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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的奋斗史-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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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半开
【,】
☆、1第一章 婚礼受辱
男友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息风迎觉得,作为穿越界的后起之秀,就算不能成为一个欢喜冤家故事的女主角,至少也给她来个虐恋情深、有个善终吧,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无一处不□裸地告诉她,她最终沦为了一个报仇雪恨故事里的悲催女配,而且这还是个男人报仇雪恨的故事。
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子让她如何有脸面对穿越界的父老?
她决定给自己仅存的念想一个交代。
元帅府热闹非凡,四处张贴的大红喜字刺眼夺目。 这原本是他许诺给自己的场景,此刻却成了别人的。
卫瑜桓一身大红喜服,翩若谪仙,从来温润的脸庞此刻对着自己已是一副残忍快意的模样。
息风迎其实很想告诉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她看人向来很准,第一眼看见卫瑜桓的时候就知道,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像个乞丐,但骨子里还是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但是他一步一步将自己装扮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她有些心痛,不知道是为了卫瑜桓,还是为了自己。
父亲说如果她要来,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但是她还是来了,父亲爱她,绝不可能舍得不要她。 真正的爱应该是这样的,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让她受尽了委屈,她还是想要他。
觉得被背叛了吗?觉得无辜吗?痛吗?难受得想死吗?
或许吧! 因为眼泪已经流个不停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泪点向来很低的缘故。
这个臭男人明明刚跟自己上过床,他们才刚那么亲密无间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抱着她的时候浓情蜜意,下了床转身就娶了别人。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她息风迎,不过就是一层膜而已,她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二十一世纪穿越女。 虽然十六岁的第一次其实有点早,但在这个年代也差不多了。
他可能已经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了吧,将她父亲加诸于他母亲的罪孽,原原本本地返还到她的身上。 只是他没想过,她是无辜的,她那个年代已经不流行父债女偿这种戏码了。
一场婚礼,三个着喜服的新人。
这场面早已叫周围见惯了世面的宾客大开眼界,虽然他们也算不得达官贵人,只能来兵马大元帅家最不受宠的儿子与宰相家庶女的婚典上露个脸,但八卦之心从来没有界限。
现场落针可闻,几乎可以听见眼泪落地的啪啪声。
息风迎觉得有些狼狈,她并不想一夜成名,但她再没有其他办法。 眼下这状况,不管最终她成功与否,她是注定要红遍南越国的每一个犄角旮旯了。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前方不远的新郎官,强制压着嗓门,才不那么颤抖地开口问他:“瑜桓,如果你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成了,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她?”
他想雪耻,她不怪他;他想报仇,她就再让自己更惨淡些。 他想要的,她都给他。 这样他会不会心里好过些?一报还一报,她连不该她还的都替父亲还过了,他是不是可以前仇尽弃回来她身边?
卫瑜桓眉目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那么明显。
她知道希望渺茫了。
吉时已经快过了,高堂上的主母已经很不耐烦,叫过仆从吩咐了一番,眼见着就有家丁冲了过来。
她没有时间了,此时不由得揪紧了身上的喜服,垂在两侧的拳头青筋暴露。
“瑜桓,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她?你跟我走好不好?你也说过要娶我的!”那一晚意乱情迷,她明明听见他这样伏在自己耳边说,这样要紧的话,她不可能听错。
她的声音开始急促,已经顾不上保持仪态,几步上前,眼见着就要抓住新郎的袖子,却被几个仆从架住了。 她一阵挣扎,喜服和头饰都变得凌乱不堪,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来。 她求助地朝卫瑜桓看去。
卫瑜桓抬手挥散了仆从,眼角眉梢似乎带上了些怜悯,虽然比之前的笑好看了很多,但这不是她要的。 她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袖,使劲眨了眨眼,让眼泪散开了些,这样他便能看到自己的眼睛,里面其实一点恨都没有。
她想告诉他,她不怪他,只要他点头,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卫瑜桓就这么近处看了她一瞬,便握住了她揪着他袖子的手。 使劲扯开,然后如对待什么脏东西一般的松手。
息风迎有些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 然后便听他清淡的声音响起。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随随便便就可爬上男人的床。 你们息家家教如此不堪,你们家的女子,我怎敢要!”
