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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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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陈氏虽未开口明言,倒是侧面定下了尤老太太就是为了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动肝火的不慈之举。尤子玉登时便有些不是滋味的看了尤老太太一眼,口内纵使不好说什么,只得赔笑央求道:“既是这么着,老太太可否饶了四丫头一回?”
  尤老太太有些发懵。她知道尤子玉必然是误会了,但是她也不好当着尤子玉的面儿承认自己是看不上陈氏,为着指桑骂槐,所以才用言语斥责四丫头。唯有笑意勉强的伸手招儿过跪在地上的四姑娘,拉着她的手儿向尤子玉笑道:“这话不用你说。四丫头也是我的亲孙女,难道我会不疼她?只是怕她被兰姨娘调教的愈发惫懒了,将来添了许多毛病改不回来罢了。”
  尤老太太的解释虽然牵强,然为尊者讳,尤子玉身为人子倒也不好质疑什么,只得赔笑称是。
  唯有兰姨娘顺着杆儿往上爬,听了尤老太太一番话,登时跪在地上碰头有声,开口央求道:“贱妾知道自己出身寒微,见识鄙薄,不能胜任教养姑娘之责。还请太太看在四姑娘也是老爷骨肉的情分上,继续教养四姑娘罢。贱妾给太太叩头了。”
  兰姨娘的算盘打得精,却也是看出陈氏的厉害有些灰心罢了。盖因她冷眼瞧着,自打陈氏嫁进尤家,不但御夫有术,且在尤三姐儿的帮衬下快速掌握了尤家内宅大权,又替尤子玉生了嫡长子,桩桩件件一出接一出的上演,就连老太太并外院儿的管事买办们都没能在陈氏的手底下讨得了好儿,更别说自己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眼瞅着就要人老珠黄的姨娘了。
  兰姨娘虽然是个掐尖卖快喜好显摆的轻薄人儿,却也很有自知之明。自打旁观了陈氏吊打尤家亲戚的种种举动,便知道单论手段心性,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正面赢过陈氏。
  至于耍阴谋诡计暗害了陈氏这等小伎俩,兰姨娘既没胆子也不屑去做。只因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明白自己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到底是罪臣之女,且又是以尤子玉侍妾的名分被抬进尤家的。
  本朝有祖制,凡妾不可以立为妻。
  尤子玉身为朝廷六品主事,且又有仕途向上之心,自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以妾充妻之事被人菲薄,给言官御史弹劾他内帏不修的机会。
  更何况尤氏母子贪慕虚荣,当初既娶陈氏孀寡为妻,看重的便是陈家的权势富贵,意欲以婚事联姻争得陈家帮扶,以便在朝中形成守望相助之势。又怎能容忍仕途大业被内宅一个卑贱的姨娘破坏?
  所以兰姨娘看得十分明白。知道陈氏既有夫家敬重,又有父兄撑腰,且替尤家生子有功,这当家太太早已是稳如磐石。倘或她真的想不开要对陈氏出手,别说目下已无机会,即便侥幸成功,陈家众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也不会放过她。即便真的有个万一放过了,届时也不过是尤子玉守孝一年,再娶继室罢了。再进门的继室,恐怕也容不得她这个替老爷生儿育女的“宠妾”。
  既然得不偿失费力不讨好,兰姨娘就不会犯蠢。
  更何况陈氏虽然性情泼辣刚烈,也曾借抄写佛经之事狠狠惩戒过她,但自兰姨娘服软老实后,陈氏倒也不曾背地里使出阴谋诡计的害她。纵使仍旧腻歪不喜,也不过是不闻不问冷眼相待,权当内宅里没她这个人罢了。
  陈氏品度良久,又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为了女儿的前途,忍羞含臊的准备抱住陈氏的大腿。所以才会有今日四姑娘给尤老太太请安起晚了的事儿——
  兰姨娘原本打算着,不拘尤老太太与陈氏怎么开口,她都会想法子顺着这话提出想要陈氏教养四姑娘之事。就算陈氏此时不允,兰姨娘过后仍会向陈氏表白效忠,只求陈氏的谅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兰姨娘相信一个和离改嫁都不忘带着自己女儿的人,总归会有一副慈母心肠。
  只是兰姨娘并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头儿闯进了尤老太太与陈氏的斗法中。如今尤老太太借着发作四姑娘之事敲打陈氏不成,反倒被尤子玉撞个正着。倒是给了陈氏扮贤良装大度的契机。
  果然陈氏一面连消带打的给老太太上了眼药儿,一面向尤子玉开口替她们娘儿两个求情。兰姨娘索性趁此良机将心中思虑之事当面抛出——
  她就不信陈氏能做出贤良装了一半就过河拆桥的蠢事!
