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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当天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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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目光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她的五官,“你是不是很痛……对不起。”
  何嫣无奈。是很痛啊。
  她自死去,就被困在方寸之间,仿若置身没有尽头的炼狱,烈火焚身。她浑浑噩噩地挣扎着,一年又一年,却无法清醒,痛苦地几乎要消散在天地间。但她又被一丝强烈的感情牵绊着,灵魂始终不散。
  谢清朗何尝不是牵着她的一根线。
  何嫣的模样还停留在十八岁,一袭白色罗裙,黑发柔顺地垂在肩膀上,透着少女的柔软,声音一如既往的和缓,“不要哭……”
  谢清朗困惑地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哭泣。
  这样软弱的情绪。
  “清朗,放手吧……”何嫣看着这个满身邪煞之气,将自己逼成了鬼的青年,“我已经死了。”
  她还是那样聪敏通透的姑娘,总是一眼就看透他。
  “表姐,已经八年了。”谢清朗身周弥漫的悲凉几乎传递到周围每一分空气中,“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要执迷不悟,你铸成大错,该承担起责任了。”何嫣飘到谢清朗面前,笑容依然温柔,秋水般的眼眸透着朦朦胧胧的光亮。她抬手虚虚抚摸他的头,同他道别:“我要走了。”
  她自小就知道他性格存在缺陷,因他生母早亡,生前对他又多有苛待,她不免心存怜悯,对他多了几分关怀。
  后来,她的一颗心也渐渐寄在他身上。
  可惜这一段缘分未能结成善果,反而推他直入地狱。何嫣看着自己的身影一点一点转淡,苦笑。
  谢清朗一阵阵心慌,伸出手去拥抱她的身影,却只抱住了一片虚空。
  他心中大恸,怔怔呆立在那,近乎哀求:“表姐,我错了,不要丢下我……”
  何嫣不忍地别过头,她看到谢嘉树,心中充满了歉疚,也充满了得以解脱的感激。
  她郑重向他施了一礼。她什么也没有说。再多的话语,也无法弥补已经犯下的过错。
  她的身影还在一点一点的变淡。
  “表姐,我都听你的,我错了,别离开我……”谢清朗心慌意乱地恳求着,却无计可施。
  他突然想起什么,奔向谢嘉树,抛弃了所有傲慢,直直跪了下来:“都是我的错,我随你处置,绝无二话,表姐是无辜的,你救救她!”
  谢嘉树摇了摇头,语气冷漠:“因果循环,我无能为力。”
  谢清朗只他并未撒谎,眼中霎时死寂一片,跪在冰面上,眼睁睁看着表姐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再也无处可寻。
  谢清朗听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仿佛生命里,所有的美好就此永远地逝去,再也无可挽回。
  午夜梦回,谢清朗会想,是不是表姐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死了,所以他才如此不甘心?是不是因为她死的那样突然,所以他的痛苦才如此深刻?是不是因为……她死的时候,说最舍不得的是他,所以他才这么想挽回……
  不,这些都是借口。
  他那样执着到有些发疯地想让她醒过来,其实只是因为他根本不能失去她。
  她是他的一切。
  他怔怔望着虚空,胸口、手臂血如泉涌,脸上涨得紫红,森然犹如厉鬼。
  诺大天地间,再也没有了这个人。
  谢清朗突然大笑起来,伤口便被震得痛不可当亦无所觉,一手执剑,惊天剑势冲天而起。
  整个冰洞剧烈震颤起来。
  谢清朗每动一下,伤处血就持续崩出一分,几乎染透冰面。他的剑却依然锋利无比,气势万钧。
  “砰——”寒冰床碎裂崩塌,满室的炼尸材料被毁戮一空。
  谢嘉树看着满身鲜血,状若癫狂的谢清朗,凝神戒备。但他血祭自身,强行提升境界的后遗症爆发了,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更无力阻止谢清朗。
  谢清朗彻底疯了。