他说什么?她抬头仔细分辨他的神色。
他说她随随便便爬上男人的床。
他说得没错,当夜是她爬上了他的床,可是,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她不过是相信他罢了。 相信他终究会娶她,对她不离不弃,否则怎会置自己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虽然南越国民风开放,但未婚女子失贞,在这个年代要接受的处罚仍然让人胆寒。 他这么说,分明是连活路都不想给她。
她摇摇头,痴痴地看着他,自己爱过的人,不该是这副样子的。
周围的声音再一次涌入她的耳朵,那么刻薄与不堪。 她心里有些着急地想,这下糟了,这下只怕父亲想要保她都不能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最后再看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眼,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说:“我以为你会娶我的。”
得到的却只是他的一声嗤笑。
看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以为罢了!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不过一段感情,她将自己弄成这样,她已经尽力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你可不能后悔了......”以后再没有她这样什么也不计较地喜爱他的女人了,她想。
最后一串眼泪从她睁大的眼眶滑落,那么突兀地落在地上,她竟是冲他笑了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暗沉,她忽然觉得轻松了一点点。
输的再惨,退场一定要潇洒淡然,至少让踩你的人不要那么爽。
她将自己放得不能再低,也换不回他的心意,那一切就该戛然而止了,她断不能再作践自己,能赢得一分便是一分吧。
她用喜服袖子仔仔细细地抹干了眼泪,再将一身整理得一丝不苟,不再看眼前的卫瑜桓,而是转身朝周围的人看了看,轻笑一声,便慢慢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寂静无声的婚礼现场,她的出现带来的震撼惊扰还没有退去;身前又是注定不会平静的、针对她和她的家族的口诛笔伐,她其实有些茫然,前路注定多舛,可是她没得选择,只能闭上眼睛走下去。
这个倾注了她两年感情和全部对于未来的期望的男人,在一个月前突然消失在自己世界的时候,她还在有些兴奋地自我安慰,指望这会是一段虐恋情深。 但现下看来,这个男人想给她的只是一份虐恋,压根儿没想跟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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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右转,巷子的最深处是她带来的车马,她一步一步走得仪态万方,让人们看着这个失尽颜面、败坏妇德的息氏长女最后的骄傲。 一直走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才感觉痛意如惊涛骇浪一般要将她淹没,她分不清是哪里痛,头痛,身痛,还是心痛,只觉痛不可抑,一头栽倒在马车前。
来迎她的丫鬟早已察觉异样,此刻完全慌了手脚,几人将她抬上马车,只见她气息微弱,裙下竟是濡湿一片。 丫鬟伸手一摸那被染得暗色的裙摆,一股血腥就在车内弥散开来。
☆、2第二章 新生
抚郡是南越国南方的一个大郡,其规模仅次于与其毗邻的南郡。 南郡首府南疆城立于边陲,南疆息氏就在这座边城里世世代代守护着南越国。
南疆息氏经数百年的经营,如今已是雄霸一方,尤其皇室衰微,各路诸侯的分量便又重上了一分。 但息氏向来低调,尤其是在现任家主息闵掌权之后。 坊间传闻,息闵与皇室有些过节,是以几十年来埋头做人,从不出纰漏。 整个南方的小市民们茶余饭后甚少能谈到息氏,因为实在无趣得很。
只是两年前突然发生的那件事,让息氏一夜之间成了南郡乃至整个南越国最最热门的话题。
息家长女息风迎年方十六,就为勾引南越国兵马大元帅家的长子卫瑜桓而失贞,岂料赔了夫人又折兵,失了身子,也没钓上卫瑜桓,因此恼羞成怒,大闹卫瑜桓的婚礼,被人好一顿羞辱后,回家便羞愤而死了。
息家自知理亏,且实在是丢人现眼之事,草草安葬了这息风迎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事儿实在是闹得很大,原以为息家至少会拿出南方一霸的气势来,狠狠计较一番,不想那息闵大概是低调惯了,一贯宠着的长女受辱死了,他也没能抬起头来。 这实在是让满南越国市井之民狠狠失望了一把,最终只能各显神通,千方百计地掰出了各种各样的幕后故事以自娱自乐。
