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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你的天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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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最后夕夜大笑着坦率地承认对颜泽的嫉妒,之前这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知道结局后往前回溯,就会觉得什么都是饱含恶意的伏笔。
    没想过其他可能性。
    没想过夕夜其实也没有任何恋爱经历,只是在套用肥皂剧剧情。
    没想过,她对颜泽的了解,也许根本不像她自己想象的那么深刻。
   “也许其中有误解。而我又是懒惰的人,打不起精神去追根溯源,彼此都说了过分的话,也做了过分的事,没有及时修补裂痕,就变成了陌生人。”季霄这样总结道。
   “那当初又怎么会和夕夜成朋友?不好意思,我真心认为你俩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类型,”风间无所顾忌地发挥“毒舌”特长,“一个南极生物一个北极生物,能对上话都实属奇迹。”
   “高中入学军训前,班导让她负责分发迷彩服,她找我去帮忙搬运……”
    自然得犹如列车在道岔处换向另一条铁轨。
    玩闹间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音色异常好听。
    男生从教室后方飞快地向门口瞥去一眼,那里立着一个漂亮但看起来不太友善的女生。她蹙着眉重复一遍:“季霄……是谁啊?”没有半点自己正在求人帮忙的觉悟,致使男生也没来由地慌张,滑稽地举手应道:“在、在这里。”
    女生的视线转向目标,愣过一秒,接着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想来自己并没有健壮到让人一遇上体力活就想起,当时在走廊上抱着衣服就提出了疑问。
   “单纯是因为你的名字很美。”夕夜说这话时,目光闪烁,游走在另一侧的地面。
    印象中,自己这样回答:“因为叫出这名字的人是你,才显得很美。”好像使害羞的女生脸更红了。
    其实并不是恭维。
    季,霄,平凡普通的两个字。
    组合在一起,也没有任何唯美的附加寓意。
    但是夕夜独特的吐字发音,加上那种矜持拘谨的态度,赋予了它令人惊奇的温度。像柔软和煦的微风悄无声息地拂过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淡得无法用色度衡量,轻得摆脱了地心引力。
    许多年后,亚弥也惊呼:“真的!今天我听见她叫你的名字时愣了一下,感觉连心脏都要融化了。”
    什么童话里的神奇魔法?风间有点好奇,又不止好奇。
'八'
    每天晚上都回想一遍当天的经历,那会是相当可怕的事。孤独显而易见,生活百无聊赖,近乎空白。
    晚自习后,夕夜在校园里乱逛,意外地遇上久未联络的路人甲,他跟在身后叫:“顾夕夜。唉!顾夕夜。”
   “嗯。”没有回头。
   “怎么每次见你都一个人,独行侠?”
    怎么会是一个人。路灯在身后,自己的影子落在面前,低垂着头。
   “喂,你怎么了啊?”
    性格中那种激烈的棱角已经被抛光磨灭,想甩掉讨厌的东西,只能一声不吭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得令季霄终于诧异得追上几步拖住她的胳膊:“喂,你怎么了?”
    那时候,手中拎着从校内便利店里刚买来的雪糕。
    颜泽和新凉在体育部办公室等着季霄和夕夜回去。
    有种不祥预感,具体无法定义。好朋友和喜欢的男生同处一室,每一根神经都忍不住绷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感到鲜明的凉意开始萦绕周身,而所谓的温暖不过一首安可曲。得在落幕前尽快赶回去。不是因为雪糕会融化,不是因为天气。
    从那以后,果然,一切都分崩离析。
    视界被铁丝网生硬地割裂。
    不久前,那个曾是“反方三辩”的男生,就站在这里,决绝地对别人说“如果你非要和顾夕夜在一起,就表示跟我绝交”。
    曾经的最佳默契,现今的势不两立。
    眼眶刚刚稍微湿一点,就突然被隔绝了冷空气。
    夕夜微怔,即刻反应过来,是老套的蒙眼猜人游戏。但对方掌心的温度,实在让她无法对此嗤之以鼻。
   “猜猜我……”
    易风间。已经浮现在脑海里的答案,绝对毋庸置疑。
   “身边是谁?”
   “哈啊?”身边是谁?
