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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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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这样继续任性,多年以后,他那三高中风偏瘫脑梗外加动脉硬化的悲惨晚年。
见他还不以为然,袖子底下抓住他手,不轻不重的一掐,低声警告:“你听我的。你不想胖成鲁大师那样儿吧?”
武松对于审美的标准从来都是很随便的,听她这么一问,虽然明白保持形象的重要性,但总要跟她抬个杠:“那又怎样,人沉重了,打起架来更不吃亏。你见过有人把鲁智深摔倒么?”
她委屈地翻白眼。明显在胡搅蛮缠。踮起脚,悄悄咬着他耳朵说一句:“我不许。再重受不了。”
他没懂,思维转两圈,想象力才跟上,设想出那五个字所代表的画面来。全身一酥,耳根子红了。
不理她,羞愤地往旁边挪两步。边走边想,难怪鲁和尚出家呢。噗的一声又乐了。
潘小园见他不抬杠了,知道便是答应了。这回跟他不算“非亲非故”,总算有理由管着他些。虽然这理由略显流氓。不禁又发愁,往后要是想给他提什么意见建议,是不是都得拉下脸皮,从这方面入手?
她捡有趣的事情聊,举目看向汴河中的鳞次栉比的船只,目光又茫然投向河边钓鱼的翁叟,最后忽然注意到河畔一棵柳树,元月里居然提前抽芽,绿油油的嫩叶在枝条上摇曳。
见着身边男人高大威武的身姿,眼底的目光清澈而深远,落在人身上如同千斤沉重。然而若是用心探究,认真的盯一阵子,便能盯出一两一钱的纯真,甚至一分一厘的稚气,终究是隐藏不住。
怎么看都看不够,不一阵子就痴了。
说不伤感是假的。没多久,又有点想掉泪,想作出几首蚀骨相思的小词小令,一气呵成写在帕子上,让他随身带着不许丢。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是摸出自己装钱的小荷包,里面的零碎散钱收袖子里,小空包儿塞在他手上。
武松一怔:“我不缺……”
她用行动给他解释,柳树下面,毫不客气伸手进他怀里,掏出他包零钱的小帕子——边角都磨破了——把他的零钱一股脑儿装在荷包里,给他塞回去。
他这才明白,有些窘迫。让他一个粗糙大男人,打尖住店掏钱付款的时候,掏出来个熏着蔷薇香味、丝滑柔软的女式钱包来?
她撇撇嘴,调皮冲他一笑。这个问题留给他自己解决去。
他便不拒绝,朝远处城门努努嘴,“你回去吧。”
说完一句,觉得缺点什么,总算是记性不错,立刻想起来了,郑重其事加半句:“别让我记挂。”
眼泪终于下来了,抽抽噎噎的停不住。跟他处了这么久日子,居然变得如此容易满足。
他用袖口给她抹掉泪,眉眼间柔和,现出怜惜的神情。
潘小园觉得不能让他看扁了,怎么他好像没事似的。用力朝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回见。”
回“多久”见呢?倒是不知道。
武松回:“保重。”
她觉得不够,仗着有柳树挡着,飞快扳下他脖颈,重重亲一口。感到他还是一口浓茶的涩涩香,大早上起来她给冲的。
见他喜欢,又大着胆子,悄悄问一句:“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的抹胸?”
武松愣一阵,不太敢拿眼睛在她身上比量,半天才说:“就……昨天那个挺好。”也没见过别的。
她一笑,决定回去就把那件“点朱砂”供起来,“好,那下次见着,我还穿那件。”
可不敢再瞧他了,飞快道了个福,捂着脸,小碎步往回走,忍着不回头看。
武松在柳树边上立了好久,眼看着她闪进城门,跟扈三娘并上了肩,闪进人群里。
就着那人头攒动的图景遥望了半天,这才低头笑笑,挥开心头乱七八糟的,转身上路。
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城门口车水马龙,她有没有混在人群里,也在回望?
