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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当天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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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
  女鬼轻轻一笑:“因为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不喜欢表哥了啊。”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忍之处。滞留人间的鬼,过了头七,属于人的情感就会渐渐被剥离,连记忆都变得模糊。
  那些深切的爱,都会随着身体腐烂。
  黛玉忽然心中微凉,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多深的情意,才会不顾一切地追随他而死?如今,竟也都放下了……
  她想起了小哥哥写的话本。神瑛侍者下凡历劫是因为情根不净……修道至高境是太上忘情,心无束缚,不为情牵、不为情困,豁然洒脱。
  如果说,大道的尽头是孤独,她和小哥哥若飞升仙界,是不是也会忘情?
  ……
  谢嘉树到时,就见黛玉独自坐在美人榻上,低垂着眼眸,怔怔地流着泪,睫毛被水渍淹过,映衬着**的双眸,格外令人心碎。
  发现他来了,她抬眸望过来,两滴泪顺着脸颊滴落下去。
  “怎么了?”谢嘉树呼吸一窒,胸腔憋的难受。珍惜不已的宝贝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了委屈,哭成这样,让再顾不得自持守礼,情不自禁几步上前,将小姑娘揽入了怀中。
  “我没事。”黛玉慢慢回过神,她眨眨眼,将泪痕蹭在谢嘉树的衣襟上。
  谢嘉树捧住她的脸,望着她微红的眼眶:“为什么哭了?”
  黛玉愣了愣,她也说不清,那一刹那的心有所悟:“忘了……”
  谢嘉树:“……”
  黛玉正不好意思,忽然感觉谢嘉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温暖的气息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耳廓上,令她身体一颤,耳朵顿时通红,蔓延至脸颊,整个人仿佛都要冒烟了一般。
  黛玉立刻将他推开,结束这个太过亲昵的姿势,问道:“修炼成仙,人是不是会渐渐失去七情六欲?若不死不灭,却心无牵挂,还有何意义?”
  说到此处,她的羞赧渐渐退去,脸渐渐变得苍白。
  谢嘉树叹气道:“道的尽头是什么,无人知道。人皆有私,谁能无牵无挂?”
  明白了黛玉流泪的原因,谢嘉树重重地吁了口气,忧愁道:“你修为比我还低一个大境界呢,怎么觉悟比我还高。”
  黛玉羞恼地哼了一声,随手拿了一旁的诗集,假装认真阅览,不肯再理他。
  谢嘉树轻笑,在她身边坐下:“这是谁的诗集?”
  黛玉淡淡道:“是新科解元的。外面都赞这季解元才情不凡,可诗抒胸臆,我观这诗集意境多变的很,今日仿佛看淡了功名,明日却不忘忠君报国。”
  谢嘉树嘴角翘起。只有黛玉这般,将诗当作表达内心的工具,才会觉得人人盛赞的诗不妥。
  他凝望着她脸上残存的泪痕,故意忧心忡忡道:“忽然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我可不擅长作诗,是不是成亲后,我哪天作不出诗来就要去睡书房了?”
  黛玉脸一红,倏地站起来,气哼哼地伸手推他:“你走!我不要看见你了!”
