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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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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只有说到句尾的时候,终于觉得是不是有损他尊严的嫌疑,于是故作蛮横地加上一句“用不着你管”,体贴地给这个宣言罩上一个任性的帽子。
武松被这句不伦不类的表白弄得八分窘迫,想回头嘲一句,看她认认真真的神色,又不忍了。他是梁山上一号人物,多少小弟排着队奉承巴结他,说出的话也都一个赛一个的肉麻,他心里早就免疫。可她不一样,就算是在先前的任何逆境里,就算是让现实打击得以泪洗面,也没见她放下底线去向任何人阿谀谄媚,甚至敢不服输的跟人叫板。方才沟渠里那个英姿飒爽、不向恶势力低头的“潘老板”,不就是她本色出演么?
而面对他武松的时候,“潘老板”成了款语温言的小妇人,愿意看他脸色,愿意没羞没臊的跟他表白——不止一次了——他是不是也该知足了?
他心里感动,暂时忘了俩人过去吵的那么多架,跟她笑一笑:“那也不行。咱们两个总得有一个是会理财的,否则不出多久,就得天天往那儿跑。”
说着手一指,对面热闹的小巷子里,黄旗子挑出一个“解”字来。“解库”是江北方言,意思就是当铺。
潘小园顺着他的手一瞧,忍不住扑哧一笑,又马上如临大敌,捂住嘴,轻声叫道:“合昌解库!”
就是风门那货郎说的西门庆的地址!
武松眼一霎,随着走近几步,也看清了那解库上的招牌。
跟她对望一眼:“这里不是潘楼街吧?”
路边抓个人一问,人家回:“这儿是马行街,官人没看到街角那牌坊?”
潘小园默然无语。看来西门庆不仅在东京成功开了当铺,而且还开出分号来了!
那“解库”门面很小,往里瞄一眼,只看到两个皂衫角带的伙计,懒洋洋的坐着等生意。没什么异常情况。
倒还不至于上去直接问你家老板是谁。潘小园默默记住这里的地址,向那路人问出了潘楼街的方向,跟武松一头扎过去,“史家瓠羹”和“枣王家磁器”之间,果然看到了另一间大号的“合昌解库”——便是她向风门重金买来的地址。
武松站在茶肆拐角,远远的将那门面看了一眼,神色中带上了复杂的忧虑。
若是个寻常茶铺酒店的老板,大可以按江湖套路来,进去先一通找茬,摔瓶子摔碗,顺带揍几个打杂的,必定会有人屁滚尿流的去报信。再踢翻些名贵的器物,再矜持的老板都得现身了。
但眼下条件不太允许。东京城到处是公人,开封府的歇山顶远远的肉眼可见,转角半里地的破神龛上就贴着他的通缉像,虽然气魄和风姿绘得惨不忍睹,浓眉大眼倒是神韵十足。恨死那个画像的了。
况且,万一这店已经和西门庆没关系,一通打砸下来,未免不好收场。
他忽然转过头,低声道:“潘老板,借你……”
潘小园也在用心琢磨着对策。不等他说完,便笑嘻嘻从头上拔下根金点翠甲虫钗儿,塞他手里:“送你了。是我下山之后,在镇子上随便买的。不心疼。”
武松深深朝她看一眼,感激地笑一笑。他的笑千金买不来,却能用一次心有灵犀换来。
潘小园在茶肆里要了个座头,点了壶杂珍果香草茶,慢慢喝着,目光随着武松,看他拿着那钗儿,排了会子队,进去和当铺伙计交涉一番,似乎又争辩几句,最后钗儿递过去,让那伙计左看右看,称称重量,最后写了张纸,包了包钱,让他拎出来了。
武松过了街,茶肆里坐下。潘小园问他:“如何?”
