是国公爷了,这样大的脸面可丢不起。

虽然有旨意,贾环得了爵位,上谕说要查抄荣国府,因此贾环并未得到在府里居住的机会。也不会将查抄之物归还于他。

此番闹剧过后,忠顺王倒忍禁不俊,又回头对水溶说:“北王同我一并抄捡这些东西吧。”

水溶却双手一拱:“皇上只让我过来传个旨意,再说本来让忠王全权负责,也不敢随意僭越。”

永泽一听,倒还顺耳,微微一笑:“那么有劳北王跑这一趟了。”

水溶便要告辞,又匆匆的看了一眼这些被押的男男女女,一眼看见了宝玉,暗想道:今日祸事,你若是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只怕就躲过了。何必来淌这个浑水。如今他是爱莫能助,只看后面能不能有什么法子。因此略站了站,便又乘轿而去。

永泽忙让人去相送。

水溶在轿中自思,黛玉还不知这边的情形,要是她知道了,指不定哭得怎样厉害。这里身子才好些,别又添了什么病痛。内忧外患,扰得水溶不大清静。他先回宫回复了旨意,皇帝也没说什么,只略点了点头,便背过了身去。

水溶赶着回了府,径直往这边的院子走来。且说韩母来了,正和黛玉说话呢,敦慧自然回避了。见水溶回来,韩母连忙起身,行了一礼。水溶还有些无所适从,这毕竟是以前的岳母,自己是晚辈,赶着回了礼。

黛玉含着笑说:“王爷回来得倒早。”

水溶凝眉道:“处理完手中的事便回来了。”又看了一眼韩母便道:“不知夫人在此,倒有些冒失了。”

韩母看着曾经的女婿,倒也思绪万千,自然而然的就想起过世的女儿,也时光飞逝,过得好快。又柔和的一笑:“老妇登门来给王妃请安,顺便替我们家的琦儿来提亲。”

水溶听说方道:“倒劳夫人走这一趟,两人的八字可还相符?”

韩母笑着点头:“算命的先生说是极好的一对,还是我们家那小子有福气。王爷肯将郡主许于他,也是我们韩家的荣幸。”

对于妹妹的未来,水溶自然看得比什么都重,可如今心里还有别的事,也不愿意怎么过问,因此便和黛玉道:“王妃是嫂子,长嫂如母,这事王妃拿主意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一回。”说着便出去了,连衣服也来不及换。

黛玉一愣,心想他回来了能帮着出个主意,毕竟此等大事她也不好贸然做主,没想到又扔给了她。

韩母又在跟前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了,这才要告别,黛玉忙说要留饭。韩母却笑说:“就不用饭了吧,如今两家也是姻亲了,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等闲了,再来和王妃请安。”

黛玉忙说:“费心了。”又让惜月去相送。

水溶听说韩母走了,这才过来。

黛玉只管和水溶道:“才韩夫人说该把日子订一订,偏偏王爷在跟前又没什么话。我说了,还得和王爷商量商量。再怎么着,也得明年去了,不着急。”

水溶点头道:“你做得很周全。”

黛玉笑说:“不得不谨慎一点,不然回头王爷又会揪着我的小错不放。”

水溶却拉着黛玉让她在身边坐下,语气柔和的与黛玉说道:“我与你说件事,你听了却莫太过于悲痛。”

黛玉很是惊讶忙问:“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一直在瞒着我吗?”

水溶道:“我不是要瞒着你,这事今天才出来。荣国府遭了大祸,你两个舅舅如今下狱了,府邸也被查抄。宝玉等都被关押了。听说你二舅母也亡故了。”

水溶说得极为的柔和,黛玉听着一愣一愣,半晌没回过神。

水溶又拉着她的手说:“你别怕,都有我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我都替你扛着。”

黛玉滚下两行热泪来,已哽咽不能语。那毕竟也是她的外祖家,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

水溶又在她耳边说道:“事情出来了,下一步怎么走,我会处处留意。听说罗织了许多罪名,要想脱身只怕难。”

