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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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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冷着脸:“攻城之战全权由余良和于忆负责,我不管,我只要兴庆城。”

余良听到这话,心中得意。杨华的意思很明确了,就算让他**挑大梁,如果能够在此战立功,他将在河东系官吏中占重要位置。

他得意扬扬地看了关群一眼,心道:“人说关群是杨华的智囊,算无不中,而杨华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可关群也是有弱点的,就是做事不能不择手段。而我余良,自问计谋不在关群之下,大家又都是进士出身,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猛地下令:“攻击南门,不给敌人从容布置的机会。”

王师信因为时不时打河东军地反击,城门都未堵死。因此,城门也是一个防御薄弱点。

随着余良的一声令下,一根两人怀抱的大原木做成的撞车在二十多个民夫的手下,狠狠朝包着铁皮的大门撞去。

“咚咚!”声沉闷地响起,整个城楼都在远方微微颤抖。

可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上突然倾倒下一大片黑色的液体,然后,一支支火把扔了下来。

城门与瓮城之间的狭小行道立即腾起了冲天大火,俘虏兵和民夫被烧得哭爹喊娘。乘下面的俘虏兵一片混乱,城上守军将一个个磨盘大小的石头推下来。城墙下本就涌了许多人,这一下避

,不少人被砸得脑浆迸裂,筋骨寸断。

俘虏兵们本就靠一腔血勇支撑,这下见身边地同伴死状凄惨,再承受不住,发了一声喊,纷乱地朝长堤这边跑来。

满眼都是涌动的人潮,若是不因为城门正燃着大火。

王师信如果来一个反击,这一仗也没办法打下去了。

随着俘虏兵的撤退,瓮城和城楼上倒下大量的沙土,城门口的大火逐渐熄灭下去了。

“王师信还真有些门道,让我想起了张孝纯,都是守城地好手呀!”杨华感叹:“早知道当初就把这家伙扣住,也可得一人才。”

见攻击失礼,最懊丧的人非余良莫属。他在杨华面前信誓旦旦说拿下西夏国度易如反掌,却不想眼前却乱成这样。看着蜂拥而来地溃兵,他猛地走到长提前,向人潮连连挥手:“回去,回去,都给我回去!”

于忆也大觉丢脸,带着一群督战队,手持长矛,将爬上土堤的乱军一一刺下去。纵声大喝:“就地整队,后退者斩!”

不断有俘虏兵被刺下去,长堤前已是一片血红。

花了一个多时辰,退下来地俘虏兵和民夫这才整顿好队伍。可人人都面色沮丧,已经没有勇气再次发动进攻了。

看这一仗打成这样,杨华面色一沉,对余良说:“怎么,就这样算了?”

关群这才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余良一眼,仿佛在说:余先生,战争可不是躲在帐篷里摸摸脑门就能搞定的,纸上谈兵人人都会,要想当一个真正地谋士,可不是靠想就能做好的。

于忆摸了一把面上的热汗,愤怒地呵斥余良:“野利,你说靠能够轻易拿下夏国国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余良尴尬地说:“许国公打了一个月也没能进城,我这不是才开始吗?”

“那好,你告诉我究竟要几天?”于忆还是不依。

“行了,主将和参谋都吵起来,这仗还打不?”杨华冷哼一声,对余良说:“野利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余良一咬牙:“再给我一夜,明天早晨,大人的双脚即可踏上兴庆城。还有,大人能不能给我五万贯现钱,我阵前行赏。”现在已经是中午,一个下午再加上一整夜,应该能够攻进城去。

“好,我给你。”杨华转身指了指赵行德,又指了指余良。

五万贯铜钱在阵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余良站在队伍面前,逐一给士兵们敬酒,然后将一串铜钱塞过去:“给我杀进城去,里面有的是金银美女。就算战死了,每人也有十贯抚恤。如再溃退,定斩不饶。干!”

“干!”

一个个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仰首饮尽碗中酒,然后将铜钱塞进怀中,大喝:“人死卵朝天,不死大富贵,拼了!”

