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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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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固俊谦逊了两句,张淮深想想也没什么更多问的了,站起身,一挥手,自信地道:“好了,现在我们进城,看看那位马大人去,我和他两年多没见了,可是要好好谈谈心了。”
三人出了大帐,张淮深走在最前面,刚出来就看见帐门外两名卫兵直愣愣地站着,一怔,立刻看出来这两人被点了穴道,回首向仆固俊望去,眼中显露不解之色。
仆固俊会意,连忙抢上几步,轻轻挥手在这两人身上一拍,解开了他们的穴道,然后回身向着张淮深歉然道:“索勋来找我的时候说营里出了大事,我来后见这大帐本来自你走后就没有人入内,今日忽然添了守卫,生怕是军中有人听到了你出事的风声后发生什么变故,怕他们在帐中设下埋伏骗我前来,所以才趁着守卫不备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悄悄掩过来想看看帐中的动静,恰好听见禄伯说的话。”
说着他忽而笑了起来:“幸好如此,才知道禄伯待人之心。”
知道这两名守卫是仆固俊制住之后,张淮深感到极为惊讶,他自付自己耳目聪健,对此事却丝毫没有察觉,不免感到惊异,尤其是几年相处下来,他虽然知道仆固俊会武功,但也不曾见过他练功,一直以为不过是随便练练,只是用来强身健体而已,却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高明,想想自己也未必能达到这境界,忍不住赞道道:“原来仆固你的武艺如此了得,我倒从来不知,这些守卫功夫都不弱,却被你举手投足之间就给制住,比起你我可真要自愧不如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出其不意罢了。”仆固俊赶紧摆手道:“比起禄伯才是大大不如。”
“文武全才不是更好么,有什么好谦虚的,你就是这副样子,总是韬光养晦,这么好的功夫却也闷在肚子里,谁都不说。”张淮深不以为然地道。
仆固俊也不辩解,只是笑笑。既然他不想提及,张淮深也就不说了,环顾了四周,又问道:“那索勋呢,他不是去城里请你来的么,他哪里去了?”
“我把他扣在城里了。”仆固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回来,听他说大营出事,生怕是被人遣来诓我的,所以把他留在城里。”
摇摇头,张淮深忍不住笑道:“你啊,可真够小心的,不过也好,有了你,我要是有事离开也就放心了。”
在笑声中三人出了大帐,因为张兴信还有坐镇大营的重任,所以只有张淮深和仆固俊两人前去州城,这两人上了马,带了几名军士一路纵马扬鞭,不久之后这就进入城内,很快来到了州衙门口,下了马,仆固俊一指里面道:“他就住在衙门的后院里。平日都是我陪着,这次出来时,就请右郎将陪着。”
“走,这就进去。”张淮深一挥手,大气地说道,仆固俊一笑,在前引路,两人跨步进了州衙。
这州衙并不大,不过转过两三栋房子,就来到一间大屋边。夏州苦寒之地,这屋子自然简陋,不过是黄土所夯,顶上盖两片黑瓦了事而已。
离这屋子还有三四丈之远,就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尖细的怒喝:“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今个儿一整天都把本官困在这屋内,有这么对待钦使的吗?仆固俊何在,他今天躲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直不见他?”