    哪有这种猜法,但静下心仔细想想,可能出现在易风间身边,而自己还认识的人。选项不过两三种,不需要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浅浅的笑意倏忽僵在风间脸上。
    得到回答之前,由于掌中那异常的潮湿触觉,先一步转过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男生。
    没有共同经历的人不会明白,视线中他因料定答案而松松舒展的眉心,与磅礴涌过指缝的她的泪水,之间有什么联系。
    最美的音节绽放在夜色里,让听闻者内心无不轻微颤瑟,唤醒了所有关于温暖的过去。
   “季霄。”
    我想念你。
第3章 
'一'
    ……怎么会通过名字的好听程度来选择搬东西的搭档?太乱来了吧。
    ……因为我觉得名字越动听,本尊越有可能又丑又粗犷,不会传出绯闻。
    ……我反倒觉得,通常中考状元才又丑又粗犷。从一开始就是互相不屑的辩论,没有走向暧昧的可能性,也正因如此相处得轻松异常,成为彼此唯一交心的异性朋友。
   “想不到你和季霄有这种友谊,真令人羡慕。”风间感慨道。
   “你呢?”
   “我什么?”
   “有类似的友谊吗?”认真地思忖一会儿,接着摇摇头:“完全没有。”
    女生对他的侧脸凝视片刻,伸过修长的手,温柔地拍拍他另一侧肩胛,用类似自我安慰的语气说:“好可怜。”
'二'
    那么我们的相遇相知,又是缘何而起的契机?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有幼年时残留的记忆。
    出生在阳光碎裂的日子。躺在摇床里的婴孩,她是我。她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笑得不知忧惧,我却以旁观之姿心如死灰地看清了自己纷扰难堪的一生。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又断不了庸常奢望。
    被孤独和迷惘推着后背,我走向那个阴影浓重的地点,而恰于此时,你沉抑的怜悯从黑暗中浮出海平面,转化成无名的光粒子,不可思议地遏止了我内心的张皇。
    下午第三节课后,风间依据短信指定的地点到教室找夕夜。学生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男生很快认出不远处的夕夜,但没有走向她身旁,只是倚门而立。黑板上第一行用稍大的字体写着:
    期末小组作业可选课题:
    接下去是题目。标注了序号。从1到7。
    夕夜所在的小组爆发出一阵骚乱,男生转头看过去。一个外卷长发的女生双手交叉在胸前:“反正我不管,要么她走要么我走。”她身边那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眼镜男笨拙地打着圆场:“哎,你不要这么情绪化。大家只是在一起完成作业而已。”
   “我就是无法跟这种品行恶劣的女人共事。”
    被指为“品行恶劣的女人”的夕夜缓慢地眨着眼睛,语气平静地对那长发女生说:“但我并不认识你,以前没见过你,请问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陈瑶茜是我朋友,她你总该认识吧。”
    思绪崩断,像单排梳突然豁了齿,夕夜连呼吸也阻梗起来。同组的其他几个学生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还是说,你连她也不认识了?呵……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休学的人,你却能这么轻易忘得一干二净,还真是符合你顾夕夜的一贯做派呢!”
    无论怎么努力,喉咙深处也只能发出含混的吞咽声。其实在听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反驳与争辩的能力。不知不觉,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皮肤里。
   “怎么?直到现在还要坚持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女生冷笑一声,“顾夕……唉?”咄咄逼人的非难因某人出现戛然而止。
    夕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何未能顺利继续,却感到左手手腕被轻柔地牵了起来。
    牵起夕夜的风间对卷发女生淡然道:“适可而止哦。如果你和我每任女友都过不去,我就只能理解为你看我不爽了。”施过定身术后又转过头对夕夜说,“你也应该适当尊重别人嘛,人家辛辛苦苦抢了你前男友,你怎么可以连去认识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围观的同班同学听得云里雾里,被其中复杂的关系绕了进去。
    风间冲面色转青的卷发女生微微笑一点:“……你说对吧,单若水?”
    雨点顺檐滴落,森森的长廊深处笼罩着琥珀色的雾霭,好似悬浮了仇怨魂灵。空气微寒,又因蕴涵过多水分而变得沉重。虽然没淋雨,但夕夜感到衣服被濡湿了。
    出教室拐过楼梯,风间立刻放开了她的手。
   “老实说,我不喜欢逆来顺受的女生。那个黑着脸果断说‘'拜托别再来烦我了'的顾夕夜哪儿去了?”
   “我不是逆来顺受,而是自作自受。”夕夜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地面,“有些事你不了解。”
   “陈瑶茜么?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单若水并不是她的朋友,对她的了解程度大概和我差不多。总而言之,单若水没有任何女性朋友,这个我再清楚不过了。”
   “……”
   “走吧,”男生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不是约好一起吃晚饭么?”
   “……陈瑶茜的事……你什么都不问吗?”