  如果说谢嘉树进入冰洞时,他好似一个翩翩贵公子,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形容狼狈,神情痴狂的疯子。
  他仿佛不知疲倦,冰柱一根一根炸毁,地面一寸一寸裂开,整个冰洞都是剧烈轰鸣声。
  谢嘉树本就受伤极重,更是被他的剑气震的血气翻涌,气力终于难以为继,晕了过去。
  冰洞坍塌的巨响,惊的整个静安侯府惊骇不已,人心惶惶。靖安侯夫人面色凝重,忙命人前去查看。
  待一切恢复平静,谢清朗已不知所踪。


第20章 
  谢嘉树昏迷了三天。反而是靖安侯随身佩戴着黄符,仅是受了点皮外伤,当天晚上就醒了。
  靖安侯醒来听说谢清朗失踪了,沉默了许久。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让他仿佛一下子就老去了。
  第二天一早,靖安侯对外公布了谢清朗病亡。
  靖安侯府挂起白幡,三爷谢清平应付着前来吊唁的宾客,靖安侯夫妇均称了病,并不出面答礼。就连丁氏,也对外说哀毁过甚,病的起不来了。
  谢嘉柏愣愣地跪在那里,已不复骄横模样,一双通红的眼睛茫然地发着呆。
  父亲从小不怎么理会他,母亲则将他当作命根子一样。谢嘉柏对于自己的父亲有些惧怕,故并不多么难过。可是,最近府里的气氛太过诡异了。听香居的下人一夜都消失了,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如同死了一般。
  他很害怕,去寻祖父,可是祖父没有见他,连下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怪异感。
  原本众星拱月的景象没有了,他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就像现在,没有人留意他。
  这场葬礼办得十分仓促,宾客们体谅靖安侯连丧二子,皆是叹着气走了。过了几日,这件事就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过是人之常情。
  谢清朗不知去向,靖安侯不敢贸然缉拿,以谢清朗的本事,不过是白白送了手下人的性命。
  但他并未放弃,谢清朗泯灭人伦的作为伤透了靖安侯的心,他决心亲手处置了这个逆子,故派了人暗中探访。
  靖安侯夫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想起枉死的儿子,对谢清朗满心恨意,即使是个假的,也根本不愿操持丧事。
  丧礼过后,丁氏的长兄鲁阳侯世子多次登门欲迎丁氏大归。靖安侯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短短几日,两府就因此事交手数个回合。
  丁氏就剩一口气,靖安侯夫人对她恨之入骨,没有一碗药下去,不过不想便宜了她,脏了自己的手。
  她要丁氏受尽反噬之苦死去,又怎么会给她机会大归,再逃出生天。
  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夫人,鲁阳侯夫人过来了,带了十几个健仆,气势汹汹的。”
  还没死心?
  鲁阳侯府教女无方,丁氏心肠歹毒,又与谢清朗沆瀣一气,谋害至亲,竟还敢上门?
  靖安侯夫人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她冷笑一声,吩咐小丫鬟:“你将人领到花厅,稍后我亲自去接待。”
  小丫鬟应诺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靖安侯夫人低声吩咐了三元几句,见她领命出去,就慢悠悠喝起茶来。
  鲁阳侯夫人被健仆簇拥着去了花厅。她之所以带了这么多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抢人。只要借口探望女儿,然后直接将人抢走,靖安侯夫人能拿她如何?
  难不成她真敢对她们动手?把事情闹大了,大不了就拿靖安侯府贪墨她女儿嫁妆做文章,看靖安侯府如何收场!
  为了女儿,她舍下颜面又何妨?
  靖安侯夫人也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声势浩大地姗姗来迟。
  诺大的花厅,瞬间挤的满满当当。
  鲁阳侯夫人挺直了背脊,对一旁的茶点视若无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见到靖安侯夫人出现,立即站起身,愤怒地叫嚷:“宁儿自小性子就倔,你们非要将她留在这伤心地,是要逼死她不成?”
