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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梳头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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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见状,无奈地说:“主君有些受惊了,还没恢复过来呢,就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髭切歪头,说:“啊,那好吧。”
  两兄弟离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阿定依在付丧神的怀中,似乎是累极了。因为伤势而泛白的面孔,显得格外憔悴而虚弱。然而,她的眼里又有一丝温柔。
  “……三日月殿。”她小声地问,“如果这个本丸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是怎样的呢?”
  这似乎是个很美好的期愿。
  三日月宗近轻轻地“唔”了一声。
  “会很愉快吧。”他说,“是偶尔也想尝试一下的生活。”
  于是,龟缩在他怀里的小鸟说话了:“……真想尝试一下啊。”
  付丧神的笑意愈发温柔了。他的手掠过主君耳畔的发丝,声音令人沉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这个老头子是很乐意带您尝试的喔。”
  三日月的心情大概是很好的。
  主君的逃跑,大概令她在外面受尽了委屈。所以,现在的她更依赖自己了。
  白天的主君总是如此地乖巧而惹人怜爱啊。
  ——这是好事,不是吗?
  他在主君的额上落下一吻,轻声说道:“这是我伤了您的补偿。”
  本丸内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过了午后,三日月宗近便离去了。代替他来照料主君的,则是压切长谷部——他与三日月宗近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并不介意对方与主君独处。
  压切长谷部一来,阿定便以恳求的目光望向了他。
  “我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只有长谷部大人,是不会背叛我的人。”
  主君的第一句话,就令压切长谷部的心情愉悦起来。
  他修长的双腿微曲,在主君面前跪坐了下来,托起主君的手背,虔诚地吻了一下:“那是理所当然的。”旋即,他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我和三日月宗近不一样,绝对不会将刀刃挥向您。”
  ——虽然答应和三日月宗近合作,但没人规定他不可以悄悄地干些坏事。
  阿定望着他的眼神,满是依赖与惶恐。
  “长谷部大人,您是不会背叛我、丢下我的,对吧?”她渴求地说着,手指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处,“您不会……突然对我挥刀相向吧?一定不会吧?”
  长谷部陡然捏紧了她的手掌。
  “当然——不会。”他的表情有些阴沉,甚至于说是有些阴鸷了,“所有伤害主君的家伙,都应该被千刀万剐。”
  没错,那家伙应该被千刀万剐。
  主君适时地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似乎为伤口的痛楚折磨得不轻。
  “长谷部大人能告诉我,如何解除‘契约’吗……?我不想再靠近三日月殿了。我能信赖的,只有您一个人。”
  压切长谷部神情微怔。
  “啊——是吗?”他的笑容略略兴奋了起来,“主君是只想留下我的刀纹吗?”
  女子怯懦地、缓慢地点了头,很无助的模样:“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可以信赖谁……”
  长谷部好像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愉悦与兴奋。
  好半晌后,他才说道:“方法很简单,但是也很难……”
  “要怎么做?”
  “两种方法。第一,是让和主君定下契约的付丧神,心甘情愿地答应主君‘把名字还给你’的的要求。其二就是……变成与真名不符的另外一个人。”


第48章 遗忘
  让三日月宗近答应将名字还给她?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根本不可能办到吧。
  阿定的眉宇间流露出忧色来; 颇为使人怜惜。压切长谷部见状,说道:“主君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为您分忧。不如说——能帮上您的话; 是我的荣幸。”
  “……可以吗?”她略带惊喜地抬起头。
  “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主君的人; 请相信我吧。”长谷部的面容透着微微的自负,话语中满是一口咬定的绝对; “对于那种伤害了主君的无耻之徒; 我向来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阿定前倾身体; 轻声恳求地问道:“请帮助我吧。您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契约’有一种负面效果——不一定会出现; 但一旦出现了; 后果就很糟糕。”长谷部微扬嘴角,眸中有着深意,“想要欺骗过三日月宗近,还需要主君自己多付出一些心力。”
  “要怎样做呢?”
