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乱世辛夷-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卢志不想再说下去,他知道,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徒劳。等着吧,若这次败了,王爷你还是得靠我来补这个缺口呢。卢志退了下去,他想着还是与书相对,才是最快活的。
夏夜的星星虽美,夜风虽凉。但无人相伴,不过是徒添寂寥。卢志的屋里燃起了烛火,墙上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是谁?”卢志警觉道。
“莫要高声,老友求见卢大人!”辛夷盈盈一笑,解开斗篷,便是一身清丽的鹅黄色。满室都是温柔的颜色,卢志放下书微笑道:“不知仙姑驾到了……”
辛夷笑得更是好看:“卢大人莫要说笑,辛夷来这里,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卢大人。”
“辛老板请讲。”
“此次大战,牵连甚广,颖王爷为何不用大人为将反用陆机?此乃第一问。”辛夷不等卢志回答,继续道,“其二,陆机以三世为将,道家所忌,又羁旅入宦,屯居群士之右,下属将士可都心服?成都王曾要辛夷替他好好地留意京都,据辛夷看来,若成都王一意孤行,只任用纸上谈兵之人,反疑廉颇老矣,那辛夷也无话可说。只好当做当初认错了贤王是明君……”
卢志沉吟了半晌,道:“此时再劝,并不是很妥当啊。”
“再战下去,倒是有些好处……”辛夷反倒是笑了。
“什么?”陆机问道。
“若陆大人侥幸得胜,那么以后成都王身边的第一人,便不再是卢大人,而是陆大人了。若是陆大人输了,那这烂摊子,成都王可不会收拾,只好留给卢大人了,这未必不是大功一件……”
“那也是有利有弊,怎么会是好处呢?”
“想必卢大人心中也是清楚的,此番大战,谁输谁赢?”
“自然是成都王赢!二十万大军,陆机除非是傻子,才会被长沙王区区几万大军打败!”
辛夷微微一笑,“好吧,那愿还能有与卢大人相见之日。愿卢大人继续高升,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别忘了来老友的辛夷坞坐坐……”辛夷重又系上斗篷,不等卢志说话,又消失在夜色中。只见烛台上蜡烛的烛焰轻轻跳动了几下,随即变得安稳。
卢志放下书,心想着当初“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辛夷说的话,倒是有七八分在理。他不敢怠慢,于是向着同样亮着烛火的司马颖的书房走去。
司马颖见卢志来了,倒站起身来:“正要命人去找你,怕你已经安置,便不想打扰你。现在正好,你来看看长沙王给本王的书信!”
卢志接过书信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先帝应乾抚运,统摄四海,勤身苦己,克成帝业,六合清泰,庆流子孙。孙秀作逆,反易天常,卿兴义众,还复帝位。齐王恃功,肆行非法,上无宰相之心,下无忠臣之行,遂其谗恶,离逖骨肉,主上怨伤,寻已荡除。吾之与卿,友于十人,同产皇室,受封外都,各不能阐敷王教,经济远略。今卿复与太尉(河间王司马颙)共起大众,阻兵百万,重围宫城。群臣同忿,聊即命将,示宣国威,未拟摧殄。自投沟涧,荡平山谷,死者日万,酷痛无罪。岂国恩之不慈,则用刑之有常。卿所遣陆机不乐受卿节钺,将其所领,私通国家。想来逆者,当前行一尺,却行一丈,卿宜还镇,以宁四海,令宗族无羞,子孙之福也。如其不然,念骨肉分裂之痛,故复遣书。”
“如何?”司马颖道,“本王不解其意,就由你回书吧。”
卢志点头,提笔回道:“文、景受图,武皇乘运,庶几尧、舜,共康政道,恩隆洪业,本枝百世。岂期骨肉豫祸,后族专权,杨、贾纵毒,齐、赵内篡。幸以诛夷,而未静息。每忧王室,心悸肝烂。羊玄之、皇甫商等恃宠作祸,能不兴慨!于是征西羽檄,四海云应。本谓仁兄同其所怀,便当内擒商等,收级远送。如何迷惑,自为戎首!上矫君诏,下离爱弟,推移辇毂,妄动兵威,还任豺狼,弃戮亲善。行恶求福,如何自勉!前遣陆机董督节钺,虽黄桥之退,而温南收胜,一彼一此,未足增庆也。今武士百万,良将锐猛,要当与兄整顿海内。若能从太尉之命,斩商等首,投戈退让,自求多福,颖亦自归邺都,与兄同之。奉览来告,缅然慷慨。慎哉大兄,深思进退也!”
