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红药道:“我们少爷看你们家姑娘好,愿意与她交朋友。”那婆娘听了,喜得屁滚尿流道:“既然恁的,少爷是打算包占,还是……”
红药故作为难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们小少爷此番是进京赶考来的,家中又不在此处,就算是来往,也不过十天半月,过了大比之期,朝廷上放了榜,若中了时,自然要往赵官家指派的地方赴任去,若是不中,也要回乡温书,等着三年之后再来,左右是不能与你家女孩儿长相厮守了……”
那鸨儿听了这话,心中就有些猜着了,因递话儿过去笑道:“既然大官儿这么说,方才又说这举人老爷喜欢我们妮子,莫非是要赎她从良不成?”
红药听了笑道:“果然妈妈是个明白人,凡事都不要人点破的,不瞒你说,如今我们少爷年满一十八岁了,只因是个举人功名,不上不下的,还不曾说下人家儿,老爷太太的意思,也是怕他一年小二年大了,颇知事体,在外头与学友们厮混学坏了,难免有那些眠花宿柳的勾当。
要在家里的丫头中寻一个好的,开了脸放在房里,谁知又没个出众的,家中一亩三分地找官媒打听,也没合适的,就让少爷自己带了银子,此番进京赶考,顺手也买个丫头,回去进门就开脸,封做姨娘,先娶妾后娶妻,也是无妨。
如今也是合该他们两个有缘,一见面对看对了眼儿了,也是难舍难分的,所以小的就撺掇少爷,索性娶了回去,先安顿在店房里,岂不比天天跑这花街柳巷的,省些寿命筋力,旁人瞧见了,舆情也不好……”
那婆娘听到一半儿,早已喜得抓心挠肝,心中暗道这也是自己有福,买了这么一个丧门星,成日里就知道号丧,又是抵死不从不肯接客的,谁想到今儿倒跟着小子对上了眼儿,这才叫做三十年恩爱遭逢、五百年冤家相遇,也算是丢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想到此处满面堆笑着说道:“好说好说,这样成人之美的事情,小奴家我久在风月,也是见得多了,怎好不成全这小两口儿,只有一节……”说到此处,脸上先飞红了。
咳嗽了一声又说道:“只有一节,这京城里的挑费,可与外省不同,不知道在少爷家里,买个丫头要多少银子呢……”
孟玉楼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当日买下小鸾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罢了,此处倒不知什么价钱,自己也不敢乱说,只得又瞧着红药,她倒是东京人氏,只怕知道些买卖行市。
果然听红药笑道:“哟,妈妈倒会说,当真‘话是拦路虎,衣是渗人毛’,只是我们既然敢来你这销金窟,倒也不怕你狮子大开口,许你漫天要价,就许我就地还钱罢了。”
那婆娘听了笑道:“哟,这大官儿好麻利的嘴,方才还说小奴家我上得天桥儿谋生,如今看来,你这小厮儿倒也使得。”
那红药姑娘听了,倒是玩儿心一起,上前来在那鸨儿脸上拧了一把笑道:“既然恁的,小人与姐姐做对假夫妻,上去唱一出儿莺莺传如何?”羞得那婆娘嘤咛一声,拿帕子在她脸上一招呼,啐了一声道:
“小猴儿崽子,越说越下道,枉你还是举人老爷的书童儿,怎么不知道礼数。”
红药听了忍住笑意道:“若是我们少爷真是个安分守理的,也不到你这一亩三分地儿来了,旁的不要说,咱们还是说正经的吧,到底你家这姐姐多少银子肯卖,说好了价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倒省得夜长梦多。”
那婆娘听见切入了正题,连忙也是收敛了嬉笑神色,倒换上一幅哀伤神情来,摇头叹道:
“举人老爷不知道,这妮子虽然才到我手里没几日,难道我不是当做亲生女孩儿一样的待?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虽然满屋子里都是小奴家亲生女儿一般,也只有这个妮子,难得的是品貌周正,又是大户人家儿的女孩儿,没有那轻狂样儿,这样的丫头如今最是难得的。
东京城里多少朝廷大员,难保就有哪一个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过来,万一相准了娶过门儿去做了姨太太,小奴家我岂不是终身有靠么,所以如今竟是舍不得这妮子嫁到外省去呢……”说着,倒真个挤出几滴眼泪来。
那红药姑娘听了鸨儿乔模乔样说了一回,冷笑一声道:“哟,姐姐这话没的叫人恶心,我们少爷不说要娶时,你倒也不会坐地涨价儿的,怎么才说要娶,就急着抬身价儿了,既然你舍不得闺女,我们也不是那一等强人所难不知事理的人家儿,便留下她给你养老送终,自去别家相看罢了,这东京城里最是繁华热闹的,勾栏瓦肆鳞次节比的,我就不信选不出一个好的来!”