  “和付丧神定下契约的人,将自己的名字交了出去,把己身的存在与付丧神捆绑在了一起。偶尔,定下契约的人会逐渐地遗忘自己的真名。失去名字的下场,就是消失——类似‘神隐’这样的玩意儿吧。”压切长谷部说; “只要主君表现出‘遗忘了名字’的模样; 三日月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悠闲了。”
  阿定的呼吸略略急促起来。
  “可是; 三日月殿如果不信的话; 又该怎么办呢?”她有些为难地望向自己的衣领——白天状况的她,身上只有三日月与长谷部的刀纹——,“他会不会说‘去找压切长谷部吧; 让他还你名字’这样的话呢?”
  压切长谷部的眉心微皱。
  “这倒是一个问题——我是不可能解除契约的。”压切长谷部说,“该如何说服他呢?让我再想想。”
  阿定的心跳了一下,像是漏了一拍。
  机会来了!
  她的内心在这样嘶吼着。
  她阖上眼眸,默默回想起一期一振对待她的温柔。大阪的烟火与白色的铃兰,河川里的游鱼与山原上的风。渐渐地,她察觉到了心底的悸动。
  ——我喜欢的人是压切长谷部。
  ——是压切长谷部君。
  ——是长谷部大人……
  这样的念头压倒了一切,像是在脑海中重筑了一堵虚伪的墙壁,名为“欺骗”的颜料将整面墙都刷成了鲜艳的血色。
  小臂上烫了起来,她睁开眼眸,撩起袖子,便看到那里浮现出了三日月的刀纹。
  只有三日月宗近的刀纹,没有压切长谷部的刀纹。
  阿定的心微微一滞。
  她知道,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欺骗了。
  压切长谷部听到衣料摩挲的声响,垂头疑惑地望向她。入目的一幕,却令他的血液瞬时沸腾鼓噪起来——
  主君的小臂上,出现了惩罚心动的三日月刀纹。
  这意味着什么,无需言说。
  压切长谷部扣住了她的手腕,呼吸悄然粗重了起来。他像是发现了猎物的苍鹰一般,视线紧紧锁着她小臂上泛红的肌肤。
  “主君,不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满是兴奋与愉悦,手扣得极紧,抓的女子肌肤生疼。
  阿定却陡然别过头去,身体微颤着,像是一株渺小的菟丝草。她不肯回答,只是拼命摇了摇头,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她又如何敌得过压切长谷部的力气。
  长谷部用双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来。主君的双眼泛着泪意,面庞上满溢着羞耻,像是被人发现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对我心动了——是吗?”压切长谷部说着。
  虽然是反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阿定的眼泪滚落下来,却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声狠狠地摇了头。
  好半晌,她才带着哭腔开口:“我不敢对您这样的人生出非分的念头……”
  压切长谷部松开了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
  禁锢的力度,几乎要令她无法呼吸。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透着极端的愉悦,“您对我的信赖,真是一件最好的礼物。我会暂时地解除与你的契约,这样,三日月宗近就会更信服您。不过……在一切都结束后,您要和我重新结下契约。”
  疯狂的愉快感涌上了他的心间。
  他不在乎主君是什么时候心动的,也不在乎心动的契机是什么。
  刀纹是不会欺骗他的,总之,主君对他心动了。
  “真的可以吗……?”她询问。
  “嗯。”压切长谷部从唇间逸出满意的叹息,“可以。”
  于是,阿定从压切长谷部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名字。
  ***
  数日后。
  “三日月。最近有些不好的事情啊。”
  正在翻阅着卷宗的三日月宗近,被压切长谷部如是唤住了。
  满是藏书的矮柜,散发着青墨与脆弱纸张陈旧的气息。圆窗被遮上了,确保阳光分毫不能漏入,室内的光源只有跳跃的烛火。
  三日月将书籍放回柜上,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压切长谷部将身前的主君,往前又推了一步,声音之中有着一分凝重:“刚才,主君忽然问我,‘我叫做什么呢?’”
  噼啪一声响,是烛火轻轻一跳。
  三日月宗近的面色,在烛火显出了几分冷凝。
  继而,他蹙低眉心,问道:“真的吗?”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拿来玩笑。”压切长谷部却嗤笑了一声,“三日月,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吧?”
