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恋]与宋先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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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怀疑时，我看到了步行街支路上的一家小店铺，店铺的外观很特别，有种在时间里行走的感觉。我抬头，看到了店铺的名字：写给未来·主题咖啡。这名字引起了我的兴趣，让我走了进去。

　　　　店铺内部的风格和它的外观很一致，简约，带着点神秘。店员在我进门时对我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过于热络地招呼，这样礼貌而给予对方空间的接待，让我想起了自己在英国留学时常去的那家咖啡店，令我对这家店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喜爱。

　　　　我在墙上的海报里读到了“写给未来”的含义，写信人可以给多年后的自己或其他人写信，写好后交由咖啡店保管，只需签一份保管合同，交纳一定的保管费，咖啡店就会将信件保管到相应日期并寄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写这样一封信，但是考虑到医生的话，和我曾经历的生命的不确定，我想自己应该写一封信给小双，一旦自己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这封信也许可以减轻她的痛苦，让她不必如我当年那样孤独绝望。

　　　　小双的生日就是落户口的那天，因而她正式进入大学校园的日子，就在她十八岁的生日前后，不论是她的十八岁生日，还是她走进校园的一刻，都是我不愿错过的。虽然那天距离现在并没有多久了，我还是选择先写一封信给十八岁的她，如果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因意外离开她，那么我就过来重写一封信，给下一岁的她。

　　　　我带着咖啡和信纸坐到二楼的临窗一角，从大衣内兜里取出钢笔，却迟迟无法下笔。如果小双会收到这封信，那么一定是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应该说些什么，才能不让她像当年的自己那样痛苦呢？

　　　　我真的很难落笔，她与我是那么不同。她从来都比我坚强，也比我明智，她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却从不惧怕，更不妥协。

　　　　她从来不会去幻想生活“本应如何”，而是直面现实带来的一切，不论是美好的，还是残忍的。假如我真的死了，她也一定不会像我当年那样无能，任由痛苦将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她或许会很伤心，但一定不会让伤心击倒自己。

　　　　在如何面对不幸上，她一直是我的导师，如果没有遇到她，也许直到现在我都仍然沉浸在失去妻子与孩子的痛苦里不能自拔，在这个方面，我并没有给予她指导的能力，所以还是就写一写想和她说的话好了。

　　　　要写些什么呢，也许应该说一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她刚搬出去的一段时间里，我曾相信她已经放下了心里的那份感情，全心投入学业，可是喜欢一个人，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所以虽然她从不主动联系我，见面也刻意回避我，但我还是发现了，她对我仍然有爱情。

　　　　她一直在隐忍，但她的性格是不会让她永远隐忍下去的，我了解她，忍耐从来都不是她的目的，只是她的手段，我甚至有种预感，她已经制定了一个计划来获得我的爱情，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实施。

　　　　我不确定一旦她真的实施她的计划，我是否能够应对。我知道自己对她也已经不只是亲情了。

　　　　一年多前，从法国回来的那天，我走在小径上，心中想着她见到我时会有的惊喜表情，无意间抬头一瞥，发现她就在小花园的树下。

　　　　她正轻轻托起一团将要掉落的雪，笑容就如雪花一般烂漫美丽。她很少这样无忧无虑地笑，我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笑起来时，有多美丽。

　　　　她很快就发现了我，转过身来，深深地凝视着我，脸上还保留着那美丽的笑容。那一瞬间，周围的美景都变得黯然失色，我也就在那一瞬间真正地意识到，我的小姑娘长大了。

　　　　她不再是那个光着脚丫衣衫褴褛的小女娃了，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孩。我情不自禁地对她念了一句法语，与她相视一笑时，心里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眼中的甜蜜和悸动。

　　　　但我很快就将心中特别的感觉压制住，将话题过渡到其他事情上。我以为我心中的不一样的波动，只是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后来我担心她对褚昊天有特别的好感，也被我归类为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而非其他。

