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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山鬼谣-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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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看似要朝着唐无绝的方向而去,却在迈出第一步后,突然反手一掌朝着右后方打去,一具隐去身形的傀儡凭空出现,虚影一闪,便化出了数把刀刃。
只见傀儡后方出现了一道墨色的虚影,待虚影逐渐恢复成人形,却是本该在火中烧成灰烬的王毛仲。
比起之前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此时的形容着实狼狈的很,衣角处已经被烧焦,脸上的面具也被打碎,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显露出来,最引人注意的,当属他右脸颊上的刺字。
淼是知道黥刑的,只是过去不曾见,此番乍然之下见到王毛仲脸上的刺字,不免心中联想到一二,注意力也放到了那上面。
她对于王毛仲脸上的刺字其实没什么看法,只是好奇使然,目光才有所偏移,可看在王毛仲眼里,就成了嘲讽他的证据!
想他王毛仲昔日官拜辅国大将军,也曾风光一时,就因为皇帝听信谗言,竟不念旧情对他施以黥刑,后来还将他流放……对于王毛仲来说,脸上的刺字无疑是过去耻辱的代表,如今一不留神间,竟再次暴露人前,怎能令他不恼!
“我本不想伤你性命,可小姑娘不知好歹,便莫要怪本君不念旧情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原本停在一旁待命的傀儡便突然有了动作,举起刀刃便向着淼劈去,淼轻松躲过,一记万叶飞花将傀儡锁在原地,又侧身躲过了一旁窜出的黑影偷袭,刚要反击,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个从斜后方冲来的傀儡打中,整个人被推出去了好远。
淼堪堪稳住身体,只见不远处的两具傀儡已经变换了形态,化出人的模样,是两个衣着打扮各有特色的陌生人。
年纪略大的那个须发皆白,一身白衣,看上去颇为风流潇洒,而另一个青年模样的人,锦衣华袍,俨然一位富贵王孙,却是手持长剑,眼神凌厉。
淼打量着傀儡化出的青年人,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王毛仲大笑道:“众生百相,境由心生,你便来尝尝我这两具傀儡的滋味如何!”
淼皱了皱眉,觉得无非是傀儡改变了模样,其本质应该没有多少变化才对,可看王毛仲势在必得的样子,她心下并不敢轻敌。
也幸亏她没有轻敌,在那个白衣傀儡释放出剑气的时候,才能在那片骇人的剑气下躲开。
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在数道剑气悬于头顶的时候,整个人慑于其中的凛冽剑意无法动弹,只得强行发动了幻身,这才避开了向她砸来的剑气。
淼的身影一瞬间自原地消失,化为数片绿叶消散在空中,趁着避开剑影的空档,她余光扫了一眼始终与傀儡保持在五尺开外的王毛仲,对他的武功路数有些疑惑。
那白衣傀儡分明是由王毛仲化出,可刚才那一片剑意,却远非王毛仲的本事,单凭他自己,绝对不可能释放出这般强大的剑气。
淼不知道的是,历代幽天君都是“九天”中最为神秘的一人,其武功路数最擅长凭借五行八卦来控制傀儡,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不仅给人造成幻觉,还能凭着虚无缥缈的幻象来增强傀儡的力量。
傀儡化出的这两人来头不小,与王毛仲一样皆为九天中人,刚才释放出骇人剑气的老者,正是曾被誉为武林第一奇男子的方乾,若是换做认出方乾的其他武林人士在此,刚才那招幻象而出的乾坤剑意威力恐怕不止于此。
得亏淼并不认得方乾,不知者无畏,这才没有令乾坤剑意的威力增强。
淼没有直接与两具傀儡对上,反而利用自身优势不断闪躲,似乎打算摸清了傀儡的路数,再下手反击。
王毛仲却失了耐心,他化出的傀儡力量越强,自身耗费的力量便越多,如今淼不打算硬碰硬,他却定要速战速决。
是以他稍稍放松了对两具傀儡的控制,却又重新招出了六具外表可怖的傀儡,瞬间移至淼的周身。
六具傀儡身上金光大胜,化出一道金线,将淼困在正中。
淼一掌打去,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仅没有动摇傀儡丝毫,反而令傀儡身上的光越加强盛。
六道傀儡,浑然一体,随着天地换位,化出的轮回幽光仿佛要把人的生命都吸尽。
‘你自己尚且性命不保,为何还要顾忌一个无关之人的性命?’
