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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辛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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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愚钝……王爷适才说不会亲自登辛夷坞的门……”
“总有一日,莫说辛夷坞是本王的……”司马冏话说一半,敛住喜色,向那属官白了一眼,“还不快去办好,你跟着王戎将礼物送去!”
“用得着尚书令大人陪着?”
“你敢驳本王的话?你跟着王戎好好地学着些,别没个眼色!”
“是,臣这就去办。”
辛夷坞此时已开满海棠花,一盆盆的海棠花如一团团的火,将这秋色衬托地分外明丽。庭中的十多株桂花盛开,在微凉的风中婆娑地生长着。那星星点点的金色,缠缠绵绵地落下。丽仙门的几个小丫鬟将初落的桂花捡拾起来,放在一个个白玉盘子里,雀跃着远去了。
“辛老板甚爱海棠?”王戎道。
“是啊。”辛夷搀扶着王戎道,“王大人亲自来,晚辈愧得很,不敢带大人去那几个门头,怕辱没了大人,只好在这小园子里逛逛。”
“辛老板虽年轻,但着实不简单,老夫也是景仰得很。恰好我也爱个花儿草儿的,寒舍几年前也种了几株海棠,只是不是秋海棠,只春天开花,若辛老板喜欢,我回去就让人给辛老板掘了送来。”
“种在大人院子里更得仙气,种我院里怕是被辛夷坞的俗气熏坏了……”辛夷笑道,“海棠是花中神仙,大人是人中谪仙,能知晓时机、天机,晚辈不知此生是否有幸得大人指点一二呢?”
王戎苦笑道:“老夫气量小,天天与拙荆手执象牙筹计算家产,日夜不辍。若是前两个月要来拜访辛老板,辛老板便有上好的李子吃啦!可惜现在是深秋了……”
看着王戎摇头叹息,辛夷道:“王大人又说笑,这般自谦……”
王戎见小丫鬟将一盘羹汤端到桌上,大赞道:“这羹汤里可是撒了桂花?真是香极了!”
辛夷将王戎扶到坐席上,微笑着递上汤勺道:“王大人慢用,小心烫。”
“妙极,妙极!”王戎不抬眼,一边吹着羹汤,一边道,“这盘羹汤可值一万钱!”
“王大人过奖!”辛夷向王戎道,“大人自己的钱可是分外的值钱。从大人口中说的一万钱,倒是值旁人口中的十万钱呢!”
“那倒是!”王戎又将一勺羹汤送进口中,“老夫当年嫁女,女儿问我借了数万钱,她不还,回家就别想见到老夫!嘿嘿,当年裴頠家可是名门望族,老夫何苦便宜了他们……”王戎摇头晃脑地笑道,“也看有没有命使那钱呢?裴頠老儿早就见了先皇,若我不先把钱要回来,可真是没了。死人不用钱,就让老夫这个活人来用钱!”
辛夷见王戎说的话虽是糊涂却也清楚,心道:“这老家伙真不简单,可不能被他绕死。他虽如此说,是看重钱。他越看重,现在也不能给他。这番他来是因为齐王的面子,既如此,只谢齐王的大恩便是。”想罢,便向王戎盈盈一礼,“多谢王大人今日能赏脸来辛夷坞,替我谢过齐王殿下。齐王大恩,晚辈无以为报,今后还请齐王和王大人照拂辛夷坞一二,辛夷坞上下必对王爷感恩戴德不尽!”
十五。席珍揖翚泥,伊人若恶煞
“玉仙,你的身子已大好了?”
“多谢主子的关怀,我全好了。”玉仙病了许久,此时立在辛夷面前,更显得瘦削。
“玉仙门还是你管着,丽仙一个人管着那三个门头,我看也着实辛苦。不让你管事,我也怕委屈了你。只是你若身子不适,要和我讲,别硬撑着,我不安心的。”
“是。”玉仙微笑道,“这几个月来,也慢慢地替丽仙姐姐处理些些琐事。玉仙门也是我以前的营生,现在重新掌管,定竭尽全力,不教主子失望!”