卢志一边书写,一边解释给司马颖听。待得墨干,卢志便命快马将书信送出。司马颖见天色微亮,向卢志道:“今夜辛苦先生了,你回去歇着吧。”
卢志刚想说几句谦辞,却见陆机进来。卢志此时见陆机一身戎装,多了几分英武之气,忽觉对他厌恶之心更胜于从前。司马颖倒是欢喜不已,起身走到他跟前,拍着他的肩道:“若你此番功成,本王定封你为郡公,位以台司,你一定要好好地给本王打胜这场战役!”陆机说道:“当年齐桓公任命了管仲,于是建立了九合之功;燕惠王怀疑乐毅而功败垂成,今日之事,在于王爷信不信任微臣!”
司马颖微微一笑,道:“本王若不信任你,如何将二十万大军全部交托与你?”
“是,微臣定尽心竭力,成就王爷大业!”陆机虽甲胄在身,仍是毫不迟疑地跪下。卢志见司马颖微笑间有些许的勉强,心中便暗暗明白,陆机的最后一句话,终究是他自己说错了。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险胜了一招。卢志暗暗出了一口气,“成都王虽然学识不高,却难得是心思细腻。都说吕布是三姓家奴,陆机倒也不差,先有贾后,后又赵王。他哪能知道成都王心中到底有什么?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才能揣摩得了成都王的心意吧。”
卢志等陆机出去了,才向成都王道:“王爷也一宿未眠,臣斗胆恳请王爷歇息一会,保重身体最是重要。”
“好。”成都王接过侍女递来的参汤,又向侍女嘱咐道,“你再去给卢大人那送一份一样的去。”
卢志忙道谢过了,才向司马颖辞去。
夏末,本该在树上鸣叫的蝉儿们都没了力气。兵戈清冷的碰撞声早就将他们微弱的叫声覆盖。洛阳城中的粮米尽了,百姓们用着长杆子想要粘住树上的蝉,作为一顿口粮。
辛夷命丽仙拿了钥匙,开了库房。里头都是旧年囤积的粮食,足足有一千石。
“丽仙,这六百石粮食你和天巧一起去送给长沙王,让他补给将士。若是敢将这些粮食送去皇宫,告诉他,辛姨娘可是不依的。留下一百石作我们辛夷坞百余人接下来日子里的口粮,还有三百石,你去让铜雀门和金弋门的掌事的来,请他们分发给洛阳百姓。只是这三百石米,每天只可分十石,好歹挨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吧!”辛夷多日以来不施脂粉,此时只一身千色藕纱裙,倒更显得香培玉琢。
丽仙道了声“是”,忙将此事安排下去。
辛夷站在那炎炎的日光下,心中暗道:“若你们几个王爷不斗得再长久些,怎能损耗更多的兵力呢?愿长沙王的运气能好些,多将成都王、河间王的军队消耗几分吧!”
诚然,在洛阳城中,将士们同心协力,愿为长沙王效死于沙场。张方越战越心惊:“城中应该没有了粮草,但如何长沙王的士兵的战斗力丝毫未减?”张方心中在打退堂鼓,“该不该知会河间王,让王爷下令收兵呢?回到长安稍作休整,再卷土重来,也未尝不可。”
但司马乂心中更是隐隐不安:“本王令皇甫商领兵一万攻打张方,可是张方毕竟久经沙场,皇甫商敌不过他啊!”