“大人息怒,仆固长史身有要务,所以今天就由小将来伺候中使大人,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常慕德的声音随后响起,语气声调不卑不亢,对于那尖细的怒喝,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那尖细的声音更怒:“什么伺候,有你这么伺候的么,连我要出这衙门你居然也敢拦阻,仆固俊呢,叫他来见我,要他也像你现在这样对待朝廷钦使,叫我怎么放心将中郎将的实职授予他。”
那是马元贽的声音,虽然已有两年没听到了,但因深知这人并非易与之辈,张淮深早就深具戒心,其一言一行又何曾敢有丝毫忘却,今日方当入耳,忽而想起种种往事,心中千滋百味,不禁高声道:“两年不见,马大人风采不减当年啊。”
屋中那尖细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更是一片死寂,张淮深面带微笑,走上前来到了屋门口,“吱呀呀”,屋门自内而开,常慕德的身影从中闪出,见到张淮深后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深深施了一礼,然后侧身让开了前路。张淮深望了常慕德一眼,笑了笑,背着手,悠悠举步,抬腿跨过门槛来到屋内,一进去,就见一个早已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屋中,一身紫衣,三粱冠,面白无须,高高的个子,正是神策军中仅次于仇士良的第二号人物……左神策军中护军马元贽。
“许久不见,大人别来无恙。”
两人打了照面后,先是张淮深脸上带着笑,冲着马元贽拱拱手道。
“是啊,长安一别,经年未见,好不容易来一次夏州,偏不巧你又回了长安,本还叹息我俩无缘,不想今日终于一见,实在令人喜出望外。”脸上的震惊只是一瞬即过,亲切的笑容立刻浮上,马元贽接着道:“张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和下官说一声,不然也好早些出城去迎接了。”
“啊呀,马大人太客气了。我是这里的地主,要知道马大人来此,该是我早些回来等候大人才是,怎敢叫大人前来迎接。”
“怎么叫客气,这里可是张大人的地界,应当如此。”马元贽赶紧摇手道,话音一转,故作平淡地说道:“张大人几年没回京里了,怎么这么匆匆就回来了呢,也不多留几天。”
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回来的情况,所以张淮深故作不知,哈哈一笑道:“这里边塞要地,下官身负陛下重托来此镇守,怎可久离,事情办好了就自当回来。”
“看来张大人的事情办得很顺么,不然也不会这么满面春风的样子。”
“托福托福。”张淮深再次拱拱手,然后诈作惊讶道:“啊呀,下官失礼了,说了这么会儿话,还没请大人坐下来,失礼失礼,马大人还请坐。”
“多谢多谢。”
两人分宾主坐下,仆固俊早就跟了进来,只是没说话,此时和常慕德一起径直站在了张淮深的身后。马元贽一看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势,他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暗自咒骂,因为仆固俊之前一直恭敬之至,很是奉承,不想却还只是敷衍而已。
正在想着,却听张淮深开口道:“马大人可是难得的贵客,下官不在的时候,我属下不曾怠慢了大人吧?”
马元贽回过神来赶紧道:“不曾怠慢,仆固长史非常客气,招待周到,下官很满意。”
张淮深一笑,接下来又寒暄了一会儿,马元贽也只能耐着性子陪着胡侃一番,两人说了好一会儿都在绕圈子,什么正儿八经的话都没说。其实此刻这两人都是在心里估量着对方的底细,以便在接下来的较量中掌握主动,所以都不急着切入正题,只是一味的旁侧敲击。
不过此时的情势是张淮深占了绝对的上风,这里是他的地盘,外面是上万的大军,马元贽的生死全都在他一念之间,所以他不急是很正常的,但马元贽在这样的恶劣情势下还能谈笑自如,不露出一点胆怯之色,却也极是难得,这一来张淮深对对方的评价更加高了,原本只是在心里的一些模糊的想法也逐渐成形,最终盘算好了接下来的举措。
想好之后,张淮深也就不在多废话了,又打了几句哈哈后径直插入了主题:“这次马大人前来夏州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陛下关心边军,派下官前来慰问而已。”马元贽眼睛也不眨地答道。
“哦,真的么?我这里可是偏远的小地方,怎敢会劳动大人前来,大人可是朝中的要员,来我这穷乡僻壤不是委屈了大人么,何况路途遥远,又是边塞不靖的,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朝中那些大臣怎么这么糊涂,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大人遣了来,真是不像话。”
马元贽脸上一抽,并没立刻答话。他脸上的这变化虽然一瞬即过,但还是被张淮深敏锐的眼睛给捕捉到了,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一喜,接下来的话说得就更直白了,只听他好像很随意地埋怨道:“仇大人也真是的,大人可是神策军中第二人,若是他有什么万一,那可是大人来接掌神策军,怎么还让那些大臣这么胡闹,他倒也不担心。”
马元贽的脸色更难看了,忽然他说道:“张大人,下官可否和你单独谈谈。”
张淮深心里偷笑,知道他忍不住了,回首和仆固俊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稍微弯了弯腰,转身退出房去,临了还把房门给掩上。