“好。”辛夷将一个盒儿递给她,“这个给你,再好好调养吧,我眼前的人也不过是丽仙和你两个了。”
盒中装的是一朵天山雪莲,原是拓跋猗迤在她寿诞之时命人送来的。此时辛夷独将它给了玉仙,定然是想要让玉仙此后收心安稳了。
初时还好,玉仙也算是慢慢地将玉仙门中每日事项重新打点。可过了两个月,她眼见辛夷对她甚好,又把当初的脾性露出来了。
辛夷虽对对玉仙委以重任,但心中却是不放心她。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后头有十倍的好处来描补也是不成的,何况玉仙现在眼中的主子未必是自己呢。
“当初陪水仙去衙门的是哪个掌事的?”辛夷噙了一颗蜜饯,问着所有的掌事。
“回主子的话,是我。”铁划门的掌事的不知辛夷此番提出又是为了什么,忙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回话。
“好。往日是事出有因,无论大伙做了什么我都原宥大家。只是现在,我盼着大伙儿齐心协力,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放在心上了吧。”辛夷的目光是瞧着水仙和丽仙的。
水仙和丽仙忙笑道:“主子是哪里的话,都是为了清除辛夷坞中的叛逆,些些误会,何足挂齿?”
辛夷站起来分别携起她们两个的手:“从今往后,但愿辛夷坞能一如往时生意兴隆!水仙门从今儿起撤了吧,各位掌事好好地掌管好自己的门头,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谨遵主子的话!”
“各位掌事的,我也没什么可赏你们的。只有些银钱,也盼各位不要嫌少,这个月的份例,给各位翻倍,五百两银子,不知各位还能凑合使用么?”
“谢主子!”五个门头的掌事齐齐跪下,辛夷微笑着一一扶起。心中暗道:“对我忠心之人,不加银子也是对我死心塌地的。有些不忠之人,便是我加了十倍的银子,心也未必向着我。”想罢,辛夷拈起一枝紫色的玉兰花,轻轻一嗅,转而道:“客人来了,你们散了吧,招呼客人去。”
洛阳城中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齐王司马冏一边独揽大权,一边强征民夫,为他重新建造府邸。府邸里楼阁层次错落,巧夺天工,单看那梁柱上的雕刻,无不栩栩如生。游廊迂回曲折,飞檐怪石后,一扇扇月洞红漆大门便错落其间。上头的匾额,或是露晞,或是燕婉,或是芄兰。这府邸绵延里许,单看屋舍的景致,足以和西宫相较。
侍中嵇绍向惠帝上疏:“存不忘亡,《易经》之善戒也。臣愿陛下勿忘金墉城之事,大司马不忘颍上之战,大将军不忘黄桥之争。则祸乱之兆不复也!”
惠帝哪能知晓嵇绍的意思,却道:“齐王英武,成都王更是贤德。侍中不要多言!”
由此一来,齐王愈发骄纵起来,无日无夜地沉湎于享乐宴饮之中。再也不入朝参拜惠帝,倒是朝廷百官在早朝后还须去齐王府邸问安。
“王爷,恕下官直言。居安而思危,王爷天天宴饮,此一失也;宗亲骨肉又相互猜忌,二失也;夷人近年来愈发蠢蠢欲动,王爷现大权在握,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此三失也;兵祸方定,流民四起,王爷并未赈济灾民,怕是民心浮动,此四失也;讨伐赵王司马伦的各路军马都战功赫赫,却并未真切论功行赏,此五失也……”
“闭嘴!”司马冏正在兴头上,忽然听闻臣属如此奏来,心中大感烦闷。
“忠言逆耳,请王爷听完下官的话,要杀要剐,任凭王爷处置!”
“讲!”司马冏坐正了身子,目光紧盯着那不知大祸临头的臣属。王戎站在一边,暗暗地为他捏了把冷汗。
“大名不可久享,大功不可久任,大权不可久执,大势不可久居。这是四不可。臣为王爷日夜忧心,臣认为功成身退才能保得万全。王爷不如把重任交托给长沙王和成都王,您回到自己的封地,那么辞天下的美名必将长随王爷,何愁今后大事不成?”