他摇摇头:“老板说是姓夏。掌柜的姓刘。”
一边说,一边展开张当票,上面明明白白的签着掌柜的名字。
潘小园一看,乐了:“二哥你有本事,当了五成的原价呢。”
武松笑了,不理她打岔,接着说:“不过听他们口气,这当铺后面也是有金主投资的。但据说只是交接铺面生意的时候露面过一次,此后就没现身过。”
“谁?”
“伙计们都不知道,也没人见过。只知道是个贩药材起家的大户。”
潘小园抬起头。西门庆不就是贩药材起家的大户么!
武松的眼睛格外明亮,端起茶盏,一口喝光,低声说:“先回去吧。”
话里是撤退的意思,但语气已经带上了胜利的凯歌。
潘小园明白他的意思:“慢慢来,不打草惊蛇。等我在东京开出门面来,再找机会跟他们接触。他们是当铺,总要和旁人有钱财上的来往。”
既然是“股东”,那么此店的“店长”定然和他是有些瓜葛的。倘若她此时能凭空变出一车金子,宣布要收购这个当铺,那么幕后的“股东”自然会急急现身;但眼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慢慢寻找机会。
武松轻轻摆手,“你不要独自冒险。正月十三日,我去和岳飞接头。见到周老先生之后,须回梁山复命。然后我便向宋大哥请假,再来东京,把这事一了百了。”
潘小园心里卷过一阵鲜花灿烂。他还要再来!
赶紧点头:“到那时,暗桩建起来,我给你安排个安全的落脚去处。”
武松微微一笑,把那当票收起来,长身而起,顺手从刚当得的一把零钱里抓出十几文,撂在桌上,算是茶钱。
潘小园微微笑道:“谢武老板请。”
武松轻轻白她一眼。寒酸到家了,请客用的是当她钗子的钱。
好在话已经说开,钱财上休分你我,他也就心安理得。
快步离开,果然没到午饭时分,就来到了约定的“久住王员外家”。刚转过街口,过了牌坊底下,远远的就瞧见街上围了一大圈人,喧哗的、比划的、起哄纷争的,好好的一个客店,竟开出勾栏瓦子的风格来了。
潘小园一惊,第一反应是:难道燕青那一队人,暴露身份,被公差发现了不成!
赶紧拽拽武松,赶过去一看,放了些心。围观的群众大多是在窃窃细语,哄哄嚷嚷的叫道:“打得好!”“欺负人还有理了!”“什么花花太岁,早该有人治治!”
往圈子里探头一看,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年轻后生,都穿得花花绿绿,眼下灰头土脸,头上戴的花儿掉在地上,旁边滚落着弹弓、吹筒、粘竿之类。
其中一个穿得最光鲜的,正七手八脚爬起来。只见他一颗大头,一张歪嘴,拍掉脑门上的灰,气急败坏地说:“你敢惹我……惹我们兄弟,知道老子是谁吗?”
话音刚落,哎唷一声,圆滚滚的身子,被一只小皮靴又踢出去两尺。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斥道:“我管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就算是王爷丞相,也是有罪!我今日还偏要管一管!”