思来想去,司马乂决定在张方军前佯攻,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到司马颖阵前,孤注一掷想要将成都王的大军打败。司马乂奉拥着惠帝作战,令士气更振。将士们见惠帝和长沙王都与他们同起同卧,心中凛然之气顿生,大有马革裹尸而还之心。
紫竹的回报让辛夷心下稍安,司马颖的二十万大军已经被司马乂的军队斩杀过三万!
“成都王亲信的宦官孟玖的弟弟孟超也跟着出征,统率一万人马,但孟超在上战场之前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马当先冲到民家去抢劫。陆机听到消息,命贾棱将军赶去阻止,并逮捕肇事士兵。孟超听说陆机竟敢逮捕他的亲兵,就带着一百大兵,直闯统帅大营,不光是带走了被陆机逮捕的士兵,还在帐前大骂陆机。”紫竹道,“可是陆机涵养甚好,竟不为所动,便是有人劝说让他杀了孟超,他都没有动摇,说什么‘两军交战,先斩大将于军不利’……”、
辛夷听了,反倒心生一计。她让紫竹先离开,继续探听情报。权衡再三,唤来了丽仙。
“丽仙,这回请你帮我……”辛夷站起身来,反让丽仙坐下了,“到了这个时候,三军如此地步,你去找陆机……”
丽仙将辛夷的意思听得分明:“美人计,定要让陆机贻误军机。”
“如何出城?”丽仙知道自己已没有了选择。趁现在自己还有一点心力,那就好好地利用吧。到底是为了谁?是为了洛阳城的百姓、惠帝、辛夷、自己,还是所谓的皇权呢?
“我会让红蓼门的门众送你出城,她们身负武功,定能保你平安。”辛夷道,“你善自保重。”
丽仙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两个时辰才天黑呢,我给主子去做些糕点。”
辛夷微微颔首,心中虽不忍,但已作出正确的决定,再为了个人的情感而犹疑,实在是不值得。辛夷开始煮茶粥,葱黄、柳绿的颜色在小炉子里氤氲开来,满室生香。
面前一溜儿数十个碗一字摆开,辛夷将那茶粥均匀地倒了进去。
红蓼门的八个门众轻轻巧巧地走进院里,辛夷已然察觉,但手中提着的小炉子仍是口子朝着碗中倒着温热的茶粥:“进来吧。”
那八个俏丽的女孩齐齐走进门道:“主子!”
辛夷让她们坐下,亲手将那茶粥一碗一碗地端到她们面前。丽仙正好端着几碟糕进来,辛夷见了她便道:“你把这些糕端给姐妹们吃,她们一会带你出城。”
丽仙将糕点摆在案上,向她们盈盈一礼:“丽仙先谢过姐姐们了。”
红蓼门的八个女孩脸上仍是淡淡地,只将茶粥悠悠地喝尽,便站起来道:“你跟我们走吧。”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只能看见草丛中有些许萤火虫在飞舞。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外头的兵刃交织声也渐渐停歇。抬手间,八件黑色的斗篷披在了她们的身上,丽仙却是一件薄薄的淡绿色长裙,头上插了一根碧玉寒晶簪。虽是夏天,但站在夜风里仍旧感到些许寒意。
“主子放心,此去若不成,我便一死以谢主子多年来的恩典。”丽仙笑得释然。
辛夷望着丽仙的背影心中一寒,不知为何,她想到了“荆轲刺秦王”……风萧萧兮夜漫漫,她若是荆轲,我岂不是燕国太子丹?辛夷咬牙,荆轲死,太子丹亦只有死路一条啊!
烛光下,那八只空碗显得如此苍凉。辛夷慢慢捧起面前的一只碗,里头的茶粥早已凉却,辛夷不理它是否还好喝,便一口灌下。
“这里就是七里涧了,陆机的大军就驻扎在这。前面那个营帐就是陆机的帅帐……那里守卫严密,我们再去也未必不会被发现……”
“姐姐,若你们要动手,这些士兵,你们一人能杀掉几个?”丽仙望着军营中燃起的篝火,轻轻问道。
“我们一人杀二三十人是绰绰有余,若是五十人围攻我们一人,我们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请五位姐姐呆在这里准备接应,三位姐姐装作追杀我,我胡乱闯入营中如何?”