“本王未曾想要成什么大事,难道皇上的封赏也要一律推脱?长沙王、成都王也接受了皇上的赏赐,你怎么不为他们担心呢?”司马冏冷笑道,“本王什么都不要,其他王爷乐得接受,他们都大权在手,本王就只能可怜兮兮地求他们了,这就是你为了本王好的本意么!”
“下官不敢!”那属官见司马冏骄纵之气日增,不由泄气此番进谏权当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戎见司马冏神色不佳,想来是要责罚那属官,忙替他分说。司马冏甚是倚重王戎,便道:“算了,你也年纪大了,回乡下抱抱孙子可好?”
“多谢王爷厚爱!”那属官巴不得早早离开是非之地,屯田颐养天年,听到司马冏这番话心中感激万分,又接连给司马冏叩了数十个响头才退下。
辛夷早听闻此事,不由皱眉道:“现在的齐王已经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啦。”
紫竹道:“齐王殿下的主薄王豹倒是个刚直的人,当年属下遵从主子的话多结交了那些王府的幕僚,这下倒是有些用处了!”
辛夷道:“不错,现在齐王正气恼着,你也说王豹此人刚直,让他去劝谏,他必以为自己是趁热打铁,要让齐王幡然醒悟,殊不知那是火上浇油。不需你再扇风,只须放出风声来让其他在京中的王爷知晓……他们自会给王豹好的去处,只是委屈了他这个忠臣了。到时候,你的眼线回报与你到底是哪位王爷撺掇了齐王,便可知哪位王爷是与鲜卑的大单于交好了。”
紫竹眼角已有些风霜侵蚀的痕迹,她听到辛夷如此说,便道:“那属下这就去办妥。”
辛夷微微点头,紫竹已然消失在内室了。
隐在板壁后头的红蓼见紫竹去了,才出来道:“主子,您吩咐要扣住的人,属下已经抓住了,只是那人嘴硬得很,不肯老实招供。”
“怎么会一点都问不出?”辛夷扣着茶碗的盖子,一边问着红蓼,一边心里也在暗暗思忖,“王浚虽进号安北将军,但征讨司马伦的时候,他没收了发放到幽州的檄文。成都王本就对他不满,这下子更增成都王的怒气。若不是当时成都王领兵攻打司马伦,早就挥军幽州要与王浚厮杀了。”
“据属下的情报,王浚勾结乌丸单于,现在抓到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便是王浚的人,另一个就是乌丸单于的心腹。据我看来,这两人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对起话来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口音也是极不相同,等一个话说的快些,另一个便道,‘说得太快,听不懂。’若实在不行,只能杀了他们灭口,只是再也别想知道他们传递了些什么了。”红蓼又道,“我也威逼利诱过,显然他们不吃这一套,看来是死士无疑了,现在我只命了红蓼门下门众将他们分开关押,终究也不是长远之计。”
辛夷“嗯”了一声,沉思了半晌,道:“在《尹文子·大道》里,有这么一个故事,郑国人把未经雕琢的玉叫做‘璞’,东周人把还没有腌制成干的老鼠叫做‘璞’。郑国的一个商人在东周做买卖,一个东周人问他,‘你要不要买璞?’郑国的商人说道,‘我正想要买。’于是东周人从怀里掏出一只老鼠递给他,郑国人赶忙辞谢……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是,主子,属下懂了。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有时候一样的话,也有不同的道理在里头。属下明白了,譬如说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或许对通晓关节的人来说,也是个暗号。”
“尽快查清楚,不然不止是辛夷坞岌岌可危,你我的性命也难保万一。我已经答应了拓跋猗迤,杀王浚的事情,已经落到了我们的头上,再也推脱不得。现在当政的是齐王,成都王又握有重兵。我虽不敢断定到底是哪个王爷要杀王浚,但王浚死并不会损害到当权者的利益。现在只能先顾着眼前,后头的事,容我见招拆招吧!”辛夷觉得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再多支持片刻就会站立不定。