等这两人一走,马元贽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口气很郑重地道:“张大人,你我这几年来也算是有点交情,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就说打算把我怎么样吧。”
“我想先请问马大人,你来夏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张淮深不答反问道。
“下官是奉了仇士良之命前来此处安抚鹰扬军,防止他们知道你的事后起兵反叛,若是有可能,也可寻机收编入神策行营。”马元贽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也都是钩心斗角的老手,也就不再掩饰,径直挑明了。
仇士良?张淮深注意到马元贽是在直呼其名,心里雪亮,知道是为什么,当下笑笑道:“那马大人以为此事可行否?”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毫无可能。”
“那如果我没回来呢,大人觉得此事有多大把握?”张淮深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目下和仇士良之间的情况你也知道,也就不必多说了,这事我自然会记在心里,若是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但这也要我回去之后才行。”马元贽说得干脆,话也说得直白。
张淮深笑了,很高兴,因为他明白,既然马元贽如此精明,那对将来的事情也更有帮助,能和这么看得透的人说话,很多事就变得简单了,所以张淮深也就不再掩饰。
“骊山比剑之时大人的关照下官一直铭记在心不曾忘却,仇士良遣大人前来的用心下官也明白,所以大人还请放心,下官不会做那些令仇者快的事情的。”
“那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虽说得到了这个承诺,心里有了底,但马元贽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立刻追问了一句。
“送大人回京只是小事一桩,只不过下官还有些事情还想请大人帮忙。”张淮深知道马元贽的急切心情,虽说放他走于己有利,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所以他开出了条件。
“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的到,回到京里一定尽心竭力去办。”
“下官离京比较匆忙,也不知道家中那些亲朋好友的下落,若是大人回去后能给我个准信,若是可能的话,再多加照拂,那下官则会感激不尽,虽不敢提酬谢二字,但总要每日点一炷香,祈福大人长命百岁。”
“这点小事,不成问题。”还以为张淮深会开什么苛刻的条件,原来只是这点举手即可办到的小事,马元贽放了心,更何况张淮深还暗示了另一个报酬:保证他今后的平安,所以他立刻满口答应。
“对大人来说自然是小事,可他们的生死,下官倒是很在意得紧。”张淮深生怕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补上了一句。
“这是当然,人命关天么。虽说是成事在天,但也有事在人为的说法,只要下官在,这种事想有也很难。”听懂了张淮深的意思,马元贽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毕竟比起那些人的生死,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最后还是留了点余地。
虽然没能听到十足十的保证,但张淮深也没怎么失望,毕竟真要马元贽完全做到也未必有这可能,所以他拱拱手道:“只要大人尽心,那下官就领情了,将来或有见面之时,必当有所厚报。”
还了一礼,马元贽谦谢了几句,既然都说透彻了,张淮深又把话给叉开,闲聊了起来,命悬人手,所以马元贽也不敢表示不耐烦的神色,只得认真敷衍,说了好半晌,张淮深起身道:“打扰了大人这么久了,也该让大人好好休息了,请容许下官告辞了。”
马元贽陪着起身,见他要走,忍不住问道:“下官在此处已经叨扰了许久,张大人既然已经回来,下官也就无事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天气如何,什么时候可以放晴,下官也好起身回京。”
虽说此时还是寒冬季节,但夏州这几天并不曾下雪,马元贽这么说也就是在问什么时候可以放他回去,张淮深笑而不语,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庭院之中,才对跟着出来的马元贽说道:“大人不要急,大人是朝廷钦使,怎可轻慢,等过几日下官整顿好了,必定亲送大人回去。”
马元贽听了心里一凉,他以为张淮深要将他扣在军中,随军而行,直到长安才放行,面色不禁为之一变。张淮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补上一句:“虽然塞外关山险阻,但关内还是平安得很,等送大人入关之后,还请准许下官疏懒一些。”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马元贽知道张淮深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心下大定,拱着手笑道:“多谢,多谢。”
走出马元贽住的院子,张淮深背着手,低着头,走在了前面,仆固俊和常慕德在后,默默随行,一行三人不一会儿来到张淮深平日办公的书房,入内坐下后,常慕德忍不住问道:“七郎打算放马元贽回去?”