那婆娘见这家的小厮儿很是豪横,倒也不敢十分拿大,因咬了咬牙道:“这也罢了,如今咱们两家儿竟不必扯皮,爽爽快快的一口价儿,就是五百两罢。”
孟玉楼听了这话唬了一跳,心道怎么这东京城里的身价这也昂贵,只怕自己身上倒不曾带得这么多银子……正在思虑之际,但听得红药笑道:
“哟,妈妈好手段,坐地就涨了四百多两银子啊,这姐姐又不是你家生养的,才吃你两天干饭,值这么多钱了?”
那鸨儿听了,知道红药是个明白行市,骗不得,因有些丧气道:“好个精明的大官儿,只是如今人既然在小奴家手上,说句不中听的话,还不是由着我们开价儿,既然你们也是知道买卖行市的,不如咱们两家儿各退一步,也好叫这小两口儿早日成就了美满姻缘不是?”
红药听了点点头笑道:“妈妈果然是个爽快人,你们虽然做皮肉生意,也算是买卖人了,买一卖二将本求利,也不能让你们太亏,依我说,就是二百两罢,咱们也算是交个朋友不好么?”
那鸨儿原来给她猜出了身价银子,只当要压价儿,如今听见愿意给二百两,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因笑道:“这大官儿会办事,也是心疼小奴家了。”
说着,命小丫头子好生拿钥匙开箱笼,寻来了大姐儿的卖身契,恭恭敬敬的递在孟玉楼手上,红药也给了银票,双方两清了,孟玉楼连忙将那卖身契好生收藏起来。
红药见此番事情妥当,因起身告辞道:“今儿事情多亏了妈妈,如今圆满,我们也该回在店房之处了,只是姐儿如今是我们二房奶奶了,曾经在此处勾当的事,还要请妈妈守口如瓶才好。”
那婆娘得了银子,又去了一块心病,早已喜得屁滚尿流,满口答应着,巴巴的送到了二门处,才命小丫头子领着出去,前头早就已经给顾好了车的。
那西门大姐儿此番逃出生天,得了活命,上得车来,方才扑进孟玉楼怀里道:“娘,女儿的亲娘死得早,自小儿是娘将我养大的,大娘虽然贤德,对我却是淡淡的,虽然生在绮罗丛中,并不曾娇养女儿,都是娘一心一意待我好,如今又将女儿救出火坑之中,现下也不知你女婿到底是死是活,女儿往后就与娘相依为命,只认你是我的亲生母亲。”
孟玉楼听了这话,心中又怜又爱,搂了大姐儿笑道:“姐儿若是哄我高些也罢了,若是真的时,奴家可是欢喜死了呢,只是来日救出你爹爹来,一家团聚时,你可不许耍赖。”
大姐儿听了方才破涕为笑道:“女儿如今真心认三娘做娘的,岂有反悔之理?只是如今咱们还要想个什么法子,去会会那师师姑娘呢……”
红药在旁听了笑道:“这个容易,如今咱们先家去三天,大姐儿也好生歇一歇,缓缓精神,三日之后,借口回门,还要劳动大姐儿玉体,再往勾栏李家去一趟,探一探二奶奶的口风,若是她心里还有老爷时,事情就更好办了,只让她从中递话儿,在外头找个什么所在,叫咱们能见上师师姑娘一面,倒比勾栏院里说的明白些。”
大姐儿听了点头道:“这个不难,三日之后奴家自然去说,如今我冷眼旁观着,二娘此番出来,只怕也是后悔了,倒不如在西门府里守着,爹活着,好歹是个念想儿,如今她们勾栏李家在阳谷县又没生意做,此番投亲靠友求帮告借的来了,虽然两家鸨儿是亲姐妹,也常有磕磕绊绊的事情,二娘又不接客,在这里也是吃干饭,日子只怕不好过。
全靠着桂姐每日应酬客人,做些皮肉生意,供着我们娘们儿几个过活,那桂姐也不像先前爹在时对我恁般热络,如今见了我,都是冷言冷语的,背地里叫我拖油瓶,又埋怨二娘当日救我……”说到此处,又伤感了一回。
几个妇道谈谈讲讲,不一时就来在山东会馆外头,两个丫头跳下车,安放了脚凳,玉楼下来,接着大姐儿,会了车钱,往房中去了。
先打发大姐儿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铅华,换做良家女子打扮,又打发她吃了饭,方才引着往杨氏姑妈房中拜见,倒不曾说起沦落风尘一事,只说也是上京投亲,与夫家走散了,一路行乞至此,长街之上给玉楼瞧见,连忙接了回来。