黛玉只是哭:“这些事又与宝玉何甘呢,他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

水溶叹道:“有些东西命中怎么躲也躲不过。你也不要太伤神,里面的事我尽自己的能力吧。只是现在我也不见得能说上什么话。我听人说忠顺王手下有几个酷吏,办事惯会雷厉风行,又很有做派。再有皇上是铁了心要拿贾家说事,只怕凶多吉少。”

黛玉并不开口向水溶请求什么,自己如今却像个局外人,可她无法冷面的看这一切。


第179章:风雪狱神庙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早,才刚刚十月初三,一夜的北风呼啸过后,早起天就阴霾着,骤然变冷了不少,还未到中午时,天空就洋洋洒洒的下起雪来。

黛玉站在廊下,伸出手来去接从天而降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那些雪片刚刚一接触到黛玉温暖的掌心立刻化成了水滴。

彤云走了来,给黛玉加了件外衣,摸着她的手竟是那般的凉,忙道:“王妃屋里歇着吧,这下雪了,又冷了好几分。”

黛玉忙问:“衣裳可都送去呢?”

彤云道:“惜月姐姐包了一件青狐的披风,又包了件羽缎,让顺儿给送了去。我还说该烧个手炉一并装上的,惜月姐姐却说王爷不大用手炉,即使隆冬的天气也不大烤。”

黛玉一笑:“可是呢。不管天多冷,他的手总是那么温暖。”此刻她有些怀念那双温暖厚实的大手,他说过,不管遇见怎样的困难,两人都能一路扶持着走下去。

管妈妈走了来,见黛玉站在风雪中,诧异道:“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王妃怎么不进屋去呢,冻坏了怎么好?”

黛玉却不在意,忙问着管妈妈:“事情可都打听清楚呢?”

管妈妈拍着胸脯说:“王妃放心,都问清楚了,我们还是进屋里说吧。”

到了东屋,坑头已经烧得滚热了,黛玉上炕坐着,让管妈妈坐在炕沿边,紫苹端了茶来。管妈妈道:“听说已经转到狱神庙去了,不过男女应该是分开关着的。”

黛玉忙问:“哪里的狱神庙?”

管妈妈道:“就是西山那边,来回不过二十几里地。”

黛玉不大出门,也没什么地理概念。如今总算是打听到了下落,自己也有了谋划,便对下面的紫苹说:“去将含烟叫来。”

很快含烟便过来了。

黛玉道:“你去备几样常用的丸药,准备几样不大穿的衣裳,要厚的,能御寒的,再准备点点心饽饽之类拿盒子装好了。”

含烟不知道准备这些做什么,也不好多问,应了一声便就下去了。黛玉又让管妈妈去准备车子,半个时辰后就出门。

紫苹忙问:“王妃是要出门么,外面还下着雪呢,看样子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黛玉道:“出去看看,哪里顾得上风雪呢。你也随我一道去吧。”

当下便已备齐,黛玉带了管妈妈和紫苹,一道登车而去。南晴本来要来问安,却见黛玉冒着风雪就出门了,很是纳闷,与旁边人道:“我们王妃出个门还真是不挑时间,这样慌慌忙忙,赶着去见谁呢。”

旁边也无人答话。

且说黛玉坐在车上,紫苹给她塞了一个手炉,又有脚炉,倒也还暖和。由于是下雪天,马车跑得并不快,二十里的地,竟然走了将近两个时辰。黛玉想着还要去打点,便拿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散碎银两给管妈妈下去打点。

管妈妈紧紧的拉了拉衣裳,包着块头帕,哆哆嗦嗦的往狱神庙走去。快到时,几个狱卒便拦了上来,管妈妈陪着笑上前知会了一阵,又许了不少的好处,其中一个中等个头,蓄着络腮胡的男子说:“既然是王妃降临,没有拦着的道理,只是时间有限,请王妃抓紧一点,上面知道了,不大好交差,我们这一斑快要换班了。”

管妈妈点头不迭:“知道,知道,有劳官爷了。”