  三日月宗近垂下了手,神色微滞。
  他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作为交出名字的、可能的副作用,主君很有可能开始遗忘自己的存在了。长此以往,她最终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剩下。
  他可不想见到这种事情。
  但是,他却不会轻易地相信心思叵测的压切长谷部。
  这种事情太少见了,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许主君只是在闹着玩儿呢?”三日月重新淡淡地笑了起来,“还是让我来照料主君一段时间吧。兴许过一两日,主君就会重新记起她叫做什么了。”
  压切长谷部微怒,道:“这可不是玩笑!我已经解除了主君的契约了!你也快一点吧,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怔了一下。
  压切长谷部对主君有多大的执念和贪心,他从来都是知道的。连压切长谷部都解除了契约,可见压切长谷部没有说谎,主君的状况是真的很糟糕。
  但是,三日月只是侧过身去,这样说道:“先让我来观察一阵子吧。”
  压切长谷部无法,只能交出了阿定。
  年轻的主君畏惧而惶恐地走到了三日月的面前,抬头仰视这完美的付丧神。
  “请务必记得,您是我们的主君。”三日月低下头来,用面颊磨蹭了一下她的耳畔,声音温柔无比,“……也是,属于我这个老头子的小姑娘。”
  生活照旧。
  三日月宗近体贴细心地照料着阿定的起居,日子竟然平静温和地不可思议,如同缓缓流淌的河水一般。晨间的她会赖床,三日月便去三番两次地催促她起身;上午学习,午后则捧着茶点坐在走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着。
  这段时间里,阿定只见到了三日月。
  这里,似乎真的变成了只属于她和三日月的本丸。
  但是,阿定偶尔会吐出的、奇怪的话,终究还是昭示了轨迹的改变。
  “……我叫什么?”
  “您叫做‘与谢屋定’。”
  付丧神握着她的手,在纸上用笔写下了名字。
  “我叫什么?”
  “您叫做‘与谢屋定’。”
  付丧神掸去她发顶的落叶,将她的发丝撩至耳后。
  “我叫什么?”
  “您叫做‘与谢屋定’。”
  付丧神在黑夜里亲吻她的耳垂,强势地侵入了她。
  然而,三番五次地告知姓名,并没有减缓主君遗忘的速度。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不好的、三日月所不想见到的终点发展着。
  这一日的傍晚,霞光巍巍在天际铺开。年轻的主君蹲在庭院的池塘边,撩起袖口,将指尖探入水面,追逐着胆怯惊逃的游鱼。
  她穿着木屐,脚跟轻轻踮起,和服边缘露出的一截小腿和脚踝,白的不可思议。因为染上了澄澈的夕阳,便如镀上了一层金色似的。
  手指在水池中一遍遍转着,荡起无数圈涟漪。鱼已经逃的很远了,躲在池塘的另一个角落里,她垂着头,望着池塘里属于自己的倒影被涟漪晕得支离破碎。
  “主君,您在做什么呢?”
  三日月问她。
  面前的这副画面,可真是安静美好极了。
  “啊……我在想一个问题。”主君的手指依旧垂在水中。
  “……”
  三日月的心微微一沉。
  ——又要询问自己的名字了吗?
  他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可年轻的主君却歪过头,纯真而疑惑地问道:“我在想……您是谁呢?”
  ——您是谁呢?