  
  第七十五章
  
  兰姨娘语出惊人,不独陈氏没有想到,便是尤老太太与尤子玉也为之愕然。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四姑娘本人,听了兰姨娘一席话,登时吓的打了个嗝儿,旋即哭得更厉害了,一双小手儿拽着兰姨娘的衣摆哭闹不休,口内含含糊糊地喊道:“我不要离开姨娘,我不要太太,我不要……”
  哭声一阵儿比一阵儿高,连宝哥儿都有些吓着了,也跟着啼哭起来。陈氏只觉得脑仁儿生疼,忙地站起身来颠哄宝哥儿,口内哄道:“哦、哦、宝哥儿不哭,不哭……”
  一壁哄亲儿子,一壁又劝兰姨娘的道:“你先哄哄四姑娘。大过年的不要总招她哭,去年过年就哭个不停,今年又哭……我说你们母女两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怎么就喜欢在大喜的日子里招晦气呢?成天哭哭啼啼地,也不怕来年走了背运!”
  说罢,又低头向四姑娘笑道:“快别哭了,都要哭成个小花猫儿了。怪可怜见儿的,你别听她们混说,没人要把你从你姨娘身边抢走,那都是你姨娘哄你的话。也就是你小孩子家家的才会认真罢了。”
  兰姨娘并不曾想陈氏三言两语就回绝了她的恳求。心下着实不甘,忙的开口说道:“贱妾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思量许久。还请太太开恩罢。贱妾见识浅薄,着实教不好四姑娘,并不想因此坏了尤家姑娘们的清名儿,知道太太慈母心肠,还请太太——”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就知道添乱呀?”陈氏颇不耐烦地打断了兰姨娘的话,顺手儿将宝哥儿在怀中调了个个儿,彼时宝哥儿已然乖乖收住了眼泪儿,只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陈氏。陈氏被儿子看的心里软软的,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我如今只带着宝哥儿一个,都快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帮你带四姑娘。你没瞧见我现在连管家的事儿都交付给大姑娘了?何况四姑娘从小儿就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你是她的亲生母亲,由你带着她,不独是我,便是老太太老爷也都放心的。四姑娘也离不得你。你说你好好儿的出这个幺蛾子,我也懒得去寻思你是怎么想的,只说句实话给你听罢——我这一个人一颗心一双手,只扑在这小祖宗的身上还嫌不够,着实没精力再看顾别个了。你也别嫌我没有慈母之心,说句最实在不过的话儿,便是我亲生的二姐儿、三姐儿,我如今都管不过来了。”何况是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陈氏说着,便向兰姨娘笑道:“你若是诚心要将四姑娘托付给我,且等着宝哥儿满了周岁之后,咱们再商议罢。现如今咱们家这情景你也看到了,我着实是分、身无暇了。”
  兰姨娘被陈氏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一愣一愣的。都忘了如何应对。四姑娘也是呆呆的跪在地上,一双手仍旧死死拽着兰姨娘的衣摆不松开,人却不哭了,只仰头看着陈氏。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眨巴眨巴地。
  陈氏看也不看这对儿母女,只抱着宝哥儿笑向尤老太太并尤子玉道:“老太太老爷别嗔我不懂事,我这也是实话实说罢了。便是寻常人家,看待哥儿也比姐儿更紧要一些,何况宝哥儿是咱们尤家唯一的男丁,我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时片刻也离不得呢。”
  尤老太太虽然看不上陈氏,这句话却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当即开口附和道:“媳妇儿这话很是。还是好生照料宝哥儿最为紧要。”