话音未落,周围几声轰然叫好,声音挺熟悉,不外乎郓哥、董蜈蚣、周通那几位。贞姐似乎也跟着喊了几嗓子。
潘小园心里一跳,拉着武松,赶紧又挤进去两步。扈三娘扈女侠来到东京第一天,就来了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是颇有侠义风范。
缩在扈三娘后面的屋檐下的,是个戴檐帽的小娘子。
第157章 1129。10
一个十四五岁小丫头正呜呜咽咽地哭得凶,跟旁边的围观群众解释:“我家娘子……只出来寻个猫……呜呜、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只是我家雪炭丢了两天了,她心里着急……早知街上会出事,奴就是挨打挨罚,也要劝住娘子别出来……”
围观众人们几十张嘴开开合合,潘小园顷刻间就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个风流雅致的美貌娘子,家里应该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小丫环一个劲儿强调,自家娘子平日里规规矩矩,并非随意上街的民妇,只是爱猫失踪,心里焦急,终于忍不住亲自出门来寻。可惜上街前没看黄历,不巧碰上了这一帮不务正业的混混,见了她的脸蛋身条,截在路当中不让走,嬉皮笑脸的动手动脚。
看这娘子装束富贵,寻常不入流的混混也不敢惹,这帮纨绔想必是当地有些势力的。闹了好一阵,巡逻的公人就当没看见,路过的百姓也没人敢管。寻猫娘子只带了个丫环,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刚刚在客店安顿下来的扈三娘看不下去,撂下手里的热茶,就出去给了那些混混一个教训。
围观群众说得绘声绘色,“女侠”如何一记“太祖长拳”撂倒一个,又一记“少林无影脚”踢倒另一个,又是如何一招“断子绝孙手”打得第三个嗷嗷乱叫。不出片刻,七八个混混倒在地上起不来。那杯茶,眼下还温着哩。
再看周围,郓哥、董蜈蚣他们都在客店门外,见到扈三娘为别的美女伸张正义,不敢露出太兴奋的神情。
燕青则是一副头大的模样,看看扈三娘,再看看被她教训了的那些纨绔子弟,来回来去踱着步子,想必是劝过她休要多管闲事,却被美人当成耳旁风。
见到潘小园和武松回来了,燕青双眼一亮,赶紧使眼色,意思是如何收场?
武松眼睛往下瞟,看看一干混混被揍得七荤八素的模样,忍不住闷声一笑。一言不合就揍人,扈三娘这人倒颇有些他的风骨。只是毕竟江湖经验还不够老到,要教训人,非要让他们瞧见自己的脸吗?
倒是不难善后。快速跟潘小园商量两句,又把燕青叫过来。
带头的那个胖纨绔此时才又爬起来,呸的一声,吐出嘴里一颗牙,狠狠道:“贼泼妇,生得好看,蛇蝎心肠,哼,你等着,等老子查出你是谁,哼,不……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你知道这东京城里……”
扈三娘倒也有些机灵,知道这便是结仇了。心想这几个家伙可失算了。她又不是东京城的居民,连个稳定的落脚去处都还没有,难道还能被他们查出住址来?
冷笑一声,答道:“有本事就查啊!下次再让我撞见你们欺负女人,照样教训!”
此时另外几个小混混也七手八脚的爬起来,冲着围观人群喝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找打!”
围观群众轰的一声,熟练地一哄而散。
扈三娘这才来到那被欺负的檐帽娘子面前,大姐大一般,命令道:“走,我送你们回家。”
对方擦掉眼泪,露出半张清秀的脸庞,朝扈三娘深深一福:“多谢姐姐仗义相助,奴家贱姓……”
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被旁边一个女声干脆利落地打断了。
“什么都别说。”潘小园横插过去,也不顾客套,朝那寻猫娘子做个静音的手势,“在大街上自报家门,让人听见,等着那些混混上门骚扰么?”