此时的南槿,也就是两年前的息风迎,就坐在南郡隔壁的抚郡首府抚南城大街上,听着说书的口沫横飞地讲着背后的故事,喝着小酒,优哉游哉地打发日子。
说实话,这说书的说得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要精彩。 比如那卫瑜桓如何的风流潇洒却坐怀不乱,比如她息风迎如何的风骚□却最终狼狈不堪。 果然所有的故事,都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她今生有幸成为故事的主角之一,托的是卫瑜桓的福,只是可惜拖累了她父母。
说没感觉是假的,哪个正常女人被人说风骚□会舒服啊,但她只能忍一忍了,因为如今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为自己喊冤的。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多听一听,听多了,就免疫了。
一壶酒喝完,她只是微醺,近两年闲着无事,酒量倒是越来越好。 人说一醉解千愁,她无愁可解,却也喜欢这感觉。
撑着脑袋,继续听那说书的没完没了,直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 她回头瞟一眼,笑了笑,是她的丫鬟,迎风。
一年多以前,她在大雪纷飞的半夜里遇到个小乞丐,她惯常见不得人受罪,于是赏了些银钱,不想这小乞丐就扒着她不放了,头在雪地上磕得鲜血直流,染红一片,只求她收他回去。
她听他说话还斯斯文文,倒像是个中途落魄人家的孩子,想着是不是带回去给姜怀岳添个书童,不想灯笼凑近了仔细一照,才发现根本是个女孩子。
那一刻她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拨了一下,尤其是看清楚这女子的长相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她带回家,收做丫鬟。
姜怀中看了之后只沉默了一小会儿,就拍了拍她的头,像个真正的父亲一般,告诉她,她高兴就好。
她是真高兴,亲自给这女子梳妆打扮,最终望着镜子里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笑得开怀。 这女子,比她亲妹妹还要跟她相像,竟像是一对双胞胎一般。
她将她带在身边,在姜家兄弟面前招摇,怎知他们一致觉得不像。 她也不理论,其实心里知道,这女子只是像足了两年前的自己,单纯得一片空白,而姜家兄弟看到的,从来都是她现在的模样。
所以说不像,完全不像。 一朵将放未放的花骨朵,和一朵提前于花期开放的花,这就是她们两个的差别。
她给女子取名叫迎风,这个跟她拥有相同命运的女孩子,她想好好待她,让她可以过上她息风迎曾经想过的生活。
迎风也不负她所望,将自己的全部心力全部奉献给她,还有她的梓商。 那时候梓商还不满一个月,姜怀中给她请了好几个保姆,却怎么也哄不好这个小混蛋,半夜里哭闹得厉害。 迎风来了之后,常常整夜整夜地看着他,眼睛都不敢阖,就怕他冷了尿了,没多久,这小家伙竟是看着迎风比看着她这个亲娘还亲了。
那时候姜怀中就老是取笑她,说她连个妈都当不好。
姜怀中是她的夫君。
在她嫁给他的第三年,南越国景帝五年,姜梓商降生在这世上的第二年,也就是小半年前的正月十五,他死了。
息风迎——不对,现在该叫南槿,或者姜南氏——南槿转了转桌上的酒杯,就听迎风细细地说道:“账目都对好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说完又扭头望了望那说书的,眉头就皱起来:“你又在听这些八卦,还没听够啊?”
南槿突然就笑了:“不错啊,小丫头,都会说‘八卦’了,看来我的功夫没白费。”
迎风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什么小丫头! 我跟你年岁一样大,看你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不过你呢,就是一棵清纯小百合,而我啊,已经嫁了人,当了妈,老公又死了当了寡妇,所以我理所当然要比你老成上一些的。”南槿细细跟她分析,哪怕说到老公死了这话也没半点伤感情绪。
早在姜怀中娶她之前,她就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结合,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只是姜怀中实在是个好男人,好父亲,她在姜家的这两年,他将她守护得好好的,比她的亲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也是个极豁达之人,早将生死看开,所以对于他的死,她并没有太多伤感,他被病痛折磨太久,早些离开便是早些解脱。