  说罢,又嗔着兰姨娘道:“你太太这会子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就不要给她添乱了。左右四丫头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片刻的。你且安安生生地等着宝哥儿过了周岁,你太太得闲儿了,你再提教养四丫头的话也不迟。”
  尤子玉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忙得开口附议尤老太太并陈氏的话。
  兰姨娘看在眼中,只得应是。心下却暗骂尤老太太果然是个糊涂虫——“这会子倒是想起替儿媳妇卖好儿了,有这个瞎起哄的工夫,何不借着让太太教养四姑娘的借口,将哥儿抱到自己屋里养。届时也算是她们两家都得了益。如今这么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又算什么?显见的老太太也是个没成算的老货。”
  兰姨娘心下暗暗腹诽,面上却丝毫不露,仍旧带着四姑娘恭恭敬敬地向尤老太太尤子玉并陈氏叩头请安。满屋子的姨娘侍妾见了,都凑上前称赞老太太老爷太太的慈悲。实在却在心中暗暗笑话兰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当中尤以前年没了亲女儿的方姨娘为最,一壁服侍着尤老太太三人吃茶吃点心,一壁舌灿生花的吐出几箩筐的奉承话,只除了巴结老太太老爷太太外,仍旧句句指桑骂槐的落在兰姨娘身上。
  兰姨娘面儿上滴水不漏,只做充耳不闻。四姑娘年纪尚小,倒是有听没有懂。
  大姑娘并二姐儿三姐儿见了,只得相视一笑,并不肯多言。
  陈氏也懒得理会府中姨娘们的鸡飞狗跳,她抱了宝哥儿整整一个早上,手臂早已酸乏不迭。眼见着尤子玉袖手在旁只顾傻兮兮的看着儿子发笑,心中之气便不打一处来,起身便将宝哥儿塞到尤子玉怀中,口内则道:“这是你儿子,你只在旁看着做什么,也抱一抱他才是。”
  尤子玉猝不及防,只觉怀内被硬塞了儿子,小小的婴儿四肢都软软的,抱在怀里又轻又暖,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尤子玉登时慌得手脚无措,一并连四肢都僵硬了,偏生宝哥儿好像知道事儿似的,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尤子玉,口内哈哈的笑。尤子玉只觉着透过儿子乌黑的瞳孔都能看到自己的面容,心下越发软的一塌糊涂。忙地也低下头凑近宝哥儿,父子两个鼻尖触着鼻尖,尤子玉放柔了声音的道:“宝哥儿,宝哥儿,叫爹,叫爹呀!”
  陈氏听的噗嗤一笑,指着尤子玉笑向尤老太太道:“瞧老爷这傻样儿,宝哥儿才多大点子,哪里会说话了?”
  尤老太太也掌不住的笑出声来。看着尤子玉怀中的宝贝孙子越发眼馋,忙地伸手笑道:“快给我抱抱。”
  尤子玉闻言,忙地抱着宝哥儿上前,轻轻递到尤老太太的怀中。尤老太太到底是有经验的老人家,熟门熟路的将孙子抱在怀中轻摇轻拍着,舒坦的宝哥儿不觉又闭上了眼睛要睡觉。
  尤老太太见了,便笑向尤子玉并陈氏道:“宝哥儿喜欢睡觉是件好事儿,小孩子喜欢睡觉,长大了必然聪明。”
  陈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的笑道:“这小子是昨儿夜里折腾的狠了,所以这会子有点掌不住了。”
  尤老太太接口便道:“小孩子都喜欢夜里贪玩白天睡。当年我生子玉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爱折腾人,偏生又粘着我,只在我怀中就没事儿,到了奶母怀中就又哭又闹的,我哪里忍心听他哭闹,况且那会子年轻精力好,少不得将他抱在怀中片刻不离,闹得我几天几夜都不能合眼的日子都数不清了。直到他上了三四岁大小,略微懂事了,才算好了。”
