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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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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绣阁里也传出酸溜溜的谣言:“不过呢,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能让这么多大男人拜在裙子底下,也是本事……也没见她有多倾国倾城,多半还有别的手段……”
不知是王氏授意,还是下人们自行想象,总之秦府中人人不忿——秦中丞好好儿一个国家忠臣,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冰冷的尸首,难不成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因此……才遭了厄运?
这些新奇八卦,有些夫人娘子们红着脸不愿多听,不出家门的孙雪娥却如获至宝,一句不落的记了个清楚,再回来看潘六姐儿,眼神别有一番深意。
以她的出身文化水平,倒不觉得如何惊奇愤慨,也没有强烈谴责的意思,纯粹觉得有趣,甚至觉得六姐儿真有能耐。
孙二娘精通事故,弄懂了来龙去脉,立马啐一口:“那寡妇心智不清,到处泼人脏水,又不止六妹子一个!她还说小岳兄弟是里通外国害她老公哩!她说的你也信!”
晾完衣裳,掸掸手,又低声嘱咐:“不过妹子,人言可畏,你还是注意点儿,省得武松兄弟回来,面子上不好看。”
潘小园看看这对姓孙的老姐妹,心里头觉得荒谬,却又想不出从何反驳,半天,才笑道:“怎么又扯到武松的面子了!我又没真怎地。你们……”
想说“你们要知道这群大男人到底为什么拜我,随便找个常胜军军官一问就知道”,转念一想,俩姓孙的嘴上都没把门,她们若是知道了自己奋不顾身的冲进了火药库,铁定立刻就得传遍全京城,连带着传到武松耳朵里,可不敢想象他是什么表情。
再说,要论不守妇道,自己抛头露面、理财带兵、跟大男人独处营帐、大庭广众之下呼喊哭泣——任哪一样都算不上规矩,足以作为深闺娘子们的反面教材。
只能郑重跟孙二娘说:“以后再听到这种话,麻烦姐姐们替我说两句公道话。”
孙二娘笑道:“这是自然!昨儿个你手下那个姓乔的小鬼头,让我撞见听人家讲你的闲话,让我踢了两脚。”
乔郓哥死性不改,专爱八卦。潘小园又气又笑:“下次多踢他几脚。”
孙二娘笑着答应。冷不丁孙雪娥在底下一边搓衣服,一边来一句:“那不正说明你心虚?”
又是一怔。论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她也许还得管孙雪娥叫声大师姐。
赶紧说:“那——那得怎么办?”
控制舆论向来不是她长项。当年在阳谷县,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口无遮拦地说她,憋屈得要命,她也没想出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平白被泼脏水。
现在看来,几年过去了,某些方面她是长进了不少,某些方面却还原地踏步。对王氏气得牙痒痒,一时间脑筋停转,却还真拿她没办法。
孙雪娥眼望天上,眼珠子转两转,说:“你——你找点人,去那个王夫人府上闹一闹呗。”
潘小园彻底没脾气,馊主意,这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连带落个泼妇名声。
转念一想,要是孙雪娥真的精通家常心计,当年也就不至于让西门庆丢出家门了。如果说孙雪娥是宅斗大师姐,那吴月娘、孟玉楼她们就是祖师婆婆了。
想到西门庆这劳燕分飞的一大家子,叹一声世事无常,慢慢把闲言碎语的小事丢到脑后去了。
院子里聊了一会子,又有丫环来请示:“夫人安排了今天下午出门巡查军营,要不要备轿?”
孙二娘挑眉看她一眼。又去看望你那常胜军?
