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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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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燕青的态度太好了,谦卑得与他那一表人才的外型完全不符,也和这小店生意兴隆的实干做派不太相符,泼皮们以往的勒索经验,此时感觉不够用了。
反正自己面子是足了,对方如此做小伏低,老爷那边也能交差。打砸抢毕竟还可能引来公人——拐角那几个巡逻的官兵,可不是有往这边过来的势头?
泼皮们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傲慢道:“今儿算你运气,我们老爷的二娘子下月二十三做寿,要是你们造化好,兴许能放进去磕个头——欠的钱别忘了带上!”
吐出一个地址,立刻作鸟兽散。这时候几个城管溜溜达达过来,见了燕青,都是满脸堆笑:“方才有人聚众闹事?”
燕青笑道:“没有没有,几个混混,已经打发了,多谢挂心!几位老爷进小店吃盘点心?”
知道几个城管定然是潘小园派人叫来的。小店开张以来没忘记打点,眼下这一片区的大小公人,都十分乐意巡逻经过孙巧手店。每次擦门而过,都不自觉的口舌生津,知道准能让人邀进去,有一顿免费点心吃。
送走城管,燕青长出口气,立刻回柜台,低声问:“表姐,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跟武松武二哥又有什么仇怨了?”自己想一想,倒抽口气:“难不成是害他哥哥的那个?”
没听说过武松说起别的仇人。燕青一猜即中。
潘小园点点头,神色凝重:“所以咱们若能把这人解决了最好。但我眼下还有旁的担忧。方才那些泼皮说,他家老爷是……蔡太师府上常客?”
那必定是在官场混出一定地位的。既然他将蔡京傍得紧紧的,说不定,也知道些朝廷外交方面的动向?
她内心深处的第二个想法,连自己也不愿意多碰。西门庆在东京如此横行霸道、地位显赫,风门知晓他名下的产业,几个泼皮就轻易吐露出他家地址——而武松以前派去东京刺探情报的梁山细作,竟然几个月一无所获?
要么是那间谍太无能,要么是……有人不想让武松知晓西门庆的下落。
若是后一种情况,会是谁呢?继续推理。第一种可能,西门庆与梁山互通声气,将那细作收买了;第二种可能,有人想把武松绑在梁山,不想放他远赴东京去报仇。第三种可能……
“表姐?”
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神了。燕青刚刚接了一句什么,还等着回话呢。
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压制在心底,跟燕青商量:“既然是和朝廷蔡太师有瓜葛的,不妨去探探他的底细。就算暂时治不得,多半也能顺藤摸瓜,挖出点有用的情报和人脉来,或许能为梁山所用。小乙哥,人家下个月小妾做寿,我不方便出面……”
燕青立刻会意,笑道:“不知表姐给我批多少钱?”
潘小园简直服了他的鬼精,笑道:“没钱。我置办个三五十贯的礼便是,其余的看你发挥——别真的跪下磕头,堕咱们梁山威风!”
燕青大笑:“表姐这题可出的够难。”
她一看这爽快劲儿,就知道燕小乙还不至于被这种题型难倒。笑嘻嘻又补充几句情报:“说是他家二娘子做寿是不?要是我没记错,那个二娘子姓李,是个富态杨贵妃……”脑海中闪过李娇儿的震撼体型,“嗯,进他的门儿已经不少年了,眼下却应该不太受宠。所谓的做寿,多半是西门庆借机收礼的。所以咱们就算准备五百贯的礼,也未必入人家眼,不如靠嘴皮子。”
燕青将这些攻略一一记住,慵懒说一句:“那我先回去歇了,表姐你忙。”
第173章 1129。10
就这么步步为营的和老仇家西门庆接上了关系,而潘小园自己,作为这桩陈年仇怨的当事人之一,俨然隐身幕后,坐镇中军指挥号令,这让她保持了相当的自信。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己方陷入被动。
西门庆毕竟不是真在意孙雪娥,多半身边已经有了更可人的新欢。在得到“对方认怂并且会派人来送礼贺寿”的回报之后,便没有下一步动作了,想必是对此结果颇为满意。
倒是孙雪娥成天惴惴不安:“你说老爷会不会让我回去?哎呀,说起来我还算是他家的姨娘,可是……什么身份文件,我自己都从来没见过,也不知到底是谁收着,万一他们告到官府,哎呀呀,那我算不算私逃……”
潘小园只好安慰:“他不敢造次,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媳妇,你男人要是和他对朴刀,你说谁赢?”