扈三娘和那寻猫娘子同时恍然大悟。扈三娘道:“那……”
潘小园一招手,把董蜈蚣召唤过来,又低声对扈三娘说:“怕是你也被盯上了。我们送这小娘子回家。你也假装走人回家,只管在城里转上一遭,你身后肯定有跟踪的人,想办法甩开,然后叫个轿子回来。”
一面说,一面往她手里塞把零钱。
扈三娘点点头。动手之前确实只凭脑子一热,没想好如何善后。赶紧说一句:“对不住……”
潘小园刚要说句什么,那寻猫娘子倒开口了,柔柔地说:“两位娘子侠义心肠,胜过须眉,今日救奴家于水火,是积德的善举。倘若因此被恶人报复了,奴家如何心安?不如娘子们自便,不是奴夸口,奴家里也不是任人欺侮的,往后格外小心注意便是了。”
一番话玲珑轻巧,把潘小园说得心中一热,忍不住将那寻猫娘子打量了一眼。这才看出来,她并非国色天香的姿容,但清眸流盼,柳眉如烟,谈吐间知书达理,别有一番风流蕴藉。其实细看起来,她年纪已经算不上小,说不定比武松还要大些,只不过保养极为得当,举手投足间尽显闺秀气质,却和二八少女无甚分别。
她方才被欺侮出的眼泪已经干了,眼睛仍然是红红的,目光却是淡然中透着坚定,一面说,一面朝自己那小丫环使个眼色,又对潘小园、扈三娘两个人各道一福。
潘小园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想和她结交的意愿。冲她嘻嘻一笑:“难道我们就任人欺侮了?你休怕,我带着我家小厮,先送你回去,看你平安到家才好。下次出门你小心,可不能次次都碰着我这爱管闲事的妹子。”
寻猫娘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盈盈道谢。潘小园向扈三娘使个眼色,让她赶紧离开。
她家其实住得颇近——不过是出来寻个猫,能走多远?拐过一个牌楼,过个桥,进个小巷子,在尽头的一处深宅大院停下了。那娘子抿嘴笑了笑,说:“多谢这位姐姐和大哥相送,奴家……”
话说一半,忽然秀目一张,眼睛里亮晶晶,失声娇呼:“雪炭!”
那小丫环也喜上眉梢,朝着屋檐连连指,叫道:“娘子的猫!”
大伙齐齐抬头一看,只见临近曹婆婆肉饼家的屋顶上,一只黑背白爪、风情万种的小猫,正蜷着打呵欠呢。
那娘子又喜又急,不顾形象的挥手,脚底下直跺:“雪炭,雪炭,你怎的跑那儿去了!快下来,下来!”
潘小园朝董蜈蚣使个眼色。作为她手底下头一号偷鸡摸狗专家,董蜈蚣笑道:“大姐放心,小菜一碟。”
紧接着往手心吐口吐沫,脚底下一窜,那小丫环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尖叫,董蜈蚣就上了房,如履平地行了几步,手一张,就把那名叫雪炭的猫儿捞进了怀里。轻飘飘跳下来,嘻嘻笑道:“来了……”
那娘子快哭了,一把接过来,抱在怀里捋毛:“雪炭,你不乖!害得我担惊受怕好几天!今儿出去找你,还差点让登徒子羞辱,你说,你是不是坏?是不是该打?……哼,这两天你吃什么了,可有挨冻?——青梅,愣着干什么,去给雪炭准备小鱼干,这几天肯定把它饿坏了……”
潘小园和董蜈蚣被完全无视,大姐和小弟对望一眼,都是嗤的一笑。
没想到如此矜持文静的一位大家娘子,还是个猫奴。
猫奴心疼雪炭,柔声细语的安慰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护送自己回家的两位,连忙端正举止,自己难为情地一笑:“多谢两位相助,见笑了……”
潘小园当然不能跟一只猫儿计较,笑道:“娘子既然平安到家,我们就回去了。往后有缘再见,以后你出门,再见到成群结队的男人,可得躲着点儿走!”
客气了几句,那娘子忽然说:“方才出手教训登徒子的那位姐姐还是妹妹,奴家可还没机会认真道谢。不如,正月十五灯节,奴家里正好作宴,也不过是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奴做东,请两位娘子一同玩赏,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潘小园心里一盘算,离正月十五还有十来天,到时自己诸般杂事应该都能告一段落。早听说元宵夜是东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热闹节日,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动。
笑盈盈应承了,又问:“奴家姓潘,不知娘子贵姓?”
对方温文尔雅地微笑:“姓李。”
猫儿雪炭趴在她怀里,慵懒地喵了一声。
就在潘小园护送猫奴娘子离开的同时,客店门口,那胖纨绔左右看看,见没人再为难他了,拎起一个手下小混混,低声吩咐:“去,去查查那疯婆娘到底是谁,住哪儿!再瞧见,我非……非……非弄死她不可!”