管妈妈打点好后,回头见黛玉已经下车,紫苹正站在旁边。管妈妈连忙跑过去赶着去搀黛玉,一面笑说着:“王妃当心脚下。”

狱卒们皆背过身去避嫌。

黛玉抬头望了一眼,眼前是一排芦苇和草茎糊了稀泥搭的围墙,长长的一排木栅栏。一个简易的四合院,正面三间屋子是低矮的瓦房,中间的那间屋子供着狱神,左右两间是狱卒们交班办事之处,两侧全是茅屋,显得很是简陋。

黛玉让紫苹打听了一下凤姐关在何处,适才和管妈妈交涉的那个狱卒指了指东面的一间茅屋。

黛玉步子显得有些蹒跚,慢慢的向东面走去。隔着木窗看了一回,屋里光线甚是阴暗。此番情形,到让黛玉鼻子一酸,随即就落下眼泪来,心想风姐姐一生争强好胜,那么风光荣耀,几时落魄至此。

紫苹又让那狱卒过来开了门,黛玉挨门进去。这才见靠墙的地方有一土炕,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黛玉喊了一声:“风姐姐!”

炕上的人没有应声,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紫苹连忙上前查看一回,又推了推躺在炕上的凤姐,无意中摸得她身子滚烫,紫苹叫了一声:“哎呀,正发着高热呢,看来病得很厉害。”

黛玉连忙走到跟前,炕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凤姐,乱蓬蓬的头发,削尖的脸蛋,深陷的眼窝,脸上没有一点的生气。

管妈妈忙道:“或许正昏迷着,我去找找那位小哥,看能不能给请个大夫。”说着便出去了。

黛玉站在这间逼仄的茅屋里,才发现一点都不能避寒,那刺骨的北风顺着窗户、墙缝就灌了进来。她又叫了两次,凤姐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半睁着眼瞧了一回,几乎认不出跟前站着的是谁。口中只是念叨着:“巧儿,我的巧儿。”

黛玉一摸凤姐身上搭着的被褥,也是不御寒的,薄得厉害,里面添着的不是稻草,就是芦花,哽咽道:“凤姐姐,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林妹妹呀。”

凤姐似乎要清醒一点,又努力的看了一回,此刻的黛玉正穿着莲青的斗篷,戴着风雪帽,只露出一张脸,瞧了好一阵子,似乎认出来了,哇了一声哭了出来:“林妹妹!你怎么来呢。”说着便要起身。

黛玉却让紫苹扶着她继续躺着。黛玉也不坐,站在跟前和凤姐说:“我听说府里遭受了这样大的祸事,日夜难眠。打听了好些日子,总算知道风姐姐在此处,所以特意来瞧瞧你。”

凤姐那眼泪就一串接着一串的往下掉,伸出枯瘦的手来,紧紧攥着黛玉的手,费力的说道:“林妹妹,多谢你还能想着我,这么冷的天气还能来看看我。”话说不到几句,又是一阵的咳嗽,接着便开始喘得厉害。

正好出去了半晌的管妈妈回来了,来不及掸身上的雪花,劈头就道:“那些看押的人一点人情也不讲,我好说歹说,硬不让给请个大夫来。只给我倒了半碗水,还有些温热。”

凤姐喘息了一阵,嗓子难受得厉害,便说要喝水。黛玉让紫苹将自己带的药取了两粒来,给凤姐喂下了。

凤姐歇息一阵,略又恢复了些精神,依旧哭着:“我有今日的下场,原也应该。只是我的巧儿呢,她还小,是个无辜的人,不该受这样的牵连。”说着又紧紧的拉着黛玉的手恳求道:“林妹妹如今做了王妃,我也不敢求妹妹做什么事,事到临头,只有这么一件。”又接着说道:“我一生只有巧儿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看不见她了。听人说她被我那王八羔子的兄弟,她的亲舅舅给拐卖了,如今下落不明。求求王妃帮我找找她,她还小,家里的这些事她什么也不懂得。不该受这些牵连。”

黛玉听说也是一怔,随即就答应下来:“凤姐姐放心,我应了便是。”