  尤老太太这一席话情真意切,听得尤子玉颇为感慨。便是陈氏也少不得长叹一声,唏嘘的道:“所以老话儿总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当初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哪里能想到那么多。直到后来嫁人了,给人家当了媳妇吃得亏多了,又生了两个姐儿,才知道为人之母有多不容易。”
  尤老太太闻听此言,少不得也勾起了自己守寡多年的心酸不易,登时叹息道:“你是个有福气有运道儿的,你父母兄弟又疼你,所以你还算好的了。倘或遇上我这样的……我当初嫁给子玉他爹没几年,子玉也才三四岁大的时节,他爹就没了。我一个人……”
  尤老太太说到这里,突地住了口,转而笑道:“瞧瞧我,越老嘴里越没个把门儿的,大过年的说这些晦气事儿做什么。”
  陈氏见状,忙的笑道:“都是我的错,好好儿,竟招出老太太这些话来。”
  说罢,又见尤老太太搂着宝哥儿的样子越发吃力,不觉笑着上前道:“宝哥儿这两日养的越发沉了,老太太快放下罢,仔细累着了。”
  即便方才同陈氏说话儿颇为投契,尤老太太也舍不得将宝贝孙子拱手让人。闻听陈氏所言,忙笑言说道:“宝哥儿并不沉,我抱着他还好。况且他都睡了,便这么着罢。等宝哥儿醒了再说,别乱折腾吵醒了他。”
  陈氏闻言心下暗笑,只不好就这么累坏了尤老太太,因笑道:“昨儿晚上半宿没睡,谁知道宝哥儿多早晚能醒。老太太快别这么着,倘或累坏了您老人家,那可都是宝哥儿的罪过。”
  说罢,又命春兰秋菊回房取宝哥儿的被褥来,直吩咐道:“便铺在老太太这屋里的炕上,叫老太太看着他睡。”
  尤老太太一听,忙的叫住春兰秋菊两个只说“不必了”,又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吉祥、如意进内室取小被子小褥子来铺在炕上,笑向陈氏道:“打从我知道你怀了哥儿,就叫他们预备下了。现如今我屋里宝哥儿的各色东西都是现成儿的。今后宝哥儿在我屋里就用这些个,倒不必两头儿折腾,现如今外头冷,倘或搬来挪去的存了凉风,反倒不好。”
  陈氏闻言,只笑着赞了一句老太太好细心,倒也罢了。
  一时众人在尤老太太上房吃过午膳,方各自散了回房歇息。因着宝哥儿尚在熟睡,尤老太太便命吉祥如意两个将宝哥儿仔细包裹妥当,随陈氏送回正院儿。并不曾想陈氏却叫住了吉祥如意,笑向尤老太太道:“老太太方才的话很是。宝哥儿年幼身子弱,经不起这么折腾。大冬天里来来回回的抱来抱去,倘或一时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就让宝哥儿在老太太这屋里睡罢。等吃过晚饭,我再将宝哥儿抱回去。”
  尤老太太着实想不到这一层意外之喜,受宠若惊之余,竟是脱口谢过了陈氏。陈氏便笑道:“老太太谢我做什么呢。宝哥儿是我的儿子,也是老太太的宝贝孙子,难道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担忧老太太年事已高,宝哥儿太过闹腾反倒折腾的老太太经受不住罢了。”
  尤老太太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一壁给宝哥儿掖了掖小被子,一壁笑道:“我就知道媳妇儿是最贤惠不过……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宝哥儿在我这儿,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陈氏听尤老太太说的语无伦次,只笑不语。
  一时出了上房的门儿,顺着抄手游廊回正院儿时,尤子玉仍旧心下不解,不觉开口问道:“你前些日子还为了这事儿同老太太闹,怎么今日又变了主意呢?”
  陈氏见尤子玉不会说话,登时不满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口内说道:“我只是不同意老太太给宝哥儿塞奶母罢了。那也是害怕奶母们面儿上忠厚心里藏奸,照顾宝哥儿不经心反倒挑唆的宝哥儿同我们生分的缘故。我什么时候说不许老太太疼孙子了?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可不就是么!