“是,至多只能再关押他们半日。他们自己心中也明白得很,所以就和咱们耗着。属下定尽快查明,王浚向着哪个王爷,此番勾结又意欲何为。等一切明了了,再将他们放走,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倒是让这里多了一层不必要的干系。”
“现在的这些王爷,个个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都得罪不起。算了,你快去吧。”辛夷自觉背心沁出一层冷汗,心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被一些人识破,如果想让自己的主子不被完全暴露,只好开始另做打算了。
辛夷所料不差,王豹果真给齐王司马冏写了一封信笺:“河间王、成都王、新野王以方刚之年,并典戎马,处要害之地,而明公挟震主之威,独据京都,专执大权,未见其福也。请悉遣王侯之国,依周、召之法,以成都王为北州伯,治理邺城;王爷自为南州伯,治理宛地。分河为界,各统王侯,以夹辅天子。且元康以来,宰相之患,危机窃发,不及容思,密祸潜起,辄在呼噏,岂复晏然得全生计!前鉴不远,公所亲见也。君子不有远虑,必有近忧,忧至乃悟,悔无所及也。”
司马冏看到这封信笺后,勃然大怒。想着既然有属官敢这么写,自然外头就有这么传的。如此下去,其他王爷未免疑心。想到这,思量到现在只有长沙王司马乂在京,于是忙打发心腹去请长沙王过府一叙。
长沙王司马乂听闻此事,忙起驾到齐王府中拿过了此张信笺细看。
“如何?”司马冏问道。
司马乂怒形于色,眼若寒冰,五指紧闭,将那张信笺洞穿:“怎能容此等小人离间我们嫡亲骨肉,何不用铜驼鞭死他!”
司马冏冷声道:“本王若听他言语,岂不是寒了我司马宗室众人的心?就依长沙王的话,鞭死王豹!”本依照司马冏的心意,不过是杀了王豹便罢,免了他零零碎碎地受苦。但既然自己请了长沙王司马乂过来,就不得不好好考虑司马乂的话,以免又落下话柄。严办了王豹,才能让其他王爷安心。那么,小小一个属官的性命又何足挂齿呢?
王豹在刑台上奄奄一息,他终于知晓齐王司马冏已经成了被美酒麻痹了神经的暴虐之人。他至死咬牙嘶声道:“把我的头割下来悬挂在齐王王府的门上如何?哈哈……我要看着我们的大司马被河间王的大军逼得没有立足之地!”
王豹深知司马冏因为司马颙曾经依附赵王司马伦而耿耿于怀,于是临死前也不忘要送上这么一句话。这样一来,司马冏必然要对司马颙动手,而司马颙亦会反攻。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此这般,也不枉自己一死了。王豹没有闭眼,他瞪大着眼,恍若就能在不久后看到司马冏在刀光剑影下颠沛流离的样子。
青霜布满刑台,风也萧瑟。那浓浓的寒意一点点地刺到骨头里去,偶尔又婉转地缭绕于长林中,卷下几片黄叶,老鸦在梧桐上叫着。枝叶稀疏地已经覆盖不住它搭建在树桠上的巢穴,仿若再有大一些的风吹来,那巢儿便要倾翻落地,任由过往的车马践踏。
此时洛阳城里的辛夷坞中却是暖意融融。自从辛夷重新打理了辛夷坞,那里现存的五个门头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辛夷无事便会拿出她的那一溜胭脂,独自把玩。她想着王豹新死,而死前的那一番话足以让今后的时日里不再平静。而王豹的言语中,剑锋直指司马颙,那么接下来,必然要留心司马颙的动作了。想到这里,她心中豁然开朗,倒是听到丽仙门中隐隐传来的声响。
“什么抛砖引玉呢?‘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是不是抛砖引玉?又好比我方才下的注是十两银子,转眼间,就成了一百两了,这又是抛砖引玉不是?”丽仙浅浅一笑,引得众人纷纷道:“丽仙姑娘说的极是啊!”