那杨氏姑妈听了,安慰了大姐儿一回,叫玉楼好生送回房里休养几日。孟玉楼答应着,又引着大姐儿去杨宗保书房里,两个厮见,说了几句话,玉楼方接了大姐儿回自家房中安置,只等三日之后去寻李娇儿。
放下大姐儿如何在山东会馆安置不提。
却说那李娇儿,自从偷了西门府上的金银细软往勾栏李家去了,开始时那李妈妈还看在往日情份对她和颜悦色的,那勾栏院中又清一水都是嫌贫爱富的主儿,见李娇儿此番回来,手上带了一份好钱,那些姐儿们谁不愿意巴结?一口一个姐姐、姨娘的,把李娇儿哄住了,况且她又是西门府上出来,做过大宅门儿里二奶奶的人,倒比年轻时在勾栏院中出手阔绰多了。
三日一聚五日一饮的,给那些姐儿们连哄带骗的赚去好多银子首饰,李桂姐劝过几次,她反说桂姐吃醋,不让她对别的姐妹们好,桂姐听了,气得也不乐意与她来往亲近。
等到几个元宝给她们娘儿几个吃喝殆尽了时,那李妈妈和众位姐妹倒不像原先那么热络了,李娇儿此时方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因又去找桂姐帮忙对李妈妈说,宁愿依旧挂牌接客,做那皮肉生意。
桂姐听了叹道:“姨娘,当日你但凡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如今还要再入火坑,再说现在是比不得十几年前了,当日侄女儿年小的时候,你确是勾栏李家头牌不假,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想要维持住了头牌风度,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那李娇儿听了苦笑一声道:“我的姐姐儿,如今奴家三十岁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当红的姐儿不成?做什么要争那样闲气,只因家里带来的盘缠给奴家吃喝没了,又不好在家吃闲饭。
少不得重操旧业跳入火坑之中,又或是风尘之内再遇知己,娶回家去,好歹也还是一家人家儿,奴家在西门府上这些年,不得汉子宠爱,一个月不见得往我房里来一回,也没给奴家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将来到底终身无靠……”说到伤心之处,也是滚下泪来。
那李桂姐当日与她恼了,原本不欲搭理,只是心想这李娇儿好歹是提携自己,给那西门庆梳拢了的恩人,又见她说的这样凄楚可怜,也是碍于亲戚情份,只得叹了口气道:
“既然姨娘心意已决,碍着我什么事了?明儿就替姨娘说去,只是不知妈妈心里乐意不乐意呢……”
那李娇儿听了大喜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姐儿帮我说了,妈妈要是不乐意时,咱们再想办法。”两个商议定了,一夜无话。
到次日,那李娇儿不到天明,绝早起来亲自下厨,给桂姐做得了早饭,打发她吃了,又服侍着梳洗一回,弄得桂姐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早早往李妈妈房中替这姨娘讨情份。
那李妈妈听了,哎哟了一声笑道:“我的姐姐儿,谁养的你恁般痴心?那李娇儿当年就是老身我的姐妹儿,如今我都做了鸨儿的年纪,她还挂牌子接客?倒真好意思张得开这个嘴。”
那李桂姐给妈妈几句抢白,脸上一红道:“女儿也不是没有劝过姨娘,只是她这几日家道艰难些个,房里渐渐支绌,妈妈若是不替她想一个开源节流的法子,她又是偷了西门家的东西跑出来的,只怕也难再送回去了,难道叫她吃咱们家一辈子不成?”