  她虽不知丁氏性命垂危,却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些了解,知道女儿身处险境,便干脆撕破脸了。
  “她病重,若随意移动,怕是要直接断了气。”靖安侯夫人随口道。
  鲁阳侯夫人大惊,缓缓坐下,目露怀疑,显然将这话当成了托词:“既然病的那样重,为何不见靖安侯府进宫请太医?”
  “她不是会法术,哪需要看大夫!”靖安侯夫人眉梢轻挑,讽刺道,“她施咒魇之术遭了反噬,哪是大夫看的好的!”
  “你血口喷人!”鲁阳侯夫人闻言一凛。这话传出去,不仅她女儿名声尽毁,鲁阳侯府的姑娘也会被牵累。
  她深吸口气,厉声道:“我女儿是跟着女道长正经修行的,哪会什么咒魇术……”
  “丁氏什么德行,你们自己不知道吗?”靖安侯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冷冷一笑,“堂堂的侯门闺秀,学的一身邪术,鲁阳侯府好家教。”
  鲁阳侯夫人隐约知道女儿要对付长房的。她心气高,想要继承靖安侯府,又会道术,又岂是能劝阻的。
  竟这样快败露了!
  鲁阳侯夫人脑中浮现女儿娇俏的模样,心中绞痛。这个女儿从小体弱,是她倾注全部的心血,千娇万宠养大的,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心中下定决心,她把手中的茶盅狠狠地摔向茶几,道:“既然夫人执意为难,总不会阻止我们骨肉相见吧!”
  靖安侯夫人却毫不客气:“夫人恐怕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这种邪门歪道,我没有请天师将她直接烧了,就是给鲁阳侯府面子了。”
  她下颌微扬,睨着鲁阳侯夫人,气势凛然:“我原以为鲁阳侯夫人是来赔罪的,既然是来问罪的,就给我滚出去吧!”
  鲁阳侯夫人气的脸涨红:“你,你怎么敢……”
  靖安侯夫人却不想奉陪了,指挥着仆妇道:“把她们给我扔出去!”
  鲁阳侯夫人大怒,也招呼起那些健妇。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三元不动声色地回到靖安侯夫人身边,低声禀报几句。靖安侯夫人点了点头,神色冷傲地坐在梨花木靠背大椅上,不疾不徐道:“这么点人,就敢上门来撒野了。”
  话落,几个身手矫健的仆妇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将一行人全部包围起来,三下两下推开护住鲁阳侯夫人的健仆,将鲁阳侯夫人扯了出来。
  鲁阳侯夫人一声尖叫,道:“靖安侯府如此仗势欺人,不怕被御史参上一本吗?”
  靖安侯夫人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着手,道:“我们侯爷被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尽管去。”
  鲁阳侯夫人愕然地望着她。
  同为列侯,她并不惧怕靖安侯府。她女儿嫁予靖安侯府庶子,更是低嫁,故而她一直做足排场为女儿撑腰,生怕她受了欺侮。
  靖安侯府从未计较,让她的倨傲更加心安理得。
  她却忘了,靖安侯深受陛下器重,是真正的实权人物,若两家起了冲突,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人会怎么做,一目了然。
  靖安侯夫人看着闹哄哄的场面,突然索然无味,道:“我乏了,将她们扔出去。”
  几个仆妇闻言,把鲁阳侯夫人和那些健仆制住,拖了出去。
  鲁阳侯夫人毫无体面地被扔出门,大门缓缓关上。
  这件事不到半天,就传遍了京城,却无人出声。
  ……
  谢嘉树醒来,正好听说了这件事。他有些无奈,只怕这件事还有后续。
  当初他醒来,曾立誓为原身做两件事了结因果。其一是照顾祖父祖母,让他们平安健康,其二是为他报仇,手刃仇人。
