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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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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朗声道:“小乙不才,也学过些近身擒拿之术。让小乙去走一趟,看不把那兀术的人头割下来!”
  话音未落,琼英却摇摇手,示意还有要求。
  “第三,至于谈判人选……”忽然抬头,“大嫂,他们怎知你也在城里?”
  潘小园猝不及防,“我?”
  琼英点点头:“信中说了,他们点名要梁山潘娘子前去说话……其余的来使,他们一律不认。今晚日落之前,要见到人。”
  这话一出,识字的不识字的尽皆哗然,齐齐看向潘小园:“嫂子?”
  她惊得合不拢嘴。琼英说:“不信你看!”
  把那信纸,连同盛放信纸的竹筒,一起递给她。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琼英没骗她。
  第一反应竟是脊背一凉。这不是明晃晃说,城下的金军、乃至领兵的兀术,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左右看看,还好事出紧急,大家都是一脸焦急,暂且无人多心。
  留个心眼儿,那信纸颠三倒四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夹层密码。再看看那装信的竹筒,伸手覆住开口,微微一倾,手心一凉,什么东西落到她掌心。
  潘小园眼睁睁看着城内兵马火速调动,知道帮不上忙,只落得头脑一片茫然。旁边只剩个走不动路的宗泽跟她做伴,同样是一脸焦虑,不断揪着胡子,命令身后两个仆从给他扇扇子。
  突然问她:“那个领兵的什么兀术,为何没人向我说起过?”
  她心头打鼓,老老实实答:“年轻小将……当时……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按照平行历史中的轨迹,兀术眼下还没到大出风头的时刻。当初幽州保卫战,金军元帅是能征善战的完颜宗翰;兀术资历浅,充其量是个随军历练的小偏将,被狼狈捉成俘虏,除了放几句狠话,调戏了她一句,也没显出什么大将风度来。
  只能推测,由于时局陡变,兀术临危受命,因此提前开始横扫千军。不管是他自己用兵如神,还是他手下有运筹帷幄的谋士,都是大大加速了他走上历史舞台的进度。
  宗泽眉毛拧成一团,忽然又问:“那二三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地里长出来的吗!”
  语气已经有了三分不信任。当初联军不是夸口,幽州彻底安全,东路军已经七零八落了吗?难不成是谎报军情?
  潘小园赶紧说:“若当时燕云以北有二三十万金兵,我们怎么会草率进京!”
  倒也有理。这时候不计较土匪们的犯上夺权了。宗泽语调客气了些,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不是天塌了!小妮子,你去发动你们所有的兄弟,我负责禀报宰相和圣上。调配朝中的兵力资源,谁不听你们的,我让人抬我过去骂他。”
  到了晚间,一队队败军撤回外城,带回的报告千差万别。摘除了夸大的部分,几乎可以肯定一个事实:
  三十万精壮金兵,已经将防守薄弱的东京城,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围成了铁桶。东京十六个外围村镇已经沦陷了十三个,昔日太祖起兵建国的陈桥驿,此时已完全沦入兀术之手。
  写信向武松的北伐部队求救,已是完全来不及。别说他们眼下或许正在和西路军激战,就算他们火速赶回,围城的三十万金兵以逸待劳,以多击少,说不定又是一场收割。
  伸手指着远处的模糊火光,在十几个人的注视下,大胆猜测:“是常胜军!是从幽州城逃走的那支常胜军!快来人,去报知岳统制!让他派个老部下来认一认!”