一座座用生牛皮绷成了苹车如同过江之鲫朝兴庆城缓慢地移动。

远处,有不少士兵正车着水车将水渠中引来的黄河水往地道里灌去。连续攻了一个月城,兴庆城的底下已经被掏出了无数条地道。

炮弹如雨飞舞,漫天呼啸的箭矢如飞蝗一般昏天黑地而来。

一队又一队俘虏兵被排上战场,然后死在城墙下。

堆积如山的铜钱也逐渐缩小,地上散落着黄灿灿的零钱。余良一动不动的站在钱山前,叫得声嘶力竭。

这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到处都在激烈的厮杀。好几次,俘虏兵都踏上了城墙,却无一例外地被守军逐一杀死。

队伍派出去一波又一波,超过五十个都被派上了前线,可等他们撤下来,每一都只剩十来人。仅仅一个下午,攻守双方都付出了三千条人命的代价。

落日摇摇欲坠,满天血红。

这是西征之战最血腥的一日,原野上层层叠叠满是尸体,就像码木柴一样堆在路边。

“余良,天快黑了,什么时候能打进去呀?”于忆额上全是浓烟熏出的油汗,他也不冷静起来。虽说死的都是俘虏的西夏兵,可看杨华的意思,这些俘虏兵都将单独编练成一支**的部队。也许,将来就是他于大将军的队伍,现在死一个,自己将来的士兵就少一人。看到不断惨叫着从城上落下的西夏人,于忆心中一阵痉挛。

“明天早上……我们会成功的,相信我!”余良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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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拿下外城(二)

为什么明天早晨就可以了?”于忆冷笑:“损失这么经不相信你啦!”

余良冷笑:“今天是个大太阳天,看着吧,夜里就会霜冻。现在城墙底下已经被我挖空,到时候水一结冰,立即就将城墙撑破了。”

“这……果然是个好主意。

”于忆惊叫:“我就说这天气怪,都一月份了,天还这么暖和,黄河也没结冰,还当是夏地就是这气候呢!”

余良说:“其实,往年也是十二月底结冰的,今年天气热,迟上三五天也是有可能的。我可以肯定,破城就在今夜。”黄河比兴庆府低,要想水攻西夏国都没有可能。但用水车车一些河水进地道还是很简单的。

得意地笑了几声,他接着说:“我之所以不顾伤亡地猛攻兴庆城,等的就是那个时机。不过,单靠俘虏军就算到时候也不一定能打进城去,还得组织一支敢死队。于将军……我觉得,你把你以前所率的汴梁营拉过来才好。”

“汴梁营?”于忆苦笑,“当初成立汴梁营时就老子一个人是汴梁人,其他都是河东精锐。现在调我来这里,他们自然不会派来,现在汴梁营就我一个。”

“这个……”余良有些为难了。

“别急,马上征兵,把军中精锐都抽掉过来。”于忆说:“反正杨大人也给了我一个正规营的编制,我可以自己招兵的。”

说到这里,他大声说:“野利,你放心好了,天明地时候,我亲自带队进攻。”

“好。有于将军在。此战必胜!”余良大声说。

于忆转身从俘虏军人扯出一个健壮地士卒:“名字。年龄。以前在什么部队。当了几年兵。”

那个俘虏兵吓了一跳。慌忙说:“禀将军。我叫马先锋。三十四岁。以前在擒生军当什长。当了十年兵。”

“好。你现在是汴梁营地都头了。跟我来。”于忆一边走一边在人群中挑选精悍士卒:“我需要一百人随我第一个进城。如果能够活着拿下兴庆城。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一家公卿地宅子抢劫。”

“我去!”

“我去!”

“***,谁不让我去,我跟他拼命!”说这句话地是一个纯种的横山党项羌。

一个接一个敢死队员站了出来。

很快,于忆身边聚拢了一百个剽悍的党项兵,军中最精良的武器和铠甲尽着他们挑选。须臾,这一百个敢死队员武装到牙齿,器械的精良程度不亚于河东军。

这个傍晚,余良还是发疯一样将部队往这条死亡战线上派去。而城墙上抵抗也明显地弱了下来,杨华发现城墙上的正规西夏军越来越少,出现了许多百姓。这些人都步履蹒跚,走路都不稳当。不过,这些看起来好象没什么力气地士兵战斗意志好象还是极其旺盛。

“难道说城中发生了什么,好象守军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杨华有些疑惑。

不过,他还是没有对于忆和余良他们下过一个命令,这一仗他绝对由着这两个家伙的性子打下去。

趁城上守军战斗力下滑,不断有俘虏兵爬上城墙。

兴庆府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双方在城墙上反复拉锯过上百次,又经过这一整天的残酷搏杀,城墙上全是人血,滑溜溜地几乎站不住人。

城中守军好象已经拼命了,不断有平民大喊着:“杨华畜生,背信弃义。”、“城破之时,无有完卵,同杨华畜生同归于尽吧!”,抱着攻上城墙的俘虏兵从上面一跃而下。

一时间,城墙上都是滚落而下的人影。

杨华摇了摇头:这是何等的怨恨呀,难道我杨华的名声真坏到这等程度吗?