冥冥之中传来的一道声音,令淼的意识一下子模糊起来,她来不及细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随着眼前一黑,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不见,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没有六道傀儡,没有耀目的金线,没有悬于头顶的剑气,亦没有远处虎视眈眈的王毛仲……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行动,看着自己轻松突破了六道傀儡的防线,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的结出一个陌生的咒印,看着自己身前化出一道十分熟悉的八卦水图,看着一道道水幕从她面前拔地而起。
‘强敌当前,心软何用,既然你不肯下手,我便来替你。’
王毛仲本来见淼愣在原地,正想控制傀儡上前捉拿,却不料淼眼睛一闭,等她再次睁开时,却像换了一个人,行动快到只能令他捕捉到一个虚影。
一道道水幕冲天而起,六道傀儡应声破碎,其中一具傀儡的头颅被高高地抛起,远远地滚落在王毛仲的脚下。
王毛仲心中惊疑,握紧双刀正要上前,却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出现了一圈逐渐翻涌而上的水线,顷刻间水势大涨,变成一根水柱将他困于其中。
王毛仲往前一步,水柱便增宽一尺,王毛仲跃至水面,水面便浮高一丈,不管水中之人怎么挣扎,都始终逃不出困着他的方寸之地。
王毛仲连出数掌,打在水壁上却没有砸出一丝水波,他无奈地发现,在这水柱之中,仿佛隔绝了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就连多年来控制的得心应手的傀儡,都不再听他命令。
更令王毛仲心中发毛的是,他发现有几株绿藤已经自他脚下长出,借着水的滋润,眨眼间便爬满了他的身躯。
而这些绿藤似乎并不甘心只攀附在人的身体表面,在吸收了水分后,几株闪着诡异绿光的藤蔓,突然长出了尖刺,竟一下子刺破了王毛仲的内力防御,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绿藤得到了血液的滋养,开始在水中绽开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血花,并且永远不知满足一般,贪婪地吸食着血液中的养分,并借着这些养分疯狂的生长。
一道爆裂声回响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令斗在一起的子戍和唐无绝尽皆停下了手。
唐无绝首先注意的是淼,见她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身上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移开视线去寻找刚才的声源。
这一见之下,却是触目惊心。
只见距离淼十几米的地方,长着一簇茂盛的绿藤,绿藤长势颇好,藤蔓上已经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只是叶片上,却沾着斑斑血迹。
随即,沐浴在一片水光中的绿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露出了原本被藤蔓遮挡住的人,正是浑身布满了伤口,鲜血已经被吸干的王毛仲。
一代枭雄,九天中最为神秘的幽天君,当年玄宗派出的大内高手都没能把他杀死,如今却死在秦始皇陵的地底,还是以这样一个凄惨的方式死去。
淼此刻的意识已经重新苏醒,看着地上王毛仲的尸体,她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
‘生与死,不过是阴与阳的轮转,既然不在乎结果,又何必在乎过程。你心底的不忍,实在令人费解。’
“……”
“阿淼,小心——!”
唐无绝的声音唤回了淼的神智,但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虚影,本来离她很远的子戍便一瞬间出现在了近前。
淼心中一惊,正待与他拉开距离,却发现体内一丝内力也无,全身更是疲惫不堪,已经提不起一丝力量抗衡来势汹汹的子戍。
子戍一把制住已无反抗之力的淼,对唐无绝冷声道:“你身上的伤不轻,又耗费了诸多体力,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还是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
唐无绝神色冰冷,却待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突然,他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对子戍道:“枉你总是试图掌控别人,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子戍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无绝道:“你就没想过,我是怎么找到阿淼的?你就没有奇怪过,我是如何解开傀儡术的?”
子戍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反驳道:“这不可能,她明明已经……”
唐无绝嗤笑道:“槐序好歹是一派掌门,修为不在你之下,你就没想过,她当初之所以被你偷袭,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功力不济?”