辛夷心中忽起一念,“我还是不能放心玉仙。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她既然已经是疑人,就不得不试试她了。”
但如何试她,却是一大难题。玉仙是在阎王面前死过一遭的人,定力必然超乎常人。不若用鬼神之说吓她一吓,倒说不定有奇效。
计议定了,辛夷也不与辛夷坞中其他人讲,却是招来红蓼,让她和她门下的人扮作厉鬼。
“来人,来人……”辛夷倒在床上,被子滑落在地。却只有上半身能够转动。她用手去够地上的被子,身子探出床外,不留神便滑落下去,虽是手撑住了地上,不至于将脑袋磕在地板上,可是终究还是狼狈地很。
门外的小丫鬟跑进来扶住辛夷,想努力将她扶起,辛夷却软倒在地。
“主子!”
“不好了,难道是鬼压床?我的腿僵直了,动弹不了……”
“主子,我让管事的都来!”
“让丽仙、玉仙两个来便好,不要让一个男人进我屋子!”
小丫鬟忙答应着:“是是是。”可跑到门口却又折回来,“主子,我要给您去请大夫针灸,大夫是男人……”
“不要让男人进我屋子,你可懂?”辛夷恼怒道,“你想让那么多外人知道我现在瘫在床上,是个废人么!”
小丫鬟虽见惯了辛夷疾言厉色,但对她发火还是头一遭。心中一来为辛夷着急,二来又委屈辛夷这般误会她的好意,不由眼圈一红:“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告诉两位姑娘。”她跑出门去,吩咐其他小丫鬟守在门前,径直往丽仙、玉仙两个门头去了。
丽仙和玉仙两个听说辛夷如此,忙从两处赶来,均是脂粉未施,散髻蓬头。辛夷见她们跪倒在床前,不由道:“你们两个何苦急成这般?我是起不来了,怕是有什么事儿,烦劳你们这几夜守着我睡可好?”
辛夷的语调中含着悲苦,丽仙和玉仙见她双腿仍被厚被子覆好,问道:“主子的腿,要不让那些大夫的女弟子针灸一下,或许会好些?”
“不用,不瞒你们说,我平日里是贪心了些,辛夷坞里也死了几个人。想是要来索命了吧……针灸有何效用,别白白地针灸坏了,倒让我瘫痪,又够洛阳城中百姓们说嘴的。我可不想成她们这些人口里的笑柄,宁可自己亏些,也全赖你们料理了。”
“是,我们知道了。”
“丽仙你每天守上半夜,玉仙你每天守下半夜。”辛夷道,“只是天气冷了,这夜也愈发地长了……”
“主子宽心些,我们这几夜守着主子便是了。”玉仙微笑道。
“若我一辈子不好,就在这床上腿不能动,你们又待如何?”辛夷随口一说,倒让丽仙和玉仙一愣。
不过片刻,丽仙和玉仙道:“主子不必灰心,主子是有福之人,便是不能好了,我们伴主子一世也成。”
辛夷握住她们两个的手道:“你们两个都是极好的,只看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吧!”