这女人可不是坏,明知寒冬荒芜,却在他心里种上一颗肆意疯长的草。
第171章 1129。10
潘小园回到点心铺,把那日送别周老先生时戴的小白花儿供在自己的客房几案上,算是个小小的灵。她自己并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也不觉得从此就被恩师守护着了。但起码,对自己是个无时不刻的提醒,提醒着随时可能降临的危机。
然后拾掇了武松的那间客房。本来用不着她亲自劳动,她却舍不得让别人插手。武松走得急,又是轻装,留下些穿旧的衣帽、元宵夜乱七八糟买的小玩意儿,她都非常有占有欲地给挪到自己房间里,拿个空箱子装起来。反正地方够大。
这才顾起生意来。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铺子里颇显冷清。
元宵小长假过后,便是一段小小的萧条时期。东京市民们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工作当中,多半都在补落下来的活计生意,便没什么心思下馆子热闹。
点心铺里,大伙三三两两的在堂里休息发呆。见潘小园进来,齐齐站起来,打声招呼。
潘小园笑眯眯地一个个问好。可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的奇异感。郓哥瞟了她一眼,立刻又低下头擦桌子,全然不顾那桌子已经比他的脑袋更要光可鉴人。
难不成是因着她和武松的关系?但这事都已经接近完全公开,武松要回来下聘的事也说了,没人当他开玩笑。
孙雪娥和周通不在,想必是出去采买原料了。铺子里便少了大半的聒噪。
燕青哪次见她,不是表姐长表姐短的嘘寒问暖,可如今也坐在角落里喝闷茶呢。她想着,看来是元宵夜,吃了谁的闭门羹了?
最后还是董蜈蚣凑上来,小心谨慎地跟她一拱手:“大姐,小的们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潘小园心里一提,随口问:“怎么了?今天上午亏钱了?”
董蜈蚣对她的敏锐表示敬服,点点头,瞟一眼燕青,更加小心地说:“可能亏得有点多……”
潘小园察言观色一圈,明白了,多半得着落在燕青身上。
“小乙哥……”
燕青猛将茶水喝完,安安静静地一笑,痛痛快快地招了:“表姐……今日小乙擅自做主,亏了……这个数。”
一面说,修长的手抬起来,张开,五根手指。
知道燕青于数字方面不太在行,于是看向旁边的郓哥,问:“五贯?”
郓哥眼观鼻鼻观心,小幅度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五十贯?”
郓哥和董蜈蚣一齐摇头。
潘小园觉得你们在逗我,“总不会是五文钱吧?”
燕青苦笑道:“表姐,小乙今日散了财,回头你要是发现钱箱里少了五百贯,莫要惊慌。”
潘小园:“……”
心慌是不必,她现在胸膛里咯噔咯噔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铜钱储备金的一多半,将近一年的房租,就这么给他一上午亏出去了?
还是不信,跑到放钱的“金库”里,慌慌张张掏出钥匙,打开一看,知道燕青所言不虚。
虽然属于“公款”,但她心头之火刷的就冒出来了。燕青这准是被谁忽悠了。
燕青、郓哥、董蜈蚣都磨磨蹭蹭跟过来了。她决定给他解释的机会。
“怎么回事?是不是让人骗了?咱们想办法给拿回来。”
燕青摇摇头,带着些愧疚之情,但话语里不慌不忙,小声说:“不是,是……小乙拿这些钱,买了个情报。”
旁边郓哥和董蜈蚣显然也亲眼目击了这事,当即你一言我一语的帮他叙述。
郓哥说:“今儿早上,嫂子你一出门,我们就开业,没多久,店里来了……来了……”
董蜈蚣接话:“形迹可疑之人。”
“对!形迹可疑。像是江湖上的练家子。”
燕青目光敏锐,当时立刻就看出来了,不动声色地凑近去听。结果发现人家似乎是什么地方的线人,话里话外,透露出江南明教的名号来,说是似乎有人在东京地方活动。
燕青心想这情报不能错过。听说当日史文恭造访梁山,搅局的人包括一个明教的道士,他似乎还知道点密信的内幕,史文恭为了阻止他说出来,不惜下手跟梁山翻脸。
这个道士到底是何居心,明教是敌是友,梁山上如今还没讨论出个定数。
潘小园忍不住问:“那你去套话了?”
董蜈蚣痛心疾首:“可不是!可那伙人不光是江湖线人,还是专业碰瓷,看来也是五花八门里的一脉。小乙哥刚一凑上去,人家口袋里掉出个古董,啪叽碎了,这就要我们赔五百贯。”
潘小园哭笑不得,心里隐约想到,这也不失是个试探的法子。倘若燕青就是个寻常酒店老板,对江湖之事一概不知,犯得上凑那么近,听一堆不知所云?
看一眼燕青,淡淡道:“要不想花钱,就只能亮身份,你没给他们露几手?”
燕青苦笑:“京师重地,哪敢随便显露武功?”