红蓼门的八个女孩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说着,便有三个女孩托着丽仙跃下树来,丽仙抽出其中一人的刀来,在左臂砍了一个口子,将头发抓得微微有些凌乱,才往前面的营帐跑去。丽仙一边快跑,一边惊呼:“救命”,她捂住手臂上的伤口,低头躲过刀锋。营中早已被惊动,数百士兵将那丽仙等四人围在中间,丽仙臂上虽是大痛,却装作晕了过去。红蓼门的女孩们已与那些士兵缠斗在了一起,士兵们饶是身穿铠甲也不敌红蓼门女孩们的利刃,断手断脚者不计其数,更有攻得紧急的,成了刀下之鬼。红蓼门其余五人,见士兵倒下虽多,却有人源源不断地补上,不及商议,又有两人从树上跃下加入了战圈,其中一人抽空砍出一刀,正中丽仙肩膀,丽仙咬牙忍声,但还是低低地发出呻吟。
这次夜袭早已惊动在营帐中议事的陆机及一些参将。他们快步走出营门,却听见树上一人打了一声唿哨,底下的五人砍杀了围过来的士兵后,纵身上树,几个起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女子是何人?”陆机问道。
“我们也不知,那女子显然是被那几个黑衣人追杀。便是我们攻得紧急之时,其中一个黑衣女子也不忘向这个女子砍上一刀。”
“我们死了多少人?”
“死了三十七人,伤了一百二十五人。”一个参将点过人数道,“受伤的士兵多半是被利刃削了双手,军中艰苦,怕是活下来也难……”
陆机缓缓点头,“将那女子安置在我军帐边上,让军医给她疗伤,严加看守,我明天早上再去看她。”
“洛阳城……危急……人吃人……长沙王,为了进贡……断……我们口粮,请大人……救命……”丽仙两处伤口钻心地疼,她盯着陆机的背影,用力说道。
陆机听到如此耳熟的声音,蓦然回头:“你……”
丽仙见陆机认出了她,心中一宽,随即晕了过去。
待丽仙醒过来的时候,陆机不在她的眼前。她只好问陆机给她临时拨过来的随军煮饭的妇女:“什么时候了?”
“卯时一刻,姑娘再睡会吧。”
“我怎么在这?我记得……我逃出了洛阳,被人追杀……”丽仙将额头上敷着的毛巾取下。
“陆大人说,等此战结束,再来看你,要奴婢好生伺候姑娘。”
“谁是陆大人,什么陆大人……这里要打仗?”丽仙从床上猛地坐起来,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表情甚是扭曲。
帐外此时传来陆机的声音:“好好照料丽仙姑娘,有一丝闪失,你们当心着脑袋!”
“是!”帐外人答应着,只听到陆机铠甲摩擦的声音。
丽仙忙下床,来不及着鞋袜,便奔出营帐,向着陆机背影轻呼道:“陆机陆大人!”
陆机见丽仙仅着了亵衣,藕臂莲足,宛若清晨的出水芙蓉,心中一荡,却是快步走上前来,解下披风将她裹好,“外头都是将士,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丽仙仰起脸道:“多谢大人救命,若不是大人,丽仙昨晚怕是没有命在了。”
“对了,昨晚到底是何事?”陆机问道。
“进帐来说吧。”丽仙将陆机拉进营帐。陆机从未被丽仙拉过手,此时真是一慰平生之憾。
丽仙眸含春水,但语中满是凄怨:“辛姨娘让我出城,去求成都王。让成都王在三日之后赶紧攻城……现在洛阳城米粮告罄,不出三日,洛阳百姓无奈之下,怕是要反了……”
“不瞒你说,现在我奉成都王的命令,要攻打长沙王。本来和其他将军商议了,就在辰时开始进攻的……”
丽仙皱眉道:“取胜的几率有几分?若以我妇人之见,我倒觉得不如等洛阳城里倒戈……到时候里外夹击,可省大人一大笔力气呢。”
陆机沉默了半晌,道:“你歇着吧,我晚些再来看你。”
丽仙不知道这番话,陆机有没有听进去。她坐在榻上,削葱般的十指将那件披风的丝线勾坏了不少。
陆机听了丽仙的话,倒是有些犹豫,不过他也不敢擅专,忙召集了几个参将一起商议。
那几个参将听说陆机要临时更改作战时间,都有不满之色,“打仗贵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帅若如此行军,怕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陆机见众将似乎都不同意,反倒笑说:“既如此,那就行军!”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小校帐前禀告道:“适才一阵风过,吹断了我们三根旗杆!”