  谢嘉树被她推着,配合地往后退,一直退到门边才定住不动了。黛玉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门,瞪了他一眼,转身自己进去了。


第80章 
  九月下旬; 太上皇周年忌日,圣元帝圣驾亲至茗香山,为太上皇祈福。为求社稷平安; 西北战事顺利; 宿燕观随之连办九天法会,由国师主法。
  上行下效,更何况去年的法会取得了超乎预料的效果,京中官员笃信宿燕观; 本就对法会趋之若鹜。
  一时间,茗香山沿道人流如织。
  林家与宿燕观渊源不浅; 一大早就安排妥当,由一众丫鬟婆子和护院护送着上了山。
  秋高气爽的天气; 晨光透过高大繁茂的枝叶洒下来,明暗交替的光影将林家的车队烘托得宁和温馨。
  车厢内; 黛玉靠在软垫上; 身上盖了一条浅色薄毯; 随着马车轻轻晃动闭眼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隐约的钟声传来; 黛玉知道距离近了,缓缓睁开了双眼。她伸了个懒腰; 慢慢坐直了身子,白鸥、雪雁上前替她整理钗环和衣裳。
  待有条不紊地收拾妥当; 黛玉鼻尖已隐隐能嗅到道观中淡淡的香烟气。
  车子驶入山门; 黛玉想到小哥哥也在此间; 心中泛起欢喜的涟漪。
  大概情绪是会传染的。就像此次,明明只能趁着法会远远见一面,但因谢嘉树几番言语中表示出了期待之情,她就情不自禁跟着期待起来。
  同时,她心中也生出了更多的安全感。所谓的太上忘情,渐渐变得遥远不确定起来。
  毕竟,他的喜欢,她是能真真切切感受的。
  外面忽然响起骚动之声,下一刻,马车以一种突兀的方式蓦地停下。事出突然,白鸥、雪雁身体难以控制,齐齐往前栽倒,黛玉回过神,一手一个将两人抓住。
  雪雁机灵,动作敏捷地钻出车厢查看情况,不过几息就回转身进来,低声道:“前面发生了冲突,车队都停了下来。”
  因上山者众多,各府车马皆井然有序地沿着车道排队上山,却有几名锦衣华服的少年不满这样的缓速,纵马上山。鲜衣怒马在各府车队中穿行,上山车队无不避让,一行人顺利到了山门处,入门时却撞上了前方几名举子的马车。
  若是官宦人家,几名勋贵子弟必然会息事宁人。然而,只是几名书生,向来飞扬跋扈的纨绔怎么会放在眼中?
  黛玉正在思忖间,就听一道扬鞭破空之声响起,伴随着少年趾高气扬的声音:“瞎了你的眼,我乃承恩侯之孙,当今皇后的亲外甥,你一个小小举人,撞了就撞了,竟敢指责于我?”
  一阵风拂来,掀起车帘一角,黛玉的目光透过半掩的帘布,正好瞧见一名眉目骄横的紫衣少年抬手一鞭挥出,却被一名文弱的书生空手抓在手中。
  紫衣少年大怒,奋力往回抽鞭子,文弱书生的手却纹丝不动。
  车帘复又合上,遮住了外面的情景。
  紧接着,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圣上事父至孝,亲至茗香山为太上皇祈福。宿燕观大义,耗费**力祈求国泰民安。我等深沐皇恩,上山共襄盛举,理应心怀崇敬,谨慎己身才对。几位寸功未立,依仗他人之势,如此嚣张无状,不怕连累家人,被御史参上一本吗?”
  对峙之中,随着他的话落,一阵哄笑声起。
  华服少年中,一人挑眉笑道:“城瑜,你力气还不如一个书生啊!”
  另一个人接着道:“城瑜,这莫非是你失散的兄长不成?教训你真是毫不客气啊!”
  薛城瑜在取笑声中恼羞成怒,他眸色一厉,松手甩开鞭子,一夹马腹,发狠地往文弱书生疾驰而去,竟是意欲借马蹄踩踏书生。
  书生身后几名同伴骇的面无人色。
  随着他们占道争执,山门处马车已渐渐拥堵,大多是达官显贵,见此情景,不少人惊呼出声。
  忽然,几丈外一名身着宿燕观武道院道服的中年道士几步窜出,转眼间就到了近前,足尖轻点,跃上马背,以指轻点马头,狂奔的马脚下一软,撞击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道士一套动作不过眨眼间,一气呵成。
  薛城瑜随着爱马摔落地面,在地上滚了几圈,衣服凌乱脏污,手肘、膝盖处皆染了血。
  见他神情痛苦,另几名华服少年终于停止了哄笑。其中一人与他素日交情较深的跳下马,上前去搀扶他。
  薛城瑜渐渐从疼痛中缓过来,指着中年道士破口大骂。
  忽而一阵风起,山门尽头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刚刚任凭薛城瑜怒骂始终处之泰然的中年道士见了他,敛容行了个礼。
  那人缓步而来,脚步仿佛蕴含着奇妙的韵律,步伐间距分毫不差。空间随着他的举动微微波动,不过转瞬之间,那人竟已到了跟前。
  随着距离接近,那人的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竟是一名身形颀长的少年。他的容貌极盛,眸光深邃也星空,虽近在眼前,却如隔云端。
  他的声音也是冷的:“这里是清净之地,薛公子若想逞威风,还是回你的承恩侯府吧。”
  薛城瑜见到他,身体缩了缩,嚣张的气势顿时一弱。因为薛城璧的关系,他见过谢嘉树,对他很是忌惮。
  见他忽然安静下来,几名纨绔嘘声一片:“薛城瑜,不要怂!”