  逃难百姓们说,“天兵天将”个个都是辽东口音;而当初驻守幽州的郭药师,手下有从辽国投降来的三十万“常胜军”,不也都是辽东大汉么!后来金兵压境,郭药师珍惜自己手中的军队,弃城而逃,留下岳飞一个人苦守空城,以卵击石。
  她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她也留过心眼儿,问了问那“常胜军”的去向。吴用给她的回报是:“娘子不必杞人忧天,已经派戴宗兄弟去打探那常胜军的去向了。但有不利于我军的,我们立刻便会知晓。”
  后来呢,常胜军迟迟没有消息,大家也就渐渐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觉得大约是粮草不继,解散了。
  而推测眼下,事态已经很明显了。想必是郭药师审时度势,又带着常胜军投降了金国,正碰上被释放出京的兀术小将。兀术想必是不愿灰头土脸回到北方,更愿意在中原直接干一番事业。两人一拍即合,这就组成了一支平地而起的鬼魅军队。
  各地守兵飞快列队,脚步声整齐划一,长枪木柄点在地上。潘小园跟着几个守将登上城墙,极目远望,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将东京城郊团团包围起来。火光中影影绰绰的黑影,夹杂着弩机、投石车、火炮的形状,一个个传达着死亡的威胁。
  平生头一次,感到了身处围城,插翅难逃的恐惧。
  逃难进城的百姓越来越多,谣言满天飞。
  “……一个个块头都有寻常人的两倍大!梳着辫子,辽东口音……说是刀枪不入……”
  “他们有大炮!跟东京城里的霹雳火炮一个样儿!这回没救了……”
  “天兵天将……太上皇还说召唤什么天兵天将,未曾想,召到鞑子那边去了!据说光马军就有十万……”
  就连身边的守将也不免恐慌。陶宗旺紧握着铁锹,喃喃道:“天兵天将……不不不,武松大哥说了,我们就是天兵天将啊……”
  周通试探着说:“要么,趁他们没落定脚,咱们出击……”
  马上被琼英否了:“那不是等着被包圆么!敌军不是脓包,他们连幽州城都打下来了!咱们兵力又不占优,战力不过人家,只有据城死守,才有活路!”
  琼英说到最后的“活路”两字,声音发颤,随即静默,眼望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潘小园听着周围纷纷杂杂的议论,心头一丝光,突然思路通畅,大声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了!”
  一点预兆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也没让宋方探听到。不知是吴用疏忽呢,还是……
  她觉得身周的空气骤然冷了一度。还是驱散那个莫须有的想法。吴用眼下有名声有权柄,而且一路上的行止几近透明,说他叛变,既没动机,也没证据。
  知道自己在打仗方面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大约就是在城内安抚百姓,避免骚乱。于是城头立了片刻,就回去火速召集自己的一群亲信,传下命令。
  “派人去人烟稠密处贴安民告示!造谣传谣的都抓起来!派兵保护官办商铺、库房、驿站!有什么新的战事军情,及时告知城里!另外……”
  压低声音,单独吩咐燕青:“风门水夫人,想办法给我联系上。敌人真要是攻进城来,少不得需要他们帮忙。”
  忙碌慌乱大半夜,三十万常胜军的铁桶势成。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旗帜招展。旗帜上绣的依稀是金国签军的鹰隼标识。但他们似乎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像捉到猎物的猫,慢慢欣赏东京城内的慌乱态势,丝毫不在意逐渐成型的防御工事。
  一些文人心中升起希望:“也许……可以谈判议和……看看他们要什么……”
  三十万常胜军,打一个东京城也许绰绰有余,但大宋万里国土,总不会一口吃下。再说兀术也只是王子,并非金国狼主。因此倒是还有斡旋的余地。
  请求谈判的旗帜打出城墙,迎风招展了几下。也许是应和着这番希望,旭日东升之际,背着耀眼的阳光,常胜军中驰来一骑,硬弓射来绑着书信的箭枝,落在城壕边缘的凹槽里。
  守城宋军左右望望。若是搁在一个月前,自然是谁也不敢上去捡的。但眼下经过武松、岳飞等人的一番训练,士气勇气已经大胜以往。当即有人迟疑着请缨:“我……我去拾来。”
  岳飞说:“还是我去。敌军静待不动,唯恐有诈。”
  城下小门开出一条缝,岳飞一骑抢出,纵身一跃,长枪一勾一挑,将那枝箭捞在枪尖。纵然身上带伤,身法漂亮之极。城头宋军大声喝彩。
  常胜军中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岳飞已经喘息着归队,不过呷一口茶的工夫。
  宗泽已经让人给他抬来了,急不可耐
  七八个朝中要员、十几个梁山武将、琼英、方金芝,乃至潘小园,一个个闻讯赶来,催促道:“快拆!”