说的也是。燕青选择的是,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一点点的向人家套话:江南明教来东京到底是何用意,据点在那里,负责人是谁。
可这些情报都不是白给的。郓哥和董蜈蚣一唱一和,说得有板有眼,帮助燕青补全了当时的情景:燕青为了消除人家警惕,选择了当冤大头,和气生财,大手一挥,赔了人家五百贯。
再加上他登峰造极的伪装技术,那伙子江湖线人终于放下警惕,几壶酒过后,口滑说了出来:江南明教于近期派细作进东京探听风向,眼下似乎正在外城西北白虎桥一带的妓馆里落脚呢。
燕青陪着小心,笑道:“表姐,咱们店里生意兴隆,这几百贯不几日就能赚回来,是不是?换这么个情报,也算值了,是不……”
潘小园杏眼圆睁,终于忍不住驳他一句:“几日赚回来?你几日给我赚个五百贯看看!”
这几日的生意流水,想必对于燕青来说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概念。他还觉得五百贯是笔小钱呢!
再看郓哥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必也曾试图“进谏”来着。但自古领导放飞自我,员工哪敢背锅,潘小园上次花二百贯低价抄底银瓶酒,“成功案例”还历历在目;燕青同样是管事拿主意的,区别对待……总不太好?
况且梁山来东京设立暗桩,不就是为了探听各路情报。今天这情报到底价值多少,这些小弟级别的也没资格下定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燕青笑眯眯取钱了。
潘小园盯着空了一半的钱箱,思考了许久的人生。燕青慢慢意识到这些钱对于她的重要性,也不敢嬉皮笑脸了,做小伏低,给她端来一盏茶。
为了区区几百贯,和人见人爱的小乙哥翻脸,显然不是太明智——就算是,她心里也不太舍得。但出发之前,吴用让她多留意着燕青的一举一动,她觉得这事肯定要记在自己心里的小账上,等回到梁山,大写加粗的汇报一句:千万别让此人碰钱。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点心店生意兴隆,也多亏了燕青的刷脸和人际交往之功。眼下他只是败掉了店里一大半的现金储备,倘若不出意外,也不会对以后的经营产生太大的影响。
她接过燕青的茶,喝一口,清清嗓子:“小乙哥……”
顿一顿,想起燕青在梁山上的座次地位,改口:“燕青大哥,不是我抠门,你要知道,倘若今日让你布施出的钱再多一倍,咱们就得立刻打包回梁山了。”
燕青一个小小的激灵:“小乙知错。”
她又微笑:“倒别知错得太早,说不定这情报日后真会管用呢——不过,奴家还是提议,往后一个月,你……还是别经手钱财了,先弄清楚咱们一天到底能挣多少钱再说。要零花时,管我或者贞姐儿要。”
这是剥夺他一个月的财产支配权。燕青全无二话,立刻把钥匙交公了。
潘小园又安慰他几句,这才自己开始琢磨燕青今日买到的情报。
明教居然同时来东京打暗桩,看来和密信的事也脱不了干系。虽然密信已经让周老先生捏成了灰,但它背后代表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显然也受到了明教的垂涎。
而他们的落脚之处居然是……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久闻明教中教规严格,他们却选了个妓馆,想必有欲盖弥彰的企图。而妓院属于“五花八门”中的“五花”,这么看来,明教和风门未必打过交道,梁山的行踪,他们也未必清楚。
彼在暗,我在明,她觉得还算安全。打算等过一阵子,亲自带人去白虎桥探个究竟——当然,倘若梁山来了联络员,这个情况要赶紧汇报。
最后,等心情平静了,叫来董蜈蚣。
“记得那伙碰瓷儿的,长什么样吗?能不能打听出是何来头?能不能……”
董蜈蚣职业敏感,立刻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回、回大姐……小的级别低,接不来这种盘口……”
“那你们盗门的高级大哥大姐,在东京有驻扎吗?此时摸金回来了没?帮我联系个能干的。”
怎么也不能让这五百贯白白凭空消失了。打水漂还能看个乐儿呢。
董蜈蚣知道她要给盗门下单了,双脚一并,郑重其事地答应:“是!”