  薛城瑜艰难地挺了挺胸:“你以为我怕你吗?不,我不怕!”
  数名武道院道士齐齐走来,谢嘉树对为首的杜小满道:“将他们几个送下山。”
  杜小满摸摸头,上手将那几个华服少年都捆了,一个一个扔进旁边一辆简陋的马车里,直到把几名都叠到马车上,才对其中一个年轻道士道:“你驾车送他们下山。”
  年轻道士连忙应诺。
  几名华服少年当众这样出丑,挣扎怒骂不止。薛城瑜色厉内荏地吼:“谢嘉树,你给我等着!”
  几名少年听他喊出这名字,都是一静。他们蓦地想起,这名字,不就是家中长辈反复交代不能得罪之人吗?
  纨绔要想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总要分清哪些人不能惹的。
  马车逆着人流,慢悠悠地下山去了。
  车厢内的黛玉,自听到谢嘉树的声音,就屏住了呼吸。以她如今的修为,对外面场景感应得一清二楚,本打算暗中救下书生,见中年道士出现,就罢了手。
  她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弧度,探手卷起一边的窗帘,偷眼望去。果然见谢嘉树立于山门前,一袭蓝底云纹道袍,长身玉立,面容冷峻。
  出了这样的事,许多人都在暗中窥视,她的举动并不算特别。
  有了武道院众道士维护秩序,众车队很快恢复通行。
  黛玉的马车当先驶过谢嘉树身畔,两人四目相对,俱都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众人就见精致眉眼的少年忽然如冰雪消融,双眸中笑意倾泻而出,好看得令人不敢直视。
  黛玉放下车帘,捂住砰砰跳的胸口,垂眸轻笑。
  另一边,作为冲突一方的举子们却全然被忽略了。
  他们见文弱书生怔怔出神,不由围拢上去,关切道:“云舒,你没事吧?”
  季云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几人重新坐上马车,往道观内而去。
  季云舒抚上胸口挂着的一枚玉石,与之沟通:“系统,系统,你是出故障了吗?为什么没报林妹妹的好感度?”
  系统沉默片刻,一言难尽道:“没有故障,她根本没有注意你这个人,怎么会有好感度?好感度是建立在将你看进眼里的基础上的。”
  季云舒惊呆了!他那么卖力地演讲,那么不畏强权,结果人家没注意到他?
  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那她在看什么?她明明掀起车帘了。”
  他有系统辅助,方圆十丈的情形尽收眼底,自然注意到了黛玉的举动。
  系统冷漠脸:“她从头到尾眼中只有一个人。”
  下一刻,系统将谢嘉树的影像调出,放大:“就是他。”
  季云舒一呆:“不带这样以貌取人的……”
  系统诚心道:“你想太多了,林黛玉对他的好感度是90,显然彼此有意。你换个攻略目标吧。”
  90是一个相当高的等级,因为好感度100代表失去自我,奉献一切的爱,一般不会有人达到。
  季云舒有些失落:“可是红楼世界,我最喜欢林妹妹啊。你不是恋爱辅助系统吗,为什么不能让她喜欢我啊?”
  系统毫不留情地揭穿:“首先,我不是恋爱辅助系统,而是助你领悟情的法器。其次,你喜欢过你的贴身丫鬟,你的表妹,几面之缘的世交家的小姐……你根本没有长性!”