其实扈三娘的姿色,比起被她救的那猫奴娘子也毫不逊色。但那胖纨绔想必是只喜欢文静类型的,扈三娘一动手,巾帼不让须眉,魅力立刻跌倒谷底,这就变成“疯婆娘”了。
接着兵分两路:“你们,去探探那丢猫的风流媳妇是谁家的,务必快快给我回话!我非要把她搞到手不可!”
几个小混混捂着方才被打痛的地方,一齐躬身答应,分头去了。
那胖纨绔这才让人帮他掸掸身上尘土,往地上吐口口水:“呸,今儿晦气!”
刚抱怨两句,旁边一声清朗的笑:“不过是别人家媳妇,这位小官人何必置气,小人带你去新门瓦子逛上一遭,千娇百媚的女娘,要多少有多少,哪个都不比这位逊色……”
胖纨绔一愣,眼前站了个陌生小哥,别看貌不惊人,那双眼睛勾人心魄,说出的话更是优雅动听。不由自主点点头,愁眉苦脸地对他推心置腹:“可是我就喜欢别人家媳妇……”
燕青心里啐了一口,不动声色继续套话:“锲而不舍,是好男子!小人今日与小官人一见如故,不知尊姓大名?……”
巷子另一头,被派去跟踪寻猫娘子的几个混混,正猫着腰,眼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美貌小妇人搭伴而行,月白斗篷和莲青袄子并肩,小丫环青梅羞怯怯跟在后面,不由得口水直流,互相使个眼色,一阵心照不宣的坏笑。
今儿虽然吃瘪,但这种事讲究个细水长流,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在东京城当什么混混?等回头探清楚这小娘子的住处,回报自家老大,不知会被他怎么赏呢!
正盘算着,只听背后一声断喝:“几位好汉留步。”
几个混混一愣,还没直起腰,眼前同时一黑,后脑先后挨了拳头,砰砰几声,轰然倒地。
武松掸掸手,心中有些奇怪。本事这么逊,居然也能在东京城里横行,未免运气太好了吧。
有点后悔方才那句话了。把“好汉”两个字省了多好。
回到久住王员外家客店,要了碗酒,慢慢喝着。没喝几口,只见潘小园已经完成了护送任务,和董蜈蚣笑嘻嘻的回来了。董蜈蚣正学猫叫,讨自家大姐欢心呢。
过不一会儿,燕青也回来了。潘小园看着他,忽然欲言又止。
方才跟救下来的猫奴娘子互通姓名,得知她姓李。这年头女子闺名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没追问。但她模样气质如此出挑……
算了,先别乱声张。东京城姓李的妙龄娘子多了,也许不是呢。
于是只是微笑,说道:“武二哥,小乙哥,那伙子混混打发了?”
武松点点头,笑道:“我就不明白,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全是三脚猫的本事,怎么在东京城里混下来的!”
燕青犹豫片刻,低声笑道:“倒是让小弟套出话来了。方才那个当街耍混,让三娘教训的胖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潘小园这下子有点紧张,问:“谁?”
东京城里藏龙卧虎,可别是什么微服私访的太子王爷之类——话说回来,这种事小说里多了去了,现实中倒是不太可能发生。
燕青轻笑:“那胖子么,姓高,乃当今太尉高俅的干儿子,平日无事生非,最爱调戏妇女——小弟方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砖头把他拍晕了,不知是不是下手太重?”
潘小园:“高、高……高衙内?”
高俅的干儿子高衙内,谁不知道东京城大名鼎鼎的“花花太岁”,害死林冲娘子的灾星。因为林冲对他是切齿之恨,他的大名,在水泊梁山已经如雷贯耳。在好汉们的酒后豪言中,也已经把这人以各种惨烈死法,轮回不知多少次了。果然是平生风流不羁爱人妻,这个毛病多少年了还没改。
来东京的第一天,教训了大名鼎鼎的高衙内?