   “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你这样……反而让我更愧疚。”女生跟在后面走出几步,又再次停住,“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男生回身注视她。
    寒风倾注进走廊,从两人中间穿过。
   “我知道她是单若水,上节课考勤抽查点名时就知道了。今天叫你来也是故意的,我想向她炫耀。但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陈瑶茜。其实说到底我还是自作自受。”
    夕夜不敢去看那静置在深深眼窝里的犀利的眼睛,只是盯着他冷酷的薄唇,已经对即将吐出的言辞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出乎预料的,那双唇弯出一段柔和的弧度。
   “炫耀?第一天不就说了随便借你用吗?是你自己拒绝了。”
   “……那不一样!我并不想演戏。”因为神经紧绷而变得滔滔不绝,“我不想借一个帅哥来争回一口气,但如果得到真实的幸福,我也会想炫耀。单若水脾气不好,稍稍一句不悦耳的话她就会被激怒,如果她和我发生争执,我猜你会出面帮我,这样就顺理成章让她感到和
我当时同等程度的悲伤了。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单纯可爱的女生……”
   “我没认为你是单纯可爱的女生。”男生幽幽地插进一句。
   “唉?”
   “你也完全可以事先跟我商量,何必绕这么一大圈。”
   “可是我……”女生嘟哝着,音量渐小,身不由己往旁边的一根廊柱后面躲,看起来有点滑稽。
    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得到了真实的幸福。
    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我要怎样和你商量,你才能理解?
    即使到此时,我都无法把心情转化成言语表达出来……
    我……
    忘了是你叙述中何年的暮春初夏,星斗虚悬,高大的乔木如剪影,一簇一簇白的粉的花在静谧中堆叠,没有浓烈的香气,却开得喧嚣而张扬,使幻觉丰盛。又听见风声呼啸,无形的气流在枝杈间游走穿梭,楼道里溢出温暖的淡黄色灯光。
    那些细节,在许多年后被碾压成记忆,定格在你大脑皮层的浅处。那时的少女带着怎样忐忑不安的神情推门而出,你依然历历在目。
    此时虽已是深冬季节,却分明有什么与当年相似。
    我的语气和音调像极了你最熟悉的某个人……在灰色云层堆积于天空时为你照亮整个世界的那个人。
    我与她都具有某种特殊的属性,能让你在优柔、脆弱前变得坚定。
    于是你,也依旧站在那片阴影里,一脸平静,言之凿凿……
   “我知道你喜欢我。只要对我说这句就够了。”
    可悲的是,那时的我一无所知。
    夕夜的瞳孔在瞬间收紧。与冻结了表情的脸形成对比的是被狂风扯着满面乱飞的发丝。愣了长长几秒,她蹙了眉紧抿着嘴,却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踮起脚尖伸过手,默不作声地环住风间的颈部,直到把脸埋在他锁骨上方才发出沉闷的呜咽。
    像一根冰锥精准地刺向心脏。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的人,换成了风间。
    你如此神情,是否真的意识到今昔两个女生的不同。
    无论在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的范畴中,我都从未得到过爱,从未被任何人真心对待。犹如被掏空五脏六腑奄奄一息的生物,已经失去了索取的力量。
    锱铢好意,都可能,成为我维生的氧。
'三'
    由于都没带伞,天色渐暗又毫无停雨的趋势,两人只能先奔回风间和季霄租的房子里,到家时全身都湿了。
   “我来叫外卖,你先去冲澡。”
   “……可是我没有换穿的衣服。”
    男生顿了一下,进房间取出衣服和毛巾:“我的借你。”
    洗完澡,才顾得上环视屋内,不由发出感慨:“你和季霄……有洁癖吗?说是朋友,现在想起来真讽刺。”夕夜长吁了一口气,眼睑低垂着,有节律地用塑料叉子戳比萨,却一口也没有吃,“我最笨的方面就是交朋友太一厢情愿,人家根本就从没把我当朋友。卓安的爸爸是政府要员,她虽然家境一般,但她从小一块儿玩的朋友要么是家里有权有势的要么是非常有钱的,你明白么?就是那种公主,人也漂亮头脑也好,除了脾气有点火爆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风间微笑:“这样的女生好像每个圈子里都有一个。”
    夕夜继续说:“有一次她过生日,我整个月没有吃早餐,把钱省下来买了个绒毛小熊送她,在我印象中,她很喜欢娃娃之类的东西。我妈当时刚过世,我寄住在别人家,拿出这样的礼物已经是极限,但在她收到的礼物中完全不起眼。她接过礼物时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泰迪熊呢,这熊好丑啊'就随手扔在沙发上。后来整个晚上都没有再碰过那只熊。可以说我是个没有童年的人,也从来没收到过绒毛玩具做生日礼物,在我眼里熊就是熊,它们都长得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是泰迪熊,就算我知道也买不起。那时候,看着被丢在一边的小熊,我特别……想偷回去自己玩。”
    男生本来深陷剧情,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噗〃地笑出声:“你怎么就这点志向,我对你无语了。”
   “我是说真的,觉得她不喜欢,还不如自己留着,但送出去又不好意思要回来。所以纠结了一晚上。当然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蛮悲哀的。而且后来寄养的那户人家又发生了一些事,在我最糟糕的时候,她竟然一声没通知就跑去了国外。”
   “何止悲哀,处境这么悬殊,人家又不拿你当回事,干吗做朋友?”