  三日月宗近的面具瞬间破碎了。
  手中的茶盏倏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觉得秋日的风似乎带了铁锈似的血味,让他的呼吸也带着刀刮一般的痛苦。
  “啊……”
  “我是……”
  “我是……”
  他温柔的嗓音,已然无法维持住了。
  不等吐出姓名,他的双膝一曲,竟让他无力地跪跌在地上。


第49章 雨水
  纵使再不愿意承认; 三日月宗近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主君已经——
  连他的名字都开始逐渐遗忘了。
  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她迟早会将一切都遗忘——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过去与未来、本丸的存在、付丧□□字、契约的存在——最终,因为虚无而消逝于世间。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 “契约”的后遗症; 竟然不幸地降临在了主君的身上。
  三日月宗近的鞋履微动,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伸出微颤的手指; 去触摸主君的额头。阿定歪过头; 以柔软的眼神望着他; 似乎是不明白他包覆着笼手的手指何以在轻颤着; 就像是无力抚摸弓弦的战士似的。
  “啊,我想起来了,三日月殿。”旋即,她温柔地笑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连您的名字都会忘记了。明明是一辈子都不应该忘记的名字啊……”
  低低的呢喃,透着温柔旖旎。
  “……”
  因为她的话语,三日月的手愈发不能自控了。他陡然握紧了拳,这才不至于令自己的颤抖透漏出更多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他阖上双眼; 微微平复了呼吸。
  “……这是我的错。”
  付丧神第一次发自心底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诶?”阿定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急急忙忙辩解道; “这不关三日月殿的事情呀!明明是我自己愚笨的原因。三日月殿是永远不会错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三日月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天神在庙宇中泥塑的化身。
  因为被她以这样的眼神看着; 三日月愈发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弯下腰,抚摸着主君细腻的脸颊,在她的唇间烙下温柔的吻。唇齿亲昵地纠缠着,彼此似乎都对对方无比熟识,就好像是经年的恋人一般。
  这个绵长的吻,令付丧神十分留恋。
  他微微睁开双眼,心底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如果解开契约的话,主君就有可能会离开了。她会不再属于自己,她会逃走,会厌恶,更有可能在某一日突然醒悟,与一期一振缔结契约……
  但是,如果不将名字还回去的话,面临的便是更为令人绝望的境地了——她会直接消失,丝毫的痕迹都不会存在了。
  温柔的吻结束了。
  他从唇间逸出低低的叹息,伸出双臂将主君搂入了怀中。
  “果然……还是我的错。”
  三日月说。
  “请容我思考一晚,明天晚上,我会决定是否将名字还给您的。”
  阿定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但是,她只能假装浑然无觉的样子,茫然地询问道:“为什么?”
  然而,付丧神只是摸摸她的发顶,说:“早点休息吧,主君。”
  ***
  秋日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次日的天又阴阴的,让人的心情愉快不起来。过了午后,又开始下起了雨,沙沙地落个不停,庭院里一片潮气。
  三日月宗近一整日未曾出现,到了傍晚时,他才来见阿定。
  “三日月殿今天来的好迟啊。”
  阿定说话的样子,像是抱怨情人迟到的女郎。
  “……思考问题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
  穿着蓝色狩衣的付丧神回答。
  “是思考了什么问题呢?”阿定问。
  “……”
  三日月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他将主君搂到了怀中,如过往每一夜一般,去检查她身上属于他的刀纹。
  朱砂似的赤红刀纹露了出来。象征着“三日月”之名的弯弯刀纹,如悬挂在雪白的天幕上的两轮红色弯月,刺目极了。
  只有这一个刀纹存在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如此美丽而令人钟情。
  “还不是晚上呢。”年轻的主君抓着他的手指,提醒道。
  只可惜,付丧神并不回答,只固执地摸过那道刀纹。接着,便是令人灵魂颤抖的交会。
  雨声不曾停过,这场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回过神来,便听到倾盆似的哗哗响声,敲击在屋顶与池塘的水面上。也不知明日醒来,院子里会变成怎样的汪洋。
  “我稍稍离开一会儿。”
  三日月摸了摸阿定的发心,慢条斯理地披上了寝衣的外衫。
  他平日的衣饰很繁杂,盔甲与金色的配饰都令他显得光耀美丽。但是只穿寝衣的他,也显出平易近人的悠闲与慵懒来。尤其是,他的发丝尚且微乱着,瘦削脖颈上还带着薄汗的痕迹。
  主君点了点头,伏下身体,恭敬地送他离开。
  三日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被雨声所覆盖。阿定舒缓了一下疲惫的身体,慢慢抬起了头。然而,抬头的这一眼,却令她的身体微微地僵住了——
  黑夜的大雨中,一期一振沉默无声地立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她。雨水将他的衣衫与发丝尽数打湿了,他就像是个狼狈的落水者似的。
  阿定瞬间慌乱了起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了多少?