这几句话倒是说动了那鸨儿,因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了,既然是做下九流的勾当,原是不怕神佛面前报应的,只是狠不下这个心来将自己的姐妹轰了出去……这也罢了,既然她有这个心,明儿就叫她先将些弹唱的功夫拾掇起来,水牌子就挂在最后面罢,能不能接到客人,也端的看她的造化了……”
那李桂姐此番讲情不顺,也是满面含羞带愧的告辞出来,回在自家房里门首处,徘徊着不好意思进去。
那李娇儿在房内等消息,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半日不见那李桂姐回来,因往门首处迎迓,一打帘子却瞧见桂姐就在外头立着,见了她面上很有些羞愧神色。
李娇儿心里知道不好,面上少不得还要堆笑问道:“姐儿问的怎么样了,妈妈可是准了奴家挂水牌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离、粉猪、西西亚、碧城、汤圆、莉莉桃花、樱桃小微、昙花一现、3307277客官的支持,如有遗漏,请各位客官多多包涵,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八十二回
那桂姐听见李娇儿问她;又不好不搭理的;待要说时;先把脸飞红了,低了头支支吾吾道:“是侄女儿没用;倒叫妈妈奚落了一顿;末了……”
说到此处,又打住了话头儿,急的李娇儿什么似的,连忙上前来挽住了她的胳膊道:“好姑娘,你说怎的?奴家不怨你就是了。”
李桂姐见她急了,方缓缓的说道:“末了妈妈说了,姨娘如今大了,挂不得头牌,就挂在……就挂在最末吧……”
那李娇儿听了这话,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儿,记得当日她做头牌时,那些排在最末的,都是些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姑娘,又或是偷生过孩子的,死了丈夫不得已投身倒此处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当日自己还曾嘲笑她们,谁知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桂姐见她半日不言语,只怕是气得魔怔了,连忙搀扶进房里来,拉她坐下,一面柔声说道:
“姨娘是个明白人,风月场中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禁不起这一点拖磨?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虽然放在末流,好歹咱们家还算是清吟小班儿,姨娘出去,街面儿上也要叫你一声‘先生’的,岂不是比二等茶室里的姐儿强百倍?