  岳飞慢慢把细竹筒拆开,抽出一张薄薄白纸,扫了一眼,马上露出些许奇怪的表情。


第286章 和谈
  不待她发话; 周围一圈好汉已经拳头挥动,炸开了锅。金兵四处掳掠妇女之事已非新闻,眼下指名点姓要她一个没官职、没武力的漂亮女人出来“谈判”——兀术到底安的什么心?
  周通搓着双手; 小声说:“嫂子,你为俺们大伙着想; 俺们也都领情。但——大难当头,让你一个女人家出头; 俺们男人躲在后头; 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俺们一帮男子汉都是死的?”
  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一片赞同附和。
  秀眉一蹙; “周大哥这话我不爱听。女人家出头你觉得丢脸,是觉得我这个女人不如你们男子汉了?是觉得我会投降通敌卖大伙呢,还是会临阵脱逃弯脊梁?”
  众人忙道:“俺们不是这个意思; 嫂子义薄云天; 众所周知,比我们大伙都强。但……但你又不会武功……”
  倒还有冷静的。宗泽一双老眼瞬间犀利:“小妮子,你认得那兀术?”
  潘小园袖子里攥紧拳头,心中狂跳。不不; 当初兀术随口调戏她那一句; 绝对算不上丁点交情。
  坚决摇头:“不认得。但……”
  “你跟那常胜军有过接触?”
  “也没有,不信你问岳……”
  敲椅子,嗓音骤然增大:“那他们为什么找你!”
  她镇定心神,大大方方的回:“武松临走前,是将留守的梁山众人托付给奴家的。想必……嗯,想必敌军打听到了这个讯息; 不足为奇。点名要我去,说不定也是怕其余大哥武功高强,性格暴躁,嗯……对和谈不利。请相公相信,奴家……这就去走一趟,不管谈拢谈不拢,绝不会挫了咱们宋军的锐气,也绝不会接受任何卖国条款。”
  宗泽嗤之以鼻:“胡闹。他们就是戏耍咱们!不是我看轻你,两军交战,派你个妇人家去说合谈判,不显得我们宋军没人么!照老朽说,不要理他!岳飞!你挑几个伴当,和那个燕……燕……”
  东京城百万人口,但凡见过燕青真容而记不起他名字的,也只有宗泽一位了——他老花眼太厉害。
  燕青贴心地把自己名字重复一遍,表示同意:“放着这么多有本事的兄弟,怎能让嫂子出面涉险。”
  而其余梁山好汉则依然怒发冲冠。派人去敌营里“做客”?为什么不直接说:要人质?
  “明摆着欺负人!放着城里的精兵强将不看在眼里,让嫂子一个妇道人家去‘和谈’!直娘贼王八蛋!”
  “他奶奶的,明摆着是羞辱我们!这是说我大宋无人!”
  “宗相,要俺说,直接闭了城门,准备开打吧!”
  潘小园不给其他人商议的时间,正色道:“大家听我一言!”
  此时一面黄旗赶到,巡逻的哨兵来到城头回报,说常胜军并没有异常动静,显然在耐心等候东京这边的回话。
  她余光瞟一眼远处的大军沙尘,鼓起勇气,坚定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没有立刻大炮轰过来,那就是还给咱们留着余地。奴家斗胆,还请大伙各就各位,我……我准备一下,即刻带人出发。”
  英勇无畏一番话,着实令人肃然起敬。然而还是有一大半摇头的。
  “我是不会武功,但我也知道,方才大伙说的什么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就是气话而已。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一个人对他们三十万,也未必能伤那兀术一个指头。就算伤着人家主将了,敌军难道没有偏将副将,恼怒之下,不会铤而走险?他们点名要我去,那咱们就也言而有信,不耍花招,否则平白落人口实,再节外生枝,岂非我一人罪过?大家什么都别说了,再有说什么妇人不宜出面的,便是跟整个东京城过不去!”