孙雪娥认认真真设想一阵子,脸上表情忽晴忽阴,最后长长叹口气:“可是……可是我也不想老爷给他杀死啊……”
扈三娘坐在柜台旁边的座头上漫不经心听着——周通依旧在养伤,这阵子她坐镇保镖重担——淡淡插一句:“心那么软,当初他把你丢下的时候,可顾着你死活了?”
孙雪娥表情一悲:“可是人家说,一夜夫妻百夜恩……”
潘小园赶紧插话打住。这两个女人虽然互相觉得对方可怜,但属于百分之百的话不投机。一个是生来缺不得男人的,一个是拼命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男人算什么的。
“那个,孙妹子,我估计一会儿客人会多,你还是去厨房监督一下,免得郓哥和那几个打下手的偷懒。三娘,你……你个子高,来帮我把菜牌儿换下。”
过去店里书写的菜牌儿,不外乎腐皮酥、白肉胡饼、黄糖夹心烧饼、炸馓子、红油汤、卤猪肉脯、茶叶梗磨糕之类的招牌菜,“猪油炊饼”等潘小园自创的古怪名称也赫然在列。倒是朴实得一目了然,可惜和周围的小摊小贩比起来,同质化严重,丝毫不亮眼。凭着菜品的过硬口味,才能招揽到回头客。
而元宵之夜,女神李清照的随口胡诌,给店里的几乎每一样点心都赋予的别致风流的生命力。当时潘小园就满眼放光,设想出无数轰动的广告效应场面,珍而重之地把她的每句话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这阵子好不容易闲些儿,赶紧找人把菜牌儿重新写过,腐皮酥换成“福袋儿”,茶叶梗磨糕换成“点茶翡翠糕”,以此类推,还有什么蜜煎琥珀饼、香汤团圆饼、碧油嫩黄深、玉楼梅花包子、有余上上签……这一连串的优雅文字落笔,潘小园顿时觉得自己这小店连升三级,从农民阶级跑步进入了小资产阶级。
虽然说是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但别致的名称是吸引顾客的第一步——尤其是东京城内见惯繁华的刁钻顾客。东京城里大到酒楼正店,小到走街串巷的货郎,个个都是营销高手。她自然也不能落后。乡土风早就过时了,紧随潮流才是最明智的。
看着扈三娘把那新菜牌儿挂上去了,潘小园又想起灶上烤着东西呢,眼下闻到了些微香味,赶紧跑去查看。
孙雪娥的拿手菜“白肉胡饼”,出锅的当天,就让潘小园觉得神似后世的披萨,只不过一个是烤完再铺馅料,一个是铺上馅料再烤。从那以后,她突发奇想,若是用烤披萨的法子烤白肉胡饼,会是个什么效果?
这天早晨就试验了一遭。把胡饼炉子稍微改造一下,上好的白肉先铺满面团,密密麻麻扎上眼儿,上面再零碎撒上脆萝卜、葱蒜之类的配菜,直接平摊着放进烤炉,眼看着那面团和肉一齐散出焦香味来,糅合的葱香蒜香,外加跳跃着的胡椒香气,新颖得让人想一尝为快。
再撒一层白芝麻,诱人更甚。
孙雪娥眼看着她试验成功,连连称怪:“怪道,我怎的没想过将胡饼这样烤!”