潘小园心中飞快地权衡一下,还是觉得常胜军比闲言碎语更要紧。立刻答应,吩咐:“这就出门。”
常胜军身为前辽佣兵,还不太习惯大宋的军事制度。史文恭又早被调到了别处带兵——宋朝一向重文轻武的传统,不能让将领和士兵建立太热络的感情,因此需要频繁调动。
这个积弊之政虽然在慢慢的被废除,但潘小园觉得倒是还挺适用于史文恭的。况且,对于金军底细,他知晓颇多,自然要去各处传播经验,不能只让常胜军一家知己知彼。
于是常胜军眼下有些群龙无首的势头。黄沙漫天,北风卷地,鸟静山寂,夜长风淅。在大宋新置的燕山府辖区,幽州城脚下,天气正值阴云惨淡。残垣断壁的城门两侧,蓬草在风中毫无秩序地飘扬。南面是河水萦带,北方是群山纠纷。其中闷生着几簇篝火,给灰蒙蒙的天地增加了些微的亮光。潘小园隔段日子就去探望一下,鼓舞军心。每次都带去丰厚的钱粮财帛。军队的欢呼声经久不散。她开始还担心自己身为女流,或许不足以让这些大男人拜服。但常胜军中大多是故辽遗民,风化视中土为疏,妇女参与军政司空见惯,乃至皇后、太后执政亦非罕事。因此对她一个女子效忠跪拜,完全不是什么丢脸之举。
有人还偷偷说:“过去跟着史将军——啊不,跟着那个兀术的时候,哪有现在吃得好!看我的马儿都比以前精神好几倍。还是潘夫人会疼人。”
这话传到史文恭耳朵里,着实把他气了半日。
只是派人传了个话:“军队拖家带口,小心懈怠。”
潘小园回:“明白。”
今日再次大驾光临常胜军大营,照例受到热烈欢迎。萧和尚奴带她参观了新营房、新炊事房、新校场。还要看新马厩,她想起那味道,婉拒了。
回头一看,远处几个偷偷围观的大姑娘小妇人,有些怀里还抱着一盆衣裳。见她瞧过来,马上羞涩地一哄而散。
指着问:“那些是什么人?”
一排军官互相看一眼,面现尴尬之色。高小丑来了一句:“谨遵夫人的约法三章,我们……绝没扰民。”
她故作怀疑地追问一句:“不是抢来的?”
众军官一个激灵,双脚一并,摇头如拨浪鼓:“绝对不敢!”
她长长的“哦”了一声,嫣然一笑,倒笑得一帮大男人有点脸红心跳。
常胜军多非汉人,在诸多勤王军中自成团体,时间长了只怕越来越孤立。于是潘小园跟几个军队老油条悄悄讨了个主意:借口后勤方面压力太大,将城周的常胜军分散安插到各个军营驻扎。
拨给史文恭直接调度的,不过是少数轻骑和弓兵——恶狼的利爪,虽然看似精锐,但防御能力薄弱,若没有步军和重骑的配合,单独不能成事。再命萧让组织人手,去给底层军士们补习汉语文化课,加速“民族融合”。
甚至,过去牺牲的宋人兵士们,留下来的孤寡女性“军属”,很大一部分还留在军队里,做着洗衣做饭一类的活计糊口。把把常胜军里的小伙子们,安排驻得离“孤寡”们格外近。军队驻扎乡间,少不得跟附近的百姓有所来往。潘小园又有意在旁边安排驻了不少孤女寡妇,有些事就在她的默许之下发生了。
汉家女儿温柔贤惠,若是能就此搭建一个小家,甚至留下一男半女,就算是明日立刻出征死了,也值啊!
还有的忸怩问道:“夫人,那个……咱们不少兵,汉话不太好,礼法也粗疏,惹人嫌弃……”
她忽的想起当初梁山“限婚令”的时光。心里头一笑。果然天下男儿在这一点上是共通的。
还是严肃说道:“这我管不着。你们是来打仗的,其余一切都是副业。汉话礼法自己学。反正不许强迫人家姑娘媳妇。”
顿了顿,忍笑补充一点,“记着多洗澡。”
众人赶紧说:“这个自然。”
她大度一笑:“带我去看看你们‘军属’。”
大家连忙带路。没走几步,有人策马奔来:“报——”
萧和尚奴立刻回到战备状态:“何事?”