  燕青笑道:“小岳兄弟责任重大,怎能擅离岗位。嫂子若是……信得过小乙,我便随你同行,他们若要伤你一根毫毛,得先把我姓燕的人头砍下来。”
  潘小园冲他一笑:“怎么会信不过你。但……”
  周通吼道:“我去!嫂子是俺全家的恩人,俺一条命供你驱策!”
  毛遂自荐之人层出不穷。一群义气为先的绿林豪杰们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家赴险,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轰成一片。
  而以宗泽、李纲为首的一干朝廷大员,也不得不表示支持。隐隐猜到这个荒谬的要求中似有内情。让她一个女匪头子出面,除了面子上挂不太住,却也是唯一最优的选择。敌军兵临城下,这些条款不由大家不接受。
  宗泽拍板:“小妮子,你便去走一遭,休要胃口太大,将对方营里探个究竟便好了!看这信的写法,他们军中也有知书达理的人,不太会对你不客气。但将我国来使伤了一个手指头儿,那便是辱我大宋,我们这边定将决一死战!”
  接着脸一扬,冲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好汉们问:“你们谁去做她伴当?”
  “我去!”
  一阵大喝,震得众人手里的刀枪兵器嗡嗡作响。
  岳飞跃跃欲试:“给师姐带个八人护卫队,不算多吧?到时候两人负责保镖,两人在后接应,两人身藏暗器……”
  潘小园捏着那信,忽然又摇摇头。
  “等等……这里还有最后一句话。我……只能带一名心腹之人前去。若是多了一个,乱箭伺候。”
  众人一怔,怒道:“这是得寸进尺,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黑云压城,也确实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琼英忽然说:“就带一人怎地?难不成让他们捏在手里搓圆捏扁!不是俺夸口,整个京里头会暗器的,除了那个姓张的,还真没人是俺对手!你带上俺去,若是他们要欺负你……”
  岳飞凑过来,镇定说道:“只是深入敌营之际,恐怕无甚腾挪之地,还是近身功夫更有用些。还是我随师姐去。常胜军我也接触过几日,那天劫营时,也和那个兀术交手过几招,最起码知己知彼。”
  待得大家情绪稍定,潘小园才敛容正色,朝众人团团一个万福。
  “多谢大伙抬爱。但这次和谈,必定不是以武功成事的。况且人家点名要我带自己心腹,若是我贸然带个打架的去,也有违约之嫌。你们放心,该请谁一同去,我心里已有数了。”
  众人齐声问:“谁?”
  她深吸口气,微笑道:“御史中丞秦相公,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定然是得力助手。还请派人把他请来,这是救国救民之事,想必他不会推脱。”
  潘嫂子在京城守军中自带十分声望,话说到这份上,没人再好意思跟她作对。
  秦桧完全没想到。察言观色、“揣摩上意”这么久,居然真的被潘夫人当成了唯一的“心腹”,按理说应该受宠若惊、再接再厉。然而步子大了扯着蛋,临危受命的第一项任务,却是让他一同出城谈判?
  秦桧自诩还有点胆量,玩弄权术、攀高踩低什么的,他一样也不害怕做。但要他深入敌营,九死一生……
  还是有些含糊。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啊!
  然而此时也不容他推脱了。潘小园力排众议,坚持要带秦桧出城。联军众土匪也对秦桧印象极佳,知道他急人所急、助人为乐、清正廉明、为国分忧。潘小园一说出这个人选,大伙纷纷叫好。
  都知道这“谈判“两个字已经算是美化。敌军三十万兵力,好整以暇的围着一个缺兵少将东京城,几乎是手到擒来之态。这时候进敌营,但凡谈得崩了,不是等着被当成人质么!