和武松面面相觑。武松对这位高衙内的“劣迹”自然知晓得清楚,沉下脸,朝地上啐一口,低声说:“下手太轻。”
这时候听得外面脚步声响。扈三娘也回来了。一进门,先汇报:“跟踪我的都甩掉了,大家放心。”
接着看到武松,才想起来当初的“约法三章”。扈三娘傲气归傲气,这会子还是主动承认错误,朝武松生硬地道句歉:“这次没忍住,没经你允许,动手了,休怪!”
三人齐声说:“不妨!”
武松微笑着补一句:“你比林冲强多了。”
潘小园悄悄瞪他一眼。三娘自己都有好几天没提林冲的名字了,你勾她做什么!
武松无辜地朝她回视,意思是:忍不住!
第158章 1129。10
潘小园首先低声汇报:“那个坑蒙拐骗的风门想跟咱们合作,让咱们用他们的中介、人手、服务之类。我想着,咱们毕竟是梁山本钱,不能把太多把柄交到别人手里,于是没答应。武二哥帮忙摆平了那帮人,以后他们应该不会来我们的地盘上捣乱。”
言简意赅,但“摆平”两个字里,已经包含了无限的暗示。大伙齐齐看向武松,目光里全是崇拜敬仰。
武松难得的有些难为情,微微低头,说:“他们没什么真本事,小心别着道儿就成。”
燕青也衷心夸赞了一句,心里吞下一句话没说——倘若今天和潘姐去谈判的,不是武松,而是他燕小乙,谈判的结果或许会有不同——毕竟,效率至上,他倒觉得,与风门合作,能省己方不少时间和精力。
尤其是,要接近那个东京城头号花魁李师师姑娘,循规蹈矩、脚踏实地的经营,何时才能攒够那个本钱?
但既然已经和风门翻脸,这话说出来毕竟没意义。况且武松既然坚持原则,他也佩服。以他的本事,也不是非得倚仗什么旁门左道才能达成目标的。
于是他压下这句话,第二个汇报:“我去外面探过一圈,这附近的汴河大街上全是牙行,至少十几个等着租售的铺子宅院。表姐,你明日去看一遭,看咱们是买个门面好呢,还是租一间。”
潘小园忍不住笑道:“买?你想买什么样的?”
燕青如何有此概念,思考了半天,十分无辜地说:“就我们路上看到的那间白矾楼,五层的,要买那么大一间门面,不便宜吧?”
潘小园哈哈大笑:“白矾楼的门面,咱们这一千贯,怕是只够买个厨房!”
她职业习惯,一路上已经了解过了,东京城房价高得惊人,一间黄金地段的铺子,售价至少三十万贯起,再加上装修,估计就得往七位数去了。楼市泡沫,古今相通。
因此直接买房置地,几乎等于天方夜谭。况且,暗桩的任务变数太大,哪能一下子置办这么多不动产。
燕青惭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对生意上的事情发表看法,含笑总结道:“那么明日,咱们去牙行转一圈。”
郓哥积极举手:“我去!我帮着砍价!”
梁山在东京的第一个落脚之处马上就要有眉目了,大伙兴高采烈,纷然叫好。
潘小园却摆手摆得厉害:“别、别着急!”
见大伙愣愣地看着自己,才清一清嗓子,补充道:“听我的。租房子的事儿先不急。先辛苦大家,在这个客店里住上几天。”
梁山逻辑,做事直来直去,绝不拖延。说好三更杀人,就绝不会留人到五更。
但这个逻辑在东京城可行不通。潘小园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家,选门面之前,“市场调查”是必不可少的。
客店里的厨房是供住客们随意使用的。第二天,潘小园就派郓哥出去,采买了一袋子雪花面粉、新鲜猪油、饴糖、芝麻之类的原料,再加上厨房里本来有的素油、盐、酱油、醋,排在一起,看看差不多了,把孙雪娥叫过来。
“妹子,你看着做,就做些你最拿手的吃食点心。我们几个都给你打下手。日中之前,能做多少做多少,好不?”