　　　　如果不是小双之后的一时冲动，让我听到了自己不一样的心跳声，我不知道还要再过多久，才会思考自己是否对她也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第二天岳母的来访提醒了我，我有妻子，更对她有着不可违背的承诺。我不该对小双有其他的感觉，我知道我们应该分开了。我想和小双谈一谈，她却异常固执地不肯给我机会，时刻躲着我。

　　　　我知道自己应该与她谈谈，但是我又不知如何开口才是最正确的。从前我能与她生活在一起，面对她的喜欢也能够坦然以对，从容沟通，是因为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也不曾真正在意过她的喜欢，哪怕她曾经激烈地抗议过，我在心里，还是认为她对爱情的判断并非事实，她只是将自己在潜意识里对我的信任和依赖错误地理解成了爱情，总有一天她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能这么理解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有许多出色异性都曾为我心动，我都没有感觉，却偏偏对小双产生了特别的感情。我在想是不是自己也把对小双的关心曲解成了爱情。

　　　　不同的想法向着不同的方向拉扯着我的情绪和决定，让我无从判断如何措辞才是最正确的。但这些纷乱并不妨碍我决定不再允许她继续打理我的衣服和三餐，和不再给她机会了解我的行踪。

　　　　在家里时，我也开始躲避她。我不希望自己给她造成任何错觉或暗示，让她以为有一天她可以获得某一个不可能获得的身份。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可能，我不想给她任何错误的希望。

　　　　我曾希望用父女的关系限制住我们对彼此的感觉，进而提出让她离开，可是她眼泪让我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不是心痛得无法承受，她绝不会流泪，我害怕她的眼泪，我无法狠下心，让她那么痛苦。

　　　　我也不能完全否定，我的心有不忍中没有掺杂什么特别的情感。我的内心充满矛盾与愧疚，这两样感觉一刻不停地拉扯着我，让我很疲惫。我只好去墓前，希望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是我近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或是犹豫不决的事，就会看看妻子和孩子，只要和她们一起待上一段时间，思绪就会清明很多，心情也会平复下来。

　　　　可是这一次，这份持续多年的神奇魔力却消失了。我在墓前站了几个小时，却一无所获，心中还是一样的纷乱不堪。

　　　　面对小双的感情，和我们之间微妙的沉默，我第一次不想主动处理，而是隐隐对逃避妥协。我不断看过去的照片，让曾经的温馨和誓言，来扼杀心中某些微妙情感的萌芽，小双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反应异常激烈，竟然都不肯让我安静地回忆。

　　　　她从来不曾这样不懂事，但我不想责怪她，我知道她心里也很痛苦。有时我会后悔，没有在她刚对我产生特别的感情时，将那份感情扼杀在摇篮里。假如我当时对她的态度不是宽容的，也许会让她难过一段时间，甚至是在她心里留下一些对于追求爱情的阴影，但她也许就不会到现在仍然这样坚持。

　　　　我只希望自己能早点想好如何与她沟通，让她能够离开却不必觉得难堪。这对我们都好。可是她的行为却越来越不应当，直到那天，她明明知道打扫那个房间对我的意义，却一定要干扰我，让我压抑数月的烦躁、愧疚、悔恨找到了无法封闭的突破口，集中爆发了出来。

　　　　我对她发火了，第一次不顾她的感受，但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我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不能只怪她，可是同时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对她有其他的感觉，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秘密，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我在情感与理智的夹缝间挣扎，不知自己该保持沉默还是向她道歉，她接下来的话却直接掀开了我最痛的伤口，将我最后的控制力彻底击溃，让我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指责。

　　　　当她对我说出“宋老师”这个称呼时，我知道自己的话彻底地伤害了她，她的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清，却失去了从前的坚定，虚无得让我害怕。

　　　　我想叫住她，想道歉，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阻止我，对我说如果我这次再向她的痛苦妥协，我就会失去坚守诺言的信念，我会对不起我深爱的亡妻。我无法承受这个可能，所以我最终没有叫住她，我看着她好像没了灵魂一样地回到房间里，自己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挨了一下。