传令兵神态轻松,说道:“瞭望到黄河北岸有兵力集结,似乎是梁山的北伐军凯旋回来了!”
第298章 纳头便拜
常胜军众将官面露喜色。虽然跟梁山军没打过照面; 但身边的潘夫人只是区区一位梁山“军属”,就烈得让他们五体投地; 于是对梁山军颇有惺惺相惜之情。
赶紧嬉笑着围上来:“夫人; 好消息……”
说到一半,人人都慌了,围上去:“夫人?你怎么了?”
潘小园摇摇头; 掩着面孔; 早就泣不成声:“我、我没事……”
心里头知道该乐; 然而眼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没多久就哭出声来。
“来了多少人……打的、打的是什么旗……呜呜,武松在不在……算了,你们、你们也不认得……”
几位陪同的常胜军官不知所措,哪会安抚; 也不敢乱说话; 只得车轱辘话重复:“夫人别急,待我们派人去看……”
她点点头; 忽然说:“先别……”
丢人到家了; 然而抽抽噎噎的完全停不下来; 边哭边下令:“先别、擅自行动……你们认得他们; 他们……不认得你们……万一……我上次的信、是说东京告、告急……他们也许是……呜呜; 是回来打仗的……不然为什么没提前派人来通知……备、备轿……不不、备车……让我过去……别误会……派人去东京城报讯……开封府、兵部……”
众军官汉话水平不一; 竭力从她的一番话里听出中心思想,都是神色一凛。当初不知备细,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伯颜帖木儿小心翼翼问:“可是……就算赶车……还有半日路程……”
“没事……车里给我、呜呜……给我准备点酸梅子……就成了……我要去接他们……”
到了黄河南岸; 才发现潘夫人猜测果然没错。河岸上战船林立,宋军大旗招展,一架架长枪对准常胜军先锋营。
潘小园喃喃说道:“怎么才回来这么些……”
吴用慢慢从瞭望台上走下来,羽扇轻摇。
“敌多我少。登陆战。不太容易啊。”
一群髡发结辫的异族军马朝己方大呼小叫,不知说的什么,想来是“取你们狗命”之类。
张清躺在担架上,从胳膊到腰裹得像个粽子,绷带上隐隐带血。仰头望天,说道:“我也,可以,用脚,发暗器,就是需要,练练。”
方貌在霍霍磨刀,不紧不慢说:“已经派信鸽去向江南求援了。我伲大约还有三万人马。”
武松慢慢分派:“待会林教头负责掩护所有伤员……”
鲁智深一屁股跳起来:“洒家看……”
“师兄先听我说。待会林教头负责掩护伤员,花荣兄弟弓箭掩护水军……”
鲁智深踢了一脚桅杆,“喂!听洒家说!你……”
“师兄别闹!等我说完!各营听我号令,小船备好……”
鲁智深终于不耐烦,一拳冲过去,怒道:“叫你回头看看!你女人在岸边儿站着呢!”
武松:“师兄别开玩……”
“六娘!”
一跃上岸,顾不得水花湿透鞋袜,一双眼上下一扫,确认她身上没有绳子枷锁,还是要一手握住刀柄,以防万一。紧紧抿着嘴角,大步迎上去。她也坏,矜持着原地站着不动,只是朝他笑着抹眼泪。
多少次夜里遐想,再见到,要把她狠狠的抱起来,往天上一丢,听她一边尖叫一边笑。尚距离五尺,手还没伸出来,一群彪形大汉把她挡住了。
“你是武松?”
“你瞅啥?”
“不得无礼!”
“不许碰她!”