看来,李乾顺很得民心啊!

杨华并不知道,此刻的西夏都城中军粮已尽,为了避免饿死一个居民,李乾顺将粮食平均分配给所有百姓,现在,就连他自己也靠喝粥度日。兴庆城中的军民感念他地恩德,人人拼命,誓杀河东贼。

“当侵略者果然是一件高难度的工作呀!”杨华叹息

此战之后,要想收拾西夏民心,还真得要费一番工夫。

天黑了下去,刻骨的冰寒一阵阵袭来。

“真是冷呀,这才有些北方冬天的意思了。”杨华紧了紧衣服,朝身边的关群和赵行德等一众官吏说:“都下去歇息吧。”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将炯炯的目光投向杀得天昏地暗的战场。

不断有伤亡数据报来:

“南门,六个都溃散,损失四百。”

“北门,四个都的士卒阵亡,无一生还。”

“西角楼,投入两个都,打了半个时辰,只一个人回来。”

杨华暗自心惊:还是阵亡的都是俘虏兵个民夫,若派出主力部队

这么一月,只怕早就被打残了。

这一个夜晚注定无眠,耀眼的火光把天都照亮了。

没有下雪,只冰晶纷纷扬扬撒落,沾在衣服上被体温烤化,然后结成一层冰冷地壳子。

银川平原最冷的日子来了。

余良坐站钱堆上,裹着一条毛毯,冷冷地看前方,帽子上全是冰凌。

身边站着一百个整装待发的敢死士。

余良:“水都灌到地道里去了吗?”

“禀余大人,已经灌满了。”

“那就好。”余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余良抬头一看,却是满面潮红的于忆。

“怎么了,于将军?”余良一个激灵,猛地掀开身上地毯子。

于忆大声说:“上冻了,上冻了,黄河上冻了!”

“什么!”余良大声地叫了起来。

“万岁,万岁!”众人都欢呼起来。

“安静,安静!”余良连声大叫。

等众人都安静下去,余良侧过脑袋,将耳朵对准东面黄河的方向。战场还是一片喧嚣,可黄河那边深沉地涛声却再也听不见了。

余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苍天可怜,我余良的好日子到了!”这一阵大笑直笑得他面容扭曲,好半天才在众人愕然地表情中得到遏制:“传我命令,继续加强攻击,给敌人以巨大压力,破城就在今朝!”

他一张猥琐的面孔在火光中显得异常狰狞:“李乾顺,你这小子。当初梁太后主政地时候,我夏国是何等的强大。可你、你这个嘴上无毛的野小子,放着我这样的国之干城不用,偏偏要重用那些对你言听计从的小人。哈哈,现在知道野利家族的厉害了吧,知道我余良的厉害了吧?老子可不愿意当一辈子的学政。现在,党项、大夏国都毁在我余良手里,杨华要想平定夏地还得大力依仗于我,老子前途似锦了!李乾顺,你完蛋了,要做亡国之君了!”

看到状若疯狂的余良,一众俘虏军士兵也都大声叫喊:“余先生,答应过我们的话可要算数呀!”

“放心,拿下国都之后,城中富家大室的财帛女子任由尔等自取之,这可是杨华大人应允了的,杨大人你们还信不过?”

“信得过!”

“杨大人万岁!”

夜更深,滴水成冰。

士兵们都在奋力地剁着脚。

一堆堆篝火点燃,星星点点,直接连上黑色苍穹整个银川平原都被火光占领了,仿佛一条璀璨的银河。

不断有尸体和伤员被送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们脱光衣服,将身体前探到火苗子上面,忍受着刺骨的烧灼的痛感,直到将身体烤热,这才穿好铠甲,号叫一声,朝远方似乎无法撼动的城墙扑去。

一杯水放在余良身前,漫漫冷却,结冰,最后“乒!”一声裂开了。

“快拂晓了吧!”于忆喃喃地说。

“别急,别急,水到渠成。”余良虽然安慰着于大将军,自己却已紧张得嘴唇发抖。

投石车还在不停发射,那些炮手们已热得浑身汗水,很多人都**着上身,身上的白气腾腾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白雾。