“什么!”
“哪三根?”一个参将急切道。
“帅旗被风吹倒,紧接着,上书成都王的大旗也被吹倒,最后是清君侧的大旗……”那小校跪秉道,“大帅和将军们可前去一看!”
那参将本是竭力反对改日行军的,此时倒是踟蹰道:“行军时间,不如再议……”
陆机坐下道:“适才将军所说,也不无道理……一鼓作气,攻敌制胜……”
“大帅不会如此心胸狭隘吧?末将是老粗一个,不懂什么兵法,但也知道打仗靠的是时机。请大帅三思而后行,仔细权衡利弊,再做定夺。要行军还是等时机,我们都凭大帅的旨意吧!”贾棱叫道。
陆机将头盔取下放在案几上,向那些将军道:“若更改作战时间……不如就在三日后……”
陆机在军中与参将们意见向左的消息早就传到司马颖耳中。卢志趁机道:“陆机自比管仲、乐毅,好像是在讽刺王爷并非明君,自古命将遣师,自然要以主上为重,如何能自命不凡,单凭己见呢?”
司马颖心中也默认了卢志的话,但是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是以不发一言。
“王爷,不如我们等着看,这场战役的结果……”
“若他出师不利,本王自会严惩!”司马颖一挥袖,抬脚便走出了书房。
卢志正要听他的这句话,这下终于心满意足。
红蓼门的女孩回到辛夷坞,向辛夷回报:“已经把丽仙平安送到陆机军营中,并斩杀数百兵士。留了三人接应丽仙,早晨听到军帐中陆机和丽仙的对话后,我们将大军的旗杆削断……”
“好,这样一来……长沙王的胜算又多几分了。”辛夷向着天巧道,“你去告诉长沙王吧,陆机决意三日后行军,不若今夜偷袭陆机大军,方能出其不意获得大胜!”
“是,谢主子!”天巧不及蹲礼,忙向着门外跑去。
此夜,天上果然没有一丝光亮。乌云密布,像是要下一场倾盆大雨。陆机暗自庆幸若交战起来不分日夜,倒也难以取胜。
此时司马乂命兵士马摘銮铃、衔枚疾进,果然刚过七里涧便下起大雨来。司马乂站在车上道:“本王奉皇上在此,今日就与成都王大军一战。后退无路。七里涧水涨,我们只能背水一战!”
“要么本王与众将士死在这里,要么,一道活着杀出去,大破成都王的大军!”
众将士口中衔枚,不能说话,但群情激昂,大有不灭成都王大军不回之势。司马乂并不敢怠慢,一边护着惠帝,一边指挥将士们突袭。
所有将士一律弃弓弩盾牌不用,手持一根木柄长戟,向着成都王大军的营帐逼近。
当陆机等人发现时为时已晚,士兵们混乱地拿起兵器涌出营帐,不料司马乂指挥数百人朝着营帐中扔出数千块电石。霎时间大雨将那些电石浇透,电石爆燃,近万士兵顿时被灼伤。陆机大惊失色,仓促应战,司马乂大军见此计凑效,士气大振。待得电石爆燃完毕,便冲上前去,与成都王的大军交战。成都王余下的十五万大军惊惧交加,他们虽训练有素,但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偷袭。一时间,他们以为是天雷,想到早上大军才遭受折旗的变故,现在又看到地上焦黑的尸体和兀自被电得全身颤栗的同伴,都心寒了大半。长戟的攻击力又比他们手上的长矛高处几分,陆机的大军虽多,但是已成为惊惧之师,抵抗力自然又弱了不少。
丽仙趁乱被红蓼门的三个女孩带走。
“等等,这里的粮草?”