  季云舒羞恼道:“别说了,要你何用?”
  系统淡淡道:“我帮你搜集了各个世界的名诗出了诗集,帮你考上了解元。”
  季云舒无力认输:“好,好,你是爸爸。”
  系统随之安静下来。
  它刚刚从谢嘉树身上感觉了奇怪的吸引力。
  它并不是季云舒口中系统,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叫法而已。它原是天界的一个法器,从诞生起,就在一片混沌中等待自己的主人。
  十一年前,它感应到一股空间撕裂之力,来自本能的召唤让它飞向时空缝隙。然而,当它赶到,来自本能的召唤已经消失了,它反而被时空之力重创。
  正在它茫然无措时,季云舒的灵魂顺着撕裂的空间隧道穿过,与它一起落在了这个世界。
  它自我安慰着,这个季云舒根本不懂情,很需要它,或许他真的是自己的主人?


第81章 
  宿燕观位于高峰处,楼台飞檐被笼罩在淡淡的云雾混合着缭绕的烟火中; 让人恍若置身仙境。
  黛玉一袭碧青色长裙; 外罩素缎斗篷,乖巧地随着贾敏往女眷休憩的偏殿处走去。行走间柔软裙摆层层叠叠如海潮翻涌; 将婀娜身姿勾勒毕现。
  她看似淡然自若,却与谢嘉树偷偷传着音。
  少年清朗的声线通过戒指; 如潺潺流水般在她耳边响起:“刚刚与薛城瑜发生冲突的举子有些古怪。”
  黛玉略略回忆了下; 竟想不起那书生是何模样。
  她与谢嘉树的感情,不仅没有半丝腻烦; 反而与日俱增。
  热恋的少女,一旦意中人出现在身边,满心满眼只有他,哪里能未分出半丝心神去注意其他人?
  她有些羞赧; 默默询问道:“他哪里古怪?”
  谢嘉树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他身上气运之强; 远超常人。而且,他所习功法,似乎与我们同源。”
  以黛玉的聪慧; 自然早猜到谢嘉树修习的功法并非宿燕观一脉; 只是并不深究罢了。
  “他也是你师门中人吗?”她微微感叹道:“怪不得他敢徒手去抓鞭子。”
  谢嘉树立即否认了,沉吟道:“我观他身上气机; 似是与我有些渊源。只是我师门仅余下我一人了; 此人是什么来历; 还需探查一番。”
  ……
  西南偏殿掩映在一片高大的榆树中; 绿意盎然。
  参加法会的人都来的极早,黛玉同贾敏进去时,屋中已聚集了不少人。
  莫方芸默默跟随在莫夫人身边,比起她以往活泼快活的模样,眉宇间染上了几缕忧色。
  她瞧见黛玉,想起去年在宿燕观与黛玉相识,心中怀念,提着裙摆主动走到黛玉身畔,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哇,转眼与你相识快满一年了!”
  黛玉想起当时她上去驳斥赵芙,颜如与莫芳云缀在她身后围观,也是一笑。
  两人挽着手在殿内一隅坐下,莫方芸叹道:“当时我们是三人相伴,如今却只余下你我二人了。不知妹妹可听说了颜家之事?”