大方砖炮弹已经投射完毕,一天一夜,每台投石机都发射了上万发炮弹,炮手换了一茬又一茬,很多装弹手的胳膊都肿得又红又亮,直到脱力,才被轮换下去。

万千父子制造的对重式投石车虽然质量上乘,可也经受不起这种高强度的射击,三百多具炮车哑了下去。

方砖射完,见天已经快亮开,余良请求炮手们换上最大的炮弹。

在得到杨华的点头之后,炮兵们换上了磨盘大小的青石。

这下,攻击的强度加大了,整个城墙都在哀鸣,在颤抖。

就在第一百发炮弹落下的同时,于、余二人突然感觉脚下一震,差点震倒在地。

这个时候,他们看见,对面的南门城墙开始微微晃动起来,一道道裂纹在墙面肆无忌惮地延伸。而往日平整的地面开始如波浪一样起伏。

“结……地下也结冰了!”余良浑身力气消失不见,软软地倒在地上:“进攻吧!”

“轰隆!”一声巨响,南门城墙倒塌了。

一日一夜,余良至少在兴庆府的城墙下的地道里灌进去一万吨黄河水。现在,这些河水结冰膨胀,瞬间将南门城楼给拱塌了。

倒塌的城墙卷起一到尘土的飓风在原野里狂暴地吹拂。

“啊!”

满世界都是人类绝望的叫喊,这一瞬如同世界末日。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拿下外城(三)

巍峨的兴庆府南门城墙终于倒塌了。

看到这一幕长堤之上,杨华等人都瞠目结舌。良久,等那一团滂沱的烟尘扑到面上,他们这才惊醒过来。

杨华虽然答应放手让余良和于忆放手攻城,自己绝不插手。但于忆乃杨华嫡系,他以前不过是一个市井流氓,后来攀上了杨华,这才做到一军的指挥使,部队有任何动向自然第一时间向杨华汇报。所以,在此之前,杨华已经知道了余良的全盘计划。

当时杨华还觉得余良这事有些不靠谱,把所以希望寄托在今天夜里的突然降温上,也太儿戏了。这两天已到了一年中最冷的几天,可没想到西夏的气候还是不太冷,连黄河都没上冻。

可偏偏在这一夜,气温骤降,灌进地道里的水都冻结了,硬生生将城墙给顶垮了。

这事仔细一琢磨其实也很正常,余良本就是西夏本地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什么日子上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掐指一算,自然能猜个**离十。

连续攻了一个月城,兴庆城下已经被河东军挖掘了大量的地道,又灌进去大量的河水,地基已被浸泡得软了。而且,城墙在经过一个月不间歇的投石车轰击后,早就已经变得酥了。在最后这一刻,终于坍塌。

说起余良这一招其实非常简单,在后世青藏高原修建公路的时候,因为地下是常年不化的冻土地带。公路的施工期都在夏天,土壤里的水分一到冬天,结冰膨胀,就将路基拱得稀烂。

所以,多方面条件加在一起,西北雄城兴庆府的城墙终于垮掉了。

“哈哈。哈哈。铁铸地兴庆府。今日也被我砸开了一道缺口!”杨华哈哈大笑。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拿下西夏地国都。这次西征总算可以画上一个完美地句号。老实说。在西夏磨了半年。杨华地耐心已经消耗完毕。若战事再拖延下去。关中和山西那边就快要吃紧了。丢了关中。让张浚那厮整合完陕西西军。杨华将面对地是一个强大对手。

有这么一个强大邻居住在身边。为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让人不安地事情。

杨华身边地正规军将领们却高兴不起来。从一开始攻城以来。河东军主力都没怎么投入战斗。当了一个多月地看客。现在好了。打开西夏国都地荣誉却被俘虏军夺了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杨再兴柱着拐杖大叫:“大哥。兴庆城已经打开。让我军主力上吧。

若让余良那个鸟人独得进城地荣誉。我们将来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对。对。把他们换下来。我们上。”一众将军们都大声叫嚷起来。

“住口!”杨华大声怒叱杨再兴:“你叫什么,就因为你轻车冒进,这才折了一条腿。现在看人独地大功了,向上去分一杯羹了,眼红了。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地事情,还不退下。”

骂了几句,杨华这才对众人说:“我将经略夏地,将来夏人河东人俱为一家人。余良立了大功,我将让夏军单独成立一军,以示本大人公平公正之意。”其实,不让河东军进城,除了自己答应过让俘虏军大抢特抢以示奖励外,杨华还觉得这次进城战斗未必就能结束。两**队在城墙上反复拉锯一个月,可以说都打出了真火。就算进了城,夏人未必不抵抗,一旦打起巷战来,河东军未必能占到便宜。