迎风向来不善跟她扯嘴皮子,只找来小二付了钱,便拉着她上了马车,往姜府赶去。
姜府是整个抚郡最最最最大的宅院,比郡守的宅子都要大上一圈。 姜氏家族便聚居在此。
在这个重士轻商的年代,即便姜家富甲一方,在普通人眼里,仍是不入流的商贾。 这也是为什么息风迎以不清不白之身仍能嫁给姜怀中的主要原因。
姜怀中身患恶疾,元配早逝,膝下无子,只有个双腿残疾的一母同胞之弟――姜怀岳。 姜怀中早年受过息氏大恩,多年来也一直想攀上息氏这南方的霸主,奈何商人身份让他很难入得了息家人的眼。
两年前息风迎闹事过后,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姜怀中便去息家拜访,呈上各种珍贵药材,并一封信函。 当天晚上,息家便放出息风迎的死讯,然后第二天,姜怀中将经商途中看上的女子南槿带回抚郡姜家,并于当天举行了极为简单的婚礼。
息风迎原本以为,在失去原本的身份以后,在她变成了姜南氏之后,等待她的便会是一条异常坎坷的已婚妇女之路。 但事实证明,她在那样绝望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仍是极为明智的,或者说从脱离息风迎的身份起,她的运气就是极好的。 姜怀中对她真是好到爆。
或许是太过于看重家族的兴旺,又或许是真的打从心眼里怜惜她,总之他待她像一位长者、一位父亲。 而姜家也确实在此之后一路好走了很多,这是当初父亲亲自许给姜怀中的谢礼。
此刻,站在府门前的南槿细细地打量了几眼高高悬挂的门匾,心中静如止水。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息风迎已经死了,而她南槿,还有一辈子的日子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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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小混蛋还在睡觉,奶妈王氏守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脑壳眼见着就要砸在床沿上。 迎风噗嗤一笑,上去推了推王氏,王氏吓了一跳,看见来人,倒没多别的神色,斜瞟了眼迎风,又冲南槿点了点头。
南槿没有古人那么多规矩,主要是因为她自己也没什么规矩,所以屋里的近侍都这般相处,关系融洽得很。 王氏比迎风还来得晚,梓商稍微长大了些的时候被请进家来,接替迎风,随时随地地跟着梓商。 而迎风则开始跟着南槿管理着偌大的姜家。
姜家主要经营粮行以及布行,生意遍及南方各州郡,姜怀中在世的时候已经发展得前所未有的规模庞大,这其中当然大部分都要归结于个人能力,一个能在那种关键时刻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决定的商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但依靠个人魅力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总会有这样的致命缺陷,就是一旦这个人不在了,这个帝国就无以为继了。
除非,找到了不错的接班人。
她南槿就是姜怀中找到的接班人。
说起来让人笑话,姜家近百年经营,家族子弟也近百,竟无一人能让姜怀中满意。 南槿为此琢磨了很久,直到结婚半年后第一次看到姜怀岳才明白过来,他不是不满意,而是不放心。 他那一母同胞的弟弟姜怀岳,实在是个冰雕玉琢一般的人儿,是个做兄长的都不放心将他一人以嫡子的身份丢在这如狼似虎的姜氏族群中。
姜怀岳从小体弱,十来岁的时候便开始下肢无力,平常出门是一定要坐软轿的,在家的时间偶尔出门走走还得撑着拐杖、随时得有人在旁侍候着。 再加上他皮肤苍白、体态孱弱,活生生一个病态美的小受。 连南槿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更遑论别人了。
姜怀中走的时候其实也看开了,并不担心姜家将来能怎样,他只担心这个弟弟能不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所以他将全部家当最终都放在了南槿肩上,指望着她,以及她身后隐藏的息家。
他在做一个交换,其实也是最后一个赌。 赌南槿对他心怀感激,赌她心软善良,他也确实赌对了。 她南槿此一生再无更好的退路,这一辈子怕都要消耗在这深宅大院里了。
南槿轻悄悄地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小人儿,这一刻静谧安详,让她生出一种一生一世又何妨的幻觉。 她兀自笑着摇了摇头,怎能无妨,又怎样无妨啊?