  黛玉道:“略有耳闻。”
  颜统领身陨次日清晨,颜啸被其妻发现气绝于房中,尸身迅速腐烂,宛如死了多日一般。家中正慌乱不已,颜统领死讯传来,颜夫人当场就昏死过去。
  待她醒来,竟承受不住打击,迷失了心智。颜家族长当机立断,将她送去庵堂清修,对外只道希望她能沾染些佛法,得到菩萨庇佑,早日恢复。
  四月,圣元帝敬告天地,发兵攻打西北。见兵临城下,安氏扶持西北王嫡次子自立为王,与朝廷对峙。
  西北战事僵持不下,原任职西山大营的颜统领长子、幼子自请出战西北,为父报仇。
  原本偌大的颜家,如今竟只余下几名女流之辈,令人不胜唏嘘。
  莫方芸轻轻绞着帕子,有些伤心:“我昨日去瞧了颜姐姐,她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黛玉沉默了。她对于颜家的遭遇十分同情,却无意与莫方芸就此深谈。
  自知道颜如的心事,她就尽量避免与她产生交集。
  她与谢嘉树的亲事早晚会公之于众,她如果若无其事地继续与颜如交往,消息传开后,颜如只怕会觉得羞辱。
  法会很快开始了。
  法会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祈福,祝愿国泰民安,二是超度,安抚西北战事中牺牲的战士亡灵。张真人唯恐自身法力不足以支撑九日的**会,故而邀谢嘉树相助。
  莫方芸望着台上直鼻薄唇、目若点漆的谢嘉树,压低声音悄悄对黛玉道:“靖安侯世子真让人喜欢啊。”
  黛玉的神情顿时变得微秒。
  这种未来夫君整日抛头露面,不守夫道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中隐隐的别扭感,黛玉轻轻“哦”了一声。
  莫方芸觑见她的神情,先是一怔,继而失笑:“你这是什么反应呀?我只是欣赏!这种感觉就像看见一朵很美的花,想要去采撷一样,喜欢美好的东西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啊……”
  黛玉望着她澄澈的双眸,不由一笑。
  大概是被黛玉方才一闪而过的神情变化吓到,莫方芸突然心生强烈的求生欲,继续解释道:“就像我看到一只肥美的烤鸭,喷香诱人,即使它不好吃,看着也会很有食欲!”
  黛玉被她神来一笔的解释弄的哭笑不得。
  莫芳云也笑,打趣道:“我们反正都是要嫁人,如果夫君赏心悦目,令人见之心生愉悦,那也不枉辛苦一遭,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后宅了,不然身为女子太亏了。”
  黛玉若有所思。
  她突然觉得,颜如的喜欢,大概也如叶公好龙。她与谢嘉树从未有过交流,根本不知道她的小哥哥是个怎样的人,又怎能轻言爱慕呢?
  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懵懂的心事,朦胧的寄托。
  黛玉如拨云见日,霎时如释重负。她望向高台上的谢嘉树,笑意从眼底弥漫而出,层层叠叠如水波漾开。
  台上之人似有所感,回望过来,清冷的气质随着这温柔如三月春光的眼眸,逐渐消融了。
  让人情不自禁要沉溺其中。
  莫方芸不由自主捂住双眼,喃喃道:“他……他怎么回事?我已经定亲了,不带这么诱惑我的!”
  黛玉被她逗笑了,揶揄道:“不就是只肥美的烤鸭吗?”
  见莫芳云哑口无言,黛玉的笑容里多了丝得意,宛若稚童般歪了歪头:“你别想太多了,他只是在看我。”
  莫方芸被她的自信震惊了,半晌才讷讷道:“凭什么就是在看你,不是在看别人?”
  黛玉悠悠然道:“不告诉你,过几日你会知道的。”
  莫方芸好奇不已,还要再问,高台上燃起的香烟气忽然在空中汇聚成形,不断盘旋。
  众人见到这异象,不由都凝神望去。
  烟气与空中的云朵好似融合了一般,缓缓化作数道仙鹤虚影,引颈清鸣!
  那声音携带无上法力,令人闻之心旷神怡,灵台清明。他们不由自主垂首,跟随着道长们虔诚祷告。
  ……
  法会结束,标志着太上皇长达一年的国丧终结了。
  这一年里,许多人家的喜事被耽搁,自然心情急迫。然而,一年虽过,圣上态度不明,他们亦不敢做那出头之鸟,擅自婚嫁。
  在这样的翘首以盼中,十月初一,圣元帝连发两道圣旨,其一,擢林如海为户部尚书,其二,赐婚靖安侯世子与林如海之独女。
  满京城哗然。
  靖安侯府与林如海虽都是铁杆的保皇派,但这门亲事依旧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正当所有人不解之时,靖安侯府在茗香山放千盏孔明灯为婚事祈福。漫天莹白灯光悬于天际,美得令人震撼。
  数日后,两家交换婚书,靖安侯府燃放了整夜的烟花,琉璃灯盏布满府外整条长街,半个京城亮如白昼。
  众人忽然发现,靖安侯府对于这门亲事分明满意至极。
  不,不是满意,根本是欢天喜地!
