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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古剑]相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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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本是白帝城的大户之家,百年前以种茶制茶贩茶起家。前任帝王突然将盐茶买卖收归官府管理,姬家自然也需要谋取其他生路。
从几代前,姬家就改做桑蚕绫罗的生意,渐渐做大之后便成了全国连锁董广号的衣料供应商。众所周知,董广号的幕后老板董师傅就是杀手组织影煞的创立者“孤魂双剑”,因此姬家可以说是影煞的长期战略合作伙伴。
可惜,这一代的姬家家主野心略大,想要黑白通吃,于是就为自家小儿子姬少言订下了一门官亲。然而那位官家的小姐长得实在是十分得一言难尽,据说还不学无术大字不识,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而姬少言呢,自恃才华横溢,琴画双绝。让他娶一个毫无共同语言又不好形容长相的女子自然是受不了的,只能逃婚。而逃婚途中误打误撞,救下了一名被人贩子迷昏的狐妖姑娘。
那狐女美丽纯洁,知书达理,对他又特别崇拜,于是两人很快引为知己,恋人未满。可惜有一天狐女突然不见了,只留书一封,说家里人找来,非要带她回去。
直到中秋,他才收到对方写来的信,说是说服了家里人,约他在海市见面,还希望姬少言到时候能带上曾经答应为她画的画像。
当然,这些事某个刚渡魂的人并不知道。他现在正被突如其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淹没着,恨不得就此一走了之。
可是不行!
经过厉依两次灵力输送之后,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那快要损耗殆尽的灵魂之力竟然得到了修补。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魂魄自天地间自然生成,于轮回中损耗,直到最后耗尽全部力量,彻底消散于三界之中,化为烟云浮尘。这一过程便如天道一般,不可停滞,不可更改,不可逆转。
连补天造人的女娲,制定天规的伏羲,德高望重技艺通天的神农,甚至连隐于魔域的魔帝蚩尤都无法做到的事。
眼前这个身量削瘦,双目皆盲的少女做到了。
她不仅延缓了他魂魄之力的消耗,更是补充了渡魂造成的损耗。若是她能一直为他补充灵力,那就算没有焚寂的剑灵,他也能永远渡魂生存下去。
这简直是不可置信之事,但却又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他眼前。
以他目前之力,对焚寂的结界和守卫暂时还没有办法,所以这个人是他存在下去所必须握住的东西。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跟姬少言有这么亲近的关系,但为了不让她产生怀疑,他必须尽力不被她察觉到他的改变。
起码短期之内不行,否则她若是想一走了之,他又到哪里去寻她?
只是与狐女的海市之约,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个姬少言真是奇怪,怎么什么事情都跟厉依讲呢,真是麻烦!
那边姬少言在各种烦恼该怎么瞒过厉依,而摆了他一道的厉依此刻心情却是无比畅快。
谁让他想不起来她是谁的,谁让他这次渡魂没有宿体记忆的?
活该!
不管这段日子姬少言想到什么主意解决当前的困境,总之五天后,海市之门在琴川西南面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后开启了。
“少言,你是直接去找你的狐女妹妹?”厉依一本正经地明知故问。经过这几天的熏陶,她也慢慢发现了坑人的乐趣。怪不得以前初篁那么喜欢看戏,原来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确实令人身心愉悦。
“在下与她并未约定具体见面的地点,难得来一次传说中的妖市,自是要先见识一番的。”话语中既不提他是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提狐女的名讳,又回答了厉依的问题,滴水不漏。
“那最好了,我第一次来,我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她伸出手,故意在半空中摸索了一会,才抓住姬少言的衣袖。“少言,这里听起来很热闹,是什么样子的?”
他看了眼自己被紧紧抓住的袖口,一时间有些怔忪,似乎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拽着他,亦步亦趋地走在他的身后。
身边的少女微微侧着头,因为她总是闭着眼睛,所以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听着远处的声音,还是在思考些特别的问题。
总是在熟悉的地方活动,她的游刃有余和如履平地都让他忘记了一件事。她不是喜欢闭着眼,而是因为看不见;也不是因为不爱笑,只是因为笑不出来。
若是有一日,他的灵魂和身体也衰败到如此程度,他会跟朱凰一般淡然随和吗?
“少言?”她晃了晃胳膊,拽着他的衣袖,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撒娇。
“此处市集似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蚌壳之中,抬头便可见其内部的纹路。”他领着厉依迈步向前走,“我们脚下是一丛红色的珊瑚,而海市的亭台楼阁便是矗立在此之上的。”
“听起来,同龙绡宫应该差不太多。蚌壳啊,有很大颗的珍珠吗?什么颜色的?”