  ——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一期一振沿着台阶走上了走廊,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将他脚后的地板染出一片深深的痕迹。他微微眨一下眼,修长眼睫上也带着密密的水珠子。
  “一期……”阿定的声音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开始拉扯自己的衣领,以免露出不应该被看到的痕迹。
  “没关系的。”
  一期一振低声地说。
  “……我始终信赖着您。信赖着您的一切决断。”
  雨水的哗哗响声,满溢了整个世界。
  不知为何,阿定鼻尖一酸,觉得自己的眼中似乎也要下起了雨。她艰难地为自己开脱,辩解自己方才的背叛:“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名字……因为愚蠢而交出去的名字……”
  一期一振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抚了抚她的脸颊。
  “您不必解释。无条件地信赖着您……是现在的我存在的准则。”他的声音里有着怜惜与温柔,“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今夜的我特地前来,是想询问主君……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再次逃走?”
  “……什么?”
  “三日月宗近已经容不下我的存在了。”一期一振说,“在被他驱逐之前,我想要将您一起救走。”


第50章 客人
  和一期一振一起逃走——?!
  对于阿定来说; 这真是个无法抗拒的提议。
  不可自控地,她的心思开始动摇了起来。
  微微的紧张,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然而; 下一瞬; 阿定就想起了方才所发生过的事。她被三日月宗近拥抱了,而一期一振也许目睹了两人亲昵相处的画面。这样的一期; 还会如过去一样信赖、忠诚于自己吗?
  哪怕他不肯说、不肯表现; 但他还是会在心底感受到“背叛”的滋味吧。
  她试图望向一期一振的面容; 却发现他的神色依旧是那完美清俊的模样;眼眸之中; 并无任何受伤与黯然; 只有无瑕的温柔,仿佛面前的审神者身上没有任何的污渍,是值得他以如此眼光看待的艺术品。
  被一期一振以这样的眼光注视着,她的心底忽然有了愧疚与自卑。
  ——不……
  她不配的。
  她不配被优秀如一期一振者,以这样的眼光看待。
  阿定的心微微冷了下来,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冲至了脑中,令她开始埋怨起自己的命运来——她从前是没有这个胆量的,她也从不敢抱怨宿命的不公;但一旦想到会失去一期一振; 她便懂得了那些不甘与怨恨是从何处而来的。
  “如果……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好了。”阿定不由喃喃道。
  一期一振没有回答。
  “如果我没有遇见少爷的话……”她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头; 低声地说起来; “如果我没有在那种时候死去的话,如果我没有变成恶鬼的话……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吧。”
  一期一振握住了她的手腕; 安抚道:“无论主君是怎样的人,我都会信赖着您。”他的手套被雨水打湿了,握上来带着一股潮意。察觉了这一点,一期飞快地缩回了手。
  然而,他缩手的举动,却令阿定的心略略瑟缩了一下。
  “啊,没错,如果我是‘另外一个人’就好了。”她的眸光冷了下来,“如果我的人生完完全全地改变了的话——”
  主君的不甘,令一期一振的眸色也小小地改变了。起初如水似的平和,再也无法保持。他重扣住了阿定的手腕,不顾身上的水渍,凑近了她的面颊。
  “如果主君没有来到这里,也许就无法遇见我了。”他低声地说。
  旋即,他的眼前就浮现出了方才所见的画面——隔着黑夜之中的障子纸门,他瞧见微动的人影。那模糊的光勾勒出主君身体的轮廓,还有那温柔抚摸她发顶的男子。这幅隐约朦胧的幻象,却有着兵器似的锋锐,似乎将他的心狠狠勾了一下。
  很久之前就存在着的、极为冒犯的绮念,又在此刻浮现了出来。
  正如带主君去山野上的那一天,在河川边所说的一样,他也想……
  也想成为她可以交付一切秘密的人。
  “主君……”
  一期一振迫近了面孔,纤长的眼睫微合,扫过阿定的眼帘。
  “我怕我不能带你一起逃走,错过了这一次,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您。所以……请饶恕我的失礼。”
  一期一振的亲吻落了下来。
  只是浅浅地流于表面,附着于温软的唇瓣上,就像是两只蝶展开轻薄似纱的双翼彼此触碰,带着黎明和春来时的颤抖。
  阿定的身子软了下来。
  无法抗拒——
  即使只是简单的、满怀着简单爱恋的、纯澈的吻,也令她瘫软了身体。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吧。
  被喜欢的人碰触一下身体,就会感觉到舒展双翼似的快乐。
  刀纹又在隐隐发烫了,但是她不介意将这一切展现在一期一振面前。那些朱红色的刀纹,都是她对一期一振的恋语——
  水滴从他的发间淌落下来,滚在阿定的眼角旁,让她分不清是否是自己在哭泣。
  “啊……果然是这样子吗?”