  如今谢清朗失踪,他总有一日要找到他,而丁氏,也该有个结束了。
  弄清所有真相的谢嘉树直接引动了丁氏施咒时寄在他身上的一缕意识,不过片刻,灵魂被咒魇术撕成两半的丁氏七窍流血,彻底咽了气。
  做完这些,灵魂上那若有似无的枷锁似乎解开了一层。
  谢嘉树内伤极重,醒来后身体仍十分虚弱。他不由盘膝而坐,查看着损伤极重的经脉。灵力顺着经脉运转一圈,谢嘉树已疼的满头是汗。待终于汇入丹田,他却发现了不同之处。
  青莲幼苗竟又抽条长大了些。只见原本的两片嫩芽已展开,隐约有了荷叶的形状。两片叶身氤氲的水汽愈重,竟都分别凝结出一滴露珠。
  他试探着去拨弄其中一片荷叶,露珠滑落到丹田中,一股舒泰之意传遍全身,连损伤的经脉也得以缓解。
  倒是因祸得福……谢嘉树心中大定,运转功法养起伤来。
  传音符没有“通话记录”,谢嘉树自然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间,已错过了他的小徒弟林黛玉的信息。
  ……
  林府。
  黛玉走进房间,就见母亲坐在床边,面容有些憔悴,却无法掩盖她艳丽张扬的五官。晨光透过窗纱纸照在她身上,宛如镀了层光,中和了那种张扬,只余别有韵味的美。
  “母亲。”黛玉软软地唤她,“弟弟怎么样了?”
  贾敏拍了拍黛玉的头,叹了口气。黛玉于是凑近去瞧弟弟,她将手帕拿出来,小心地替他擦拭着额上沁出的汗。
  床上的男童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摸了摸姐姐的小手,面色潮红,声音嘶哑:“姐姐,我难受……”


第21章 
  天气渐渐入了冬。
  林黛玉陪弟弟喝了药,哄他重新睡下,才回了房间。
  她最近开始学工笔画,母亲亲自为她画了一幅九九消寒图。画上是层层叠叠的寒梅,一共八十一朵,很有些意趣,用来给她练上色,每天涂一朵,涂完正好立春。
  黛玉立在画前,却迟迟没有落笔。她近日心绪不宁,就怕毁了一幅好画,浪费了母亲的心意。
  在母亲眼中,不管女红、厨艺抑或是读书,都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她仿佛样样涉猎,且样样做的不错,却并不与之较劲,每每做起来,总是开心而轻快。
  黛玉从前同晚晴一起时,见她将学习当成了必须要做成的事,苦大仇深的模样。可她再看母亲,读书作画就像在赏花喝茶,闲适优雅,让看的人也会非常舒服。
  母亲就告诉她,又不靠它谋生,不过是让日子过的更有趣些罢了。
  黛玉深以为然。她启蒙后,也继承了这样的品格。因此,察觉自己心境不对,黛玉也不强求,索性将笔搁置了。
  弟弟起初只是受了凉,有些风寒,但病情却反反复复,拖了两月也不见好。前些时日病情更是突然加重,让黛玉也忧心忡忡起来。
  这几日府中格外沉闷,连家中下仆做事都轻手轻脚,生怕犯了什么错,被发落了。
  黛玉不自觉将黄符掏了出来,放在手心摩挲。自从被谢嘉树所救,她就不由自主将他当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遇到难题就要想到他。
  不知道小哥哥在做什么呢?黛玉一时有些为难,父亲告诉她靖安侯府连办了两场丧事,小哥哥应该是顾不上她了,让她莫要去打扰他。
  之前她联系小哥哥,小哥哥也确实没有回应。
  心中不由涌上一丝委屈。
  正在这时,手心传来一阵热感,黛玉睁大眼睛瞧去,瞬间眉目舒展,嘴角弯起。
  她不知不觉已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拨云见日,连日的阴霾尽皆褪去。
  “你这几日可好?修炼可有遇到问题?”熟悉的稚嫩嗓音,熟悉的说话风格,却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很好。就是弟弟一直不好。”黛玉想到弟弟,不由又有些沮丧。她慢慢说起家中的近况和父母亲的忧心,问道:“小哥哥是仙人,能不能告诉我,弟弟怎么才能好呀?”