潘小园趁热将那“披萨式胡饼”装进保温食盒里,店堂里寻出个闲的打杂小厮,命令:“把这盒吃食送到李家娘子宅上——就是那赵明诚官人府上,地址是……”
还没等她说完,扈三娘放下手里的菜牌儿,淡淡道:“是要送去给李易安尝鲜的么?我去吧。”
潘小园微微咋舌。美人被女神留宿了一夜,不知谈得如何投机,这就以号相称了!啧啧,李易安,听着就上档次。
扈三娘忽然有些腼腆,又微笑道:“我正好也想找她说说话。”
潘小园如何能拂人美意,赶紧把食盒交到美人手里,提醒:“要是她能给这新玩意儿起个雅致的名儿。告诉她,奴家感激不尽!”
扈三娘一身男装,戴个毡笠,帅气地把帽檐往下一拉,“知道了。”
潘小园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如此英姿飒爽的外卖小哥,世所罕见。
扈三娘回来的时候,新点心已经有了一个新名字:胡说八道。
整个店里的人,连同坐着的四五个食客,全都哈哈大笑。潘小园笑得尤其厉害。突然想到上辈子听到的一个段子,说某饭店推出新菜式“一国两制”,端上来,却是煮花生米和炸花生米拼盘,顾客无不莞尔。
但听扈三娘不慌不忙地解释一遍,笑声就变成了赞叹声。
“胡”代表胡饼,也就是这道菜的立身传承;“八道”,则代表饼子上铺的八种缤纷馅料,象征着配料的别出心裁——胡说八道,店家姑妄予之,客人姑妄取之,尝出各种滋味。
更让人惊喜的是,李清照彼时大约心情正好,咬了口“胡说八道”,自己也突然有了胡说八道的灵感,随手挥出一道小令,以元宵时的胡人百戏为喻,顽皮地概括了这八种馅料在口中纷至沓来的层次香味。潘小园捧着那小令左看右看,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也能写,但要组合成如此妙语,恐怕是自己八辈子也练不出的冲天才情。
要知道,那“八种馅料”,完全是自己凭着厨房里的已有材料,随手配的啊。要是自己当时一念之差,配料换了几种,才女是不是还能随口吟出另外一首小令来?
赶紧让董蜈蚣去请匠人裱起来,以后这就是镇店之宝。
当然后来,有不少文人小资光顾点心铺,只为瞻仰才女墨宝,却不坐下点菜,弄得店堂内空间拥挤,腾挪艰难,就又是一件让潘老板十分头疼之事了。
转眼到了二月下旬,青草开始抽芽,寒风不再刺骨,金明池里的冰也早就解冻了。“孙巧手点心铺”里已经从牙行雇佣了四五个打杂的,大大解放了初始团队成员们的时间和精力。郓哥已经被升为“店长”,给几个新雇工做了几场销售培训,眼下大家干劲十足,客人一进门,迎接他们的,就是争先恐后的阿谀谄媚——偏偏还挺讨人喜欢。
作为点心铺的掌柜兼首席财政官,潘小园渐渐不用坐镇柜台,开始隐身幕后,考虑进一步将生意做大、挂上“正店”招牌的可能性。
眼下店里供应的点心虽然上了档次,但饮料酒水仍然比较单一:要么是正店批发来的酒,要么是茶,偶尔天冷的时候,茶里加点花样,譬如加些生姜红枣,就是简单的驱寒饮料。盖因制作冷饮热饮需要的是另一套手艺,所需的原材料也需另行购买,眼下店里还没有此方面的人才。
倒是有个走街串巷卖煎点汤茶药的老汉,看着点心铺里生意兴隆,时不时的在店面前转上两遭,给吃点心的客人卖些冷饮热饮。宋人间风靡格式饮料,听那老汉的叫卖,卖的二陈汤、枣汤、白梅汤、桂花汤、豆蔻汤、杏霜汤、荔枝圆眼汤、薄荷汤,等等等等,应有尽有,比点心铺的菜牌儿还丰盛,客人们吃了点心之余,都喜欢从他那里点碗汤喝。
他倒也知道这“蹭客流量”之事不太光彩,也等于抢了点心铺里的酒水生意,于是每次有人出门查看,都快速挑着担子走开,免得跟店里人正面冲突。
这么来回几遭,潘小园倒是对这位饮料翁产生了兴趣,有一次,见他又掉头准备走,赶紧丢下手里玩的柳树枝儿,不顾形象追了上去:“老人家,等等……”
饮料翁跑得更快了,担子在肩膀上一晃一晃的,溅出些汤水来。只不过因为年老,腿脚有些不便,终于让潘小园在巷子口追上了。人家一上来就作揖:“娘子,小人知错了,以后再也不……”
潘小园赶紧还礼:“老人家说的什么话!我是来买茶汤的,给来碗玉真桂花汤!”