  于是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日之内,以李纲为首的诸位朝廷大员开始给她轮番速成补课——哪里绝对不能失守,哪里不妨暂时以退为进;哪个条款绝对不能答应,哪个条件不妨放宽标准;何时需要“尊重国情”,何时不妨“拖延静待”;如何试探对方的底线,如何通过用辞来判断对方的诚意——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这些人或多或少也都有过“和谈”的经历——绝非什么光彩历史,但胜在经验丰富。一日之内,给她突击成了半个谈判专家。
  随后紧急收拾行装。该准备的准备好,文件带够,金子带足。然后亲自写了一封短笺,装在竹筒里,放出信鸽,给远在太原府的武松军队报讯。
  到了日头西斜之时,万事俱备,秦桧在众人的叮嘱和鼓励声中,面无人色地上了马。
  潘夫人待遇稍好,一乘小轿,带一包行李,换一身宽大的暗色长衣长裙,遮住可能会引起不怀好意目光的身材,戴一顶宽檐帷帽,跟众人微笑道别。
  一骑一轿,三百精兵护在两侧。顺着兀术信中指定的路线,上了东北方一条树荫蔽日的官道。再经过两个废弃的哨卡——其中守兵已全部撤回城里——来到一条小河边。
  丈许宽的木桥年久失修,看起来摇摇欲坠。过了桥,便是陈桥驿,眼下属于“敌占区”。
  此次会晤专为谈判,因此双方军队不宜相距过近。三百精兵在河岸边止步,齐声道:“恭送潘夫人!恭送秦中丞!”
  前方炊烟袅袅,道路两旁的树木已被砍伐得七零八落,筑成了工事和关卡。一片微微隆起的高地上,兀术的数万营帐星罗棋布,微风送来烟熏火燎的味道。
  虽然知道,眼下常胜军三面围城,兵力略有分散,这个营地里未必是唯一的一个;也知道这三十万人未必人人都是作战精兵。按照惯例,至少有半数是老弱后勤。然而也知金军人人皆兵,就算个喂马的,也能随手抄起狼牙棒来。
  只听马蹄声响,三四骑轻甲金兵驰骋近前,叫道:“四太子有令,轿夫不得近前!”
  严格来讲,常胜军并非女真人,而是充分汉化的前辽重兵。因此这些人虽然髡发左衽,汉话却说得有模有样,两个轿夫一听就懂,不自觉的停住脚步。
  秦桧则差点没掉下马去。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大伙决定故技重施,像上次混进润州城那样,在轿夫上做文章。
  考虑到兀术上次被俘之后,对梁山面孔说不定已经眼熟,于是两个抬轿子的,派的是岳飞麾下的两个部将,一名王贵,一名牛皋,都是虎背熊腰的年轻猛将,抬个轿子好似抬只小羊羔。
  没想到对方连轿子里的玄机都考虑到了,杜绝了任何暗度陈仓的可能性。
  潘小园不慌不忙,吩咐:“既如此,我下来。烦请两位大哥回城复命去吧。”
  俩人听潘小园如此吩咐,只得将她放下来,低声说:“岳统制吩咐了,我们不回去,便在这里等夫人。不见到夫人回来,不能回撤一步。”
  没想到几个轻甲兵上来驱赶:“回去回去!这儿不是你们呆的地方!回城里躲着去吧,哈哈!娘子请跟我们走吧!”
  对潘小园倒还算客气。王贵、牛皋无法,只得朝潘小园行了个礼,拎着空轿子向后转。
  潘小园心跳加快了些,却也不慌,命令轿夫:“走吧。”
  轻轻掀开轿帘,朗声问道:“秦相公,可还好?”