才这样想着,屋外迎风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低低的听不真切,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心道:这四姨娘竟这般等不及了。
☆、3第三章 丧中定亲
四姨娘是姜怀中父亲的侍妾,年纪极小的时候就嫁进姜府,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如今也到了及笄之年,下下个月便是生辰了。
四姨娘的母家原本就是个破落户,家里一子一女,养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差点没上街要饭。 幸而四姨娘生的貌美,其母心里盘算着一等她及笄,便将她送于殷实人家做妾以换些银两。
怎知她那儿子不争气,从小偷鸡摸狗混大的,在这个当头将将好出了事儿,在街上将人打得头破血流,自己也去了半条命。 四姨娘的父母一下子慌了神,没了儿子他俩也没什么活头了,当下就琢磨着赶紧把女儿给许出去。
但这种关头谁家愿意搭上?美貌姑娘多了去了,可万一摊上个麻烦的娘家,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是以这边家中香火眼见就要断了,那边却没人敢要他们的女儿。 在这关键时候,姜家人出场了。
那时候姜家的生意也没有如今这么大,姜怀中的父亲还健在,一手把持着姜家。 这老人家也是个春心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忘荡漾一把,见着这四姨娘就二话不说给定下了,只等几个月后及笄便娶回家门。
四姨娘的父母自然千恩万谢,拿了巨额礼金就给儿子治病去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不想十来年后,四姨娘那没死成的无赖亲哥哥摇身一变,麻雀变了凤凰,不对,是麻雀变了野鸡,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成了县衙的一名公差,就是电视里衙门升堂时敲着棍子喊“威武”的那种,是一名光荣的公务人员。
这一来,就是彻底的咸鱼翻身了。
本来商贾在这个年代地位就够低了,她一个商户人家的小妾就更上不了台面,再有钱也只是有钱的下等民。 可是摊上个公务员就是大大的不同了,简而言之就是粉丝和假燕窝一样的不同:表面上看上去有高低贵贱之分,事实上,都不过是一坨烂粉罢了。
而眼下这一坨烂粉的亲妹子,因有了这个烂粉哥哥而自觉身价百倍的姜家四姨娘,抬着她那都三十出头了还光滑粉嫩的尖下巴,容光焕发地进了南槿的屋子。
南槿等迎风进来跟她禀报完,又交代了奶娘几句才走出去。 四姨娘一见便放下茶盅笑道:“大奶奶近来越发忙了,我来了好几趟才得见上一面。”
南槿知道她对自己意见大了去了,但也没将她放在眼里,随意笑笑:“姨娘也知道,姜府这么大,我一个女人,一天到晚都没个歇的。 今天这也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
四姨娘见头一句就吃个软钉子,脸已经黑了一截,想到正事,又缓了缓,大约是知道寒暄也无用,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这也是有事儿要劳烦大奶奶,才巴巴儿地成天往这儿赶。 我们五丫头下下月就及笄了,还想劳烦大奶奶给相个合适的人家。”
南槿心道:果然! 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姨娘爱女心切,我也能理解,但也请姨娘体谅我,大爷刚刚故去,此时谈婚论嫁,未免太不合适。”
南槿在姜家向来是一副平和的模样,因为从不将那些背地里的勾当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表达情绪的。 四姨娘吃定她这点,觉着可以踩到她头上来,才敢在这个时候提这事儿。 毕竟大爷已经没了,她一个妇道人家,现下还管着偌大家业,早被人看不顺眼了,迟早得被人收拾。
姜家里里外外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四姨娘本也不想来当这出头鸟,即便她嚣张惯了,也不想在自家闺女的要紧时候来触霉头,但没办法,她家闺女已经等不及了。
想到这里四姨娘就咬牙切齿,自家那贱蹄子不知怎的,相中了城西张氏粮行的大儿子,死乞白赖地非嫁了他不可,可那张家与他们姜家向来在生意上不对盘,这在全抚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是好说歹说想打消女儿这念头,如今的姜家要嫁女儿,虽说是庶女,但怎么地嫁个大户商贾人家做正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奈何这女儿大了不由父母,现下无论怎么说都不听,一直跟她嚷着不嫁了张家,她便一头撞死在姜家大门口。
四姨娘也是被吵得没有法子了,想着先来探一探,反正这大奶奶也是个没根底的,自己态度强硬些,说不定她也就答应了。