常胜军跟梁山军英雄惜英雄,对武松却有点天然的敌意。不仅是因着史文恭的关系。更是因为,没几天前刚刚向潘夫人下跪起誓,把她敬成观音菩萨;转眼这厮却能让她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搁谁身上谁不痛快。
武松抬眼,刀锋般的目光凛凛一扫,众常胜军官就有些畏缩,寻思着“护主”不能太积极,起码别挡在头一个。
齐齐往后退一步。萧和尚奴笑着提醒一句:“轻拿轻放。”
腾出双手,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抱紧,长长吻下去。这一次北上,虽然保了黄河,救了几十万百姓,却也送了不少梁山兄弟的性命。回程的日子是压抑的,始终担忧京城里的局势,一丁点也不敢多想。
只做好了一切准备决一死战。若是京城丢了,就夺回来;若是她被掳去了,就夺回来;若是她不幸了,报仇。
眼下一切出乎他意料的安好。大悲大喜之下,任何其他情绪都搁置一旁,只知道尽情享受此刻的快乐。
她反倒害羞了。让契丹大汉瞧着没什么,可听见梁山兄弟们争先恐后的跑过来了。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溅起甜丝丝的波浪,“二哥……我跟你说……”
“别说话。”吻一下,“亲我。”
“你放下我……别让人……”
“就不。”吻一下,“亲我。”
“你知道这军马……”
“回去再说。”吻一下,“亲我。”
“小心点儿……唔,太紧……压坏了……啊!”
一声尖叫,让他轻轻抛上天,又稳稳的接在手里,听他畅快大笑。
气急败坏:“武松!你孩儿将来恐高就是你害的!”
笑声一下子停了。一张俊脸写满懵然,好像被和尚敲了当头一禅杖。
“我、我以为他们开玩笑……”
眼看这汉子神情一怔,像是猜到了什么,又不敢乱问,没头苍蝇般恍惚不已的样儿,众军官觉得找回些场子。
“别猜啦,是你的没错。”
“是夫人说的,我们也没亲眼见。”
“对对,我们没见过。但夫人说啥我们都信。”
“喂,这个是武松吧?咱别认错了。”
“夫人都没说不是……”
“她是没说话,哭着呢。”
……
这些话武松一律没听见。右手仍是扣着刀柄,只一只左手,轻轻将她抱离了地,吻掉她腮边的泪,再按进怀里,感到胸前一点点湿了。
全身微微抖,控制了好一阵子,才凑近她耳边,抱怨似的说一句:“你知道吗,我有两次差点儿死了。想着你还等我,不敢死。”
眼角淌一小滴泪,没工夫擦,扬起头任风吹掉。手臂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将身边围拢的军兵们扫视一眼,慢慢问:“敢问诸位……”
一群契丹大汉见他轻轻松松的单手抱个人,这才有点服气,答道:“友军。”
“主帅是……”
没等到答案,十几双眼睛往他怀里面瞟。
这群人听不太懂汉话。武松想。
话音放得更慢:“东京城……”
“安全!”
“东明县……”
“安全!”
“陈桥驿……”
“有三千人守着。”
“陈留……”
“宋军守着,没听说丢。”
“兀术……”
“城里关着呢。”
“史文恭……”
“差点死在你夫人手里。”也知道该如何措辞。
武松方寸不乱,一串军情梳理完毕,这才彻底放心,又惊又喜,右手从刀柄上放下来。
回头叫道:“兄弟们,上岸!”
回到府上,武松才好像慢慢理解了全部的事实。开始抿着嘴偷偷笑。把她关在卧室,连哄带劝,轻手轻脚的解她裙子。
“给我看看——什么都没有嘛。”
“还瞧不出来呢。”
“什么时候能瞧出来?”
“我又没生过,我哪知道。”
他深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说:“起个名儿?”
无奈,“太早了吧,又不知男女。”
武松也觉出自己说话不过脑子,难为情笑笑,找补一句:“那,什么时候能知道?”