　　　　她从不曾如此没有生机，就算是被养母没有人性地毒打，两个月没有得到我的消息，再见面时，她的眼中都依然充满永不妥协的光彩，让我神往而心折的光彩。

　　　　她最后的空洞眼神不断在我的脑海里回放，我不敢相信，是自己终结了她眼中永不会熄灭的光亮，我觉得某种信仰似乎脱离了我的灵魂。当她的房间传来闷响，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她从窗口跳了下去，我几乎是疯了一样撞开了她的门，看到她没有知觉般蜷在地上，我的心情悲喜交加。

　　　　我将她背下楼的时候，她一直在喃喃着什么，我直到将她放进车里，才终于听清那句话是“你的背好像他的，这一定是假的，他已经不要我了，我是个孤儿，一直是个孤儿……”

　　　　我明明站在平地上，这句话却让我有种要跌倒的感觉。我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伤害到她，没想到还是伤到了她，而且是将她伤得这么深，这么绝望。

　　　　她输液时，我在一旁，看着又一次因我而昏迷不醒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她是个固执的孩子，如果我再不狠下心断绝了她不该有的期待和幻想，在未来，她一定会为了这份不该产生的感情受到比这一次更深的伤害。既然她已经绝望了，那么，索性就借这一次让她绝望到底吧，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可能的，我不愿再看到她再为此受伤了。

　　　　那个夜晚，我做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对她绝情到底，除非她放弃对我的感情，否则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温柔的关心，我必须让她知道，到了该彻底放弃的时候。

　　　　然而当她甩开我的触碰，又后悔地看着我时，就像是失去了坚固外壳的贝，蜷在那里，没有一点抵御伤害的能力，我动摇了，是我亲手卸下了她的防备，又这样伤害了她，可是理智狠狠地拽住了我，让我不要再扶她，不要让她连重新找回抵御伤害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心中激烈地挣扎着，终于遵从了理智的决定，没有再扶她，也没有解释。我不敢再面对她的憔悴和痛苦的眼神，我不想动摇，不想让她再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只好避开她，我让护士给她捎了口信，告诉她我离开了。

　　　　但事实上，我根本无法放心地离开，仍然留在走廊里陪着她，可她不顾一切跳下病床寻找我的身影，差点又让我动摇了，我只好真的离开。

　　　　我没有心情去学校，只好回家花了几个小时给她熬了营养粥，又做了一点清淡开胃的菜在晚上给她送来。我本来不打算留下，可是我到底不能忍心留她一个人在医院里过夜，我不想让她真的以为我抛弃了她。

　　　　可是我怕自己心里再摇摆不定，只好不理她，与她说话时，也刻意表现得很冷漠，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也强迫自己如此表现，才没有再对她妥协。

　　　　我们之间出现什么隔阂，一向都是我主动化解，这次却是小双一次次向我主动低头，最终，主动向我道歉。我对这个结果，满意，却无法高兴。

　　　　当她终于离开家，住进学校，我的心随之也空了一角。我常常会在做一个很平常的事情，或一个很微小的动作里想起她，想她，不知不觉间，她也充满我记忆中的每一个片段，和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

　　　　我开始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不愿意面对又变得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家，小花也在不久之后被我交托给楼上的邻居照料，我开始越来越多地在研究室里度过漫长的夜晚。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不自觉地回想我们的过往，经过数不清的回忆之后，我好像开始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喜欢上其他的追求者，而只对小双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除了小双之外，我从来不曾将自己的脆弱和痛苦主动在他人面前呈现，那是我心底隐瞒最深的秘密，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当我将这些不愿示人的痛苦告诉她时，也是为她打通了一条通往我内心深处的道路。

　　　　我的遭遇，和我们之间的交集，注定了她是除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之外，唯一一个能走进我内心的人，而我对她的感情的包容，又给了她机会，向我心中源源不断地灌输她对我的爱。