子戍道:“你不必行离间之计,即便她背叛了又如何,只要老夫找到藏在始皇棺椁里的秘宝,打开苍龙七宿的封印,到时候天下间将再没有人能阻拦老夫行事!”
唐无绝道:“你为何如此肯定始皇棺椁里有秘宝……苍龙七宿的事,也是她告诉你的?可怜你还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姜槐序!”
淼听了唐无绝的话,整个人突然一怔,心里如同划过一道明光,以前许多令人费解的事情,一环扣一环,仿佛都有了答案。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了思绪。
地底仿佛有一声巨响传来,刹那间地表开始断裂,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缝隙,伴着一股水流激荡声,周围的墙壁开始逐步塌陷。
唐无绝耳力非凡,加之距离甬道口最近,是以他最先发现了甬道那头的不对劲。
只听一道水声传来,长长的甬道逐渐被浸湿,那层铺在地表的水很快穿过长廊,慢慢流到了他的脚下。
唐无绝扫了一眼脚下的水渍,一眼之下,却令他脸色骤变。
只见覆盖在地面的那层水,其状如水,内里却透着淡淡的银白,哪怕唐无绝没有见过,却也能猜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何水银池里的水会流到这里!
唐无绝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再顾不得子戍如何,立刻回头喊道:“这里危险,快些离——”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甬道的回廊便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源源不断的水银从地底喷涌而出,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朝着三人所在的位置奔涌而来。
唐无绝面色难看的道:“快走!”
他可以不在乎子戍的死活,却不能不顾忌到对方手中的淼,是以直到子戍带着淼跃上角落处的石俑后,他才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不料,唐无绝刚踩在石俑的肩上,便被早有准备的子戍一把点住周身几处大穴,整个人半跪在地,竟是动弹不得。
唐无绝攥了攥拳头,面上却是淡淡的,“你放她走,我可以任你处置!阿淼她绝对不能在秦陵久留!”
子戍神色淡淡的道:“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待老夫取出秘宝,你们还要帮老夫回去骊山,好好与那群叛徒算总账!”
唐无绝恨声道:“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子戍不以为然道:“有老夫在,谁能害到她?若不是你无事生非,老夫又怎么会费力跑这一趟,还赔进去了一个幽天君,这下老夫的计划可要因为你的任性而失去一层保障!”
地底喷涌而出的水银越来越多,顷刻间水位已经到了石俑的腰部,眼看还要继续上升,子戍便没有再与唐无绝废话,而是一手抓着他,一手拉着淼,运起内力轻轻落在了石俑上方的洞口处,却正是一处出口。
淼思绪万千,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人碰了一下,还不待反应过来,她眼前一花,就被一个人搂在了怀里。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踩在我肩上,让我驮着你到处玩,那时候我曾说过,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可惜,小时候哥哥曾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却一次次食言……”
唐无绝的声音显得很突兀,似乎带着一抹愁绪,又显得很是感慨,听在淼的耳中,令她忍不住抬头,却被对方一把按住头,再次在她耳边低语道:“渺渺,我是不成了,不过幸好还有莫雨,等回到地面上,以后便由他来保护你了……”
“不过这一次,你可得看紧他,不要让他像我一样言而无信,要好好的陪着你,保护你一辈子……也算便宜那小子了……”
唐无绝话音刚落,便突然拉开怀里的淼,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淼尚未反应过来,惯性之下重重地跌倒在地。
那一刻,被唐无绝暗中布置在子戍脚下的机关尽数启动,杀阵之中不留一丝生机,伴着一声惨叫,子戍的右脚已被横刀切断。
唐无绝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行动力,他死死地抓着子戍的肩头,子母爪的锁链紧紧地缠绕在他和子戍身上,将两个人牢牢地绑在一起。
他越过子戍的肩头,冲着淼扯了扯嘴角,随即毫无留恋的向后倒去,带着仍在拼死挣扎的子戍一起,直直的跌进了下方的水银河里。