潘小园彻底没脾气,弯着腰笑他没出息:“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说我最近怎的越来越精,敢情那份傻都挪到你头上了。”点点他额头,“怎么奖励我?”
原本武松不在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忘记自己是孕妇;他一回来倒好,突然就进入状态,第一时间不忘邀功请赏,觉得肚子里的小东西一下子活起来了。
被他抱进怀里,无声地轻抚,过了好一阵,才听他轻声说:
“这次出征……折了好些个兄弟。晚间大家在城里聚一次,你能不能也来,让大伙高兴高兴。”
她默然。喜悦的浪被冲得七零八落。突然明白了今日相见,他为什么眼角带泪。
“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府上开了小小的接风洗尘宴。梁山、明教众人虽说是凯旋,但损兵折将不少,此次回京,本预备好了殊死一搏,一条伤痕累累的命,交代在保卫家园之事上,也不算亏。
此时竟见一切如故,街上依旧人声嘈杂,军营里依旧一二三四的训练,天驷监里的马儿似乎还更肥了些,有家眷的,老母娇妻幼子早就闻声迎了出来,杂在满街百姓当中,端着美酒佳肴,洒泪迎接英雄。
武松整个人似乎不在状态,对身边一连串的恭喜贺喜充耳不闻,手上备好的红封也不知道发,让人一个个抢走。只看着潘小园面前简单的四菜一汤,讷讷问:“怎的不多吃点?”
她缩缩头,讨好的笑一笑。总不能告诉他,你的孩儿不仅被我饿着,而且还差点让我给炸没了吧!
没答话,旁边丫环厨娘一连串的跟武松告状:“夫人是怕吃粗了身条,就是不肯多吃饭!我们怎么劝也没用!有什么法子……”
急了,这帮卖主求荣的东西。
“我没不吃……”
忸怩了半天,才悄声解释:“我、我怕吃成周通媳妇那样儿……我是控制体重……拣有营养的吃……”
虽然万般憧憬肚子里的小武松,却也时不常的晚上做噩梦,只怕万一提前交代在这儿……
钱还没花完呢!
旁边孙二娘她们也跟着凑热闹,笑道:“六妹子,眼下可不比往日。武二兄弟堂堂八尺男子汉,他的孩儿若是生出来瘦瘦小小的,没的遭人笑话!你就辛苦多吃些儿,别管什么铺张浪费!……”
武松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些女人在说什么。回过神,伸手截留了孙二娘殷勤递过来的一大碗猪脚汤,笑道:“六娘不爱吃就不吃,二姐别瞎做主。”
依稀记得幼时听大哥说过,他生出来时便比寻常孩儿健壮,娘亲便是死在这件事上。今日突然想起,顿觉这喜事没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刚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上下来,心思变得格外患得患失。
人好好的活着,就是老天爷给他最大的一个惊喜。至于她肚里的孩儿几斤几两,他武松不操这个鸟心。
转头命令丫环:“以后不准再管她吃喝。”
丫环下人把武松的话当圣旨,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磅礴的喜悦之情冲淡了哀伤,除了重伤员,几十好汉齐聚一堂,人人头上包着白巾,腰间系着素带,却都是面带微笑,畅饮几个月来的头一碗美酒。
众家眷也另开一席。潘小园去寒暄客套了一圈,就回到了武松等人身边。死去兄弟们的灵位前面,满满的摆了一碗碗酒。她跟着众人一道,用心拜了两拜。
孙二娘跑出来迎老兄弟,看缺了不少,眼泪哗的就下来了。顾大嫂的娃也给抱了来,已经会满地跑了,指着一个个牌位咿咿呀呀的问这些是啥,顾大嫂瓮声瓮气答:“是你叔叔伯伯。”
公孙胜大袖飘飘的从火药窑子作里赶来,相见了武松、吴用等人,又忽然看见潘小园,赶紧过来一个稽首,神秘莫测地朝她一笑:“贫道近日炼丹,又琢磨出个比上次威力更强的药饵方子,不知女施主还需要么?”