这边头疼完毕,眼看饭点儿又到了,大厨孙雪娥却迟迟没回来。
都知道她是去采买原料了。郓哥他们买回来的面粉、猪油、香料、青菜之类,不免质量参差不齐,让孙雪娥各种嫌弃。于是她早早就决定,亲自出马,买回称心合意的,以后让郓哥他们用作参考。
当然她自己一个人是不敢出门的,拉了她男人周通一道,带上一袋子钱出发了。
隔两条巷子就是菜场,本来一转眼工夫的事儿,却堪堪一个时辰还没完事。眼看食客们慢慢坐满了桌,厨房里却还空着呢。
大伙一合计,赶紧让扈三娘、董蜈蚣分头去寻,潘小园和郓哥两个候补帮厨,赶紧去厨房里先忙。菜牌儿上面太复杂的点心菜式,悄悄拿布条先蒙上,就说原料告罄了。好在孙雪娥一早上已经做出了不少半成品,不至于青黄不接。
寻人小队还没出发,那边门板咣当一下子,撞进来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仔细一瞅,正是小霸王周通。可小霸王比平日里又有些不同:怎的走路一瘸一拐的,一只手扶着腰,额头老大一个包,头发里出外进,头巾早扯碎了,额角几道血印子。
店里的顾客不乏回头客,也知道这大汉是店里的保镖,见他这副德性,纷纷出声关心:“周三哥你这是去哪儿打架了?”周通排行第三,此时就叫做周三儿。
潘小园闻声而出,吓一大跳,连忙把周通让进后面账房里,这才听见郓哥在门外叫道:“咱们大厨在这儿呢!”
……
孙雪娥倒没挂彩,还没进门,直接坐地上哭了。
“呜呜……呜呜呜……我男人要死了……六姐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都怪我命苦……呜呜……”
第172章 1129。10
面前那个小厮身材敦实,面目跳脱,不是别人,却是阳谷县西门庆家的下人来旺儿。孙雪娥当年做四姨娘,饱受老爷冷落,没少跟这个来旺儿眉来眼去。
但她这一年在梁山上见识了多少正当年壮小伙儿,眼界早就拔得高高。老公周通也是个响当当好汉,她早不把来旺儿这种人放在眼里了。失声惊呼一句,便即扭头不看他。
周通敏感地捕捉到了自家老婆跟这个野男人之间的电光火石,当即怒发冲冠,吼道:“你是哪儿的野男人,认错人了道个歉就算了?”
来旺儿也来气了。原先明明是半个主母,见了他满脸堆笑,眼下居然翻脸不认人。就算后来让西门庆老爷给甩了吧,这么快又攀了别的野男人,算哪回事?
仗着自己家里后台硬,冷冷接一句:“那你想怎地!”
两个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留下孙妹子一个人不知所措,又有点小得意,拿不准该劝哪边。
周通已经抡拳头上了。来旺儿如何是对手,没几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跪下求饶:“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瞎瞅了……”
周通掸掸袖子,拉过老婆,回头啐一口:“滚!”
孙雪娥也就小媳妇般地跟着胜利者走了,回头给了来旺儿最后一个同情的眼神。
可周通还没得意多久,拐过一个牌坊,就猛地一停步。眼前黑压压的,聚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泼皮,一个个手里绰着木棍木板,不怀好意地打量他。
“方才殴打我们兄弟的,就是你这小子?”
周通立刻一身冷汗,摸摸身上,手无寸铁。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知道这次要栽。
栽也要栽得像个男人。一边迅速蹲下抱头,一边叫道:“别伤我女人!……”
……
孙雪娥在嚎啕大哭当中,目睹周通被当众暴揍了一顿。一群人看热闹,就是没一个出手管的。
这帮子混混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暴揍,末了还变出个白纸黑字的欠条:“你打伤了我们来旺儿兄弟,难道想赖赔偿么!医药费五百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还不快按手印!”
周通鼻青脸肿的,在底下嚷嚷:“欺人太甚……”
咣!肋骨被狠狠踢一脚,“按不按?”
“光天化日之下……”
咚!脑袋再挨一拳,“赔不赔?”
“我没那么多……”
咚!咚!
孙雪娥大哭:“你就先按了手印吧,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这么着,于是周通在被人痛打一顿之后,身上凭空多了五百贯债务,此时手指头上尚有红印儿,垂头丧气,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嘴里喃喃咒骂。
潘小园默默无语。
一天之内“丢”了一千贯,这散财速度可跟武松有一拼了。
但她更关心的还不是这件事。好不容易安慰得孙雪娥止了哭泣,低声问:“今日你撞见来旺儿,还说什么话了?可是还在为西门庆做事?”