再说管他出身高低,先做起来再说,如今姨娘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到底是大户人家二房奶奶出身,平日里横针不拿竖线不动的,倒也是面嫩,瞧不出多大岁数来,对外说是二十五六岁死了丈夫的也使得。
如今单有一等老爷,只因顾念着舆情,便是来这里会姐儿,他四五十岁了,也不好找十五六岁的清倌人,只怕都是姨娘的买卖,你冷眼旁观着,看哪一个是真心待你的,包占一年半载的,撒个娇儿叫他替你赎了身,娶回去做二房奶奶,或是续弦夫人,倒也不难。”
那李娇儿此番给妈妈奚落,原本心如死灰一般,谁知这桂姐是个会劝人的,娇儿听了她的话,倒像是有些道理的,方才又鼓起些兴致来,连忙深深道个万福道:“我的姐姐儿,我李娇儿这一生没有出头之日罢了,若是还有出头之日时,定然不忘姐姐今日提携之恩。”
唬得那李桂姐连忙谦让,两个商议了一回,当夜无话。到第二日时,果然那李娇儿央了桂姐去对李妈妈说了,情愿挂了水牌子接客,还真如李桂姐预料的一般,第一日倒也不乏裙下之臣,只是多半是些告老还乡的朝廷命官,又或是本地的乡绅老太爷,左右没有一个才貌仙郎。
那李娇儿是久在西门庆手里调弄的妇人,如何看得上这些个老冬烘?应酬了几日,心里就不耐烦了,只是若要不做了时,一则李妈妈责怪,二则也怕桂姐面上不好看,只得含羞忍辱,每日与那些上了年岁的恩客们盘桓,倒也渐渐的混出些名头来。
这一日早起没有生意,正在后头梳洗打扮,忽听得外头小丫头子来报,说有官人要进园子来逛逛,旁的姑娘们昨儿夜间陪客,尚未起床,妈妈因命来瞧瞧姨娘起来了不曾,若打扮好了,就在房里会一会吧。
那李娇儿听了,啐了一声道:“妈妈就知道我房里没生意了?放着那么多年轻的姐儿不派,这样早起来的客人,八成儿是丢不下盘子钱的就派给我。”说着,骂那小丫头子道:“你也是个会看人下菜碟儿的,下流没脸的东西!”
说的小丫头子跑了,可巧今儿桂姐起得早,来瞧瞧姨娘,一进门倒与那小丫头子撞个满怀,一巴掌打过去。打得那小丫头子半边脸蛋儿登时肿了起来,只因那桂姐如今是李家头牌,又不敢顶撞的,只得哭着跑了。
李娇儿在房里瞧见了,倒拍着手笑了起来道:“这才叫活菩萨报应呢!该,也臊了一鼻子灰去。”
桂姐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姨娘挂牌子之前原是与我说好的,如今韬光养晦的做人,重得妈妈欢心又不是难事,怎么如今倒急躁起来了呢?
方才的事情我隔着院墙都听见了,如今白日里有这机会,妈妈想着你,也是她一片好意,你若是在懒得接这客人,推说身子不适就是了,又何必骂她的丫头,那小蹄子若是回去学舌,吃亏的还不是你……”一席话说得李娇儿方没了言语。
因扑哧儿一乐道:“你这蹄子倒是个会劝人的,罢了罢了,我去会会他就是了。”说着,打发了李桂姐回去,自己往前头花厅去见那客人。
小丫头子打起帘子,李娇儿进来,低着头道了个万福,再一抬头看时,不由得唬得魂飞天外,叫了一声“皇天菩萨”,回身就要往外走,但见那客人几步上前来,一把抱住了道:“莫不是二姐?”
那李娇儿听了越发挣扎起来,低声道:“你这厮哪里来的?敢在勾栏李家撒野,仔细奴家叫嚷出来,外头伙计们进来将你赶打出去!”