她一个激灵,赶紧摇头摆手,“不、不需……”
想一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改口:“道长果真厉害,改日带我去看看。”
武松踅摸过来,皱眉问:“什么‘比上次威力更强’?哪次?”
公孙胜捋须得意,刚要开口,潘小园连忙拉着武松走了:“你瞧你瞧,方貌三大王来啦,去迎下。”
明教一行人的到来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武松满一碗酒,转向方貌,“这一仗,江南明教一战成名,河东百姓人人知晓江南方教主威名,江湖上再不敢称你们一个‘魔’字。三大王,你不喝酒,武松也要敬你一碗。”
说毕,自己干了一碗。命人给方貌满上茶。
此一战,明教的伤亡不比梁山少。但明教众将有信仰支持,为光明而牺牲是光荣之事,因此气氛没有梁山这么惨淡。但明教势力削弱,方貌依旧眉间藏着隐忧。勉强笑一笑,说道:“都是江湖儿女,但求问心无愧。”
林冲低声祝道:“太原府也保住了。黄河也保住了。百姓也都安置好了。我们剩下的兄弟已经平安回了京师。武家弟妹身怀有喜。这是好兆头。咱们梁山的香火永远不会断。”
她坐在武松旁边,双颊红透。余人齐声祝贺。觥筹交错中,没有粗言秽语的高声谈笑,只是微笑着传达希望和胆气。
包道乙别出心裁地贺道:“我早晓得潘施主是有福气个……”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等生出来,好好的给阿拉圣女瞧一瞧,伊死活勿要嫁人,教主都快急死哉……”
酒过三巡,武松连灌十几碗,终于稍微清醒了些。
驻守京城的武官、还有几个朝廷官员都闻讯而来。岳飞将防务交予手下将官,急匆匆的第一个赶到。一些常胜军军官,路上跟梁山军细细交代了京畿路军务军情,难得进京一趟,也就顺便来凑个热闹。
而下一个掀帘进来的,则是潘小园怎么也没想到的……
“三娘?!”
美人扈三娘戎装打扮,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然而眼中闪出从未有过的热烈,回头一招手,亲亲热热的拉进来两个军官。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一张长方脸,两道浓剑眉,英气勃勃之外,面色却是不一般的白皙,直追旁边的美人。倘若不是武官打扮,倒容易让人误会成个儒生秀才了。
一进门,朝岳飞等朝廷武将团团拱手:“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环庆路制置使扈成,奉命领兵五千,救援京师!”
留守京城的孙二娘等人互相看一眼,再看扈三娘,立刻明白了,笑道:“你找到你哥哥了!”
记得扈三娘在东京点心铺打杂时,就没少去军中校场打探消息,打听出她哥哥可能投奔了延安府——想不到还真让她给寻着了!
扈三娘微微点头,解释道:“西军被封锁在潼关之内,只有我兄长这一路打了进来,本意救援东京城,路上碰到梁山兵马还京,这就会师一道来了。”
简略解释完,将眼一扫,看到潘小园,才微微露出些笑容,轻声补一句:“恭喜。”
出征回来的梁山众人也点头赞同。鲁智深笑道:“这才碰上没几天,本来还觉得他们的五千兵马不够用哩!没想到打都不用打,嘿嘿。”
转头问扈成:“老种相公和小种相公可都还好?洒家可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扈成看一眼鲁和尚,淡淡道:“都还好。”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鲁智深因着惦念老上级,对小扈将军一路巴结,然而扈成记恨梁山的杀全家之仇,虽然眼下军令在身,跟梁山成了战友,但旧怨未消,对鲁和尚爱答不理。
潘小园赶紧打圆场:“鲁师父的酒碗空了,别愣着,快给倒呀!”