“白色、黑色都有,还有不少霞色的,就镶嵌在建筑上,作为装饰。这些建筑也多是以贝壳为料所建,与中原的青砖完全不同,颇为独特。”
“啊,刚刚从我身边飞过去的是什么?”
“只是一盏花灯,这里的灯都是飘在半空中随风而动的。”他站定,转头向身后看去。“底座是莲花模样,朱红色的光。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应该就能到商铺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海市旖旎的回廊中。青年每到一处都会细细讲解此处的景致,用最细腻的语言为她描绘出一片梦幻的美景。少女闭着眼睛,随着他的动作且走且停,偶尔歪着头,似在脑海中为一片朴素的世界绣上七彩之色。
“有少言在,真好……”
“朱凰何出此言?”
“若是我独自一人,便是有千般景致也如无明永夜。”她伸出带着指环的左手,像是抚摸眼前的景致一般慢慢滑动。“但是少言在,就能成为我的眼睛,替我看尽这华美梦幻之景。所以我说,有你在,真好。有哪里不对吗?”
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不,没有不对。若是朱凰开心,那便看尽山河又何妨?”
“这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不准反悔啊!”
到底是怎样的羁绊,才能定下这样的约定?
朱凰仙子厉依跟姬少言,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明身份悬殊,却又感情深厚。明明平日都不怎么见面,却对彼此的事一清二楚。明明这般亲近,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似知己却平淡如水,似情人却若即若离。她甚至愿意陪他来海市找他的“红颜”,却丝毫没有一点不悦的情绪。
这一切,着实太过古怪,令他想不透。
此后,两人一起逛市集,听乐坊的舞曲。在名为四海同尘的店里,厉依买到了两本偃甲图谱,准备到时候带去给谢衣。
离开了商会交易区,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海边,这里有一座凉亭,是为客人休息之用。另一侧似乎是个码头,很是忙碌。
“少言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道路的另一边,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向他们,不,准确地说是看向姬少言,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你去吧,我有些乏了,在亭子里坐一下。”厉依扶着凉亭的柱子,摸到亭中的石凳,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便什么也不管了。
身旁之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提起脚步朝对面迎去,两人走到她听不到的地方说起话来。
海风静静地吹过脸颊,她侧着头,倾听潮涨潮落的水声在耳边回荡,突然想起第一次去海边时的事。
那时的自己年纪还很小,眼中的世界也一样小,但是那一天,他牵着她的手,在她的面前展开了一幅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微咸的海风,湿润的空气,灿烂的阳光,以及那几乎占据了她全部视野的海蓝。
她第一首学的琴曲,也是跟海有关的。
这种时候,不正是弹奏它最好的时刻吗?
将自己的琴摆上桌,按照记忆里那人的手指动作拨动起来。
初篁在弹琴时,她最爱的便是看着他灵巧的双手在琴弦上舞动的模样。白皙颀长的手指,看似纤细却有力的指尖,连手背微微弓起的弧度,都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缺,浑然天成。
太子长琴,以琴化灵,琴之于他,似乎是不可或缺之物。若是九霄环佩琴还在衡山青玉坛,就找个机会把它取回来吧。
一曲终了,回过神来的厉依这才发现,姬少言已经回来,在一旁等待多时了。
“这一曲《沧海》,真是许久未曾听过了。”这种旋律,这种感觉,想来姬少言确实是与厉依相熟的,他的身体分明还记得这首曲子。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忘了呢。”她收回手,将散落在前的长发勾回耳后。“你的狐妖妹妹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下与她本就是萍水相逢,自是不会再有联系。”
“救命之恩不该是以身相许吗?怎么这只狐妖不按常理?”她转头,心情很好地开起了玩笑,也不指望对方回答。“既然你的事情办完了,那轮到我了。”
厉依站起身,突然间想到琴还放在桌子上,又弯下腰来。
“我来帮你拿琴吧。”
她顿了一下,恩了一声后摸索着走出了凉亭。
“我此番来海市,其实是有几样很重要的东西要找。”
姬少言弯下腰将古琴抱起来,直起身来之时突然看到了背板的龙池之上刻着这样的琴铭——
依心像意,生死相依。
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前四个字是先刻上去的,而后四个字是其后被人加进去的。
而这前四个字……分明就是他本人的笔迹。
这琴,根本就是他亲手做的。
这会是巧合吗?
