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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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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和族长夫人果然像前世一样,同她们坦言了进宫和嫁与兰陵王的事宜。
于是毫无悬念地,大娘子再一次进了宫,而云瑶自己,则再一次嫁给了兰陵王。
兰陵王现如今兵权被削,又被有意无意地软禁在府里,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天煞孤星之名,也未曾削减过一星半点。众人谈论起兰陵王时,依然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就连他未来的那位王妃,云瑶本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博得了许多同情。
虽然这种同情,在很久很久以前,便让她感到哭笑不得。
婚礼一如前世那般隆重,隆隆的雷声掩去了烈日的光芒。
不过比起上一世的狼籍和无端,这一世他显得淡定从容多了。仿佛天上那些雷霆和铅云,不过是偶尔来替他贺喜的战鼓。他带着自己的新娘,安安然然地回了王府,途中没有任何流血和冲突。
就连前世注定的那一场宿醉,前院的狼籍和狰狞,也在一霎间消逝于无形。
兰陵王没有理会那些堂兄弟、堂叔伯父们明里暗里的讽刺。对于他而言,新嫁娘本人比他们可爱得多了,他也不愿在自己的大婚之日,闹出些别的名堂来让她受累。
至于上一世?上一世大婚时,兰陵王还不曾认识她。
简单的寒暄和斡旋过后,兰陵王便回到了青纱帐里,同他的新娘完礼。
礼毕,兰陵王屏退了众人,将他的新嫁娘拦腰抱起,回屋去了。
一夜的风光旖旎。
次日一早醒来,云瑶感到自己全身都在疼,仿佛被碾过了一般无力。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感受了,上一回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还是在两辈子以前……唔,她瞄了瞄兰陵王结实的肩膀,不高兴地在上面戳戳,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兰陵王伸臂揽住她的腰,犹自闭着眼睛,含含糊糊道:“再歇一会儿罢。”
云瑶轻轻噢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在他们成婚的第二日早晨,应该有一位宫里的使者前来拜访,最后惹得兰陵王勃然大怒。怎么现在——他还未曾起身?
她用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你不起身练剑么?”
他沉沉地唔了一声,声音犹带着些暗哑:“你忘了么?外面可有人在候着呢。”
“那你……”
“让他候着罢。”兰陵王不甚在意地说道,“横竖本王新婚,偶尔歇个懒觉也无妨。”
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96|77
“……噢。”
她呆呆地应了一个字,枕在兰陵王的臂弯里,慢慢地有些困倦了。
他伸臂将她揽在怀里,懒懒地说道:“更何况月前我已被削了兵权,即使怠慢了那些宫侍,叔父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睡罢,好不容易得了空闲。”随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闭上眼睛,模模糊糊道:“当真不要紧么?”
“呵。”他轻轻笑了一下,安抚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无妨,睡罢。”
他的一边手揽在她的腰上,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腰窝。片刻后他的手停留在了她的小腹上,反复摩挲着,掌心干燥且温暖,隐隐带着一丝不可言明的僵硬。
她按住他的手,糯糯地说道:“不要闹了。”
云瑶似乎是真的累了,声音里犹带着一点鼻音,软糯糯的,仿佛是在撒娇。他又轻轻笑了一声,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轻轻抚拍着她的背,低声道:“睡罢。”
她轻轻地唔了一声,整个人犹处在半梦半醒间,不知不觉地嘟哝道:“我用过药了……一点儿都没有浪费……唔……我记得药方……你同我说过的……我寻过医者了……”
半梦半醒间的话语支离破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僵住了,叹息着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下地抚拍着她的背,低头轻吻着她的鬓发,温柔且凝重。
慢慢地,她的呼吸声变得细微且绵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在他怀里沉沉地睡过去了。
兰陵王犹自出神,一下下温柔地抚拍着她的脊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啪嗒、啪嗒。
屋檐上的水珠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清晰可闻。整座府邸都安静得不可思议,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她的呼吸声。他低低喟叹一声,在她的小腹上摩挲片刻,忽然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起身下榻。
他的动作很轻柔,丝毫没有惊动云瑶半分。
在军中呆得久了,兰陵王也习惯了事事亲历亲为。他自顾自地更衣束袍,又抱过一床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的身上。等遮好之后,他才起身走到外间,唤来了一个医女。
自从重生以后,兰陵王府里便常备着两个医女,以备不时之需。
医女提着药箱,蹑手蹑脚地走到王妃寝屋里,给王妃诊了脉。期间兰陵王一直伫立在旁边,看着医女的一举一动,惹得医女一个哆嗦,差点儿惊醒了熟睡的王妃。
约莫三两刻钟后,医女随兰陵王来到院外,尽职尽责地禀报道:
“王妃身体有些孱弱,是为先天不足之相。但因王妃生长在勋贵之家,即便有些先天不足,也被调理得妥当了。日后只要大王如先前一般,留心着王妃的身子,偶尔以人参鹿茸之物滋补,当令得王妃身体康泰、长命百岁,永无疾病之虞。”
兰陵王问道:“可有隐疾?”