   “我本来就没什么多余选择。”
   “那另一个呢?”
   “颜泽?事后我也想明白了,我拥有颜泽最需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颜泽拥有我最需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互相嫉妒,又不能互相理解,根本不适合做朋友。”
   “能让你嫉妒的人?我有点好奇。”男生顿了顿,“嫉妒她哪方面?”
   “她擅长交际,和什么人都能做朋友;家庭幸福,拥有宠她爱他的双亲。亲情友情都完美得无以复加,更何况……”夕夜长吁了一口气,“我喜欢的男生喜欢她。”
    记忆深处的某些沉淀物被轻轻晃了起来,浮上水面。
    收拾了餐盒再进得房间,风间见夕夜正拿着自己和高中时好友的合照打量:“发现不和谐之处了吗?”
    其中一个女生闭着眼,另一个女生侧头望向镜头之外,剩下那个男生则看着侧头的女生。    
    除了风间,没有一人看镜头。
    夕夜当然注意到了,指着侧头的女生:“她叫什么名字?”
   “夏树。”男生顿了顿,“为什么特别问她?”
   “风间的恋人。”夕夜指着照片上的夏树,接着又指向照片上的另一个男生,“风间的情敌。”
    男生在她身边的床沿坐下,微笑起来:“怎么知道的?”
   “观察嘛。表情,距离,肢体语言。”
   “挺犀利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但我觉得,还是有瞒着我的部分,不是么?”夕夜转过头,盯住他的眼睛。
    风间一时哑然。“是情敌,又不仅仅是情敌”的部分,曾经对夏树那么轻易地和盘托出,此刻面对夕夜,却做不到毫无保留,能做的只有诚实地点点头。
    弹指之间,深深的孤独与无助在夕夜内心疯狂地滋长起来。宛如世界行将毁灭,视线所及处却已杳无人烟。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幽深的迷宫,无法通过抚摸他的脸或亲吻他的唇去感知、探寻路径。瞳孔是唯一的入口。
    但风间有一双决绝的眼睛。坚定、坦诚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夕夜自己也不明白,悲伤从何而来,她是如此敏感而脆弱的女孩,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其实夕夜自己也不知道,这悲伤已经渗进了她潜意识的最深层,它将在未来的某些时刻成霜成雪,封冻出一个寒入骨髓的极地。
    而此刻,女生只是勉强挤出微笑,语调中混着一丝哀求的余音:“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愿意听。”
    房间里再没出现声音,被刺痛了的,是两颗心。
'四'
    客厅里有些奇怪动静,想必是季霄他们回来了,夕夜正为难于无处藏身,见面会有些尴尬,推门却只见亚弥。
   “季霄人呢?”风间先开口问。
    亚弥忙脱了湿透的外套,一头扎进浴室关上门,过半晌,回答才伴在水声里响起:“逛花鸟市场时突然下起雨来,所有人一起奔走避雨,一不留神就走散了,季霄的手机又放在我包里。我好不容易抢到辆出租车,就先回来了,想必待会儿他找不到我也会自己回来。”
    夕夜问风间家里的雨伞放在什么地方,男生帮她开了阳台门,取了伞:“你要去接他?”