“依心像意,生死相依……”
背对着他站在前面的少女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一动,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被他好好地看在了眼里。
姬少言此时突然想起了他醒来后,她曾经说过的话——
“恩,我找是找到了,不过他生了一场大病,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也是,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朱凰仙子姓厉,她出现于江湖上的时间也正巧是八十多年前,两者之间一定有着他应该知晓如今却忘却了的联系。
他很可能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她根本就不是姬少言的友人,而是……
“……朱凰,你到底是谁?”
“我是朱凰仙子厉依,你知道的。“她侧着身,用半边脸对着他,毫无诚意地回答。
“那么,厉依,你是谁?”
少女沉默了。
一只花灯从两人头顶缓缓飞过,她的倒影也慢慢由短拉长。少女终是转过身来,歪了歪头。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脸,明明是略显俏皮的动作,却抑制不住流泻而出的哀伤之情。
“是啊,少言,你说……我究竟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反反复复改了好多次,就先这样吧,如果想到更好的表现方式,我再修改。
今天差点开天窗,卡文卡得我天天被人叫卡文迪许……(好冷的笑话orz
☆、第五十四章 交错的心意(修bug)
“扶摇仙草,玄天异果,天仙玉露,晗光琉璃……”
回到琴川的居所,厉依逐一清点着次元袋内准备好的各种天材地宝。
“日月珠,和璞,悬黎,璇龟紫石乳,横公鱼内丹……”
“再加上刚从海市换到的绿玉骨、冰魂晶,就只差两样东西了。”
这两样东西分别是保持肉体不腐的仙芝,以及可以承载灵魂的神树之实——也就是洪崖境的建木之果。
据闻仙芝生长在一个名为祖洲的洞天福地之中,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在何处,但总有人知道,所以问题并不大。
最重要的是建木之果,它是人体炼成的核心之物,是她所知的三界中唯二能随拥有者心意化形并承载灵魂的东西。另一物是辟邪之骨,只可惜辟邪之骨与其他的材料性质相冲,只能放弃。
自从浊气散逸到洪崖境后,伏羲种下建木,开启了通天之路,在建木之顶建立了云顶天宫。大地鸣动,遮蔽了通往神渊的道路。别说是凡人,连如今还在人界的仙人们都不知道洪崖境的具体所在。
如今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曾经在洪崖境度过千载,不知还是否能想起过去的姬少言了。
提起他,厉依又想起了昨日两人在海市时的场景。
他问她,“你到底是谁?”
她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知不知道我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若是重要,你为何自己想不起来?若是不重要,又何必来问我?”
她当然希望对方能够记得她,记得她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每一个表情。
她幻想过,他们见面后,那人说的第一句话是“欢迎回家”。
她也幻想过,那人会紧紧抱住她,再也不松开她的手。
可是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它总能把最不想要的结果展现在你的面前。
比如她死而复生的代价,是失去表情,失去双眼,失去味觉……
比如他渡魂时不可控制的失忆……
可是失去了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就像他说的——
“失去之物固然可惜,但失去就是失去,强求不来。”
有些东西丢了,可以找得回来。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或许有一天,失去的东西会回来。
但厉依明白,她所求的,不是努力,而是奇迹。
所以不能奢望,不能强求,不可以对此抱有任何期待。
因为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在于它不可能会实现。
她拥有的东西本就不多,比起挽回失去的,她更想珍惜拥有的。
她还有耳朵,可以听到那人温柔的话语。
她还有手,可以抚摸那人的脸庞。
她还有胳膊,可以随时给与那人拥抱。
她还有腿,可以走在那人的身旁。
她还有一颗永不会停止跳动的心,可以一直陪他直到天荒地老。
所以她不会停下脚步,不会去想那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属于他们的回忆,属于他们的时间——
那短暂的十年比起未来的无穷无尽的岁月是那么渺小,转瞬即逝。
所以真的不重要,是的,忘记就忘记了吧。
真的,没那么重要……
“厉依。”那人推门而入,走进了她的房间。他不再用朱凰二字叫她,而是改口喊她的真名。
他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勾下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少女。
“告诉我,你是谁?”
他执着地询问,让已经下定决心的她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为什么?明明不重要的……”
“重不重要是听完之后才能决定的,不是你说不重要就不重要。”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得严厉,让厉依下意识地抬头面向他。
她咬了咬唇,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突然就没了瞒下去的心思。早知道和晚知道,都无所谓,反正他什么也不会想起来。
“……我是厉依,厉初篁的厉,依心像意的依。”她顿了顿,给对方时间消化她话里的信息。“少言,初篁,太子长琴……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若是我不问,你打算将此事瞒到几时?”