又看着扈成身边那个年长军官,“敢问这位……”
那人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林冲起身离席,微笑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王教头王进,以前和我在禁军共事,现在也是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的将官。”
他这一叫,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王教头!”
“王教头”一副喜庆脸,见了谁都觉得似乎要拜个晚年。朝没见过的梁山群雄一一拱手,笑眯眯道:“久闻诸位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当年王进被高俅迫害,不得已出逃到延安府,路上收了史进这个徒弟,因此与梁山渊源颇深。后来史进为了寻他,到延安府转了一遭,这才识得了鲁智深——当时还是提辖鲁达——间接造成了镇关西郑大官人的死亡。
这些陈年旧事,梁山诸人无一不知。王进在延安府一住多年,只怕被高俅追杀迫害,因此十分低调。
及至听说东京政变,高俅被林冲亲手杀死,开始“初闻涕泪满衣裳”,随后“漫卷诗书喜欲狂”。在太原府和梁山军会师,先见到了徒儿史进,又见到了旧友林冲,认了一大家子亲人,这就一路亲亲热热的进京了。
潘小园看着王进和梁山众人的热络劲儿,再看旁边扈成一脸冷漠,不禁莞尔。
进京勤王的两位西军将领——扈成和王进——一个跟梁山有仇,一个跟梁山有旧,居然还同行了一路,也不知是怎么磕磕绊绊熬下来的。
不愿冷落扈成兄妹,招呼道:“三娘,你们坐过来嘛。我有话要问你。”
话音未落,想起来自己身边隔着两个座位就是林冲。刚要尴尬,美人淡淡拒绝了:“不必!我们就是来打个招呼。带来的军队还得安置,一会儿就走。”
潘小园忙道:“那是自然……”指着岳飞,“不知你们见过岳兄弟没有?眼下是他负责京城里的十万禁军。安排兵马的事,不妨先和他商量。”
岳飞比扈成的军衔高上好几级,算起来还是个上级长官。扈成兄妹得了个台阶,朝梁山众人一拱手,晾下王进,去参见岳飞了。
东京众守将难得聚在一块儿。梁山北伐军略略将这两个月的战况讲了一讲。说到关键或悲伤之处,众人皆叹。
忽然门外小校来报:“史将军来了!”
这么大个事儿,他确实没理由缺席。潘小园心里一根弦绷紧,正琢磨着如何跟武松他们解释,史文恭已沉稳走进来了。
武松等众将也略略听说了他搞的事,当即放下酒碗,一个个站了起来。鲁智深手一张,禅杖绰在手里,叫道:“来得正好!”
话音未落,七八个常胜军契丹将领也霍的站起来,不管刚才如何把酒言欢,此时都是一脸阴沉戒备:敢动他试试?
史文恭对这两拨人谁都没看,唇角微扬,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潘小园面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拱手参拜,不顾衣摆沾尘。
“末将来迟,夫人恕罪。明日梁山精锐各回岗位,常胜军如需调动,还请夫人示下。”
潘小园:“……”
潘小园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羞赧爬上脸。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梁山众人,谁和他过不去,就是和她梁山潘嫂子过不去。
赶紧让他起来:“既如此,先入座喝碗酒。军情战事,明日面圣时再行分配。你别迟到。”
史文恭规规矩矩答应一声:“谨遵吩咐。”
而梁山诸将你看我,我看你,兴师问罪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能让梁山仇敌对她公然“纳头便拜”,大伙无一例外,都缅怀起了当年的宋江。
而从宋江时代流传下来的规矩,凡是对宋大哥“纳头便拜”的江湖好汉,不论以前打得如何头破血流,大家便都得“一笑泯恩仇”,共同“替天行道”。
眼下姓史的对潘嫂子“纳头便拜”,请求加入替天行道的阵营——是不是得赶紧飞奔出几个小喽啰,“壮士快请起”?
没人动弹。半晌,不知是谁低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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