兴庆府的战役由河东军开始,就让俘虏军结束吧。让夏人去杀夏人,河东军手上若沾太多西夏人的血,不利于将来的统治。

南门城墙的倒塌不但将城中地守军震撼了,连攻城正酣的俘虏军也有些发呆。

战事在短时间内陷入停滞。

等巨大的烟尘逐渐散开,于忆这才看清楚眼前地情景。

南门城墙倒塌的部分并不宽,只一条窄窄的十米宽的豁口。豁口处还露出黄色地夯土,看起来如同一张血盆大口,三五具尸体挂在豁口处残破的青砖上。

发现城墙裂开一条大口之后,城墙上的守军这才回过神来,大叫着背负麻袋纷纷往豁口里扔来,试图将这个口子堵上。

于忆身上一阵激灵,机会稍纵横即逝,若不抓紧时间杀进去,等敌人堵上口子,要想再等到这样的好机会,只怕要到第二年冬季。

他忙下令让军队冲上去,从这个口子朝城中涌。

正在攻城的俘虏军得到命令,从四面八方朝这边冲来,上千人在豁口处挤在一起,都奋力地攀着

墙砖向里面冲去。

城中守军敌人涌来,都发出一声绝望地大喊,将弓箭如雨一样朝豁口下射来。一盆又一盆融化的铅汁拖曳着长长地红色从天而降,烫得豁口中的俘虏兵一阵惨叫。

虽然人多,可因为战斗面实在太小,俘虏军居然无法向前挺进一步。即便伤亡如此之大,可一想起城中地财帛女子,这些俘虏兵眼睛都红了,尤自死战不退。

“弟兄们,加把劲呀,只要冲进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个都头模样的俘虏军官大声呐喊。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盆热油当头淋下,他发出一声痛叫,从豁口处掉下去,消失在人海当中。

“看来,是时候上敢死队了。”余良兴奋地叫着。

“恩。”于忆狠狠地点了点头,从地上拣起一把短柄大斧往左手地盾牌上狠狠一敲:“不怕死,想发财的就跟我走!”

“我等愿追随将军!”一百个汴梁营的敢死队员同时用兵器敲着盾牌,大吼:“杀!”

这一百个重甲敢死队员都是一样的打扮,每人都是一身铁甲,一面盾牌,一把短兵器。走起路来也不快,但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激起的轰鸣却摄人心魄。

汴梁营的加入很快扭转了战局。

等于忆冲到豁口上时,空气中弥漫着人肉被烧焦的味道,地上的尸体层层累积,严重影响了部队的推进速度。热血奔流,在地上凝结成黑色的豆腐状黏液,走上去“吧嗒!”着响,居然有些站不住热。

守军不断从头上倾倒融化的铅汁和热油,将下面的人淋得四下乱叫,到处都是身上被烫上的士兵在地上乱滚。

于忆等人不敢大意,连忙将盾牌顶在头上,组成一面大屏障,挥舞着武器向前猛冲。

耳边传来铅液淋在盾牌皮面上的声音,不断有红色的金属液体从盾牌的缝隙落下来,溅在人身上。若不是身上穿着结实的铁甲,于忆他们早被烫得露出白骨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被淋中,大叫声倒下。

一滴火液溅到于忆手背上,烫出一个大燎泡。他抽了一口冷气,禁不住大声咒骂:“***,打进城去之后非把这些该死的家伙都给杀光。”

一阵接一阵滚石落下,打到盾牌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有人因为再承受不住,手上一软,盾牌被轰到一边,被石头直接砸中脑袋,甚至能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见于忆的敢死队来势凶猛,守军立即派出一队长枪兵封住缺口,试图将于忆的攻击扼杀在这一片狭窄的立体战场上。

于忆识得其中的厉害,这样的城市攻防战他打起来得心应手,以前在开封就积累了无数经验。他知道,若真要敌人档在这里,等待一百敢死队员的将是全军覆灭的下场。此战争的关键是要猛要快,只要一口气冲进去,战斗就胜利了。

因此,不等敌人布置好防线,于忆一跃而起,切进长枪森林之中,手中的大斧子一扫,将一条人影扫翻在地。

根本来不及观察战果,于忆也不停留,身体凶猛地往前一撞,又将两个敌人撞开。

他本以为这一次攻击应该起不到太大作用,可他万万没想到敌人的力气居然并不大,一撞就撞开了,脆弱得像一群孩子。跌倒在地的守军相互碰撞,乱成一团,长枪阵已然告破。

其实西夏守军饿了这么多天,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守在城墙上或有一战之力,但拉开了架势同俘虏军硬碰硬却没有任何力气。