现下看南槿毫不犹豫地回绝,也在情理之中,四姨娘也不急,只端着茶杯啜了一口,又看了一眼旁边如木头一般站着的迎风,才对南槿道:“大奶奶的难处我们当然都懂,只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烦扰大奶奶。 这天下最等不得的就是女儿家的好时候了,大奶奶也是年纪轻轻就嫁了人生了孩子,想必也能体会。 我也不瞒大奶奶,实在是五丫头她舅舅相中了城西张家的大公子,这孩子人品模样家世跟咱们家都是登对的,眼下人家也还没定亲,我想着现下咱们府里也确实不好嫁姑娘,或者咱们就先两家定个亲也是可以的,免得等来等去,又给耽误了。”
四姨娘这一长串说完,瞄了眼一言不发的南槿,觉着她脸色还算平静,就继续补充道:“你也是做母亲的,定能体会我的心情,我这辈子也没有其他指望了,只想着早一日看着五丫头嫁个好人家,我便也安心了。 若是大奶奶肯出面,日后这姜家的事儿,我定是要帮大奶奶分忧的。”
“四姨娘句句说得在理,只是理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大爷才刚走,我们就急着给自家姑娘说亲,没得让人以为咱们姜家女儿嫁不出去。 再者那张家向来与我们是什么关系,四姨娘难道不知道么?姨娘以为这个时候把女儿许出去,就是为了她好么?只怕即便做了人家的大奶奶,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但四姨娘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南槿说的也没错,但如若只是私底下定个亲,外人不知,其实也无大碍。 至于张家和姜家的关系,她其实压根儿不想管,能将女儿嫁去做张家大奶奶她也是乐意的,她的女儿也就摆脱了庶出的身份,她也能跟着有面子。 至于张家人会不会看低她女儿,她更不担心,以五丫头那性子,当主母也绝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她原本以为来这一趟能将这事儿了了,没想南槿态度这么强硬,自己都表明愿意帮她的态度了,她竟还是直接拒绝。 这样子,她脸上就有些过不去。
“大奶奶说得都在理,但是我说的也没有错,大奶奶这样不留余地地拒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大爷不在了,大奶奶连给姑娘找个好人家的心情都没有了,到时候家里这么多人,怕是都会想来帮大奶奶分一分忧。”
南槿一直低垂着的眉眼在听到这话时才抬起来,正对上四姨娘满脸的不善。 南槿头一回在四姨娘面前笑开,直看得四姨娘一愣。
“姨娘也不用这样说,家里该操心的事情我都能操心得过来,不该操心的也不用别人操心。 五妹妹是姨娘的亲女儿我才这样说,这要不是亲的,我还以为姨娘这紧着赶着是有什么盘算呢?”
“你!”四姨娘一直持着脸面才左敲打右敲打,这会儿见南槿如此不留情面,竟是连规矩也忘了,站起来指尖直指南槿,却只说了一个“你”字,再没下文。
南槿不以为意地站起来,也没再看她,边往里间走边说道:“姨娘还是回去吧,有时间多睡睡觉养养颜,生气多了老得快。”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迎风见已进了里屋,才揪着一张脸悄声埋怨:“奶奶现下这身份,怎好这样调侃她?”
南槿也是知道,自己该端着家长的身份,跟人说话要有礼数要有规矩,刚刚最后走开时她也就是一时兴起,想着四姨娘那尖下巴生气起来越发的尖刻了,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刺激刺激她。
规矩什么的,偶尔也是要为自己的好心情让个道的。
迎风见她自顾笑得开心,又愤愤地说道:“不过气一气她也好,不过就是个姨娘,这么没规矩,也敢来奶奶面前吵闹。 她是仗着那当公差的哥哥身份,越发的嚣张了!”
说到这个,南槿也觉得好笑,这个年代商贾地位低下得实在是有些不堪了,一个当公差的哥哥的身份,能让一个姨娘敢放肆地踩在当家主母头上来,这还是她所知道的古代吗?这也太离谱了。
不过不管外面环境如何,如今这姜家既然是她在当家,就必然是要以她南槿的规矩来的。 想要在这个时候嫁女儿,简直是痴心妄想,定亲也不可能。 她根本无意给这个家里树什么规矩,他们敢闹腾,让他们吃个几次亏也就明白了。
南槿即刻便将这些琐事丢在脑后,进到里屋,发现小混蛋已经醒了,正在那里依依呀呀地哼着,她心里一暖,便蹭了过去。
刚把小家伙抱过来,又有丫鬟进来说四爷来看小公子了,南槿便也没在里面呆着,抱着孩子又出去了。
四爷也就是姜怀岳,这一房中只有他和姜怀中是正妻所生,身份也是不同些。 他这次没有拄拐杖,而是乘了软轿过来,仆从将他放到院子里,南槿也正好从里面出来。
南槿拉着小混蛋的手跟姜怀岳招了招,母子俩笑得一个傻样儿,姜怀岳便神奇般地红了脸。 南槿心里已经笑开了花,这小年轻,也实在是太粉嫩了些。
她上前直接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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