丽仙指着一个营帐道,“我知道粮草都放在这里的,虽有人看守,但现在那边正乱着,我们也不妨在这里放一把火,一来至少可以烧掉些粮食,二来这里着火,陆机必会命人来救,也可为那里的大军减少一部分压力。”
那三个女孩纷纷称是,两个便随即晃亮了火折,将营帐内里的四处点燃。虽是下雨,但不一会火势冲天。陆机见粮草堆积的营帐火势一起,心中更为着急,但他兀自要稳住阵脚,想着天降大雨,总会浇灭火头。
“大帅,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只顾着这头,若没了粮草,你是想让将士们活活饿死么!”
“大火自然会被大雨浇灭!”陆机一面指挥作战一边恨声道。
“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之人,王爷怎会将此重担托付与你!”
“贾棱,你敢以下犯上!”陆机忍怒道,“你要去保护粮草便去吧!”
贾棱拔剑向着他的亲兵道:“跟我走!”那五千士兵立刻退出战圈,向着粮草的大营奔去。
“站住!”贾棱将周围团团围住。
“妹子,你带她先走。我和小七挡住他们。”
“是!”
话音未落,兵刃已出。一千士兵自去救火,剩下的四千士兵都围拢过来,越围越紧。
丽仙和被那女孩送出包围,丽仙拉住她道:“姐姐,她们两个……怎么敌得过四千士兵……”
那女孩惨然一笑,“自然是敌不过的,两位姐姐必死无疑……”
“我们快回去告诉主子,让她派人来救。”丽仙拉着那女孩往洛阳跑。
“来不及了……这儿离洛阳城远得很,又是雨天,也无脚力……远水终究解不了近渴。”女孩道,“我要回去……你自己保重……”
“你回去不是白饶上你的性命?”
“这又算得了什么?我自有办法,你万事小心!”女孩将自己的利刃交给丽仙,“你快走,这把刀给你防身用!”
那女孩清啸了一声,已经跃上树冠,偷偷接近那个营房。小七已经死了,那些兵士攻得更近。女孩见那贾棱在包围圈外看着自己的姐姐慢慢被攻得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心中恨极。她从袖中取出仅剩的三个流星镖,分成三面朝着贾棱钉去。贾棱惊觉有暗器袭来,忙侧身避过,又举起长剑去格挡。没想到流星镖来势甚急,他的长剑虽将流星镖磕飞,但上头已有三个流星镖撞击而出的口子。刚想舒一口气,贾棱却觉后颈一痛……他伸手向后颈摸去,只有一手殷红的血。他怎敢将那只流星镖拔下?但那流星镖毕竟喂有剧毒,片刻间,贾棱就倒在地上。那四千士兵并不知道将军已死,当包围圈缩小到两丈见方时,最前头两圈的士兵长矛齐掷,将那女孩戳得成为一堆肉泥。
树冠颤动了几下,使得上面积蓄的雨水纷纷落下。那投掷流星镖的女孩见两个姐姐惨死,心神大受震动。但终究有主子的言语在先,不敢在此地停留太久,便打起所有的精神,按着原来的路线去追丽仙去了。
陆机知道此战伤亡不少,心中暗暗想着如何才能扳回一城。孟超道:“依末将看,不如现在就追上长沙王的退兵,反倒容易取胜。”
“不然,长沙王深谙用兵之道,进退皆有序。我们若轻敌冒进,说不定会中埋伏。不如等到他们快要进城之时,意志松懈再上前夹攻。同时再联系上河间王的大军,给我们压阵……”
孟超哈哈大笑:“偏偏只有你白白浪费好时机,才在昨晚被长沙王偷袭!”
陆机道:“大战胜负自有定数,月满则亏,骄兵必败!”