丽仙和玉仙将辛夷扶着,替她梳妆,“主子我们两个搀你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辛夷摇头道:“我不想见人。”
丽仙和水仙顿时知晓辛夷的意思,遂命外头守着的丫鬟端来早饭。辛夷不肯让她们两个喂,自己端了吃了,又打发她们两个回自己的门头处理事务。虽是眼前没有一人,辛夷也丝毫不敢懈怠,就当自己没有双腿一般。无论取用什么,都是以双手之力,便是想要拿案几上的笔墨时,也是勉力伸长了手臂,不料毛笔还是滑落在地。辛夷够不着,又不想唤人去拿,于是又用手臂支撑着下床,拾起笔,蘸饱了墨,却也不敢上床写字,怕弄脏了床帐。地板上虽是有毛毯,但毕竟天冷地气重,坐久了仍是吃不消。架着写字许久,双臂也麻木不堪。撑着挪动到床沿边上,却是说什么也挣扎不上去了。
小丫鬟正要来给辛夷送点心,见辛夷又倒在地上,只着一件单衣,心中大急,忙将点心的碟子放在桌上,蹲下身去,将辛夷的一只手臂搭在她肩上,将她架上了床。
辛夷接过她递来的一碗热水,轻声道:“蔓菁,你很好。”
那个叫蔓菁的小丫鬟听到辛夷这么说,知道辛夷说出“好”这个字便是对她一个小丫头莫大的赞誉,心中感激,眼泪都不禁在眼眶里打转。
辛夷心道:“或许丽仙待我的心都不如她,只是她一来年幼,二来心肠太软,要她当一门的门主,终究是不成的。”
蔓菁见辛夷不语,便道:“主子,奴婢一直在门外守着的,您要什么喊我就是了。”说着替辛夷披上一件水貂皮毛的短衣,将她盖的被子掖好,才转身出门。
辛夷听到那声“吱呀——”,才将那碗水端到唇边,嘴唇刚触道碗沿,却感到碗中水已经凉了。虽是口渴,但也不想再麻烦别人,于是将那碗水随手搁在床边的桌上。蔓菁怕辛夷闷,便在她床头放了几本书。辛夷虽是将书摊放在面前,心中却在想着其他事情。
直到晚上,丽仙和玉仙才进了辛夷的卧房道:“主子,丽仙门和水仙门晚上的事情我们都交付给副掌事的了,主子安心睡吧,我们守着。
辛夷点点头,向玉仙道:“玉仙和我先睡吧,后半夜玉仙再起来换你睡。”
到了后半夜,辛夷却醒了。见丽仙兀自支撑着不肯唤醒玉仙,便轻声和丽仙道:“这般困,明天怎么好?你回去睡吧……想来下半夜我也不要什么。”
虽是轻声说话,玉仙也醒了。玉仙愧道:“丽仙姐姐,我失措了。烦累你多替我守了一刻钟。”
丽仙摆摆手儿,站起身来,将斗篷披上道:“我先回去了,你守着主子吧,外间炉子里有热水,主子要的话,你斟给主子喝。”
玉仙答应了一声,将丽仙送出门,又自斟了一杯漱了漱口,向辛夷道:“主子要热水么?”
辛夷道:“不用,你坐到我床前来吧,外间冷。”
玉仙没有披衣,只着了一件贴身的小衫。果然觉得有些凉意,忙走进来,坐到辛夷床沿边。辛夷拿过一条白狐裘盖在她身上,“倦了就睡,我要什么再叫你。”
玉仙本就昏昏沉沉,听了这话,巴不得立刻睡去。但心知自己连第一晚都不挨过,如何再守接下来的几天,于是不免要打起精神来,呆呆地看着窗外。白狐裘盖在身上暖意融融,甚是舒适,只是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起来。
“咯拉——”一声,窗外一根横枝被大风吹得断裂了下来,玉仙分明看见有一黑色的物事从枝干上落了下来,身子不禁颤了一颤。忽然间又一黑影被风吹得渐近,在风中兀自摇晃。
“玉仙……”那黑影在说话。
玉仙吓得不轻,又不敢惊醒辛夷,于是将那件白狐裘攒得更紧。
“我们都为王爷办事,本该好好合作,为什么要我独自去死?”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是水仙!”那黑影又近了一寸,此时能看见她的发丝在夜风中飘荡,胸前还插了把匕首。
“不是我害死你的!”玉仙颤声道。
“不是?”那黑影冷笑道,“我知道不是你,不然昨晚被鬼压床的就是你了。”
“主子害死了你,是主子害死了你!”玉仙轻呼道,“是啊,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把匕首插在她心口上,可是我心口疼,匕首拔不出来,你替我拔?”
“不!”
“什么不?”那黑影冷然道,“王爷要你我办事,你现在办成了几件?我却死了……你很好!”
“王爷没有说你和我要合作……”
“是么?那王爷如何说给你听的?”