   “找不到亚弥,他是不会自己回来的,”边说边像自我肯定般地点点头,“伞只有一把,我去找他,你们在家等吧。”
    风间不解地看着她匆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在旁观者无法知晓的过去。
    高一第二学期时,交往中的季霄和颜泽一起去公园看烟火大会,回来后颜泽闷闷不乐,季霄只好向夕夜寻求帮助。
    记得是刚刚转热的初夏,晚饭后自修前,女生刚洗完澡,脊梁周围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汗,路过教学楼的落地镜时往里面不经意望一眼,长卷发的上半截是奶茶色,发尾处还是潮湿的,暗灰褐色。以这样闲适的心情自然无法体会别人内心的焦灼,一丁点过失也被无限放大。
    夕夜蹙眉转过头,语气中带着嗤笑成分:“哪有人会看烟花看得把女朋友弄丢!”
   “……我也道过歉。”
   “走散后你就自己回家了?没找到她怎么能安心回家?”居高临下盯着他再拔高音调重复质问一遍,“你怎么能安心呢?”
    男生哑然僵在四级台阶下。
    依然记得那时。
    落地镜反射的强光罩在他脸上,却掩饰不住。未被安抚反而愈加愧疚的神色。
    对颜泽的嫉妒强化到无以复加,竟以刺痛她喜欢的人为乐,可又说不清为什么,得逞之后,连自己也被刺痛了。
    季霄是那么单纯的人,对自己的每句话都信以为真。
    想说“对不起”的欲念从五年前逶迤至今,哪怕天地之间被瓢泼大雨涂抹得一片暗黑,曾经那世界的棱角与界线都不复清晰。
    凉亭外一洼洼积水坑里的水纹逐渐消失,身边避雨的人群散尽,惟余下零落雨点顺檐滴落的声音,此时才觉察路灯早已亮起。“得尽快找到亚弥。”
    正这么想着,季霄听见由远及近呼喊自己的声音,停住脚回头张望。
    夕夜手里拿着一把收起的伞,朝这边紧跑几步,又在两三米开外停住:“季霄你这个……笨蛋,要抱柱而死吗?”单凭声音听不出是笑腔还是哭腔。
    但两三米的距离,让人能够无误地捕捉到一切细节……
    抽动的鼻翼和微红的眼眶。
    被淋湿的额发与顶发,暗灰褐色。渐变至奶茶色的蓬松发尾。
    幽暗夜里,赤白橡色的灯光温和地倾泻在了她的肩上。
    ……总有些线索与过去相连。
'五'
    雨后是一连数日干燥的大晴天,一碧万里的天气总让人蠢蠢欲动计划出行。
    夕夜伸手去开车门,却和风间指尖相撞,兀地擦出一簇静电火花。
    男生在她缩回手后,笑嘻嘻地继续着把门拉开的动作:“被我电到了。”
   “你少自恋。”夕夜拉住坐垫,无奈越野车太高,上不去,努力挣扎了两下,风间索性把她抱上座去。
    女生等他回到驾驶座,接着问:“怎么换了辆车?”和先前坐过一次的不同,换车这么频繁,似乎不是太好的征兆。
   “没有彻底换,只是和你出来时开这辆,你是我的女人,应该享有不同寻常的待遇。”
    夕夜愣了愣:“这辆车,虽然好,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
    男生转过头看向她的侧脸,迎上的是她回视过来的目光。
   “车太大,离你太远了。”
    女生脸上依然是麻木冷漠的神色,仿佛没有任何情感,这使人总要缓过几秒,才能觉出她话语间的暖意。
    离电影开场还有两小时,风间提议去咖啡馆喝杯咖啡消磨时间,走到门口时像是临时起意般随口说:“这家店我高中时就常来。”但翻找当年的留言簿的神情,却又让夕夜确定他是蓄意而来的。
    在其中一本留言簿上,有高中时的风间和夏树写的誓言。
    风间对夕夜断断续续聊起一些他和夏树的过往。
   “你怎么定义她那个人?”
   “自私却有自毁倾向,极需安全感却不信赖安全感,爱我……却始终无法确定是否应该爱我。一个矛盾的人,我拿她无解,连她自己都拿自己无解。”
   “这种人我见过。”夕夜肘部支着桌子托腮,嫣然一笑。
    我们总是依照旧日情人的模式去寻找新恋人,哪怕那种模式恰恰是导致彼此疏离的原因。
    有时也未必意味着情感上的念念不忘,而仅是一种偏好与习惯。
    从咖啡厅走向停车场途中,风间牵过夕夜的手。手心与手心交叠处,渗出分不清归属的细密汗珠,填补了掌纹纵横留下的间隙。
    觉察到夕夜一路沉默,男生开口问:“生气了么?”
   “唉?”
   “看见从前的留言,会生气么?”