说着,数出八文钱递过去。那饮料翁吃了一惊,不敢拂逆,给她盛了一满碗桂花汤,还颤颤巍巍的加了个调羹。
汤一入口,潘小园忍不住心服口服,像是多年家传的手艺,难怪有胆量来点心铺前面抢生意。
随口套近乎:“老人家贵姓?在哪里住?”
饮料翁惶恐答道:“小人姓王,无名,因着从小靠卖茶汤过活,街上便叫小人王茶汤。便在税务街左拐枣子巷里胡乱居住。”
“方才奴家瞧老人家走路,倒像是腿脚不方便?那还每日走街串巷,起早贪黑,不辛苦?”
王茶汤此时觉得这位点心铺掌柜平易近人,说话也大胆了些:“回娘子,小人素有风湿的病,二十年啦,没法子,一家五口人要吃饭,全靠小人卖茶汤。”
潘小园乐了,再朝老人家一个万福,诚挚相邀:“既如此,何不就驻在我们店里卖汤茶?所得的收入,按比例分成,算是场地费,其余的,老人家自取走,不也省了腿脚劳损的辛苦?店里客人多,也不用大街小巷的寻买主啦。老人家意下如何?”
王茶汤走街串巷卖了一辈子茶,哪次不是让正规大店面给狼狈赶出来,这会子居然头一次接到邀请,让他去店里大摇大摆的卖!
“娘子,可那……小人可是抢了你们生意……”
潘小园笑道:“我们店里主打点心,酒水上也并非专业,不如请你老人家来负责,还省了我们多少事。老人家回去考虑考虑,若愿意,明日来店里坐坐,咱们议个价。”
她倒是想过,要不要每天早上买断王茶汤的所有产品,放在自己店里卖,就算加个几文钱,也定然有顾客愿意解囊。但她难以预估每样茶汤的需求,若是一股脑全都收购,不免会有短缺积压,造成不必要的成本。因此转念一想,不如直接“外包”,少担些风险。
王茶汤张口结舌半晌,似乎还没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茫然朝她一作揖,挑着担子去了。
此后三天,王茶汤都没有出现。正当潘小园觉得老人家胆小怕事,许是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时候,人家颤颤巍巍的挑着担子来了。
赶紧请进来,笑眯眯指着一个临窗的小桌子:“老人家,以后你可以在此处搭个柜台,每天坐着就成啦,也养养你的腿不是?午饭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吃。”
王茶汤纠结了三天,这会子是终于想通了,忙不迭的朝店里每个人作揖道谢:“大伙是小人的衣食父母,小人……真的可以在这里卖茶汤?”还管饭?
当然知道这不是白给的:“敢问小人该……交多少税?”
好几个人同时扑哧乐出声来。郓哥笑道:“我们又不是官府,收的哪门子税?老人家,不是我们狮子大开口,寻常大酒楼的外食进店,照例是一半往上的孝敬,要么就是每天一贯钱,算是买断了入场……”
王茶汤脸色一变,连忙摆手:“小的一天也挣不到一贯钱哇!”
郓哥笑道:“这我知道!所以我们掌柜的说了,咱们都是小本生意,谁也别为难谁,也不收你五成,三成便够,咱们三七分成,寻遍东京城,你再找不到这么大方的东家。”
王茶汤卖了几十年茶汤,脑子好使,算了算,自己起早贪黑的,一天最多七八百文钱进账,三成就是二百多钱,算是交“租金”,想来有些肉疼;但随即又想,若是省去了走街串巷的时间,单靠着点心铺里的客流量,每日的营业额能翻多少倍?这么一算,自己横竖不亏嘛。更别提,免了风湿老寒腿到处奔波的苦头了。
赶紧堆出笑来,答应:“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多谢掌柜的!”