见效果出奇的好,于忆等人精神大振作,齐齐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叫,一口气突了进去。、

眼前天宽地阔,是被剥光了衣服的西夏国都。

于忆他们顺利的突破进去后,并未停止攻击,他带着部队沿着楼梯爬上城墙,坚守在城墙上的守军逐一扫荡。

没有城墙上敌人捣乱,豁口顿时宽松起来,先前被城墙上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俘虏军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朝城中冲去。

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秩序了,所有已经被城中的金银财帛刺激得两眼发光的俘虏军,一队接一队通过这到豁口扑进城去。

他们见人就杀,不断地朝城中蔓延。

须臾,兴庆城冒起了滚滚浓烟。而城中的守军在俘虏军杀进城中的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混乱,根本组织不成有效的抵抗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三百二十五章 拿下外城(四)

豁口实在太小了!”余良已经带着部队扑到城下,骑在一匹大白马上,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在灵州被士子们围攻时的猥琐与狼狈。

城外有太多俘虏兵了,见西夏国都已经打开,所有的人都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扑来。但是,因为通道狭窄,大家都涌在一起,进军速度极其缓慢。

半个时辰过去了,加上云梯和楼车所架设的道路,进城的军队加在一起也过三千多人。

许多部队为了抢先一步进城去收割胜利的果实,相互争道,甚至发生了内讧。

俘虏军毕竟是前西夏的军队,军纪败坏,秩序混乱,缺乏信仰,顿时有些不可收拾了。

见局面实在太乱,在得意了半天之后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他忙将手合在嘴上当话筒,大声朝城楼上喊:“城上的是哪一个将军,快把城门打开!”

话音刚落,一具断头的尸体从上面落下,险些砸在余良身上。

在惊慌地骑着马跑开之后,余良这才看见于忆浑身血红地从剁口处探出身体,大声说:“余大人,洒家杀得爽利,还真忘记开城门了。你且别急,我马上就开城。”

等了良久,城门终于打开了,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余良和俘虏兵潮水一样地涌了进去。

余良:“于忆将军,城中还有不少夏过守军,马上组织部队,一口气杀进皇城去。不拿下皇宫,这一仗就不算完。”

于忆一摊手:“大人。部队都乱套了。我手头只有五十来人。这点人马还如何攻打皇宫?”

“啊!”余良跌足大叫:“这仗打得!。快。马上收集部队。再迟就来不及了。”

可是。收集部队并不是像他所说地那么简单。

十万俘虏兵一开见城中。都顾着抢劫杀人。哪里还听他这个主管地指挥。

余良和于忆喊得嗓子都哑了。这才集合了一千多人。也顾不得许多。忙领军朝皇宫扑去。

俘虏军地乱抢乱杀让战局发生了微妙地变化。

等余良和于忆带着一千人的部队杀到皇城之后,这才愕然发现皇城大门紧锁,西夏人已经控制住内城。

于忆猛攻了一气,以为内城也有坚固地工事,在丢了一百多具尸体之后,只能停了下来。

抓到一个舌头问了半天,余良和于忆这才知道,俘虏军在进城之后没有迅速拿下内城给了李乾顺喘息之机。他调动班值侍卫封闭内城,准备同河东军顽抗到底。

二人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情大为沮丧。即便已经拿下整个外城,一日不打下皇宫,这一仗就一日能结束。

现在,内城还有七千班值侍卫,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现在怎么办?”于忆开始骂起娘来。

余良叹息一声:“还能怎么办,你我指挥不利,以至搞成现在这等局面,将来见了杨大人,还真不知道如何交代。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把手住各大仓库。于将军,要不这样,我带人去封仓库,你继续收集部队围住内城。”

于忆:“也只能这样了。”

外城陷落之后,已经被饿得没有力气的西夏守军全放下武器,被押送出城看管。

至此,兴庆城中只剩守皇宫的七千侍卫。那支军队全有浪荡子和贵族子弟组成,没有任何战斗力,自然也不肯出皇宫同俘虏军巷战。

到现在为止,杨华的这一次西征总算到了收官阶段,剩下的就是看如何打开皇城了。

俘虏军地混乱固然让于忆和余良措手不及,连城外的杨华也大惊失色。

杨华见城门大开,本也想带着军队进城。可一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也被吓住了。却见满城都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那是俘虏军在洗城。…………-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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