孙雪娥哪里说得清楚:“呜呜……大概、也许……老爷在东京城里发财了,自然带得他……不过、呜呜,我没问……”
潘小园寻思,西门庆逃出阳谷县时,的确把大多数小厮仆役丫环都遣散了。但不妨碍他在东京站稳脚跟之后,再把旧人重新招揽过来。因此来旺儿很可能依然在西门庆手下做事,要么他能短时间内纠结那么多混混呢。
暗暗咬了咬牙,“合昌解库”那边还没想好如何接近,这边西门庆倒疑似自己送上门来了,是福还是祸,眼下不清楚。
“那、你们有没有提到我也在东京?”
孙雪娥奇怪:“没有啊,为什么要提你……”
潘小园轻轻松口气。还好没多嘴把自己也供出来。
她对此事倒不是太惊讶。从决定让孙雪娥一同来东京起,就不是没预料过。东京城人烟浩渺,但缘分是一件十分奇妙之事。万一她和过去西门庆府上的人狭路相逢,如何收场?
但梁山是何等级别的“腕儿”,倒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有可能碰见的泼皮奸商,而改变原定的计划。就算她自己要谨慎,满山的兄弟也不答应:居然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泼皮而瞻前顾后,堕梁山威风!
况且有了孙雪娥这么个老熟人,要眼尖发现西门庆的行踪,定然也会容易个三分五分。到那时,她潘小园有整个梁山做后盾撑腰,难道还怕他不成?
——这是她几天前的想法。然而既然意外在风门口中买到了西门庆现下的地址所在,也就不必靠孙雪娥来引蛇出洞。
因此她对孙雪娥这边的动静,也就没有太担心。可谁知道,今日不仅是狭路相逢,而且周通还立刻被他们摆了一道儿呢?
更有一件事,让她更加确定来旺儿身后就是西门庆:痛打之后逼写巨额借条,这简直是当初祸害武大时的策略翻版。只不过借钱的数额水涨船高,一下子涨了五倍,可见西门庆这一年发财甚多。
想是来旺儿在被揍和报复中间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火速请示了西门庆,不然他不敢闹那么大。
她飞快地想通了这一通暴揍的幕后缘由,严肃问孙雪娥一句:“妹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对西门庆那人,还……”
孙雪娥虽然没什么心机,但也知道她和西门庆的过节,听她这么一问,赶紧赌咒发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本来也没怎么恋着老爷,是他非要念着什么先头大娘子的情分,才把我收房的,又不是我勾他!如今我老公也有了,还是大房,难不成还恋着给人当小妾?孩子生下来姓周,管我叫娘!他在阳谷县,丢个狗儿似的就把我丢下了,虽说我是腿脚伤了,那也是让他踢的呀!我现在这个男人,虽说样貌出身比不上老爷,但他肯替我挨揍,还让人不要揍我哩!呜呜,我真是前世积德……”
在孙雪娥的简单内心里,肯为她流血受罪的男人,就是对她最好的男人。一通零七八碎的豪言壮语,也算是给旁边那个蔫头耷脑的新老公听的。周通听着听着,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本来也知道自己的媳妇是二婚,过去在大户人家当妾,吃喝不愁,当初火速嫁他,大约也只是为了赶紧找个男人依靠。而他呢,毕生梦想就是娶媳妇生娃,既已当了土匪,要娶个良家黄花大闺女估计只能是做梦。梁山上多少兄弟,命里注定一辈子单身,他周通是前世修了福,有女人要就不错了,哪敢挑三拣四。
俩人各取所需,搭伙过日子,脾气都不算好的,又没共同语言,免不得三天两头的吵架,你瞧不起我,我瞧不起你。偏生谁也离不开谁,日子就凑凑合合的过下去。
而孙雪娥今天给逼急了,一通表白,把他周通捧上了天,把那个前夫踩进了地,还说什么前世积德!
周通一下子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娶得太值了。日久见真情,微不足道的事积累出感动。寡淡无味的酒,突然喝出了琼浆玉液的滋味。
潘小园也被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心里清楚,要跟西门庆正面做对,孙雪娥就算不是盟友,至少也能算作一个中立友好方,不用担心她反水了。
问他:“周大哥,你这两日别忙了,休息好了再出来吧——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可曾留意有没有人跟着?”
周通拿帕子捂着头,垂头丧气答道:“应该……没有吧……”
孙雪娥替老公说话:“他都让人揍成那样了,哪还有眼睛留意这些呀!六姐不是我说,不是你的男人你不心疼……”
潘小园连忙说:“好好,不问了,你伺候你男人去养伤吧,厨房里我们来忙。”
刚目送孙雪娥搀着周通远去,就听见外面远远的有人大叫:“就这里了!叫那个拐带孙娘子的挫狗出来说话!……”接着门被撞开,门板吱嘎响。
见周通猛一回头,眼露杀气,潘小园连忙跟孙雪娥一道把他往里推:“不生气,不生气,我们能对付。”
接着拉过闻声赶来的燕青,飞快嘱咐:“怕是咱家大厨在城里撞见了旧相好,吃醋的来了。你出去应对一下,别提我也在店里!”