　　　　在我只当她是孩子时，我对她的感情就只是亲情，可是她不会永远都只是孩子，当我也正视这一点的时候，她从前灌输给我的热烈的爱情就迅速萌发了，我想彻底拔出这爱情的萌芽，可是动手时才发现，这份爱情已经在我心中生根了，并且根深蒂固，我想彻底拔出，除非连自己的心也一并除去。

　　　　可是不论我是否对她有爱情，我们之间都是不可能的，我与我的妻子互有承诺，“唯此一人，永结同心”，我不能背叛这诺言。所以虽然我也喜欢她，但是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真正的感情，因为我们之间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

　　　　她是个好女孩，她应该得到真正属于她的完整的爱情，完整的家庭，而不是我这样爱却不能表达，永远无法给她未来的爱情。

　　　　可是，我已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了，上次说的那些话，那些冷漠，已经是我残忍的极限了，如果我那样做了都不能阻止她爱我，那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

　　　　假如我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我希望我留给她的信，可以让她放开对我的感情，去寻找她真正应该得到的爱情和幸福。

　　　　我又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落笔写下：

　　　　小双：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一定已经离开了你，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并不担心你会因为我的离去而一蹶不振，你比我明智，更比我坚强，这也是我一直为你感到骄傲的地方。你会为我的离开伤心，但我相信，你最终会战胜它，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我写下这封信，是希望你知道，或许我离开了你，但我对你的关爱永远都不会变，会永远在你心中陪伴着你，与你一起经历一切悲伤欢喜。

　　　　我知道你仍然喜欢着我，但是小双，我已经离开了，我希望你可以放下对我的感情，勇敢地去追寻新的、完整的感情。

　　　　不要遗憾，不要埋怨上天的不公或残忍，你已经得到了我所能给予你的全部感情，至于其他的感情，我的决定不会与我在时有任何改变，我爱你，但无关爱情，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祝福，去寻找真正能够给你完整的爱情的真命天子，我将在另一个世界，永远祝福你，祈祷你永远快乐，幸福！

　25怎么办

　　　　我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老师；他正躺在病床上；侧着头；安静地看着我，与我视线相对的一刻；他给了我一个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这一幕太不真实；我不得不狠狠地掐自己一下；以确定这是真的；眼泪也在同一刻流出来。

　　　　我很想告诉他我有多开心，可是我又不想同他说话。在他昏迷的这些天，我既希望他醒过来；又很恨他，他明明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还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让我如同活在炼狱里一般痛苦。

　　　　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我为他掉眼泪。

　　　　他静默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穿上了鞋子，向我这边走过来，他可能已经醒过来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恢复多少力气，我能从他缓慢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的吃力，又忍不住为他担心。

　　　　这真是不公平，他折磨了我这么久，让我这么痛苦，可是我却都没办法怪他，他不过有一点吃力，我的心就又为他高高悬起。我拉高被子，将自己完全蒙进去，不想让自己轻易妥协。

　　　　但是过了很久，宋老师都没有再走近，也没有说话，我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周围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存在一样。难道宋老师又发病了，昏过去了？

　　　　我慌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朝身后看去，看到宋老师正坐在他病床边的陪护椅上看着我，对上我的视线时，他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的微笑。

　　　　我讨厌他的微笑，讨厌被他如此轻易地看透和掌控。他的放松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我不想让他那么轻松下去，在他将椅子挪到我的床边，坐好，准备开口时，故意挑衅地问他：“老师，你还要再告诉我一次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我将“不”字咬的很重，宋老师的视线果然变得躲闪，但很快，他就重新看向我的眼睛，目光满是无奈的妥协：“不，我不需要再隐瞒了，我知道杨老师已经告诉你了。”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一点如释重负的喜悦，反而好像很痛苦。好像他苦苦瞒着我，是因为耻于喜欢上我。