“我给王妃磕头了。”说着便要下地来给黛玉磕头。黛玉忙让紫苹按着不让她动,凤姐就在炕上向黛玉深深的拜了一拜。

凤姐又说:“我这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我知道贾琏恨我恨得紧。我也连累了他。平儿跟了我一场,如今做了他跟前的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但凡我有千般不好,也有几处好的地方。林妹妹以后若是能见着他,你和他说一句,让他好好的待巧儿,这也是他的亲骨肉。”

黛玉含着眼泪点点头,忙劝慰道:“凤姐姐放心,我见着琏二哥哥了,必和他说。”

凤姐睁大了双眼,目光落在了木窗边一个挂着的蛛网,一阵风吹来,那张蛛网竟没有被吹落。她像是在追忆曾经的风光荣耀,一呼百应的日子,脸上露出一起凄美的笑容来:“说来我和林妹妹是一样的,都是南边的人,因为祖父在京里做官,这才跟着迁了来。一晃也十几年了,这北边一点也不好,到了冬天更没什么风景,连片绿叶也很难寻着。南边我们家还有一个大园子,只怕是再也看不见了。”说着又望着黛玉道:“林妹妹,你若见着了贾琏,请他将我的棺木送到南边去,我不想葬在这冰天雪地的异乡。”

黛玉半屈着身子,替凤姐理了理头发,流泪道:“凤姐姐想这些做什么,安心的养着。倘或能出去,以后不是还得过日子。”

凤姐摇摇头:“以前我是不信这些阴鸷报应,也做了不少的缺德事,只是怎么就报应到我的巧儿身上。我自个儿清楚,哪里还能再出去。如今是戴罪之身,倒也不敢奢望。”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嚷,紫苹给管妈妈使了个眼色,管妈妈会意便出去瞧个究竟。


第180章:王熙凤衣锦还乡

管妈妈出来一看,只见是个老妪,跟前有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子,正和那些狱卒们交涉,又是磕头又是告饶的,狱卒们被扰得不过,便要去驱赶她。

老妪又求爹爹告奶奶说了好些话,那些狱卒们这才松口。向管妈妈站着的地方指了指。老妪牵着身边的男孩儿便向这边走来。

管妈妈便要进屋回黛玉的话,黛玉和紫苹已经出来了,黛玉拉了拉衣裳和管妈妈说:“我们回去吧。”

管妈妈应了个是,便让黛玉走前面。黛玉也一眼瞧见了那个老妪,只穿着洗得发旧的蓝袄,头发斑白,一脸的风霜,包着个帕子,拉着个男孩儿,缓缓的向这边走来。黛玉只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这不是当年游玩大观园,惹得众人发笑的刘姥姥么?她住在庄上,倒冒着风雪赶来了。

刘姥姥显然已经认不出黛玉来。

黛玉扶着紫苹冒着风雪快步向外走去。还未到门口,却见外面多停了一架骡车,两个狱卒下车来,后面也跟着下来一个青年男子。黛玉便不动了,伫立在风雪中。

狱卒押着他正往这边走来,男子紧紧的护着一个破旧的包袱,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要紧的东西,他是那么的宝贝。

宝玉从监牢里被提到了这边,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风雪,埋头便走,只等过了木栅栏时,却见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女人,前面的那位少妇穿着莲青的织锦斗篷,戴着风雪帽,露了半张脸。只这一眼,宝玉的目光再也没移开过,呆了半晌。久久的没有迈出一步。

直到身后的狱卒正驱赶着他,又一面抱怨道:“愣着做什么,快走。简直是冻死了。”

宝玉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两人的距离近了好些。黛玉依旧站在原地,头微微的垂了下去,她不敢再去看宝玉的脸,后来终于硬下心肠来说:“我们走吧。”于是快步走着,与宝玉擦肩而过,始终没有再回头去看过他一眼。

宝玉此刻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

管妈妈忙道:“怎么进来了一个疯子,王妃快快上车吧。”管妈妈体贴的放好了脚凳,揭起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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