“王爷说,要好好地呆在辛夷坞,成都王兵力强,暂时敌他不过,让我探听清楚洛阳城中机密……你不与我一起,我自然不需与你合作。”
那黑影正是红蓼,听到她如此说,心中知晓了大半:“怎么不是一起,河间王如何说来?借刀杀人永远是上策。我借了你的刀,你却任凭人家用刀扎我……”红蓼拔出心口的刀,掷向玉仙。玉仙侧头避过,手中却抓住了白狐裘上的狐狸脑袋。她正心慌意乱,将那狐狸脑袋抛出,身上没了白狐裘,霎时间寒气袭人。那个刀也是“啵”地一声钉在了辛夷的窗沿上。
此时辛夷已然惊起,大声道:“水仙,水仙!”
玉仙手足冰凉,目光涣散,似乎又回到卧床当日。口中喃喃道:“谁说是颙王爷了?不是的,不是他……是东海王,是东海王!”她柔声道,“颙王爷,我不说,不会说的……”
外头守着的丫鬟忙掌灯进来,见到窗沿的匕首,脸都吓青了。蔓菁扶起玉仙,玉仙一手撑在桌子上,不料将那只水碗碰倒,里头的冷水洒了她一手。她本就全身如坠入冰窖,此时更是嘴唇煞白。
辛夷也直着眼睛道:“水仙,是水仙回来了……”说罢,咬碎舌尖,喷出一口血来。
玉仙听到辛夷口中念叨的话,如闻焦雷:“果真是水仙,水仙……她恨我不帮她……可是这怨不得我……”她刚一转头,辛夷口中的血便落到了她颊上。玉仙只觉得脸上又是一凉,伸掌抹去,便是殷红的血。这下更是吓得不轻,恍若灵魂出窍。
辛夷知道玉仙口中轻声说的是什么,怕她神智失常,大声将河间王司马颙云云脱口而出,便用力将她扯倒在床,轻声哄道:“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想,快睡吧……”说罢,便让蔓菁把床沿上的匕首拔走,倒是哄着玉仙睡觉。蔓菁一抬眼,却见辛夷双肩微微抖动着,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蔓菁悄悄地退去,辛夷眼见玉仙入睡,心中道:“要探听洛阳城中机密的王爷,定然是还在封地的王爷。在封地的王爷无非是成都王、河间王和东海王。玉仙说,这王爷对成都王有几分忌惮……那便是河间王司马颙无疑了。红蓼和我想到一处,于是套出了玉仙的话。只是接下来如何将玉仙不着痕迹地除去呢?”辛夷感到舌尖上一阵剧痛袭来,河间王此人着实不好相处,单是与他手下的大将张方交好便废了一番功夫。或许他对辛夷坞的戒心还没有放下,我就先将玉仙杀了,这岂不是在老虎头上扑苍蝇么?辛夷心中愈发犯难。越往这个险滩上走得远,心中越没有底了。若说刚才玉仙假装受惊,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若再试试她吧……辛夷转念道:“不对,不是试丽仙一人,而是试辛夷坞里头所有管事的!”
辛夷摩挲着腰间的墨玉坠子,心中叹道:“大单于,又要对不住你了……”
第二日一早,辛夷便将五个管事的都唤道大堂中,自己却在蔓菁的搀扶下歪在了一张黄花梨的小榻上。
“问主子的安!”五个管事的齐声道,辛夷望去,只有玉仙有些晃神。辛夷将手搭在蔓菁的臂上,轻声道:“你们都起来,好好地坐下吧。”
玉仙身子一晃,丽仙不及去搀扶,倒见铁划门的管事的在她身后将她轻轻托住。
辛夷见到了不由冷哼道:“这殷勤献得有些早啊!”说罢,倒是大咳起来。蔓菁忙将帕子递给辛夷,辛夷接过了帕子向蔓菁道:“你去把门关了,在外头守着,不许人走近,我们里头的人讲话,你一个字也不许听!”
蔓菁怯怯地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这里你们五个,在我心里头都是自己人。你们怎么来的辛夷坞,我很清楚。说起来,都是辛夷坞里的老人了,与我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你们中铁划门、金弋门、铜雀门的三位都比我年纪大,却也是尽心尽力地扶持我,我很是感激。丽仙和玉仙两个,我也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辛夷略顿了顿,又续道,“现在京城里是这样了,水仙也死了。昨儿个也把玉仙吓得不轻,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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