孟超冷笑道:“你一个书生,承蒙王爷抬举,才做了大帅,纵敌至此,贻误战机,待我回到邺城,定在王爷面前好好地参你一本!”
陆机微微皱眉:“孟将军,不如坐下慢慢商议……”
“商议个屁,等你商议定了,我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孟超大步流星地出帐,点起六千军马去追赶司马乂的凯旋之师。
红蓼门的女孩早已追上司马乂的大军,告诉他孟超领兵将至。司马乂就将大军埋伏在高丘两侧,用数千张强弩为攻,数百张盾牌为守,依旧是长戟作为后招。
陆机见孟超领兵扬长而去,拍案而起:“如此不听劝告,若再折了兵马,回去如何向王爷交代!”只是再过苛责也无益。于是,陆机忙点起五千人马去接应孟玖。可奈何孟超知道陆机领兵追来,心中更恨:“你道是认为爷爷我没这个本事,又或是待我赢了想分我功劳,我怎能如你所愿!”于是下令手下军马疾行。陆机知道疲兵必败,但又追赶不及,只好远远地跟着,以备策应。
孟超此时想要躲着陆机的援军,又想要打败司马乂。本就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行到半途,一阵箭雨从高地上密集地射下。孟超的脸上霎时间溅满了身边将士们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
司马乂的大军从高丘上持戟而下,杀气正盛,且居高临下足以让孟超的残兵胆寒。孟超本想边站边退,但又想到了陆机那张让他无比讨厌的脸:“若这般回去,岂不是让那人耻笑了去!”没有人能够知道孟超简单却又如此幼稚的想法。他打定了主意是不退兵的了,但他也不想死。他没有拎清是面子重要还是他自己连着将士们的性命重要。孟超的脑子里很混乱,虽说他手的长矛还在与司马乂手下将士的长戟斗在一起,但他身边的将士在一个个倒下去。等到陆机赶到的时候,大道上,只剩下五千余具尸首,剩下的百余人逃的逃,散的散,都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七里涧大战,司马乂大破司马颖的二十万大军,斩获近七万敌首。水涧内,死者如积,上游的水被阻断,漫出的涧水跳上岸来,洗涤着两岸被鲜血染红的杂草和土地。
陆机回到邺城,自知罪责难逃,但孰料卢志早就将司马颖的怒火激发了出来。数罪并罚:叛变谋反,通晓敌军;刚愎自用,贻误战机;守卫疏失,粮草焚毁……
“这个罪名,怕是我陆机一人死都不够吧?”
“自然,王爷下令,夷你三族!”卢志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理被押下去的陆机,自顾自地在院子里浇起了花。陆机知道卢志当初引荐了他,但自己错在了不该接受司马颖的恩泽,他锋芒过露,抢占了卢志的位置,威胁到了他。孟玖走过来,将那花朵掐下来:“这花儿可漂亮得很,老奴摘几朵,去我弟弟灵前供奉,卢大人不会怪罪吧?”
那阴森森的声音让陆机释然:“卢志的话,成都王是会听的。但最中用的耳边风,可不是多谋善断的卢志,而是那个阉宦啊!”
“我不知道应该尽早抽身,若能真正知晓进退,便不致今日地步了……”陆机仰天叹道。他不想看到刑台,但是侩子手已经将他的脑袋压倒了地上,“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他开始想念自己的家乡,可是,那终究是很远的地方了。他自小就出了家乡,是为了祖宗的基业。现在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成了、败了,终究是空了。当年“金谷二十四友”何其风光,可是自己又有多少快乐呢?趋炎附势,讨好着权贵们,只是为了获得一官半职,光耀门楣。到后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又不得不做违心的事情。好不容易近年获得了一点半点的安宁,但终究是心不足、意难平,非要去建功立业,做一个真丈夫。可是现在,非但真丈夫做不成,假小人也做不成,只能做一个无头之鬼,不知道今后的魂魄又能飘零到何处呢?陆机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珠,但随即,殷红的鲜血溅满了刑台。
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安分地弥漫开来,陆家三族老小的鲜血,在太阳的光辉下,更显得刺眼。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不过多时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