  秦桧扶扶头上冠儿,在马上强作镇定,答道:“夫人多虑,下官……十分之好。”
  她似是信心缺缺:“待会进了金营,奴家见不得世面,还望秦相公帮忙支吾,休要丢了我们宋人的脸面。”
  “那……那是自然。”
  “和谈之时……奴家若是不中用,秦相公也请多加帮衬……”
  “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秦桧一面答,一面强颜欢笑,心中给自己鼓劲儿。若是此行能平安归来,完成和谈任务,那就是救国英雄,前途无量。
  她整整衣襟裙摆,衣衫上褶皱抚平,轻轻提起裙子,走两步,前面领路的轻甲兵忽然嗤笑,看着秦桧,腰间的刀不经意晃来晃去。
  “男子汉乘马,倒让妇女奔波走路,这是宋人风俗?”
  秦桧一惊,忙道:“是,不是……是下官疏忽了。”
  连忙滚鞍下马:“夫人请上马。”
  声颤手抖,和潘小园的镇定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桧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原本以为这娘子是凭着夫君的能耐,才在朝中颐指气使;眼下看来,她还是有些不让须眉的胆量。
  秦桧往前偷偷看了看,回头对马上的潘小园讨好地解释一句:“应该是他们的军前参谋,特地赶来迎接宋使。那个四太子自恃身份,不会亲自来迎夫人……说不定要拖到明天早上才会见。”
  潘小园不客气,隔帕子扶着秦桧的胳膊,蹬上马背。穿着长裙不便分开双腿,于是侧坐马鞍上,腰肢轻扭,袖子里纤手虚握缰绳,倒像个出游踏青的贵妇。那几个引路的轻甲兵纪律严明,也忍不住频频朝她侧目。
  微微颔首:“我晓得。扶我下来。”
  其实也不是她故作姿态。没受过丝毫骑射训练,仅仅是图新鲜,军中试过几次骑马,还从来没试过高难度的侧骑。眼下这匹马,秦桧为撑门面,又选得格外高大,于是上马容易下马难。自己若是强行跳下来,还真怕出丑。
  秦桧连忙答应。既想在金军将官面前显得从容大度,又不能怠慢了潘夫人,踱到辔头前面,伸胳膊一递。
  可那姿势却十分不趁手。秦桧为官数年,从来都是人家扶他上下马,何曾有过扶别人的经验?况且她又是侧坐,扭来扭去就是接不到她。潘小园有些气恼,又不想跟这人多有肢体接触,脸微微红。
  那个“军前参谋”都看不下去了,翻身下马,大步走来,有力的手臂,顺手把秦桧拨一边,“娘子请。”
  这才顺利跳下马来。秦桧连忙替她谢谢人家:“多谢将军。将军果然勇武,我等文人不能及也。”
  她忍不住嗤的一笑。上来就叫将军,这人嘴甜不分场合,谁都奉承,看来是选对人了。
  那军前参谋却不领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怀疑地将秦桧打量一番,转头命令:“搜身。”
  几个彪形大汉围上来,毫不客气,重手把秦桧上下摸了个遍。
  “报告,并无锐器。”
  秦桧遭了个下马威,愁眉苦脸举手立正。心中血泪控诉,看自己这副文弱模样,像是舞刀弄枪的人吗?简直是国耻。
  秦桧挑着担、牵着马。野地里慢慢出现零星金兵,有的在巡逻,有的在伐木采石、修筑寨栅,都是髡发结辫、左衽胡服的打扮,也有少数汉军,以及叫不出名字的其他民族。不一刻道路坎坷泥泞,秦桧一身官袍官靴,免不得脏污狼狈,又惹来轻甲兵的一通哂笑。
  再过两个燃着火把的哨卡,拐一个弯,路中央已迎了几个人。骑在马上那个一身戎装,头戴金军特有的铁兜鍪,未佩军器;身后的几个随从人高马大,生气勃勃,人手绰一条粗长狼牙棒。
  领路的轻甲兵齐齐下马躬身:“见过参谋。”
  而几个彪形大汉转过目光,又迟疑地看了看旁边的美貌娘子,“这位……”


第287章 密会
  潘小园撩起帷帽下的薄绢; 轻轻咬着牙齿,静静将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半年不见,史文恭气色大好; 想必旧伤已经愈了七七八八。只是眉眼间颇多征尘之色,表明这半年里; 他也并非耽于修身养性。
  唇角带着一丝笑,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五分恭谨; 换成了三分自信; 两分张扬。不用猜也知道; 是因着身后那三十万虎狼大军,底气足了。
  还敢当众揭她不会武功的老底儿?