河水涌动,水面上接连冒出一串气泡,却再没有人浮上来,直到片刻后,浮动的气泡也不见了踪影,水面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淼愣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唐无绝的最后一句话,可顷刻间,洞口竟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站起身来,愣愣的看着渐渐升高的水银河,远远看去像是一条银白色的薄纱在浮动,可她找了很久,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找见。
她突然觉得,这会不会又是唐无绝早就算好的,也许下一秒他就会从水银河里跳上来,笑着跟她说,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
“没想到你现在内力全失,如同一个废人,竟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真是令人感到遗憾……”
随着一抹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石洞的拐角处,正是许久未在江湖上走动的姜槐序。
她看上去像换了一个人,不仅眸中带上了一抹从未有过的睥睨之色,就连身上的衣着打扮,都一改往日的素净水色。
她穿着一件绣着玄鸟图案的火红袍服,样式有些像先秦时代的曲裾,穿在她身上,却远比那个时代的女子要张扬许多。
广袖红襟,云鬓华婉,眉间一抹耀目的火纹……
除了找不到半点相似的容颜,其他一切都与淼记忆里一模一样,人没有变,习惯亦没有变。
“我很早就想见见你,可惜你被保护的太好,我又被一些琐事拖住了手脚,这才耽误到现在……”看上去有些不对劲的姜槐序缓步来到了淼的面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眸中闪过一抹怅然,“真是像啊,你这孩子,看着你这个样子,若不是知道她还没有醒过来,我差些就要忍不住放过你了……”
她话音一顿,眼中的怜爱慢慢消失,眸底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傲和审视,摇头道:“终究还是不一样,那个坏孩子可没有你这么乖……”她的手慢慢抚上淼的脸颊,细细摩挲着,眸底又浮现出一抹温柔之色,“不过,即使她再怎么不乖,我却还是最喜欢她。至于你,我只好说声对不起了,谁叫他选择了你呢……”
她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手上控制不住力道,指甲在淼白嫩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红痕,她自己却像被惊到了一样,手不住地开始颤抖。
半晌,她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看着淼脸上那道明显的伤痕,秀眉微微皱起,柔声道:“真是碍眼啊……”她抬起手,细细的摸上了淼的脸颊,随着她手指的轻抚,淼脸上那道痕迹在慢慢地变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淼终于开口了。
她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随后微微闭上了眼睛,遮住了满目复杂,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母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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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厅,算得上是始皇陵寝的第二道闸门。
顾名思义,之所以取名麒麟厅,是因为这里的守卫正是一只麒麟,却非活物,而是一只由石头制成的机关兽。
真正的雷麒麟,早在千年前便已死去,它的血液被抽干,一部分供给了当时的秦国皇室,一部分则被嬴政带到了自己的地下寝宫。
是以在麒麟厅的四角,都存放着水晶制成的储血罐,千年的时光过去,麒麟血早已凝固,与水晶罐一起,变成了麒麟厅内的装饰品。
美丽,却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此时的麒麟厅内,早已不见机关麒麟的踪影,只余满地的碎石和青铜关节,昭示着石麒麟曾经存在过。
屈瑟看着石麒麟的碎片,眼中满是可惜之色,不由叹道:“石麒麟构造精巧,即便是笨重的石头,结合了机关术,竟也有如此大的威力,可惜终究还是被毁掉了……”
“石麒麟一经启动便无法终止,若不将它毁去,我们便无法通过这里,如此一来,岂非顺了狼牙军的意,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说这话的是屈瑟身后走出的一个年轻人,他一身红衣,长发垂肩,模样十分俊美,脸上却显得有点冷漠,正是与墨氏门徒一齐来到此地的莫雨。
不过,与为了帮助朔方军才深入秦陵的墨氏门徒不同,莫雨此来,却是为了寻一个人。
至于寻的是谁,他不说,旁人也不敢问。
屈瑟是知道些内情的,但他见莫雨明显心情很差的样子,也知趣的不多言。
正巧,此时一个探查前方机关的弟子回来了,言道水下机关已经打开,可以继续往前。
屈瑟看了莫雨一眼,示意道:“莫少爷……?”