  谢嘉树一怔。对方天真却充满信赖的话语让他心中一紧,不忍让她失望。可他并不是真正的仙人,并不能包治百病。
  犹豫一番后,谢嘉树开始沐浴、焚香,慎之又慎地画了一道健康符后,又细细思索起京中有哪些名医。
  最后,谢嘉树去寻祖父,说起与林如海在茗香山结缘及其幼子病重之事。
  “嘉树是有了个忘年交啊。”靖安侯面对长孙,表情不由舒缓了几分。
  “相识一场,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靖安侯定定看着长孙。这也是他选择谢嘉树继承侯府的原因。侯府如今已足够煊赫,谢嘉树性情宽和,适合守成。
  次子若是也有这一份怜悯之心该有多好。靖安侯叹了口气,递了名帖进太医院。
  ……
  靖安侯府连办两场丧事,有心人不禁暗自嘀咕起来。
  知道一些内情的卫平惊骇不已,开始担心自己会被灭口。但他本就是一个赌徒,非但没有远走高飞,还让手下几个地痞盯紧鲁阳侯府大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禀报于他。
  他则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茶楼,静静地喝着茶,听了半天家长里短。
  谢清朗死后,他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接下来几天,他借口失意,趁机与故旧袍泽们流连在戏班子、青楼等处,抒发愤懑之情,很是糜烂地过了几日。
  接连几天,卫平听了一肚子闲言碎语和朝臣秘辛,苦思良久,才去求见谢嘉树。
  他带来不少消息。
  丁氏的死让靖安侯府和鲁阳侯府彻底交恶。两府下仆也跟着起了不少争端。
  鲁阳侯心有不甘,进宫向圣元帝哭诉丧女之痛,还未点明女儿死的蹊跷,就被圣元帝斥责肖妇人态,赶了出去。
  俨然一副维护靖安侯的姿态。
  鲁阳侯被斥责的消息不胫而走,官场向来明哲保身,丁氏的死也就无人再提起了。
  靖安侯府是铁板钉钉的保皇派,受此大辱,原本摇摆不定的鲁阳侯府投靠了太上皇。
  在这个节骨眼上站队,其用心昭然若揭。
  卫平这是递了投名状。他有手腕有心机,谢嘉树没有不接受投诚的道理。
  ……
  第二天一早,谢嘉树亲自去宫门口接了专精儿科的温老御医。
  他答应黛玉去探望她,自然要兑现承诺。
  林如海亲自迎出了门,对谢嘉树更是感激。凭着他现今的官职,很难请动这位温御医。
  温老御医是个古板刚直之人,不喜寒暄,直接去见了病人,开始诊治起来。
  林如海和贾敏陪在温老御医身边,神情紧张:“请问老大人,琰哥儿的病情如何了?”