  不动声色,轻轻还一礼; 语调平平:“有劳将军远迎。敢问何时能见到四太子?”
  也算是试探一句; 眼下兀术当真是你的主子?
  史文恭抬头看看西边云霞,微笑道:“娘子何必着急。你们出来得不算早,眼下天色将暮,想必四太子已回帐歇息。商谈和议之事; 还是在青天白日下进行的好。不如让娘子与……嗯; 与你的伴当先去营寨休息,宿处都已安排好了,我军定会以礼相待,娘子尽可放心。”
  一面说,一面眼瞟秦桧,神色间明显是问:这人是你“心腹”?
  她不回应; 朝前一点头,“那么请将军带路。”
  史文恭轻轻一笑,摇摇头。礼节倒是一应俱全,但傻子都能看出她全身上下都鼓着怒气,没当场抽他耳光算是克制。
  秦桧察言观色,凑上来:“夫人,这位金国将军,你……认识?”
  她侧过头,悄悄答:“是很面善。生得有点像我们梁山的‘君子剑’岳不群兄弟。”
  梁山好汉百十余人,这段日子秦桧纵然用心记忆,又哪能记得完全准确。听她一说,深以为然,暗暗称奇。
  倒还不忘自己的使命,咳一声,恭敬说道:“多谢将军体谅。我们潘夫人路途劳顿,若能得赐休憩之所,那个……下官感激不尽。明日要谈什么,我等定不失约。”
  ……
  场面话说过,一排轻甲兵齐齐上马,护送“宋使”入金营。居然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乘小轿,请潘夫人坐进去。
  秦桧则只好牵马步行。不敢左顾右盼,余光远远看到一座大寨,周围分列四队高大威猛的亲兵。听得远处兵戈金属之声不绝,几种语言的呼叱喝骂穿插,隐约还有训练时的整齐划一的口号声,棍棒刀枪相击的砰砰声,震得他脚下发麻,表明这支军的战斗力。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潘夫人的轿子不见了。赶紧礼貌叫道:“下官斗胆问一句,那位潘夫人……不和下官在一处歇脚?”
  身边的兵卒一副官腔,回:“那位娘子么,被送到营地西北的小客舍去了。中军这边的兵丁凶悍无礼,男女有别,唯恐冒犯,因此我家参谋指示,让她在一里外的小帐歇脚,派专人守护,保障安全。”
  秦桧一怔。将两个宋使分隔开来,避免串通密谋,很难说是那参谋的意思,还是兀术四太子的意思。
  也不太敢抗议,只好笑呵呵的道谢。想着那参谋是个礼节周全的汉人,“保障安全”四个字应该不是空话。这才心里略定,袖子里摸出两片金叶子,分发身边的两个亲兵。
  “有劳壮士们带路,这点钱壮士们拿去喝酒,不成敬意,嘿嘿。”
  潘小园环顾四周。小帐布置得干净简朴,没什么附庸风雅的装饰,清洁洗漱用具倒是齐全,挺对她的胃口。还有几个女奴伺候,但看样子语言不通,做完了洒扫清洁的粗活之后,就行礼退出了。
  身处敌军大营,眼看外面凶恶兵丁来来往往,个个左衽胡服,桀骜不驯的模样,还是不免心惊。撩开帘子,看到帐外一圈十几个个亲兵护卫,个个笔杆条直,目不斜视,安全感又回来一点点。
  简单用过晚饭,随便找了个面相和蔼的亲兵,问:“你们的军前参谋呢?我要求见。”
  对方客客气气笑道:“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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