“你相信我?”她惊讶地反问,觉得不可思议。他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她一开始选择隐瞒,只是想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后来觉得他反正忘都忘了,说与不说也并没有什么分别。“可你明明什么都忘了……”
“若是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你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此刻他问了,要是还这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心虚。
明明忘记了的人是他,为什么错的却是自己?
她不懂,所以只能沉默。
姬少言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打算再多说,转身朝外走去。
厉依先是松了一口气,却在对方的脚步声越离越远时猛地心慌起来。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她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正往外走的人,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少言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总觉得如果就放任对方这么离去,她一定会失去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就连死亡之前,失明之后,甚至比得知他忘记她还要觉得害怕。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都不记得了,说出来只会增加你的负担。我,我不想让你觉得为难。”
姬少言一直沉默着,没有回应的意思。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听着她的话语。
“少言,你,你别不说话啊……”
她更慌了,拽着衣袖的手紧紧地攥着,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啊,对了,焚寂!”
厉依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从次元袋里将黑红色的凶剑拿了出来,举到他的面前。
“我已经把焚寂带出来了,完好无缺地从女娲结界里带出来了!你看,少言!”
他还是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我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就差一点了,就差最后一点,就能给你造出一个长生不老再也不用渡魂的身体了。你相信我,真的,真的就快好了……”
话音未落,她感觉到自己攥住的衣袖在被对方一寸一寸地扯开,仿佛她跟他之间那原本就弱小的羁绊在一点点消失。
“别,初篁,初篁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不要我的,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家人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才回来……”
终于,手彻底松开。
心如死灰。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初篁……我!”
未完话语在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中戛然而止,厉依还保持着一手执剑,一手半举的僵硬姿势,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哭,厉依。”他紧紧抱着泪流满面而不自知的少女,将她娇小的身躯彻底笼罩住,不留一丝空隙。“我在这,哪儿都不去。”
“哪儿都不,去?不会,丢下我?”她的声音颤抖,支离破碎。
“恩。”
“可是,我,骗了,你,我做错事……”
“不,厉依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的错,是我忘记你。”
“真的?那初篁,不生气?”
“我没有生气。厉依这么好,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哦……那,就好……”
咣当一声,是焚寂剑掉落在地的声音。
厉依平静下来后,安心地昏了过去。
姬少言低下头,伸手抹去少女脸上残留下来的泪痕。明明是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却让他的心久违得疼痛难忍。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人曾经说过,比起仙,他更像是凡人。
而凡人,是不能孤独地活下去的。
他们渴望亲人,渴望朋友,渴望知己,渴望伴侣……
他的所求并不多,仙籍、法力都可以不要,他只想拥有每个凡人都可以拥有的东西。
然而天道,却用他最珍贵的东西来惩罚他,永生永世,寡亲缘情缘。
千年的渡魂,千年的人世纠葛,无数次的付出,无数次的伤害,将他想要拥抱温暖的双手硬生生地挡了回来。
信任,他已经没办法那么轻易地念出这两个字。
他只能告诉自己,活着,就是他最深的执念。
爱与情,已经成为最奢侈的愿望,只会在梦境里得以实现。
在这世间,没有什么事物是只属于他的,没有哪怕一人会因他的存在而欢喜,为他的喜怒而挂心。
悠悠岁月,漫漫千年,只有他一人,孑然一身。
所有的幸福都是短暂的,所以的快乐也都是转瞬即逝,那些欢愉的情绪仿佛是漫漫长河里激不起一点点涟漪的细沙,眨眼间就会从指缝中溜走,只留下满目疮痍。
她想的没错,他其实没那么容易相信任何人。
但他却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份让他久违的感到温暖的拥抱。
或许是那时她滴在他眼中,滴入他心里的泪水。
或许是她用令人心碎的声音说着——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或许是她的琴音,唤起了他沉眠的情绪。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但这都不重要。
他的记忆消失了,但是他的灵魂却深深记得她的存在。
她说,他曾经说过,永远不会丢下她一人。
她说,他将她视为唯一的亲人。
她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她说,她为他找来了焚寂。
她说,她要为他彻底结束渡魂的痛苦。
她说,他忘记了,所以不希望她的存在成为他的负担。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考虑他的感受。
每一个举动每一个决定,都在衡量他的得失。
所以她只能无助地拽着他的衣角,卑微地乞求他不要放手。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试探,怀疑,伤害……
因为没有对等的信任,因为没有回应的爱。
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过去的自己。
为什么会忘记呢……如此深沉的感情……
如果连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他轻轻摸了摸她不会再有任何表情的脸,将散落在脸颊边的长发捻起,拨到耳后。
不管真也好,假也罢,她给了他选择的机会,那不管未来会如何,他都不可能会再放手。
他弯下腰,将昏睡过去的少女抱起。
不知她此刻,在做着什么样的梦。梦里的世界,是否还充满光明……
掉落在地的焚寂如同被人遗忘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再也无人问津。
作者有话要说: 随风飘散去 与你的往昔
点滴若繁星 此无数记忆
雪舞似飘絮 尽数皆化作 如雪般爱意
飘落的思绪却堆积 化作粉雪的思念
这一定 会为你 渲染上色彩万千
若是我 只能有 一个愿望能实现
请让我 回到你 的身边
让我感受那份安心感觉 就在你的身边
在那一份 景色到来之前
只能够 与你一起 梦境之中彼此再相见
正是你 教会我 什么是爱的概念
这痛苦 我一定 无法忘怀却留恋
你与我 曾走过 所有的意义里面
现在也 照亮我 的心间
下一个季节也 即将临至 待交替之前
我一定会 勇敢迈步向前
只带上 曾经与你 那天一起许下的誓言
——《late in autumn》
如何?不虐吧?