“是,留之无益,放之有利,当然要放。”张淮深点头道。
“此人不是庸碌之辈,又是神策军的中护军,位高权重,放他回去恐怕对我等不利。”这几日接触下来,已经有点了解马元贽了,所以对张淮深这番话,常慕德有些不以为然。
“正是因为此人不是庸碌之辈,所以才要放他回去。”
“禄伯的意思我有点明白了。”将之前张淮深说的一些话串起来想,仆固俊隐约找到了点眉目,这时就插话道:“我想神策军里也是有钩心斗角的事情吧。”
“正是如此。”张淮深知道仆固俊明白了,[WWW。WΓsHU。COM]答的很是干脆。
这下子常慕德也一下子懂了,接下来道:“七郎的意思是打算让马元贽回去牵制仇士良?”
“不错,神策军中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马元贽和仇士良之间。大家有所不知,马元贽此人城府很深,也颇有能耐,而且他又不是个甘于居人下之人,从表面上看,他和仇士良没什么不和,但绝对有取而代之的意图,尤其是这次他回去后,必然会怀恨在心,加紧他的图谋,如此一来,对我们非常有利,因为无论职位还是手段都他都是仇士良强劲的对手,这么好的一记棋子,怎么可以放弃不用。”
“七郎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过暗中的争斗,怎么敢断定他回去必然加紧图谋?”常慕德因为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乍听之下不敢确定,因此表示了自己的疑问,仆固俊也是这样想,两人看着张淮深,等着他的回答。
“你们有件事不知道,当年我曾和豆卢着在骊山行宫比武之前,马元贽曾暗中相助于我。”张淮深回忆往事,将当年的情景一一到来,最后道:“从那次起,我就知道马元贽此人的野心了,所以当年才会和官家提议授他神策军中护军一职,为的就是想牵制仇士良。另外在那年夏天扳倒豆卢着的事情中,他也很是帮忙,若不是他相助,也没那么容易就成功。所以两下衡量,还是决定放他回去。”
“禄伯说的很是。”仆固俊沉思一下后道:“其实马元贽前来之事也令人深思,此人位高权重,怎么会干冒风险来此宣旨,那时候我还以为仇士良特别看重这里,生怕我们造反,原来是故意让他前来,行的是借刀杀人之计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放他回去,除了不让仇士良奸计得逞以外,更能给他添些麻烦。”张淮深接着道。
“按照你们这么说,就有点矛盾了。”常慕德有些不以为然,说道:“要知道马元贽此人不是泛泛之辈,才智手段也是一等一的,既然如此,那就算仇士良故意让他来送死,难道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么,凭他的权位,为什么不能回避这趟差使,要是他一定不来,仇士良也不见得能勉强他。”
“就是因为他才智手段了得,所以他才会来。”张淮深紧接着说道:“仇士良对他的猜忌他怎会不知,但他毕竟身居下属,若是执意不来,就算不得个抗命的罪名,也一定会加重仇士良对他的疑心,所以他不得不来,此外,大伙也知道,他来后一直在拉拢仆固,这就更说明此人的老谋深算,他是想来这里把仆固宠络好了,把鹰扬军抓在手中,这样他外有大军的声援,内有心腹的内应,这才有机会扳倒仇士良,取而代之。”
常慕德不做声了,看来也觉得张淮深这话有理,仆固俊在旁打圆场道:“马元贽这几天确实很是宠络我,禄伯说的该是没错。右郎将不知其中关键,不明白也是正常。”
“也许七郎说的对。”常慕德不无遗憾地道:“那就送他回去吧,不过白白放过此人倒也真可惜了。”
“慕德啊,你还是不脱商贾习气。”张淮深微笑道。
“你就脱了么?”常慕德也笑着反驳道。
“当然没有,送上门的自然不会白放过,我可是让他答应关照我们京里被关押的那些兄弟们才放他走的。”张淮深不无得意地道。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常慕德,他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问道:“七郎,你是逃出来了,那我们乐荣轩那些兄弟们怎么样了,我父亲和芊芊他们可曾平安?”