那人听了,倒也不敢十分放肆,只是拉住了李娇儿不让她走,一面问道:“二姐,你不认得我?小人原是你们西门府上大姐姐吴氏,小字月娘的娘家哥哥,排行老二,人都唤作吴二官的便是。”
那李娇儿听见他说出名字来,知道自己抵赖不过了,只得回转过来,深深的道了个万福道:“原来是二舅爷到了……”
那吴二官点头笑道:“果然是二姐?前几日小人一个朋友来院中消遣,与小人说起院中新来了一位姐姐,端的色艺双绝,只是颇有几岁年纪了,恍惚听见倒像是西门府里出来的姬妾,小人不信,又不敢对妹妹说,只得先来瞧瞧,不想果然是二姐在这里。”
书中暗表,原来那吴二官虽然是吴月娘同胞哥哥,只是在家里又不是长子,自从先父去世,分了家,他又有个赌钱吃花酒的毛病儿,原本不曾分下多少房产地业的,这一二年越发穷了,他浑家因苦劝几次不听,一赌气跑回娘家,再不回来,那吴二官上门寻了几次,都被他家大舅子小舅子一顿乱棒打了出来,又要告到衙门里,说他停妻再娶。那吴二官没奈何,只得忍气吞声写了休书,不去缠他娘子,如今落得一身一口儿。
那吴月娘原本瞧不上这位哥哥的,如今闹出没脸的事来,越发不肯走动了,是以虽然是亲兄妹,不到年节的也见不着。谁知也是前世冤孽,前几年这吴二官有一回来西门府上看妹妹,可巧撞见李娇儿来月娘房中请安,两个撞了个满怀。
那李娇儿见是个陌生男子,唬得转身跑了,谁知这吴二官就惦记上了她,便是几次三番的往妹妹家里走动,也是好事多磨,后头这几遭儿就是没有缘分遇不上,只是李娇儿常听人说那吴家二舅老爷常来内宅,心中便知就是上一次撞见的男子,倒也或多或少知道此人对自己有意。
如今见这吴二官打听得自己在此处,就这样急三火四的寻了来,心中暗道莫不是一段姻缘竟在这里,又怕他跑到吴月娘跟前儿说了什么,只得先以柔情将这汉子笼络住了才是。
想到此处,假意哭道:“舅老爷,论理奴家是不该说的,只是奴家出身勾栏瓦肆之中,对这样地方能不恨之入骨么?但凡有个好些的归宿,谁有愿意这般重操旧业给人耻笑……
当日我们家大官人给人连累着吃了挂落,奴家是一心一意的要守着,谁知大姐姐自从有了哥儿,竟是变了一个人也似的,放我们都跟防贼一般,每日里克扣吃穿用度不说,便是有一日身上不受用,请安晚了一会子,再三再四的叫丫头来催。
又常常说些闲话,当着奴家的面,骂我们桂姐,千银妇万银妇的,奴家实在听不得,又不知道汉子案情如何,如今捉了去那些时日,还是这么拖着不放,只怕是不好了。
便是恁的,奴家也打算守着西门府上过日子,谁知有一日大姐姐给六房里李瓶姐的儿子一个镯子拿着玩儿的,不想哥儿年纪小不懂事,拿在花园子里头玩儿,就掉了,我们房里的夏花儿瞧见了,不知是谁的东西,就收了起来,打算晚上问明白了再还。
谁知大姐姐知道了丢东西的事,还不等我们还上去时,反倒带了人进来抄检我们房里,在夏花儿身上寻着了这个物件儿,打了一顿撵了出去,又指桑骂槐的,说是我挑唆奴婢偷窃东西。
奴家娘家的李桂姐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趁着来瞧我的机会,悄悄的对我说,不如暂且回道勾栏李家躲一躲,别学那孟姜女、赵五娘,回头汉子没盼回来,自己倒先给人治死了也未可知。”
奴家心里虽然不信大姐姐是有心害我,只是那桂姐到底也是为了我好,况且我一日在她跟前,大姐姐心里也不自在,左右奴家也没生下一男半女的,没个念想儿,少不得瞒着大姐姐,跟着桂姐先回来娘家躲两天,一切等爷回来再作打算。
如今既然给舅老爷撞见了,奴家虽然心底无私,却是亏在了礼数上头,少不得将这一身一体交给舅老爷带了去处置,送回西门宅内大姐姐身边,或打或杀或卖,奴家一律不敢争竞。”说着,委委屈屈嘤嘤咛咛哭了起来。
那吴二官早已垂涎那李娇儿多时了,如今见这心上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早已碎了,连忙赔笑劝道:“二姐说哪里话,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别说是二姐了,就连小人的妹子,我与大哥哥也不是没有狠命劝过几回,叫她先回娘家躲一躲,别到时候人没等回来,自己再把身子搭进去,谁知我这妹子是个牛心左性不知变通的,只将好心当做驴肝肺一般,说了几次不听劝,我也懒得理她,如今越发不肯走动了。