  莫府。
  莫方芸披上斗篷,慢慢踱到屋外,望着漆黑的天幕中不断盛放的烟花,难以置信地喃喃:“原来如此。”
  想起黛玉看向谢嘉树时仿佛会发光的眼神,摇头轻笑:“两情相悦,真的幸福的人啊。”
  承恩侯府。
  承恩侯父子也在看烟花。
  承恩侯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锋锐:“你明日带着城瑜,去靖安侯府赔罪吧。”
  承恩侯世子忍不住维护幼子:“城瑜纵然有错,谢世子当场发作,捆了人下山,也算打平了。我再亲自上门致歉,这姿态也太低了。”
  承恩侯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他叹了口气:“看靖安侯府的做派,这门亲事,分明是他们家自己求来的。”
  承恩侯世子闻言,一脸莫名。
  承恩侯见状,只好继续解释道:“靖安侯勤王有功,圣上却擢升谢世子任金吾卫统领,这是要继续重用靖安侯府。但靖安侯为了避嫌,主动请辞九门提督,只封了太子太保这样的虚职。圣上这是拿林如海的升迁,补偿靖安侯府呢。”
  承恩侯世子心中一凛。拿一部之主作为补偿,这是何等的脸面?
  承恩侯语气郑重:“你要记住,我们可以不与靖安侯府来往,却不能得罪了他们!”
  承恩侯世子呆呆应诺。
  待长子出去,承恩侯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当年他的女儿被指婚给圣元帝,太上皇让他承了爵,将他的长兄撇在了一旁。圣元帝登基后,却明显更看重他的长兄,不断施恩。
  如今,他与长兄已不可能和好如初,却不能让靖安侯府站到长兄那一派去。
  为了这满府老小,他总是要争一争的!
  不止承恩侯府,许多人渐渐也回过味来。心中羡慕嫉妒,他们也很想要能提携丈人的女婿啊。
  ……
  荣国府。
  静安侯府动静太大,贾宝玉自然也听闻了,不由问道:“靖安侯世子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呀?”
  王夫人调侃道:“你这是看人家热闹,着急自己的亲事了?”
  贾宝玉脸微红,落荒而逃。
  他想着林妹妹,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盼望之情,忍不住带着茗烟悄悄出了府,但到了林家门外,又踟躇着不敢上门。
  在梦里,林妹妹起先对他关切维护,后面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她定是不喜他太过轻薄。
  可是望着门口定亲的红灯笼,想着两人即将成亲,他又似乎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第82章 
  林府; 苍疏斋。
  秋日午后的阳光是暖黄色的,让人感到恰到好处的舒适。贾敏进屋时; 黛玉正在临窗的桌案上练大字。她身上落满了光晕,衬托的眉眼柔和; 嘴角微微翘起; 极为秀美。
  贾敏见状; 竟有些不忍打扰。直至见黛玉搁下笔,她才缓步走到黛玉身畔; 垂首看去; 不由一呆。
  笔意缠绵,其间蕴含的喜悦、情思丝丝入扣,满纸柔情。
  黛玉见了她,笑问:“母亲,您看我的字可有进益?”
  贾敏望着全然没有自觉的女儿; 忍不住摇头:“在扬州时; 你的字起承转合笔锋锐利,尚带着几分孤高之意。这才过了一年; 怎么发生了如此大变化?”
  黛玉闻言一楞; 她垂眸仔细品了品,脸不由微微发热。她默默将几张纸折了几折,收了起来。
  贾敏自顾自在长椅上坐下,待她收拾妥帖; 才调侃道:“马上要嫁人了; 就这么开心?”