  尤子玉在心底暗搓搓的应了一句,到底不敢当面说出来,只得赔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白问一句罢了。我不会说话,夫人可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陈氏并未答言,只似笑非笑的看了尤子玉一眼。那眉眼含情的缱绻风流直叫尤子玉心魂一荡,险些把持不住。又碍于一众女儿们皆在后头跟着,倒不好轻易动作。只伸手握住陈氏的手一捻。
  陈氏啪的一声将尤子玉的手甩开,索性抱着膀子靠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且看了大姑娘一眼,方才向尤子玉说道:“还不是为了你的缘故。我这几日只顾忙着宝哥儿的事儿,倒是冷落了几位姑娘。二姐儿三姐儿倒还罢了。可是大姑娘的事儿却拖延不得——毕竟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我偏生因着宝哥儿疏忽了,直到昨儿夜里才忽地想起来。你且听我细说便明白了。”
  当下便将大姑娘嫁妆中并无生财之路的担忧详详细细说明白了。大姑娘原还打算央求三姐儿寻个没人的空儿将此事缓缓地说给陈氏听。哪里想到陈氏竟先她们一步的想到了。并且为了筹办此事,竟然还将宝哥儿托付给了老太太……
  大姑娘登时感动的眼圈儿都红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子玉也是满面的唏嘘感叹,口内一叠声的称赞陈氏果然是个贤惠人儿。又说此事原不该陈氏操心的,“等明儿我吩咐府中的买办,将此事好生办理了。总不要辜负了夫人这一片心思。”
  陈氏便笑道:“大姑娘也是你的女儿,合该如此。”
  尤子玉闻听此言,心下越发感慨。却不知道陈氏骤然提出此事,除了是有耳报神向她通风报信以便她抢在大姑娘开口之前就卖个人情儿拉拢人心之外,竟是还有别的计较……
  
  第七十六章
  
  陈氏当着大姑娘的面儿向尤子玉提及多备嫁妆之事,不但赢得尤子玉满口称赞,更叫大姑娘感激涕零,无以复加。登时便觉着一股子燥热自胸口涌出,席卷周身,如异物哽住了喉,更叫人眼眶发热,止不住潸然落泪的冲动。
  只是大正月里,倒不好痛哭出声,扫了大家的兴头儿。大姑娘只得慌忙垂下头去,竭力止住泪水,心下却愈发觉得暖暖的。尤三姐儿人小步缓,落在其后,眼见着大姑娘如此动容,不觉微微一笑。
  众人说说笑笑着走进正房,外头天寒地冻已经飘起了清雪,陈氏先在小丫头子的服侍下脱了大氅,且在熏笼前烤去寒气,与众人分长幼的坐了,这才命小丫头子倒滚滚的茶来。
  一时献茶毕,又献了点心瓜果。尤子玉亲手拨了个橘子递给陈氏,口内笑言道:“夫人连日辛苦,吃些水果补补身子。”
  陈氏闻言嗤笑,因说道:“听老爷这话就不诚心。我怎么没听说吃橘子能补身子呢?莫不是哄我呢罢?”
  尤子玉闻言,顿时尴尬不迭,忙的摆手笑道:“怎么会是哄人。常言道天生万物,各有所用。就如这甜橘罢,其皮可……”
  尤子玉说着,少不得一阵的掉书袋,从橘皮讲到橘肉,陈氏一壁笑盈盈地听着,一壁漫不经心地吃橘子。只等尤子玉掉完了书袋,这才笑眯眯的道:“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橘子还有这么多的好处。显见的老爷博学强识,每日家杂学旁收的,所以连吃个橘子也能说出这么多的道道来。”
  尤子玉最见不得陈氏这副浅笑嫣然、风流轻薄模样儿。更何况自陈氏有孕到十月生子,他纵然有时留宿正院儿,却从未同陈氏亲近过。这么长的时间……先前为着子嗣计,他倒还能忍。如今且见着陈氏眉目缱绻,身段儿风骚的样儿,倒是再也忍不住了。
  当即便故作威严的轻咳两声,却是向大姑娘、二姐儿并三姐儿吩咐道:“昨儿夜里宝哥儿闹得厉害,你太太为了照顾宝哥儿,一夜也不曾好睡。她已经很累了。你们不要在这里烦她,让她好生歇息一回,你们退下罢。”
  大姑娘、二姐儿、三姐儿闻听此言,少不得面面相觑。心下偷笑一回,只得应是。
  一时尤家三个姐儿起身告了退,尤子玉又打发了屋内伺候的小丫头们,这才笑向陈氏道:“我也很累了。我们这便安置罢。”
  陈氏瞧着尤子玉那眸光闪烁的样儿就知道他没打好主意,不觉照着尤子玉的脸轻啐了一口,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太师椅上,下身还瞧着二郎腿,纤纤玉指却在青花瓷的茶盖碗上滑来滑去,一双如春水般的明眸斜睨了尤子玉一眼,口内故意拉长了声调的道:“哦,老爷昨儿累了,想睡了。可是妾身不累……这可如何是好?”