如今二姐也是回娘家避祸,虽是勾栏院里,到底是清吟小班儿,没有那一等腌臜不堪的勾当,别人不说什么倒还罢了,若说半个不字儿,我吴二先跟他们理论一回再说。还请二姐宽心将养为上,若是来日妹夫脱险,小人必定亲自护送回去,对我妹妹好生说说,叫她再行接纳也就是了。”
那李娇儿久在风月场中,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如今见吴二官对自己百般回护,又早已埋伏下的后路,心中便知他有意调弄自己,因佯装不知道:
“舅老爷对奴家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才能报答,左右无事,不如我今儿就去家里,拜会拜会二嫂子,将奴家近日来闺中无事所做的针黹挑出几件来,权当做是此番谢礼,虽然没有好的,也知道二嫂子瞧不上,好歹是奴家一点儿心意。”
那吴二官听了心中一动,也不曾说破自己早已没了浑家,当下点头笑道:“二姐愿意跟随小人家去逛逛,可是小人家中蓬荜生辉了。”
说着,叫了小丫头子来道:“我如今要带了这位姐姐出堂,烦劳姐儿去前头回一声儿,要多少银子压柜,就记在小人账上罢了。”那小丫头子答应着去了。
不一时仍回来道:“妈妈说了,姐儿是我们行院里的红牌姑娘,轻易是不肯出堂的,如今爷既然执意要带了去,少说也要三十两盘子钱。”
那吴二官原本宦囊羞涩,一时拿出来,只怕后半月要喝西北风,只是他垂涎那李娇儿多年,如今一旦得手,也是顾不得许多,只好先给了定钱,大不了吃不上饭时到大哥家中求帮告借罢了。
勾栏柜上受了定钱,方放了李娇儿出去,那吴二官赶着到街上雇了一辆香车,载着李娇儿,风风光光的回家,到了内宅,李娇儿见并无一个妇人并丫头的,心中有些起疑,因问道:
“怎么不见二嫂子,并房里的姐姐们,还请舅老爷请她们出来,奴家也好拜见才是。”
那吴二官闻言作势叹道:“二姐不知道,那银妇去年偷汉子,被小人捉个正着,虽然她娘家几次三番的前来恳求宽恕,大舅子小舅子的跪了满地都是,只是小人正经人家儿,容不得那一等偷人养汉的银妇,所以到底将她赶打回了娘家。
家中原本只有一个粗使得小大姐,又不出众,因为浑家走了,也不好单独留她一个在房里,趁年轻,我也打发了,如今便是落了个一身一口儿在此处……”
那李娇儿听见只有他两人在房里,便知这吴二官如今才说破了,分明是要将自己骗到此处调弄,当下装腔作势起来道:“这么说房里就只有咱们两个,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何使得,舅老爷也是糊涂……”
说着,作势回身要出去,早给那吴二官拦腰抱住了道:“好亲亲的二姐姐,你不知道当日小人一见了姐姐,喜得魂儿都没有了,回家来再看自己的婆娘,真是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与她沾身的,那银妇方才去偷了汉子的,说来都是姐姐的过错,如今小人没了浑家,二姐姐又没了汉子,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求姐姐可怜可怜小人多年来相思之苦,救救小人性命罢!”
那李娇儿听了这话,不由羞得满面红晕,一面心中细想,这几日的客人都是些老不死的,自己早就不耐烦,如今若是能笼络住了这吴二官,每日里勾得他往勾栏院里消遣,一来自己有些脸面,二来也赚下许多嚼裹儿,况且这吴二官虽说不出众,到底是年轻男子,岂不比那些老太爷们解渴?
想到此处,故意撒娇撒痴道:“舅老爷且慢动手,如今奴家丈夫还在,怎好做这样勾当,再说你们男人家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今儿把我哄上了手,明儿再续上心甜的姐妹,奴家岂不是一片真心就错付了,到那时你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不管了,又叫奴家找谁说去?”
那吴二官听这李娇儿话中似有娇嗔之意,就知道她心里只怕也有意于自家,连忙跪下,指天发誓,说此生定然不辜负李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