医女仔细回想了一下王妃的脉搏,摇摇头,道:“未有隐疾。”
兰陵王低低地唔了一声,又道:“我曾听闻王妃先天孱弱,后天不足,怕是今生无法生育。依你看来,这是无稽之谈了?”
“怎会有这般虚妄之言?”医女吓了一跳,随即忿忿道,“医者父母心,哪怕再是庸医,也不该妄胡诌这般狠毒的歪理邪说……禀大王,王妃的胞宫恒温如春,冲脉畅通,心脉无损,当属少女肾气充盈之相。此生无子之言,当属虚妄之言,断断是不能够的。”
兰陵王微微颔首,原本有些悬起的一颗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医女福了福身,有些紧张:“大王……大王可还有要事么?若无要事,属下便告退了。”
兰陵王挥了挥手,道:“退下罢。”
医女提着药箱退下了。兰陵王以指揉着眉心,隐隐有些头疼。他本想再去睡一会儿的,但现在既然已经清醒,便再也睡不着了。他捏了一会儿眉心,想起外面那位宫侍,心里腾起一股厌烦的情绪。
他不喜欢与宫里的那些人斡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极是不喜。
但逃避总归不是一个办法……兰陵王叹了口气,回屋取来了那张青铜面具,却没有戴上它,而是捏在手心里,慢慢地朝前院走去。
那位宫里来的侍从,早早便在前头候着了,与前世一模一样。
兰陵王微微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已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旁边的小厮们见到他,都忙不迭地起身见礼。昨天夜里兰陵王虽然没有发作,但那铁青的脸色,却是骗不得人的。
今天兰陵王故意晚了两个时辰起身,仿佛便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那位宫侍倒没想那么多,依旧满脸堆笑地捏着嗓子,将皇帝陛下所要传的话,逐字逐句地复述了一遍。虽然这一世,二娘子的疯病提前好了,但兰陵王本人的天煞孤星之名,却流毒更广了。一番明讽暗刺的言辞之后,宫侍整了整衣角,笑道:“还有一道旨意,要请大王摆香案接着。”
兰陵王耐着性子摆了香案,朝皇宫那边拜了三拜。
宫侍捏着嗓子,尖尖细细地说道:“陛下口谕,着兰陵王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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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婚的第二日接到进宫旨意,委实不像一件好事。
兰陵王随了宫侍的车驾进宫,暗地里却叫来亲随,命他们先将王妃送出邺城。当时云瑶犹在梦中,懵懵懂懂地便被侍女更了衣,被匆匆忙忙地塞进马车带出邺城,直到郊外的一处庄子才停下来。
她昨晚被兰陵王折腾得狠了,直到早晨醒来,精神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侍女们遵从了兰陵王“让王妃好好歇息,切莫唤醒她”的吩咐,将她照顾得妥妥贴贴,直到日上三竿,她也未曾有醒过来的迹象。有贴身的侍女替她擦拭了身子,却被她那一身的青青紫紫吓了一跳,开始担心起王妃较弱的身子来。
据说……据说王妃有些先天不足呢。
但远在王宫里的兰陵王,却已顾不上那些莫名的腹诽了。他一大早便被宫侍带进了宫,在外间等了两个时辰。皇帝似乎有意晾着他,让他在殿外候着,也不曾命人服侍。初夏的日光火辣辣地照着,就连惯常在外的宫侍们都有些受不住了,但兰陵王却依旧安静地伫立着,不发一言。
等到正午过后,皇帝终于大发慈悲,将兰陵王召到了殿前面圣。
与兰陵王一同面圣的,除了数日未见的太子之外,还有原属北周的一干大臣和亲贵。
皇帝在龙椅边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兰陵王,仿佛在昭示着什么。兰陵王依旧安静地伫立着,一言不发,仿佛一尊无言的塑像。身边那些(前)大周的将军和亲贵们,时不时会打量他一眼,目光里颇有些异色。
“长恭。”皇帝开口了,“他们说,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大周国土双手奉上,不过代价是取你的命。”
兰陵王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便又释然了。
“所以,朕很是为难。”皇帝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淡淡的惋惜之色。
皇族里对兰陵王百般忌惮的人不少,想取兰陵王性命的人,也不少。
假如能用兰陵王一命来换取大周举国皆降,皇帝和许多皇族都以为,这是一桩不错的主意。
兰陵王侧过头,目光淡淡地掠过那些人的眼睛,将他们的表情一一收在眼底。随后他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位大齐皇帝,语气里带了些讽刺的意味:“陛下相信他们的话?”