  不知何人的叹息,忽然响了起来。
  阿定的身子一僵。
  她听出来了,是三日月。
  她的脑海如一团浆糊,但是有一个念头却直白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太巧合了……太巧合了。三日月离开了,一期一振便来了。若说三日月没有做什么,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如果是陷阱的话,那么,她的名字就绝对不可能被还回来了。
  “三、三日月……”阿定的面色一片苍白。
  夜晚的雨水下个不停,潮湿的水气弥散的四处皆是。不远处似乎起雾了,茫茫的一大片,将原本就看不分明的屋宇山野都笼了个严实。
  三日月宗近就这样站在黑暗里,远远地看着她。
  许久之后,他问道:“从前那个……单纯的主君,到哪里去了?”
  不知是在问阿定,还是在问他自己,声音很轻。
  阿定微攥袖口。
  从前的她啊……
  那个总是在自卑着的、单纯的、容易满足的、被人玩弄于掌心的自己,当然是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恶毒的念头,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谁知道呢?
  阿定推开身上的一期一振,站起身来,直视着三日月。
  “以前的我,应该已经死了吧。”她回答道。
  “应该是——三日月殿将刀刺入我身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您亲手杀死了。”
  三日月的表情微微变化了,像是面具上起了一道皲裂的痕迹。
  继而,那皲裂的缝隙便越来越大——他的瞳眸紧紧缩起,瞳光震颤着,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打击。那完美无缺的外表,亦有些黯淡了。
  天空中有一道白色的电光滚过,浇下的雨水愈发疯狂了。忽然间,那隐约的庭院之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好像是时间溯行军之类的东西,但又有所不同。
  一期一振微微愣住了。
  “检非违使……”
  听见这个名字,阿定也怔住了。
  所谓“检非违使”,在平安时代时,便是对非违之行予以检查的官职。而活跃于这个时代的检非违使,在相同的名号之下,却有着更为妖异的形态。它们是付丧神的敌人,偶尔会出现在出阵的路途之上。
  更大的可能,则是它们来清除所谓的“非违之行”——即超出一定限度的暗堕者。
  天幕之中又滚过了一道白色的电光,倾盆雨水不绝而下。三日月宗近悠悠地转过了身,将修长手指搁在了刀柄上。
  “今夜的客人可真是多啊。”他笑眯眯地说。


第51章 暗堕
  检非违使是冲着三日月宗近来的。
  然而; 三日月却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愿。他轻巧地挥舞了一下刀刃,便冲入了雨幕之中。鞋履踩过水洼,飞溅起一串破碎的水滴。
  一片铿锵的交战之声。
  三日月深蓝色的袖口被夜风鼓起; 雨水湿润他墨蓝的短发。覆着笼手的修长手指一弯; 夜空之中便掠过一道银亮的刀光,几要将远方的云雾都撕裂。
  检非违使的身躯被他的刀刃切裂; 化为一片黑色的烟雾。这些强大的、原本不应该违背的敌人; 在他的刀刃下却显得极为渺小。
  三日月宗近自如地穿梭于敌群之中; 身姿恍如一片飞叶。
  一期一振愕然地睁大眼睛;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是何等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三日月宗近竟然已经暗堕至了如斯地步么?
  ——他不仅仅是暗堕了; 更是对前来讨伐他的检非违使出手,毫不留情地将对方切为碎片。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不可以用“悖逆”来形容的。这远超出了付丧神所该触碰的限界,使得自己成为了黑暗的存在。
  一期一振的手颤了起来。
  他绝对……
  绝对不会成为这样的存在。
  他咬咬牙,以余光瞥向身旁面色苍白的主君,心底愈发肯定了这个念头。
  他一定会坚守自己的底线,以付丧神之身守护着主君与历史,而不会如三日月这般; 生出不应该有的贪婪与私心; 以至于引来检非违使的讨伐。
  ——如果要保护主君的话; 那就要带主君离开三日月宗近的手心。
  “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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