莫雨会意,当下点头道:“同去。”
屈瑟心里叹了口气,作为墨门中与莫雨交情不错的存在,他终是忍不住安慰道:“姜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以她之能,即便碰上狼牙军,全身而退想必也不是问题。”
莫雨听罢,神色未变,整个人却沉默下来,思绪不由回到了几天前。
他发现淼失踪的时候,是在上元节第二天的清晨,前一晚还靠在他怀里的人,天亮后便已经失去了踪影。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时不见的。
在那晚休息的屋子内外,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而守在屋外的武卫也证明,那晚十分平静,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莫雨自认武功并非天下第一,可论起警觉性,他却可以肯定的说,能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把人从他身边带走的,当今武林不会超过三个人。
而那三个人,却都没有带走淼的理由。
那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她是自己走的。
莫雨最初这样怀疑过,因为淼一直对秦陵之事念念不忘,他看在眼里,才会不断的劝她,希望她能打消去秦陵的念头。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真的是淼心中早有打算,才瞒着他去了秦陵?
可莫雨随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太了解淼了,在他面前,那傻姑娘心里根本存不住事,若是有事瞒着他,她自己就会变得忐忑不安,明显到根本藏不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淼不轻易允诺人,一旦应下了,就轻易不会改。既然她已经答应了不去秦陵,那么便绝对不会食言,如果她食言了,那么一定不是她的本意。
只怕若是淼真的被人挟持,那么真正的情况,可能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但这又能代表着什么……
只要她还平安,那么不管前路遇到什么,于他而言,都还不算太糟……
灯影绰绰间,莫雨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血红色水晶罐,眸底闪过一抹幽暗之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干脆的跃上了墙角处的洞口。
白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脚步声未远,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麒麟厅短暂的恢复了平静。
直到一串银铃声响起,才再次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墙角的水晶罐上,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赤着脚,如白玉般光滑的脚踝上正系着一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个极美的女子,身材婀娜,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却过于华丽。
她身上的红衣处处充满了异域风情,可她柔美的五官却昭示着,她并非异域人。只不过因着她眸底的张扬和热烈,才无法让人把她与中原女子等同。
她看着莫雨离去的方向,风华绝代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喃喃自语道:“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她突然顿了一下,复又叹道:“可惜是个男人……”
银铃声再次回荡在麒麟厅中,红衣女子如来时一般,又化为一道魅影消失在石厅的灯影里。
麒麟厅终于再次陷入了死寂,唯有墙角处与水晶凝为一体的麒麟血,在黑暗中散发着诡谲的光,仿佛在这一千年的长河里,不曾有一天黯淡过。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来捉虫~
第88章 镜花水月虚无梦
始皇陵是大秦帝国的第一任主人死后的安息之所。
史料记载,嬴政生前一统六国,死后为了继续掌控天下,耗费诸多人力物力为自己打造了一座无与伦比的地下宫殿。
传说陵寝中以玉石铺地,寒玉为床,明珠宝石缀为星辰,又仿咸阳宫之布局,内外宫城尽列其中,论规模可谓是历代皇陵之最。
太史公司马迁亦有记载,言道:“始皇初即位,穿治骊山……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在嬴政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陵确实如传闻中那般富丽堂皇,巍峨庄严,可惜当异族人入侵,与复仇者一同打开陵墓大门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封闭近千年的亡者之地,在历经漫长岁月的沉寂后,终于重见天日。
面对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狼牙闯入者红了眼,他们极尽可能的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装进腰包,即便带不走,也要把值钱的东西尽数抠下来。
铭刻着时代光阴的壁画因此失去色彩,玉石制成的地砖光滑不复,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坑坑洼洼,墓室中满目疮痍,几乎无一处完好。
这些人被财富迷晕了眼,没有了上级人的约束,一个个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梦里,全然忘记了身边潜在的危险。
于是他们很快便遭到了秦陵主人的报复。
地板内的暗格被触动,弹出的机关弩将贪心的掠夺者们尽数射成了刺猬,即便有一二漏网之鱼,也很快在一片毒雾中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僵硬的躺倒在地,不甘的睁大眼睛,期待着会有折返的同伴救命……
可惜,直到在毒雾的折磨下彻底失去呼吸,他们也没有等到救援,只余一地散落开来的珠玉宝石,仿佛在嘲笑着这些人的结局。
一颗碧绿的玉珠从石阶滚下,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
玉珠通体圆润,散发着美丽的幽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但此刻拿着它的主人,却无心估量它的价值。
冯夷步上石阶,看着墓室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唏嘘,“真是强盗做惯了,为了财宝不要命,连这么粗浅的机关都没注意到!”