于是第二天起,点心铺里就多了个小小的外包柜台,挂了个额外的菜牌儿,上面写着“东京王茶汤”,售卖几十种冷热饮料。王老汉舒舒服服的坐在柜台后面,脚底下一个小炭盆,膝盖上盖个小毯子,几十年没有过的暖和惬意。
潘小园给制定了一个分成的法子:茶汤仍然计入点心铺的菜牌儿,顾客坐下来,点心和饮料一起上,也免得他们分头点单的麻烦。但凡要某种饮料时,便分发各种颜色的小纸卡片,递给王茶汤老汉,由他来制作盛放。等到王茶汤的饮料卖完了,他便可以提前收摊回家。走之前,将各色纸卡片交予贞姐,小姑娘便算出他每日应得的分成来,马上支钱,让王老汉带回家。
这么一来,也免得王茶汤“先收钱,后交租”的肉痛感。第一天“试营业”,老王便捧回了一千二百余钱的“分成”,激动得合不拢嘴,在点心铺的桌子上数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的打包回去。
潘小园在后面笑道:“老人家,你瞧你今日没到晚饭就卖完了,少卖多少钱!明儿记着,多做些茶汤带来——只带原料也行,我们这儿能烧热水。”
没过几天,点心和饮料的双轨售卖,便被食客们所熟悉了。王茶汤固然收入陡增,他的饮料也反过来给点心铺带来不少客流——大多是他的老顾客,听说老王眼下有了固定的柜台,特意来店里买他的祖传手艺茶汤。既点了饮料,免不得坐下来,再吃些各色点心,怡人惬意的坐一阵子。
再有一日,王茶汤老汉早早的来点心铺支柜台。见着柜台上面的“东京王茶汤”几个字,位置顺序似乎和往日有些变化。
第174章 1129。10
这阵子店里生意兴隆,但也不乏不尽如人意之事:燕青为买情报,扔出去的五百贯钱,潘小园约盗门给盗回来。但这段时间盗门主营摸金,人手稀缺,单子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开价就是相当于三百贯的重礼。潘小园这才发觉,过去时迁亲身上阵,给她偷蒋敬的参考书那次,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才象征性的收了个内部良心价。
想想还是算了,折腾一番只拿回不到一半的本钱,还不如不折腾。更何况,眼下店里的“储备金”也只有堪堪三百余贯,万一人家效率不高,这钱几天拿不回来,她可就周转不灵,生意做不下去了。
燕青看着她念叨那钱,一筹莫展的模样,上赶着将功赎罪,早早就准备好了去西门庆家贺寿。这天早上穿戴完毕,潇洒出现在店堂,所有大小员工一齐喝彩,连贞姐的眼神都有点发飘。
潘小园赶紧低头向小姑娘解释一句:“人靠衣装!你瞧他这身衣服,置办下来得多少钱?”
小丫头年纪轻轻,就接触了如此人物,潘小园不禁发愁,等再过几年情窦初开,若是她将每个接触到的小伙子都用“小乙叔”的颜来衡量比对一番,她别想嫁出去了。
最后嘱咐一句燕青:“那个西门庆狡猾多疑,你见招拆招,不用我教。只需回来回报我,他和蔡京,到底亲密到何种程度;他眼下的家底儿如何,可有官职;若是要将这人不声不响的绑到梁山去,得费多少工夫。”
燕青听了最后一句,扑哧一笑:“这人当年一定是将表姐坑得不轻。”
潘小园最后再叫:“等等……”
怀里笑嘻嘻掏出个小包儿。东京赵太丞家的顶级伤药,当初让她屯了不少,一小半拿来救治了石秀,一大半费在了史文恭身上,剩下的,让她一直随身带着,给自己增加那么一点儿女侠的风范——哪有大侠不随身带伤药的?