他停了停,又有些讽刺地诘问道:“这一席话,是宇文护说的罢?又或是宇文扈?”
半年前的那场闪电战,横扫了北周一小半国土,也同时吓住了不少的人。用一个兰陵王来换取北周举国皆降,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问题是,他们肯乖乖地降么?
照宇文大将军的性子,恐怕在兰陵王身首异处的那一日,便会杀了狱卒越狱而出,再顺便杀一两个皇族,逃回西面去召集旧部,像前世一样挥师东进,横扫邺城,一统天下,才是正理。
杀了兰陵王,北周便会举国皆降,这样拙劣的谎言,皇帝居然相信了。
一时间兰陵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又重新扫了那些人一眼,发现倒有半数的北周君臣变了颜色。
☆、97|77
大殿里第三次变得寂静无声,连殿外的声息都在一刹那间静止下去,唯余啾啾的鸟鸣。
兰陵王安静地伫立在大殿里,暗色的朝服垂悬在地,绣线上隐隐泛着阳光的微芒。今天的天色很好,连素日阴冷的大殿都透着一丝温暖,可惜在殿里商讨的事情,却透着一丝丝的阴凉。
兰陵王的声音温和了一些,却仍旧有些冷淡:“陛下相信他们的话么?”
皇帝微微仰着头,表情依然有些惋惜,但却不容置疑:“长恭以为他们的话不可信?”
兰陵王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刚才那一刹那的念头,不过是在宇文护冷笑的一瞬间,浮上了他的脑海,片刻后便又消逝无踪了。他微垂着头,恭谦道:“臣挟公器以私用,理当万死以赎其罪。因而无话可说。”
公器私用云云,听在皇帝耳朵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有关旧日的那些恩怨,但是却不愿意去多想——他怕麻烦。准确地说,他们一家子都怕麻烦。今天早上,太子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亲自带兵西征,好好享受一番征伐的快/感。至于西征所需的一切,却从来不在太子的考虑范围之内。
皇帝拂了拂衣袖,道:“引兰陵王退下罢。”
兰陵王温温和和地道了声诺,言辞谦恭,动作流畅如行云,仿佛不若即将刑拘,反倒像是要去奔赴一场宴会……他微微侧过头,望了身旁的几位大将军一眼,眼里犹带着笑意。
现在已经无需那张青铜面具,也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兰陵王隐然笑了一声,跟随宫侍们退了下去。大殿里第四次变得安静宁谧,唯独余下微风拂过的沙沙声。皇帝褪去了那副惋惜的表情,朝殿里喊了一声:“出来罢。”
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从殿里走了出来,紫袍金冠,显然是本朝的太子。
“朕已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皇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剩下的,便随你心意罢。朕明日便退位,断不会让你来当这个恶人。唔,你同他们谈谈罢。”
皇帝言罢,意兴阑珊地走了,留下太子和一干北周君臣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年少的太子比了个请的手势,满脸都是满不在乎和吊儿郎当:“好了,碍眼的走了,我们来商议商议接下里的事情罢。你们可要说话算话,高长恭、斛律光一死,便要将西面的国土双手奉上,永世称臣,奉孤为万代圣主,不可或缺……”
高长恭与斛律光,是大齐最锋利的两柄剑。
如果这两柄剑被大齐皇帝亲手折断,那真是——善莫大焉。
北周君臣们相互看了一眼,眼里俱有了一丝笑意。
“殿下。”一位臣子上前半步,略略地欠了欠身,“您当真能大义灭亲么?”