　　　　我感觉我一直以来对他的喜欢、这么长时间的隐忍、这些天为他承受的担心和绝望在这一刻全成了笑话，我感到无地自容，因恼火而口不择言：“如果你觉得我不配你的喜欢，尽可以早点告诉我，不必如此折磨自己，也折磨我！”

　　　　我跳下床，要离开这里，可是宋老师却在我将要站起来的一刻用力拉住了我，我狠狠地瞪向他，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不得已。

　　　　可是下一瞬他却松开了我，但我不想就这样就算了，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也不要错过他，我抓住他一边的手臂，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不让他有回避的机会：“老师，你不告诉你也喜欢我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告诉我好不好，让我知道，相信我，我可以承受的，你知道我有多坚强！”

　　　　我看到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知道他就要动摇了，我一起抓住他两边的手臂，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不要让我误会你，你知道误会带给我的伤害一定比事实更多！”

　　　　宋老师的目光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又深深地凝视我许久，终于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不会有未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

　　　　宋老师叹了一口气，终于对我说出全部的原因：“我与我的妻子有过承诺，这一生只与她永结同心，白头到老，虽然她已经过世了，但是我依然不能背叛我们之间的承诺，也就是说……我不能够给你那个约定一生的身份。

　　　　小双，我不愿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情不会有未来，更不会有结果，我不是值得你深爱的人。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应该得到一份完全属于你的，完整的爱情，而不是像我这样，注定不能完整给予你的爱情。”

　　　　我没想过，宋老师不告诉我他喜欢我，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知道他与他的妻子感情很深，但我没想到会深到如此程度，难道，“你打算永远都不再结婚吗，你不想再有孩子了吗？”

　　　　宋老师没有回答我，只是拉开我的手，慢慢挪到窗前，怅然地望着远方。我不知道他是在想念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是因为承诺的牵绊而惆怅，但我能从他坚定的背影看出来，不论是因为何种原因，他都已经决定了，终生不再娶妻，也不再要孩子。

　　　　我还想再问问他，突然的敲门声和紧接着走进来的医生和护士打断了我要说的话。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确定我没事，就劝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开始为宋老师做检查，我看到他被安置在床上，始终垂着视线，无意再看我，只好先离开。

　　　　我在门口看到了杨老师，但没有与他交流，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我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和宋老师在一起了，我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刚才知道的一切。

　　　　我走出住院部大楼时，天边都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绚烂的橙色和粉色，明明很美的颜色，我看着，却只觉得悲凉。

　　　　我们不能在一起，那我的感情该怎么办呢？我到底是该继续喜欢他，还是放弃喜欢他，像他说的那样，和一个能给我名分的人共度一生？

　　　　如果我不放弃喜欢他，我的感情应该如何继续，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一生都不会再结婚，也不会再要小孩，那我该怎么办？如果放弃喜欢他，那我和他之间又算什么，是亲人，爱人，还是就只做师生？

　　　　我无法想象出我不再爱他会是什么感觉，也无法想象在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要站在一道界限的另一边，看着他却不能靠近，我更无法想象，有一天我真的与另一个人走进礼堂，而他仍然是一个人的情景。

　　　　我真希望能有人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可是身边的人来去匆匆，甚至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多看我一眼。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夜风将我吹得打颤，才往回走。

　　　　我回去时，听杨老师说宋老师已经睡下了，觉得他睡着了也好，否则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杨老师也许知道了我与宋老师现在的情况，也许是猜到了，想劝我什么，但被我岔开了话题。他终究是个旁观者，不能体会当事人的挣扎与痛苦。

　　　　我没有进去看宋老师，到住院部的食堂打了一份饭，将自己喂饱，就打车到机场买了最近一班回昆州的机票。我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宋老师，伤心于事无补，但我又做不到若无其事，我想他也是一样的，与其相处在一起彼此痛苦，不如分开，也许还能好过一点。

　　　　上飞机前，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我回去了”。我们之间，早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如今，更是少说最好。