也有显摆的意思,“这药你拿着,万一闹出事来,千万别冲动,能不还手就不还手,药费我来报销。”
燕青看了一眼,忍不住莞尔。
“表姐放心,小乙倒还不需要这些。”
燕青走在路上,边走边盘算。西门庆眼下和高衙内一般,算是个梁山“公敌”。倘若他不幸住在任何一个临近山东的小县小城,此时怕是早已被梁山军攻破城门,人也被千刀万剐了。偏偏他大隐于市,还混出这好些名堂,活得如此高调,那就别怕哪天遭雷劈。梁山都把暗桩设到东京城了,说得不好听些,连当今圣上都是打算算计一二的。再放过这个西门庆,未免有失公允。这回再让梁山的人盯上,看他还能往何处去。
带着这个刺探敌情的想法,不一刻便来到外城宣泰桥畔的大宅子门口。只见已然门庭若市,各家小厮仆役奔波忙碌,扛礼物的,抬轿子的,栓马的,通报的,热闹得将大半条街都堵住了。
人群中看到几个有点眼熟的面孔,俨然便是当日来店里闹事的“泼皮”,眼下都人模狗样的在门口迎宾呢。见了燕青,当时便有几个认出来的,冷笑一声。
西门庆坐镇家中,一双风流俊眼里最近多添疲态。一样样点着送来的礼单,露出含蓄而满足的微笑。
东京城简直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销金窟,眼下他这份地位权势,完全可以说是拿钱堆出来的。官大一头压死人,在这高官遍地的东京城,人人都能来敲他的竹杠。这个做完寿,那个又娶亲,还有直接将酒席办在他家的——这都是抬举他。流水价钱花出去,换来的不过是他西门庆的名字,在别人耳中,听得顺耳些,有什么机会,也就多想着他些。
就是还好他当年未雨绸缪,早早就派人在东京置办了些房产地产,逃出阳谷县时尽管仓促,抛弃了大部分不动产,却也不至于在东京白手起家。
但即便如此,钱财上也时刻有吃紧的感觉,只得用尽浑身解数发财,比在阳谷县时更加辛苦百倍,同时也刺激百倍。二娘子李娇儿早就不太受他的宠,冷房冷炕的几个月没去过了,但这次还是大张旗鼓的给她办寿,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心意都明明白白的从那礼物单子中透出来。
本来给小妾庆生,在传统士大夫眼里是十分丢脸丢份的行为,但世间之人毕竟趋炎附势的多,这不还是纷纷给他面子?
玳安进来叫:“爹?刘通议那边派人来送礼,爹出去迎一下?”
玳安这小伙子如今也出落得越来越会办事,简直也像是个做官的料了。然而西门庆更喜的是,来贺礼的那位,居然是当朝王少傅的侄女婿,他巴结了多久都没巴结上,今日总算是给他一个惊喜。
赶紧起身,叫过左右:“田三、邓六,走。”
两个膀阔腰圆的大汉一声不吭,跟在西门庆身后,如同两个影子。
西门庆毕竟亏心事做多,自己虽然有点武功,但如今不敢托大,老早就托风门作“中介”,雇佣了两个本事超群的保镖,据说以前都是江湖上一号人物,如今人为财死,每日寸步不离跟着,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堆出笑脸逢迎贵客,溜须拍马的话说了一箩筐,好不容易给人家奉承舒坦了,那边又有穿红戴绿的丫环被打发过来,笑眯眯一福:“老爷,几位娘等着你去内席吃一盏酒呢。”
西门庆匆匆应一声,等外面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才快步进内院去应付一遭。让两个保镖等在外面,丫环一掀开帘子,就闻到里面一阵扑鼻腻香,娇声软语如珍珠一般滚进他心里。
“哎哟,老爷可算来了!”