那两个人,一个是太子的堂兄,另一个,则是太子的外祖。
太子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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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被押送到了牢狱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大王这一次是栽定了,甚至连他的亲随们也这样认为。从皇宫直往牢狱的路上,他听到了不少惋惜的声音,甚或还有些年长的臣子们在跺脚,哀叹他这柄利剑就此断绝,从此大齐不复往日声威……云云。
兰陵王一路从容地走过,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
“大王。”一位好不容易混进宫来的亲随劝道,“大王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王妃想一想。您这一去怕是永不见天日,我们这些做属下……呵,王妃还在城外候着您呢。”他本想说“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恐怕也插翅难逃”,但又认为这些话是对兰陵王的不恭敬,故而将王妃推了出来。
兰陵王轻轻呵了一声,温和地笑道:“无妨。”
他停了停,又续道:“将王妃送得远一些,三五日内不要回京。要是陛下派人问起,只说是王妃身子耐不得热,被本王提前送往乡下避暑去了。等三五日之后,一切便见分晓。”
亲随不明所以,却也道了声诺。
兰陵王温然一笑:“早先在北面布置的人手,也该休整完毕了罢?”
前两个月,皇帝忽然下旨召他回邺城、斛律光顶替他接管西面事宜的时候,他便已将自己的亲信全都归拢到了北方。那里是兰陵王的地盘,从他十二岁上战场开始,便一直在北方四郡辗转,如今又多了个第五郡,说是心腹中的心腹、腹地中的腹地也不为过。
亲随恍然大悟,但又有一点儿地方不明白。
他问道:“大王早已料到今日之局?”
兰陵王笑笑。皇帝陛下倒还罢了,对自己顶多有些不远不近、也不热络,再加上大臣们耳旁风一吹,便潦潦草草地定了自己死罪。但那位太子堂弟,可是从一开始,便在处心积虑地谋算了。
历经前世风险之后,兰陵王以为,万事都要未雨绸缪的好。
亲随又问了些旁的话,便悄无声息地离去了。兰陵王依然被押送回狱中,而且足足关了五日。在五日的牢狱之灾里,除了偶尔送饭的牢头之外,便是他那位神出鬼没的王妃,偶尔还能出现几回了。
但王妃每每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些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惹阿瑶担心了,心里总感到有些歉意。每晚阿瑶趁着夜深人静,飘到牢里来陪他蹲大狱的时候,他总要抱着她温言安抚,让她莫要过分担心。
云瑶一连沉默了两日,才轻声道:“我替你卜了一卦。”
他知道妻子素来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不过莞尔一笑而已。
紧接着他的妻子又道:“卦辞上显示的是——吉而非凶。”
牢里陷入的片刻的沉默。他的妻子抬头望着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隐隐带着几分异色。
兰陵王极少会相信这些鬼神卜筮之言,但在那一刹那,他居然期盼妻子所言非虚。
他抱着妻子又低语了一会儿,便靠在稻草堆上眯了一夜。接连好几晚都是如此,即便兰陵王有些轻微的洁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第五日上头,他果然被宣判了罪状,被一杯鸩酒赐死。
皇帝总归给他留了些颜面,不曾判出“斩立决”这样狰狞恐怖的结果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并非刑月,就算大理寺判了斩立决,也无法快速地人头落地。总体来说,这种既体面、又迅速的鸩杀,完美地解决了皇帝的心头大患。
在鸩酒到来的前一日,皇帝禅位于太子,自称太上皇。
新任皇帝对自己的这位堂兄更不客气,简直欲除之而后快。
兰陵王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杯鸩酒很快就送来了,但却是被中途掉了包的。因为他的王妃过于担心的缘故,偷偷溜到司掌刑狱的地方,将那杯鸩酒换成了普通的佳酿,又偷偷跑到牢里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有些啼笑皆非,又隐隐有些感伤。原本他是打算越狱的,但妻子既然调换了毒酒,那就省去了越狱的一节。