☆、第五十五章 执念与愿望
她做了一个梦。
榣山的水边,那人正在抚琴。
一只水虺静静地蜷在他的面前,认真地听琴。
梦里的她还是孩童的模样,偷偷地躲在另一边的榣木之后,略带好奇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乐器。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世间有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三界第一乐师,那个如月光般柔和的人。
然后,他们在梦境里相遇了——
她与他的时间在那一刻纠缠在了一起,原本分属于两个世界的人终是有了交集。
再然后呢?
她第一次见到了夜空,第一次见到了星辰,第一次嗅到了花草的芬芳。
第一次见到了太阳,第一次见到了蓝天,第一次听到了瀑布坠落的声响。
第一次不被排斥惧怕,第一次……拥有了家人。
接着,
第一次拥有了朋友,第一次展露笑容。
第一次任性,第一次撒娇,第一次耍赖。
第一次,因为有了他,她拥有了整个世界。
那么多的第一次,几乎填满了她的整个人生。
明明是虚幻又短暂的十年,却又这么刻苦铭心,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明明他都已经忘记了,她为什么还要记得?
明明都已经决定不再奢求,她为什么却还要在梦里回忆?
因为不想忘记吧。
因为不想被遗忘。
与那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如果可以,能不要忘记吗?
“为什么……”
昏睡的少女梦呓般地开口。
“忘了呢……”
掩藏在被子里面,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守护她的心愿,微微发着光。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清越的琴音飘荡在耳边,似是邀请,厉依走下床来,推开了房门。
明明是不同的地方,却是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人背对着她,坐在凉亭里,奏响榣山凤鸣。不用精神力感应,光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她的脑海里就能自然而然地想起他在琴弦上跃动的双手,脸上悠远静谧的笑容。
多久了,是三年,还是百年?
再次听到他的绝世琴曲竟会让她浑身战栗,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她放轻脚步,慢慢地靠近,生怕惊扰到他的心绪。
她站在凉亭外驻足聆听,他坐在凉亭内闭目抚琴,秋风萧瑟而起,卷起落叶飘过他的身后,她的面前。
一曲毕,厉依开口打破宁静。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听到这曲榣山凤鸣。”
“我已许久未曾抚琴,怕是要辜负了你这番期待。”
“怎么会呢?少言的琴艺始终无人能及。能再次听到,我才觉得此前的执念是有意义的。”
她上前两步,想要走到他身边去,谁知一个不注意被台阶绊倒。
“小心。”
他伸手托住她的腰,让她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我,我没事,只是一时没注意……”
她的脸能感觉到他胸口的温度,比想象中的要热一些,烫得她的心跳都有些急促起来。
“以后,不用注意也行。”他揽着她,坐在凉亭边的横栏上。“你不是说,让我做你的双眼吗?”
“诶?那只是玩笑,你不必当真的。眼睛的话,我已经习惯了。”
“这种事还是不要习惯得好。”感觉到一只手在轻轻触碰自己的眼睑,动作轻柔。“会疼吗?”
“以前只有一个人,总是要习惯很多东西。”她睁开了眼,将看起来毫无问题的瞳仁露了出来。“不疼的,这不是病,治不好的,少言你就不要费心了。比起这种事,我们还是先讨论下最后剩余的两种炼成材料吧。”
“这种事……”他的声音又冷了下来。“对你来说,你的双目失明,便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吗?”
又来了……
厉依闻言一窒,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为什么他会突然生气。
比起已经没有希望的眼睛,人体炼成的事更重要些不是吗?
那日也是,她只是想要瞒着他,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并不会对他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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