　　　　我以为他要明早才能看到，可是我的手指刚挪到关机键上，他的短信就过来了。内容与我的一样简短，“注意安全，到校回信。”我知道，今夜对我们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我回到昆州不到一周，高考成绩就出来了，我考了一个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学校和专业的成绩，但是填志愿时，我却举棋不定。

　　　　我的目标一直是重北大学中文系，可是现在我报考那里却没有意义了，我不需要再争取宋老师的心了，他喜欢我，只是不能与我在一起，而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我如果报考那里，难免要经常见到他，而这，正是我现在尽力避免的。如果我报考青华，隔校如隔山，以后想要“偶然”碰见他，又很困难。思前想后，我终于在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选择了重北大学英语系。这样我既可以有机会见到他，又避免了频繁见面的不便。

　　　　报考结束后，班主任给我介绍了一份家教工作，提供食宿，报酬不菲，我正为如何安顿自己发愁，这份工作正好解决了我的难题。我给宋老师发了短信，告诉他开学前我再回去。

　　　　在昆州停留期间，我和几个关系较好的初中同学小聚了一下，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自从回来以后都没听到钟文宇的消息，按理说他该是这一届的风云人物，他们告诉我的消息让我大吃一惊，钟文宇竟然跳级了一年，去年就考进重北大学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他们以为我早就知道，所以一直没与我提起。

　　　　我真不敢相信钟文宇竟然已经与我在同一个城市里生活了一年，并且马上我就要与他在同一所大学里学习。他知道我在重北读高中，为什么到重北上学却不联系我呢，还在因为我当年拒绝了他的表白而生我的气吗？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宋老师，钟文宇就又给我制造了一个麻烦。

　26算了

　　　　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宋老师；钟文宇就又给我制造了一个麻烦。不过他既然都没有主动联系我；那我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我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对他。

　　　　返回重北之前；宋老师问了我的航班时间；要去接我；顺便送我去报到；但我还不想见到他，我还没调整好面对他的情绪。我告诉他我没有多少东西，自己完全能拿得过来；而且我也联系好了学长帮我安排，可是他却打定了主意要接我；如果我不告诉他时间；他就立即飞到昆州来接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了他航班时间。

　　　　我一想到要与他单独相处，就头疼得厉害，我希望他能跟别人一起来接我，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他亲自开车来接我，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我想坐到后排，却被他识破了意图，将我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我不想面对他，一路上都偏头看着窗外，他说起什么，我就简单应一句，并不多说。

　　　　把我送到寝室，宋老师终于受不了我这样的状态了，关上门，压低声音请求我：“小双，你别这样对我。”

　　　　“那我该怎样对你，你教教我？”我有些无力地看着他。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想爱没未来，不爱又放不下。

　　　　宋老师握住我的肩，用他那双充满说服力的眼睛看着我：“我们之间不只有爱情，没了爱情，我们还是亲人，亲情是比爱情更长久也更深厚的感情，你不能忘了这一点。”

　　　　“可是，老师，”我忽然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不同，“对于我，这两种感情是一体的，我爱你，有亲情也有爱情，我不能把它们剥离开，我做不到分别看待这两种感情。”

　　　　“不，小双，相信我，你能做到。”宋老师深深地注视着我，试图说服我尝试分别看待这两种感情。

　　　　可是这一次他的眼睛和他的话都失去了魔力，我不相信我能做到。我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一体的，亲情也好，爱情也好，把他当成希望也好，依赖他也好，我从来都没有将这些不同的感受分开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做不到。

　　　　我不想只为能面对他就将自己的感情变得千疮百孔，我对他的感情是不可分割的，如果要将对他的感情一层层剥离开，就和一层层剥开我的心没有什么区别，我不可能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一定要那样做，我宁可永远都不再见他，我把他推了出去，从里面锁上了门。

　　　　我的身体抵在门板上，当他离去的脚步声响起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也从我们之间一点一点流走了。从这天以后，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联系过，宋老师没再给我发过短信，也没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有时我想起他，就翻出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看一看，或者盯着电话簿里的某个号码发呆，但是也不会主动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