李娇儿一盏蜜酒已经敬到了面前。作为今日寿星,她穿一身娇杏色长裙,披件大红斗篷。春寒料峭的,胸前倒刻意露一抹白酥,压了圈沉甸甸金链子,愈显出底下丰满来。
西门庆本来对这女人已经无甚感觉,此时依旧心中小小的动一动,配合地接过酒喝了,故意覆在酒盏的红唇印儿上,笑道:“待会儿你出去谢一下客人,可别涂这么艳。”
后面姐妹数人嘻嘻娇笑:“老爷喝了二娘子的酒,却不喝我们的,这哪算公平!”
西门庆如何不识她们的心思,外面长袍脱下来,扔给丫环玉萧,自己偎红倚翠的往中间一坐,听着耳边叽叽喳喳,头脑放空,暂时忘记外面的诸般乱象。
愈是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反而愈是有些看不起那些捧他的人。后院里的女人们一个赛一个的娇媚如水,每天无事可做,挖空心思争他的宠,那些勾心斗角的小伎俩他看得都腻了。偏偏这些女人乐此不疲,如同一个个空心的精致人偶,要靠着他的滋养,才能焕发出生命力来。
还是最喜欢瓶儿,从不刻意争宠,惹人怜惜,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起码能跟他聊到三句以上。玉楼中庸无趣,私底下小动作也不少。也罢,当初只是图她嫁妆,她呢,寡妇图安稳,两个人各取所需,算不上什么天雷地火。李娇儿那点媚术几年不带进步的,叫她减些体重也听不进去,这两年越发腰围渐粗,可见其人疏懒。月娘呢,跟他谈话的内容,三句不离生儿子,倒让他觉得自己成了某种工具了。眼下成了官太太,也有点不好意思带出去——瞧瞧别人家的夫人!
当然身边也不乏争奇斗艳的花花草草。想留个可心的人在家里,偏偏东京城里,连纳妾都要涨价,随随便便就是三千贯往上,而且官场中人趋于保守,谁家侍妾多了,落个“好女色”的名声,轻则遭笑话,重则仕途都受影响。
不禁又回忆起当初阳谷县里,武大郎家的那个小媳妇了。他记得清楚,姓潘,行六,是唯一一个把他西门大官人看得比她家炊饼还不值钱的。那人三句话不离财,却意外的身上没一点铜臭味,当真是女人堆里一股清流,繁花丛中一只会动的鸟儿。
越是正眼不瞧他,越是激起他的征服欲。本来想着,打压掉她的棱角,再收为屋里人,也不失为一个情趣的过程。可偏偏功败垂成,让那个不要命的武松最后坏他的事。当时旁人叹息议论,说这小媳妇定要死在武都头手里了,他却不敢苟同。他以己度人,如此妙人,武松才不舍得杀,多半心里也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妙龄小娘子落在一个生猛壮汉手里,下场如何,可嗟可叹。尤其是,听说她后来还被掳上水泊梁山,落在一群生猛壮汉手里,那必定是生不如死了。
也算是活该。她要是还活着,肯定终日以泪洗面,后悔当时没进他西门庆的门吧。
而武松也把他祸害得够呛。西门庆想起这事就糟心。他好容易在阳谷县积攒下的基业。那栋大宅子!
东京房价贵上天了,眼下住得还不如以前的一半宽敞。
忍不住推开吴月娘夹来的一筷子菜,探身看看窗户外面,自己宅子拐角处的灰壁上,就张牙舞爪的贴着个反贼武松的通缉令,跟其他几个人,什么鲁智深、李逵并肩而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这才心头略安。
身边温言软语,敷衍着讲了几句笑话,那边玳安又把他叫出去了,神秘兮兮地说:“爹,那个四娘子所在的点心铺子,派人来送礼啦。”
西门庆听见“四娘子”三个字,不由得一愣神。差点忘了自己还曾有那么位四娘子了。
问出送礼的数额,又不屑地哈哈一笑,说:“礼收了,人送走吧。”
倒不是他要有意怠慢人。接盘了他西门庆的女人——即便是不要了的女人——就得做好被他膈应的准备。这里是东京城,以他的身份级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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