张淮深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常慕德见他这样,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不禁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你快说啊。”
勉强张开口,张淮深觉得这话说出来是那么得艰难:“慕德,你要沉住气,不要激动。”
“怎么了?”常慕德冲上前来抓住张淮深的胳膊使劲地摇着:“你快说啊。”
“慕德,我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听陛下说,听陛下说……”张淮深努力地想把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却怎么也做不到,一狠心,他连着一口气说道:“常叔在神策军抄家的时候遇害了,你家里其他的人都被下了大狱。”
啊!常慕德一听之下,直如五雷轰顶一般,跌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哆嗦,说不出话来。
“慕德,慕德。”张淮深吓得连声呼唤。
连摇了他身体十多下,常慕德才转过神来,突然跳了起来,怒吼道“神策军,仇士良,我和你拼了。”说着他转身就向外冲去。
“你要去哪里?”仆固俊赶紧拦住了他。
“神策军的那些王八蛋都是我仇人,我要去把那个马元贽给宰了。”常慕德狂怒地叫喊道。
“冷静些。”张淮深高声叫道。
但此时常慕德脑海中只剩下了怒火,哪里还听得进去,只见他猛地撒开脚步就向门外冲去。张淮深人在里侧,来不及阻挡,心里一急,叫道:“仆固,快拦住他。”仆固俊早就想拦了,但常慕德冲出去的时候大力地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到了一边,等仆固俊站稳后想再上前时,常慕德已经冲出门外来到了庭院之中。
两人心道糟糕,赶紧向外追去,才抢出了门,迎头看见张直方从院外走了进来,心中一喜,赶紧叫道:“十哥,快将慕德拦住。”
张直方这时出现是因为知道张淮深回来了,所以才匆匆赶来的,什么都不清楚,乍听之下猛一愣,这时常慕德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来不及细思量,张直方抬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见有人敢挡住自己,常慕德暴跳如雷,刚挥舞拳头要动手,张淮深已经抢了上来,趁着常慕德因为激动而疏忽防卫的机会,一掌砍在了他的后颈上,用的劲道恰到好处,常慕德不及出声已经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张淮深松了口气,和张直方打了声招呼,将常慕德抱在怀中,转身回到了书房,仆固俊和张直方默默跟在后面也一同进了来。
第三十八章 誓师
进了屋内,张淮深小心地将常慕德放在书房内平日自己小憩的卧榻之上,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望着常慕德那即使昏迷了还依然因为痛苦和悲愤而显得扭曲的脸,叹了口气。本来已经渐渐平静下去心又乱了,悲伤如今浮上了心头,想起那些遇难的家人,心情越发沉重,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站在一旁,房中的气氛一时极为沉闷。
张直方不知事情的前后因果,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敢打扰张淮深,于是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仆固俊悄悄问道怎么回事,仆固俊也就小声将事情经过一一说来,张直方听了之后也不禁低声叹息,像是有了很重的心事,叹息之后也低下头一语不发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淮深才将心头的伤痛压下,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张直方苦涩地笑了一下,招呼道:“十哥这边坐,我正要找你有话说,仆固也过来。”
“好。”张直方应了一声,跟着张淮深来到窗下的席上坐下,仆固俊随后也跟了过来。
“适才发生那些事情仆固已经和十哥说了,想必十哥也了解现在的情势,不知道十哥有什么想法和打算?”虽然因为适才的事情,张淮深在精神上已经很有些疲惫了,但因为面对的是张直方,谈的事情也重要,所以他还是强打精神问道。
沉吟了一下,张直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封没有缄口的信,交到张淮深的手中,边看着他接过边说道:“你是本军的中郎将,自然要先听你的意思?”
张淮深低头看了下手中张直方递过来的信柬,见上面什么也没写,空白的,不过好像有一张信纸折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疑问道:“这是什么?”
张直方没有回答,只是道:“这你先拿着,等都说完了再看。”
张淮深心里纳闷,但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后,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道:“我出京之时奉了官家密诏,奉旨讨贼,清除宦党,所以这几日就准备誓师南征,剿灭神策军,以清君侧。”
“清君侧?”张直方呐呐地自语道:“你打定主意要清君侧吗?”
“十哥以为这不应该吗?”张淮深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有些不解地问道。
“为了清君侧,你就打算起兵南征,是这样打算的吗?”张直方直视着张淮深问道,不等回答,他紧接着又道:“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若是起兵,免不了刀兵战火,免不了生灵涂炭,无论成败胜负都会是我大唐的一场内乱,让三军将士干冒干戈流矢的危险,让沿途百姓忍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苦难,忍心去做这些大伤人和的事情,中郎将只是一句清君侧是不是有些轻率?”