新皇登基的第二日早晨,兰陵王饮下了那杯酒。
第三日,原本作为俘虏存在的大周将军们——不止一个将军——杀了看守自己的齐兵,随即又直闯入宫,挟持了刚刚上任的皇帝高纬,逼迫他交出传国玉玺,永世称臣,或者自杀以谢罪。
高纬一时间吓得惨无人色。他直到最后都没弄明白,明明说好的事情,为何会临时变卦了。
——那些是北周的将军啊,全都是磨利了利爪的苍狼啊。
——即便是暂时被俘虏了,也全都是一匹匹眼冒凶光的狼啊。
一时间邺城里人人自危,尤其是皇亲贵戚们,早已经纷纷做鸟兽散了。邺城外边儿倒是有守军,宫外也确实是有一些禁卫军,但那些守军和禁卫军们……他们千防万防,也防不住皇帝自己胡闹啊。
一国新君在大殿里召见那些降臣,而且还亲手折断了国之重器,也难怪会败得一塌糊涂。
但是这种混乱衰败的场景,并未延续太长的时间。
新皇登基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新皇命陨、降臣叛乱的那天下午,一支本该戍守边郡的骑兵从天而降,迅速控制了邺城的局势。而最当前的那位男子,腰悬长剑,面容俊美,正是本该死去的兰陵王无疑。
众皆哗然。
一时间邺城里众说纷纭,言称兰陵王“祸害遗千年”者有之,言称兰陵王有九命者有之,暗示兰陵王有神佛庇佑、死而复生者亦有之。各种杂乱的言论甚嚣尘上,倒不知该听哪一方的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兰陵王以他的雷霆手段,迅速控制了局势,接管了邺城。
一时间邺城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兰陵王带着人擒获了那些降将,一个个地押解在宫城前,看着他们如同死灰一般的面色,忽然生起了些许快。慰之意。
但是这远远不够。
仿佛是为了发泄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兰陵王在宫里燃了一把火。冲天的火光将皇宫正殿焚烧殆尽,带着过往三十年的绮丽、糜。烂和羞辱,一点点地化作飞灰与齑粉,湮灭。
他立在巍峨的宫墙之下,按着腰间的长剑,暗色的衣摆猎猎飞扬。
即便兰陵王的神情依然温和,即便他的言辞依然谦和恳切,但在那场漫天的大火和垂头丧气的北周君臣们面前,最最桀骜的将军,也不得不被磨光了锐气。
“大王。”亲随一路小跑到兰陵王跟前,附耳低声道,“王妃回来了。”
☆、98|77
早在兰陵王进宫的那一日,也就是他们新婚的第二日,他便意识到事情或许有变,即刻将云瑶送出了城,对外声称是王妃耐不得暑,早早去了乡下休养。但只有他的几个亲信才知道,王妃是被大王送到远郊的一处庄子里,严密看管起来了。
这几天邺城里风云变幻,兰陵王下狱,太上皇禅位,新皇登基,降臣反叛,兰陵王死而复生宛如天神降临……一桩桩一件件压得人喘不过起来,即便远在城郊,也能感觉到一丝压抑的气息。
况且云瑶并非常人,这些天她一直以魂体留在兰陵王身边,直到今日方始归来。
兰陵王抬了抬手,示意亲随稍安勿躁。他在宫墙前踱了两步,锋利的目光在降臣们面上逡巡,隐隐约约透着些冷意。降臣中打头的一个——兰陵王隐约记得他姓元,是前朝魏帝的后裔——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位俊美郡王,冷笑道:“果然是不死的祸害。”
周围刷刷数声,不少亲卫都亮了兵刃出来。
兰陵王从容地笑了笑,目光在他们的面上停留片刻,又掠过了那些人的腰间,忽然吩咐道:“将他们兵刃缴了。”
亲卫们齐齐应了声是,如虎狼般蜂拥上前,将跟前那些人的兵刃一并缴了来。
一时间咒骂怒斥之声四起,兰陵王置若罔闻,等那些兵刃都缴了来之后,便亲手将它们一一削断了。他的佩剑削铁如泥,做起这些事儿来很是得心应手,丝毫不顾那些人铁青的脸色。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兰陵王又抬了抬手,便有一位年长的亲王来到了跟前,面色不愉地望着他。这位亲王是兰陵王的长辈,也是掌理宗正寺的族亲,刚刚才被亲卫们强行带了过来。
兰陵王开口道:“陛下既殁,朝中当另有一位新皇主持大局才是。”
亲王眼皮跳了一跳。
兰陵王续道:“太上皇自禅位后,便久居道观不出,今早更是被这些叛臣所拘,迄今仍在别苑昏睡。叔祖——”他略略扫了身旁的亲卫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便请叔祖主持大局罢。”
亲王蹬蹬后退了两步,骇然道:“你、你——”
难道他不打算自己主持大局么?
亲王反反复复地看了兰陵王一眼,却发现这位晚辈神情淡淡的,眉宇锋锐如剑,隐隐带着些许凌厉的威势。亲王皱了皱眉,又扫了身旁的那些降将叛臣们一眼,道:“这是你的原意?”