孙雪娥一头雾水:“你、你要开宴席?用得着那么多点心?”
赶紧解释:“不不,不是开宴席,是打算推出去卖的,算是提前了解一下城里各区的行情,生意量多寡……”
孙雪娥只听到“推出去卖”几个字,大失所望:“我还以为咱们是来开店的!哪知道来了东京,要做走街串巷的小贩!苦啊……”
潘小园赶紧又解释:“不不,走街串巷也就这两天,回头等月中之前,保证开个店,让你掌勺。”
孙雪娥好不容易才被说服了。她左思右想,想着过去在梁山开小厨房的时候,唯数她手底下的白肉胡饼是最受欢迎的主食——不为别的,肉多、味重,最受那些虎背熊腰的大哥们的欢迎。
把这想法跟潘小园说了。潘小园倒也觉得合适。不过是个投石问路,用最基本的主食,试探出城南各区的需求量来。
不过还是提醒孙雪娥:“肉不用放太多,我看这里人都喜欢清淡口味。嗯,还有,卖相别差了,起码得看着是个圆形,不能像梁山的大食堂里做出来的那种。你看街上其他小摊贩卖的东西……”
孙雪娥感到自己的手艺受到了侮辱,气哼哼地反驳:“我知道!”
本来她学的烹饪技术,就是针对大户人家的需求,一切向“东京标准”看齐;做出来的成品,哪样不是既清淡又美观,透着一股子小资小清新的气息,西门庆府上谁不夸她!到了梁山,为了适应好汉们的品味,不得已将手底下的吃食“改版”,做得越来越粗豪野蛮,孙雪娥早就觉得怀才不遇了。
潘小园赶紧不再说什么,一切让她发挥。
把郓哥、周通、董蜈蚣、贞姐,都叫过来打下手。她自己也捋起袖子帮着筛面和酵子。一时间,客店厨房便让这帮子客人“承包”了。好在白天客店里客源稀少,大伙都外出办事,需要做饭的也不多。给了店小二一贯钱,算是买了厨房里所有的原料。
想叫燕青武松过来也帮忙,谁知武松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探探附近还有什么江湖门派;燕青这会子也不见踪影,说是去瓦子里逛逛,“体察民情”。
潘小园最近有直觉,燕青被派来东京,也许不止是为了暗桩的事儿。但燕青在级别上算是“梁山好汉”,左右轮不到她管;梁山上派出的所有任务,她也无权一一过问,便也就任他去了。反正该干活出力的时候,燕青多半还是很识趣地搭把手,除了今天。
不过少了燕青一个,也许并不是坏事。天知道他会把“三斤面粉”、“二两猪油”、“一勺醋加两钱细盐”给理解成什么样子。
正要开动,厨房门口忽然站了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扈三娘犹豫着问:“我……我能帮忙吗?”
潘小园一怔,看看厨房里的各位,回头笑道:“求之不得。”
美人既然开始融入社会,那也就给她这个面子。况且,潘小园觉得,艺多不压身,像她这样,只有一身武功,毕竟难以在社会上混得开。
起码学个蒸饼呢。
于是派她去和面,让贞姐当师傅教。
热火朝天忙了一个时辰,十几锅热腾腾白肉胡饼流水般的出炉了。胡饼在做法上类似于后世的烧饼,但体积要大一些,形状则近似新疆的馕。虽然名字里带着“胡”字,但无疑已经汉化许久,成为了土生土长的北方小吃。
孙雪娥做的这一款,除了面里和了鸡蛋、酥油,上面更是盖了一层薄薄的熏白肉,不一刻烤出来,面粉的喷香带着些许油脂香,再撒上一小撮孜然,那香气直往鼻孔里钻。郓哥当场就不小心流了口水。
最后,孙雪娥手腕微抖,熟练地往那饼上撒了均匀的白芝麻。周通星星眼看着,就差上去亲她一口了。
而潘小园看到白肉胡饼的成品,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不搭调的概念:“……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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