燕青立刻会意。他的敷衍功力是一流的,当下不慌不忙,出门应对去了。听他朝来的人赔了一圈笑:“敢问几位大哥有何贵干?……”
潘小园心中默默叹口气,心中忧着两样事:第一,本来想着等武松再来东京,一起和他对付西门庆,眼下人家提前找上门来,也就等不到他撑腰;第二,新店开业,三天两头的有人冲进来要砸店,长久下去,客人可都要避之不及了。
好在眼下并没有暴露自己。西门庆那边,应该只是认为孙雪娥傍了新男人,气不过,因此派人来找茬的。以她所了解的西门庆的脾性,这人占有欲极强,明知道不属于他的女人,也见不得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当年李瓶儿嫁他之前举棋不定,委身了个姓蒋的大夫,小日子过了几个月。西门庆得知,大发雷霆,派人去把那大夫的药店全砸了,人也揍个半死,算是出了“夺妻之恨”的一口恶气。
听得外面燕青刚客套几句,听得那帮人就凶神恶煞的打断:“我管你是不是小本经营,你们当我家老爷是好惹的!我家老爷复姓西门,那是蔡太师府上常客!喂,我们那位四娘子是不是让你们藏在店里?钱何时还?嗯?要么把人送回来,就饶了你们满店的锅碗瓢盆,否则,哼,开封府见,告你们拐骗妇女,让青天大老爷给你们人人四十大板!看谁还敢放肆!……”
就算知道是找茬,潘小园还是气得直攥拳头。敢情西门庆府上的人都一个德行,当人家大活人是个物件,想丢就丢,想捡回去就捡回去呢!
燕青不动声色,脚底下慢慢挪步子,把人带到店门外面的街边,免得吓着来往的食客,彬彬有礼地解释:“这个嘛,实在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贵府,小店一向秉承和气生财,万不敢在东京地面上造次,不知店里的哪位惹到贵府中的哪位了?”
笑脸相迎,倒是不好再来硬的。几个泼皮打手转而骂骂咧咧:“你是这家店的老板?看着眉清目秀的倒像个兔儿爷,说不定是个专职拐卖妇女的……信不信俺们把你拉去开封府?”
三言两语不离“开封府”,看来府里有人是肯定的。上来就管人叫兔儿爷,明摆着搞事搞得越大越好。
潘小园知道燕青倒不至于沉不住气,躲在幕后,拉过郓哥,让他去告诉燕青:“说几句好话敷衍过去,这些人许是武二哥的仇家派来的,等到……”
说两句,心思一转。等到武松回来再摆平?还记得上次在阳谷县跟西门庆翻脸,自己也是一个“拖”字诀,寄希望于“武松回来”解决一切,结果还是西门庆快了一步,算计得她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她一鼓作气,转而嘱咐:“告诉小乙哥,让他可以服个软,改日咱们备礼,去向他家老爷登门致歉。”
郓哥惊愕万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再悄悄招手叫来董蜈蚣:“到周边看看有没有官兵……”
燕青是个点头会意的人,不必多言,立刻知道了她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于是也不计较那句兔儿爷,不卑不亢地接话,说这一切大约是个误会,改日小人必备重礼,去向贵主人登门致歉——敢问贵府所在何处?
燕青这么一打岔,几个来找茬的泼皮也有点含糊。本来是打算痛砸一顿店,给老爷泄愤便可,就算对方服软,那也不过是少砸几个碗的人情。可现在人家主动提出“备重礼”与己方修好,难不成替老爷把这礼推了?
在金钱面前,什么出口恶气的动机都变成了微不足道,至于被拐走的“四娘子”,前几年在老爷口中,也就不过相当于个值钱的物件儿,也许,犯不上因此推却人家抱老爷大腿的美意?
几个泼皮犹疑不定,燕青立刻看出来了,不失时机补上一句:“大哥们消气,不如坐下来喝碗酒?”
大约是燕青的态度太好了,谦卑得与他那一表人才的外型完全不符,也和这小店生意兴隆的实干做派不太相符,泼皮们以往的勒索经验,此时感觉不够用了。
反正自己面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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