  黛玉大窘:“母亲怎能这样取笑我。您分明知道; 并非这样的。”
  “好了,好了。”贾敏被她的小女儿态逗笑了,拉她在身畔坐下,与她说起之后的安排。
  定亲分为小定、大定。小定是由男方到女方家,送如意、首饰与糕点等,定下亲事。大定则是送聘礼,商议婚期,通常在婚期将近时。
  昨日靖安侯府来放小定。其中的首饰是镶嵌了七彩宝石项圈,鸽子蛋大小的玉石顶心等,还有一匣子各色宝石,给新嫁娘打造首饰,珍贵程度,恐怕都是靖安侯府传家的宝贝。
  这样的重视,让贾敏很是动容。
  她双目牢牢盯住黛玉,忽然面色一肃,道:“我给你挑了两个陪嫁丫鬟,都是乖巧懂事的性子,明日你瞧过,要是没问题,就先过来服侍你。”
  黛玉听出母亲的话外之音,面色微变:“我不要。”
  贾敏戳了下黛玉的额头,道:“傻孩子,我会害你不成?靖安侯府自赐婚以来,桩桩件件都给足了我们家面子。投桃报李,该有的我们也都不能短了。不过是两个丫鬟,你不喜欢,成亲后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黛玉别过脸,轻哼:“既然存心要打发出去,不如就不要带了。”
  贾敏见状,抬手将她搂入怀里:“母亲瞧的出来,姑爷待你的心很是难得。但以如今局势,姑爷位极人臣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多的是各种渠道接近他的女子。”
  见黛玉挣动,贾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母亲当然不会让你装作大度,那是傻子。但夫妻相处,头十年可以靠浓情蜜意,后面却要靠经营。母亲会教你一些笼络男子的手段,你务必要记到心里去……”
  母女两个絮絮说着话。正当黛玉满面通红,几乎要冒烟时,碧树忽然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禀道荣国公府的宝二爷登门拜访。
  贾敏有些意外。
  元春薨逝,圣上虽为了皇家体面,不曾公布死因,但能朝中立足的,哪个不是人精?过于潦草的丧事足够令人领会上意了。
  圣上日理万机,并不将处置荣国府放在心上,却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想为君分忧。贾家这些日子并不好过,偏偏他们看不清局势,又自不量力。薛蟠之案已移交大理寺,却仍妄图将之救出。
  贾敏并不是不担心娘家,是无能为力。
  贾敏未出嫁时,荣国府也曾煊赫一时。可随着她父亲去世,偌大的一府男丁,竟再无可担当家事之人。偏偏人情往来、吃穿用度半点不肯缩减,导致入不敷出。
  甚至,府中传统,为了维护长辈权威,伺候长辈的仆妇,比起年轻主子面子更大。却把一个个仆妇的心给养大了,没了规矩。
  在这样的情况下,败落只是迟早的事情。
  贾敏叹口气,遣人通知林琰接待,就继续与黛玉细细说起话来。
  林琰客气有礼地将贾宝玉迎进自己的院子,边走边笑道:“你可来晚了,昨日姐夫家来放定礼,家中热闹的很。”
  自昨日两家交换婚书,林家上下对谢嘉树的称呼已纷纷改口。
  宝玉闻言却一呆,心里生出一股诡异的不安:“姐夫?”
  林琰见他满面困惑,不似作伪,笑容满面道:“我以为靖安侯府这样大的动静,满京城都知道我们两家要结亲了呢!”
  贾宝玉慢慢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林琰,呐呐问道:“谁要与靖安侯府结亲?”
  林琰茫然:“自然是我姐姐与靖安侯世子啊。”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响,贾宝玉思绪一阵昏沉。
  在他经历的幻境中,他与林妹妹本是青梅竹马,互有情愫。然而,林妹妹忽然打了他,就消失不见了,任他如何寻找,却再不见任何踪迹。后来,他违背本意娶了薛宝钗,贾府败落,他出家为僧。
  自他醒来,就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梦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应遵从命运,斩断尘缘,寻得超脱。然而,祖母承诺为他求娶林妹妹,却又给了他希望,让他无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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