  温御医神色凝重,缓缓道:“令公子正气虚亏;寒邪侵犯,已入脏腑。若保守用药,恐怕难以见效。”
  这种病重孩童,用药最难把握的就是一个度的问题。轻了恐不见效,重了又怕虚不受补,伤及根本。
  这也是林琰的病久拖不愈的原因。寻常大夫怕担责,只敢用温和的药吊着。
  林如海闻言心中一紧,用猛药若是有什么不测……
  他不由攥紧了谢嘉树进府后递给他的黄符,只觉一股清明之意直冲大脑。他心中安定了几分,向温御医躬了躬身,作下决定:“老御医是儿科圣手,林某岂会信不过,您只管用药。”
  ……
  因谢嘉树是黛玉的师父,故进府后,林如海就吩咐小丫鬟领着他,单独去了黛玉住的小院。
  黛玉见他登门,双眼睁得圆溜溜的。
  惊讶过后,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谢嘉树,发现他眉目之间仿佛凝着一层寒霜,衬得五官多了几分冷淡。
  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不仔细看就会忽略过去。
  黛玉有些惊讶,小哥哥明明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人。虽不善言辞,心地却最柔软不过。怎么不过半月,气质就有了变化。
  她突然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安慰安慰他,却又觉得此举不太妥当。
  谢嘉树察觉黛玉不同寻常的视线,有些莫名:“难不成我脸上长了朵花出来,惹得你不错眼地看。”
  “没有花。”黛玉摇了摇头。
  “那你一直看我?”谢嘉树见她一本正经,也不由好奇。
  “因为小哥哥好看。”黛玉如实道。
  谢嘉树:“……”
  黛玉懊恼地挠了挠额头,脸慢慢红了起来,惊讶自己对小哥哥竟如此毫无防备。她索性直言道:“小哥哥仿佛不一样了。”
  “哦?”难道长高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小哥哥感到难过的事?”黛玉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关心,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谢嘉树正要否认,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竟一时说不出话。
  他有些无奈,这是一个何其通透、聪慧的小姑娘。
  谢清朗和何嫣的事,他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平静。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天地万物,都自有其运行规则,执念太深,只会害人害己。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生者又有何权力去打扰逝者的安宁。
  谢清朗因一己私欲,害了多少人!
  谢嘉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知道他已满脸悲哀之色。
  黛玉目光微闪,软软糯糯地问道:“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脸。”
  “嗯。”
  黛玉伸出手,抚上了谢嘉树的眉心,轻轻压住,停了一会儿,她又缓缓来回摩挲着,仿佛要压平所有褶皱。
  她的手十分柔软,仿佛在他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让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黛玉的手往下,不知不觉覆到谢嘉树的脸颊上,用掌心摩挲着他。
  小哥哥脸颊鼓鼓的,触感果然很好!黛玉在心中叹息着。
  梦中那么金光万丈的仙人,摸起来竟然是非常非常真实的。
  黛玉的眉眼渐渐弯起来,像一只小动物般,又呆萌又可爱。
  谢嘉树默默的任她揉脸,看着她舒畅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
  那些纷扰纠结,仿佛也慢慢消散。
  待黛玉回过神,正正对上谢嘉树的视线,不由脸上微微发烫,缓缓抽回了手。
  “好摸吗?”谢嘉树看着她恋恋不舍的小眼神,问道。
  黛玉忍住了再摸一次的冲动,点了点头。
  谢嘉树的笑意已蔓延到整个脸上,他心中熨帖,忍不住拥抱了小姑娘一下。
  “谢谢你。”
  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贾敏是贾代善之女,荣国府最显赫之时长成的,所以这里设定她是教养的非常好的公府贵女。


第22章 
  “谢谢你。”
  身子被轻轻拢住,又迅速放开,令黛玉微感羞赧。
  谢嘉树眼带笑意,但想到随着两人年岁渐长,再过几年就无法如此自在地见她,心中就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怅惘之情。
  暗叹一声,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送你的礼物。”
  黛玉愣了下,仰面望向他,眼中微微闪着光亮:“是什么?”
  谢嘉树摊开手掌,一串精致小巧的红宝石手串映入眼帘。
  只见手串由二十七颗珠子串成,每一颗珠子大小均匀,通身圆润,内里又仿佛流动着特殊的纹路,流光溢彩。
  黛玉不由自主地将手串从他掌心处拿起,置于光线下,仔细打量。
  谢嘉树见她双颊红扑扑的,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柔和,问道:“喜不喜欢?”
  黛玉目露欢喜,点头道:“喜欢!”