兰陵王笑道:“自然。”
“唔……”亲王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那便如此罢。”
留下一半亲卫随亲王主持大局后,兰陵王朝最开始的那位亲卫点点头,跟随他一同出了城。城门外的守军已离开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亲兵,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颇有几分威势。他策马出城,在亲卫们当中略略找寻片刻,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在那些如狼似虎的亲卫们中间,他的王妃显得太过娇小了。
兰陵王眼里多了些笑意,眉宇间的锋锐之意也渐渐地褪去了一些。他策马上前,将亲卫们团团护住的王妃抱到马上,低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却无半分责备之意。
他的王妃有些紧张,攥着他的手,示意他的低下头,随后在他的耳旁轻声道:“昨夜我又做了一个梦。长恭,在那些降臣当中,可有一人蓄了络腮胡子?”
兰陵王细细回忆片刻,轻声道:“唔。”
云瑶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捏着他的手心,一字字郑重地说道:“你知道我的梦境时常会成真。长恭,我梦见他身上带着淬了毒的弩,那张弩很小,可以被扣在手心里——”
“大王!!!”
一骑白马从城中驰骋而出,马背上的护卫面带焦急之色。他一口气来到兰陵王跟前,无视了兰陵王怀里的王妃,急急脱口而出道:“有人身上藏着弩/箭,欲取太上皇性命——属下是说,大王前脚出了城门,太上皇后脚便醒了,如今正在殿前主持大局,但怎料却被一支弩/箭所伤,御医正在诊治。大王,呃,大王?”
护卫一口气说完那番话,却发现兰陵王无惊无怒,唯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低下头,发现他的王妃有些不安,还轻轻攥了一下他的衣袖。
兰陵王低低地道了一声无妨,随即便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亲卫们上前,原本轻松自如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且冷肃的表情,“回皇宫。”他沉声吩咐道。
周围的护卫们齐齐道了声诺,紧紧护卫在兰陵王的身侧,随他入城。
城里的状况,比兰陵王所设想的要糟糕得多。
或许是因为太上皇忽然出现的缘故,城里的气氛隐隐变得活络了一些。御医们的诊治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太上皇所遭受的不过是皮肉伤,那道弩/箭虽利,上面却不曾淬毒。兰陵王低头望了王妃一眼,心里倏然一紧。
不曾淬毒?
刚才阿瑶明明说……
但他来不及思虑太多,便带着王妃和侍卫们一同来到了宫墙前。宫墙前依然站着那些昔日的降将,一个个垂头丧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兰陵王的记忆力极好,略微一眼扫去,便看出里面少了一个人,但少的那一个人,却不是络腮胡子。
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兰陵王隐约看见,那些人隐约泛起了一点幽蓝光芒。他下意识地抽剑一挡,耳旁听见了叮的一声,一支细小的泛着幽蓝光芒的弩/箭掉到了地上,明显是淬了毒的。
降臣当中忽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搜,给我仔细搜!”一位校尉大声呼喝。
那些降臣们被狠狠按压在了地上,身上的每一寸角落都被仔细搜了个遍。亲卫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一个个紧绷着脸,将降臣们身上的东西,不管是玉佩、珠串还是扳指,通通丢在了地上。
忽然之间,兰陵王感到怀里一沉,他的王妃软绵绵地倒在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落下。
“阿瑶?”他攥住她的手腕,低低唤了一声。
云瑶没有听见。准确地说,她现在耳旁嗡嗡的低鸣,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耳旁飞舞。她感觉到有人攥住自己的手腕,反反复复地掐着自己的穴位,但脑子里一直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就像是——被靥住了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应该是她所应验的,最后一卦了。
卦象成真的那一刹那,她便感觉到了灵魂深处传来的裂帛声,清晰无比,一声声地刺着自己的鼓膜。她的手背上隐隐变得滚烫,仿佛有些微弱的甘泉水,在一遍遍地流过自己的四肢百骸。她想要呻。吟出声,却犹记得这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生生地忍住了。
他反反复复地唤着阿瑶,但是她却没有听见。
兰陵王闭了闭眼睛,伸臂将她抱在怀里,朝旁边的亲卫点了点头。
亲卫会意,将面前的那些降臣们都带了下去。那位亲王脸色有些难看,但却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刚刚要不是兰陵王动作够快,现在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兰陵王调转了马头,朝自己的府邸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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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
三天三夜的时间里,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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