   “不会,”女生险险地让过一辆疾驰的车,先只是条件反射作答,又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风间在问什么,“……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吃醋才来看的吧。”
   “怎么可能?”朗声笑了。
    夕夜反倒觉得有些尴尬,佯装不经意地瞥了眼他的侧脸,
    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触发了耳道里两种声音嘈杂的纠缠。
    我爱你,想了解你,了解你的世界。夏树是你世界中不可回避的一部分。
    然而在甜蜜的过去,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你牵过她的手,手心与手心交叠,含混了彼此的温度与汗水,不分彼此,没有间隙,就像此刻你我一样。
    我凭借凋零的花瓣想象曾经的绚烂,凭借断续的音符想象往昔的悠扬,凭借残存的传说想象旧日的美好。因为我最先见了终局,所能触及的空余记忆,展现于我眼前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个真理……
   “不可回避”终有一天会变成“不堪回首”。
    人类穷尽了智慧也无法定义永恒是几年几月几分几秒的跨度。
    告诉我凭什么相信,连定义都不存在的存在。
'五'
    和风间一起看了个战争片,由于是冬季档期的首个商业大片,全城一大半人都出动了,影院里座无虚席,影院外一票难求。整部电影虽然耗资空前,但唯一出彩之处是女主角的演技。
    风间在拥挤的人潮中辟出一小块空间让夕夜先上自动扶梯,女生站定后仰头回以致谢的眼神。男生起先站在比她高一层的台阶上,觉得别扭,便下了一级。夕夜顺势挽过他的胳膊:“女主角是季霄的表姐,他跟你说过吗?”
   “嗯,说过。好像以前是唱歌的吧,后来转向影视了。”
   “她还是我们阳明中学的学姐。在高中时我就很崇拜她。”
    风间侧目,对“崇拜”一词感到有点诧异:“为什么?”
   “我和她也不熟。对她最直观的印象是高一新年晚会上的弹唱,虽然那时她没有出道不是艺人,钢琴弹得也不算专业,但她身上有种非常阳光的东西,周围人很容易受感染。就是那种……不管什么挫折都无法击垮的自信。”
    风间微怔。
    不管什么挫折都无法击垮的自信。
    每每谈及这种特质,你想起的不是哪个偶像艺人,而是中学时代的某个普通女生。
    你告诉我,高二的时候,17岁的夏树转学来与你同班。瘦脸颊,寡薄嘴唇,楚楚文弱,眉宇间却隐藏倔强。绾成细辫的柔顺长发也变成了齐着下颏的短发,比初中时更显冷漠利落,恬静寡言。大片白光从教室前门涌入,融化了她半侧身姿。
    此前那么漫长的分离,你思念她多过淡忘,费尽周折探听她的近况,知道她随父亲去了外地后处境糟糕,逃学,违纪,成绩一落千丈,人际关系紧张,与不良少年交往,引发了械斗事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可在你脑海中却怎么也勾画不出那副叛逆张扬的模样,你所能回想的,只有那个翘了补习课沉默着跟在你身后走过四个街区,当你转身预备发作时,温婉一笑,将掌心摊开在你下颏处的少女。
    你知道,想象只是记忆的延长线,不可靠。想象得出她温婉的微笑,想象不出她微笑时眼中闪耀的暖光。只有现实中的重遇才能证明一切没有改变。
    她敢于向那些满怀敌意的女生公开宣战,把背地中伤的、乱传谣言的小人一个个揪出来打击报复回去,不惧怕寂寞也不依赖旁人,懂得分享与原谅,一寸一寸地收复失地,哪怕整个世界都倾覆,她也有摆正它的力量。
    夕夜笑吟吟听着,偶尔跟着赞叹两句,心下暗忖:颜泽从小就千伶百俐,心机深细,父亲是驻外大使,母亲是外企高管,内因外因相加,获此成绩也不足为奇。然而再深思下去,这种竞赛多半有猫腻,凭着她父母的关系,说不定享了什么便利。如此才平了不忿。
    母亲去世之后、被颜泽家收养之前,夕夜也曾在别的家庭短暂停留,那家只有一个男孩,名叫顾鸢,比夕夜小三岁,也聪敏过人,“姐弟”间全然没有如今与颜泽这般彼此嫉妒,友爱亲密地度过一段极快乐的时光。最后反倒是与养父母之间发生一些难于启齿的冲突矛盾致使相处不再融洽。最后,养父母以将要被派驻国外工作的借口将夕夜转托付给了同事……颜泽的父亲。
    不知什么原因,听说顾鸢独自留在国内。但夕夜和他断了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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