  谢嘉树眼底也泛起一丝愉悦,解释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个法器,每一颗珠子都用灵气打磨而成,里面附了不同的符咒。”
  黛玉闻言,伸出两根嫩生生的手指捻起一颗珠子,凑近细观,果然见里面另有玄机。
  谢嘉树走到她身畔,一一指给黛玉看:“珠子共二十七颗,从这一颗数起,前面九颗是防御法术,被动触发,可保你平安。第十颗到第十八颗刻的是蕴养身体的法术,每日佩戴可强身健体。最后九颗是攻击法术……”他迟疑了下,还是道,“若你遇到危险需反击,就按我教你的沟通灵气之法,引动刻着攻击法术的珠子,即可发出攻击法术。”
  这每一个攻击术法都凝聚了他的最强一击,是他颇费心血而成,只盼黛玉没有用到之时。
  黛玉自是能体会他的心意,她垂下眼眸,羽睫轻颤,有些感动。
  略一迟疑,她将手串绕了两圈,戴在手上。她的皮肤十分细白,玉石与皓腕交相辉映,透出莹润可爱的意趣。
  谢嘉树凝视着她,不自觉将一个玉牌也递过去。
  黛玉不解地歪头接过,“还有礼物?”
  谢嘉树含笑点头。
  丁氏至死都紧攥着这玉牌,祖父恐有什么不好来历,知谢嘉树学了道术,就予了他。这玉牌有些遮蔽天机、扰乱因果之效。
  谢嘉树抹除了丁氏的气息,重新祭炼。但他为世外之人,并不需要此物。黛玉却是绛珠仙子转世历劫,定下了泪尽而亡的命运,这玉牌于她有些用处。
  接下来,谢嘉树又陪黛玉修炼了一会儿,见她内息运行无碍,方才离去。
  ……
  在温御医的精心调养下,加之谢嘉树的黄符辅助,半个月后,林琰的病就彻底痊愈了。
  小小的男童欢快跑动的身影重新出现,周围一片欢声笑语,掩盖林府的阴云彻底消散,困扰黛玉的烦忧也随之一扫而空。
  天气渐冷,贾敏终于能分出心神裁冬衣。
  屋里点了地龙,温暖如春。
  贾敏一身杏黄色刻丝通袖袄,倚靠在临窗大炕上的迎枕上翻着花样子。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的她乌发上一只镶红宝石簪子闪闪发亮,面如芙蓉,眉如远山。
  似是终于看到了满意的,她挑了出来,高高兴兴地对着身边的大丫鬟魏紫道:“这个真好看,绣在玉儿的裙摆上如何?”
  黛玉坐在母亲旁边,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与魏紫讨论配色,一边伸出一根玉白手指,轻轻拨弄着手串上的珠子,渐渐出了神。
  “玉儿瞧着如何?”贾敏见女儿安安静静的,不由笑望着她,“是否喜欢这个花样子?”
  黛玉抬眸,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贾敏见状,脸上就透出促狭之色:“有了小哥哥送的手串,花样子都不重要了。”
  魏紫、姚黄在一旁掩了嘴笑。
  黛玉微窘。
  贾敏见了,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谢嘉树的家世、人品都无可挑剔,又与女儿投契,且对自家有恩,实在不可多得,若是……
  但转眼见着一团孩子气的女儿,又笑着抛开了。终究太小了,做不得准。
  ……
  一月转眼而过,谢嘉树开始入宫伴读。
  九皇子的另一个伴读是母族的子弟,叫薛城璧,人如其名,是个很漂亮羞涩的孩子。
  他与九皇子是表兄弟,自小相熟,两人抵达上书房后旁若无人地攀谈,将谢嘉树排斥在外,极力作出“就是不带你玩”的姿态。
  谢嘉树于凤梧殿一见中就察觉到九皇子的抗拒之心,故而并不意外。
  只如今,九皇子面上的骄横之色愈重了,这气质与他的五面相很是格格不入。
  心中存疑,谢嘉树不由将灵力凝于双目,仔细观察起来。只见九皇子身上隐隐带煞,印堂发黑,近期运势极低,恐会遇到不好之事。
  有人要对付九皇子?
  这时,先生步入屋中,谢嘉树遂收敛心神,专心学习。
  上书房的先生都是朝中大儒,但皇子需学贯六艺,故还有一名教习武艺的先生。
  第一天学的都是基础知识,上午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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