张直方这番话说得极是悲天悯人,竟是大大出乎张淮深的意料,因为一直以来,张淮深都以为张直方是个雄心勃勃,渴望在有生之年有所作为的一个人,虽然不至于是那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物,但也绝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所以回夏州途中盘算怎么说服这些部属时,想到张直方就只是在想如何勾起他的雄心壮志,如何许以他高官显爵,鼓动他奋发鹰扬,谁知这想法竟是大大的错了,原先觉得很有把握可以说服他,现如今却变得一点信心也没了,张淮深有些气馁了。不过这变化并没有让他感到不快,反而使他更加尊重张直方了。张淮深在开口之前曾有个打算,本来只是作为权宜之计,但现在却是真心实意打算执行。
笑了一下,张淮深轻轻击节赞道:“十哥慈悲为怀,令人敬佩,只是小弟也不是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那种人,虽说是奉了君命清君侧,但若不是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小弟也不会贸然举事。”
“哦,这话怎么说?”张直方听得很注意,追问了一句。
“此次起兵也是为了大唐社稷安危和百姓的安康,如今天下纷乱,正是该朝廷竭力整顿之时,怎能容这阉宦挟持天子、干乱朝政,阻挠陛下的中兴大业。”
“不然。”张直方不以为然地道:“若仇士良大权在握之后能为国为民,那圣天子拱垂而治又有何妨,中郎将何必太在意此事呢,要知仇士良虽然是个权臣,但毕竟是个宦官,只有借助天子威名才能发号施令、威慑外藩,或许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身为宦官那再怎么也不可能篡位,既然天子依旧无恙,那为何不给他个机会试试,难不成是因为你心中私仇在作祟么?”
“不、不。”张淮深大声道:“虽然我和他仇深似海,虽然此次起兵也有公私两便之利,但淮深此次清君侧还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安宁着想,决不是为了个人恩仇,十哥误会了。”
张淮深不等张直方开口,径直道:“十哥以为既然仇士良不会篡位,那容他去治理朝政也无所谓,但十哥觉得仇士良真能把朝政治理好么?且不论宦官十有八九贪婪暴虐,且不论欺凌朝臣令天下才人志士失望,就凭他们毫无进取之心,不思削平藩镇,不能为天下苍生谋福,淮深就不能容许仇士良把持朝政。”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能?别忘了,自德宗以来,宦官掌领的神策兵虽处京畿,但常以裨将将兵征伐藩镇,往往有功,维护朝廷威信,怎叫不能。”张直方反驳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到如今还是藩镇割据,天下不平?”张淮深冷笑道:“虽说是朝廷力所不逮,但那些权宦在朝谗言反对就不是阻碍了么。那些权宦所以断了篡位的念头是因为他们无后,但也正是因为无后,所以也无进取之心,而且他们不必为了后代子孙着想,行事往往不择手段,近乎疯狂,这等人如何能放心将朝政付与。”
“当今天子,虽不能是说可与太宗皇帝相比肩的明君,但也颇有文韬武略,更有兼济天下之愿,立志削平藩镇,一统山河,再开贞观、开元盛世,如今这乱世,难得有这雄心壮志的皇帝,我等身为大唐子民,自当竭心尽力辅佐于他,所以淮深才要干冒干戈之灾,清君侧,为的就是将来能有一天,天下大同,百姓乐康。”
“七郎说的虽然有理,但你别忘了,如今敌众我寡,情势于我极为不利,难道你不能暂且忍耐,以待良机吗?”张直方似乎被说得无言可答,转了个话题道:“姑且不论仇士良可能矫诏命各藩镇讨伐我们,单算京畿附近的神策军就不下五六万,我们这里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兵力是以一敌三,这还没算上河西的神策行营,行军打仗乃是凶险万分的事情,需反复谋划,容不得蛮干冒失啊。”
“十哥说的不错,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关系重大,即便困难重重,也只能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张直方话音方落,张淮深就立刻接上道,语气极为坚定,说得很干脆。
“左郎将,虽说敌众我寡,但在我看来,敌有三不胜之弱,我有三胜之强,勤王之战,最多不过五五之数,谁胜谁败,尚未可知。”一直在旁只是默默听着的仆固俊忽然插话道。
这话引起了张直方的兴趣,他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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