“珠子上面有毒,你还是尽早扔掉的好。”一个身着蓝色华服的女子从冯夷身后闪身而出,她的脸上覆有薄纱,只余一双明眸暴露在外,模样看上去不大,垂落于耳畔的几缕发丝却已经显出了些许霜色,正是随冯夷一同进入秦陵的子翾。
冯夷将玉珠举到眼前,懒懒的打量了两眼,淡笑道:“师妹说的是,这嬴政的东西,哪怕没毒,我也不敢碰,这珠子,还是留给那些敢碰它们的人吧……”
他捏着珠子的手微一用力,散发着幽光的玉珠顷刻间破空而出,毫不留情的贯穿了一名未死透的狼牙兵的喉咙。
子翾看着地上的尸体,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头,“狼牙军和唐军都赶在我们前面,方才一路上多见打斗的痕迹,怎得到了这里却只有一些散兵的尸体,我们莫不是走错了路?”
冯夷敲打着折扇的手一顿,不动声色道:“秦陵中的路错综复杂,有些墓室更是不规则分布,一不小心便可能走到一条死路上。不过我们找到的这处墓室可以通向外面,想来应该是没错的。”
子翾狐疑的看了冯夷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细细想来,见冯夷不露丝毫破绽的模样,又着实没什么头绪,只得暂且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点头道:“此刻秦陵中几大势力交错,我们为了找到槐序,早已与狼牙一方撕破脸,若没有必要,不可再与唐军发生冲突……”
她这话是特意说给冯夷听的。
冯夷虽脱离骊山多年,但与阴阳宫上任左长老姬旬的联系却一直没有断过,子翾是姬旬的亲传弟子,对这位名义上的师兄不算陌生,对其与李唐皇室的恩怨也有所耳闻。
虽然了解冯夷的为人,知道他恩怨分明,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可就怕他脾气上来了,特意去找唐军的麻烦,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是非。
冯夷知子翾心中所想,却没有应承什么话,只是似笑非笑道:“刚才路过麒麟厅,沿途机关尽数被破坏,若无意外,当是朔方军的手笔。之前我曾探得唐军在长安的部署,发现驻守雁门关的苍云一部竟然也来了长安,若我猜得不错,等秦陵之事告一段落,这些人就该行动了!”
子翾不咸不淡的看了冯夷一眼,道:“你便这般确定,唐军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冯夷漫不经心道:“郭子仪又不傻,他派人潜伏在长安这么久,连我都能看出安庆绪私底下的谋算,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若一切顺利,想必过不了多久,这长安城原本的主人,就该在一片‘众望所归’中回来正位了!”
冯夷的话令子翾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抿了抿嘴唇,眼中似有忧虑之色,“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放弃了。”
冯夷一愣,与子翾四目相对,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没错,我本来已经放弃了,可惜时移世易,以前行不通的事,现在做起来未必会行不通……”他慢慢收敛了笑意,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正经,“过去我想报仇,有叔父拦我,他是我唯一剩下的亲人,我不想与他起冲突,便只能放弃。可如今叔父他付出忠心之人,正被自己的好儿子慢慢剪掉羽翼,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废人,你说这次,叔父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冯夷笑得云淡风轻,但眸底流转的暗光却令人心惊。
或许是幼年之时目睹家人惨死而生出的无法磨灭的仇恨,又或许是迫于时局而不得不放弃报仇的愤怒。多年来的隐忍和压抑,并非是仇恨已经消磨殆尽,而是深藏在心底,等待着有朝一日的彻底爆发。
墓室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白衣公子原本的潇洒风流之态已尽皆不见,他看上去仍是衣冠楚楚,面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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