  尤子玉只瞧着陈氏在眼前荡来荡去的一只绣花鞋,早已把持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陈氏跟前,弯腰将陈氏一下子打横抱起,口内气喘吁吁地道:“你不想睡,那就被老爷我睡一觉罢……”
  目今且说尤子玉与陈氏在房内厮混了一个下午,且不知道干了什么。只晓得晚饭之前,陈氏特地换了一身大红缂丝满地绣金百蝶穿花的对襟长袄儿,下罩一条湖绿盘锦素面棉裙,脚上的绣花鞋也换了一双,就这么粉光脂艳的随着尤子玉一同到了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彼时宝哥儿也醒了,正趴在上房东屋里的炕头儿上看尤老太太摇拨浪鼓儿。尤老太太头上的金银簪子腕上的翡翠镯子全都褪净了,原本盘的整整齐齐油光水滑的发髻也因着一下午的折腾变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更显老态。
  陈氏看在眼中,少不得心下暗笑。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仍满面春风地笑向老太太请安。
  宝哥儿自陈氏回房还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后因不见了陈氏,又哭又闹的找娘。尤老太太舍不得宝贝孙子哭,也舍不得将宝贝孙子拱手让人,只得使出了浑身解数百般的哄孙子高兴。就这么弯腰弓背的陪着宝哥儿玩了一个下午,整个人都酸疼酸疼的。
  眼见着宝哥儿自打见了陈氏就忘了她这个祖母,眼睛亮晶晶的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要抱抱。尤老太太止不住的一阵心酸,口内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顾你祖母老天拔地的陪你玩了一个下午,就知道找你娘。”
  陈氏笑眯眯的将宝哥儿抱在怀中颠了颠,宝哥儿则乖乖的用一双手臂环住陈氏,小脑袋不住的向陈氏胸前拱,一股子婴儿独有的奶香味铺面而来。陈氏一壁轻拍宝哥儿,一壁笑向老太太道:“哪里是想我这个娘,想是他饿了。老太太容我给宝哥儿吃口奶罢。”
  尤老太太闻言,忙指着里间儿说道:“这倒是,玩了一个下午,想是饿了。你快进去罢,别饿着我宝贝孙子。”
  陈氏笑着答应了,一时抱着宝哥儿进了里间儿,尤子玉仍旧恋恋不舍的往里瞅。尤老太太瞧着不像,只得轻咳一声,向尤子玉嘱咐道:“你太太如今要照看宝哥儿,夜里只怕脱不开身,白日里再休息不好,够她熬的。你也要体贴她才是。”
  尤子玉闻言,少不得老脸一红。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响,有丫鬟进来笑道:“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并几位姨娘来给老太太请安。”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环佩叮当,莺歌燕语,早有尤家姑娘并姨娘们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掀帘进门。及至厅上,先向老太太昏定,又见过了尤子玉,且相互厮见过,方各自落座。
  尤子玉因见了大姑娘,便想起下午陈氏同他说起的要替大姑娘添置嫁妆的事儿,少不得向老太太回明。
  尤老太太闻听尤子玉所言,低头沉吟了一回,方才笑道:“这倒是我们倏忽了。如今大丫头的婚事已经是今非昔比,倘或还按年前置办的那抿子嫁妆,倒是略显寒酸了。”
  说罢,又道:“陈氏倒是个心思细腻的,连这一点都能想到。倒是不枉大丫头唤她一声母亲。”
  尤老太太说到这里,刻意顿了一顿,这才转脸向大姑娘笑言道:“倒是比你的亲生母亲还强些儿个。”
  大姑娘听了这话,心下自是不好受的。登时站起身来,低眉敛目束手而立。
  尤子玉见状,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笑向尤老太太道:“大过年的,母亲提这些做什么呢。”
  尤老太太冷笑道:“我只笑你那位岳丈家端的是鼠目寸光。明明是他们家的闺女福薄,想不得咱们尤家的富贵,所以才早早去了。偏生在他们家眼中,好像是咱们尤家亏待了人似的。前几年为着讨嫁妆一事跟咱们家大闹了一场,因着没讨着好处,一气之下就连大丫头都不管不问了。等明儿得知大丫头的婚事,倘或他们家真有骨气,就不要找上门来,认真做出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儿,也叫我道一声佩服。”
  大姑娘听了这话,登时臊的脸面通红,愈发把头垂了下去。尤二姐儿尤三姐儿瞧着可怜,也都悄么声的陪着大姑娘站了起来。屋内坐着的几位姨娘见状,也都即刻起身。兰姨娘也抱着四姑娘起来了。
  尤子玉见了,也只得长叹一声,口内劝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老太太不提了罢。”
  尤老太太闻言,越发冷笑的道:“提不提的,没什么要紧。不过白嘱咐一句,叫你们爷儿两个都醒着点儿神罢了。”
  一句话未落,只见陈氏已经奶完了宝哥儿,从里间儿出来。瞧见外头众人都沉默不语束手而立的,不觉笑道:“哎呦呦,这是为了迎我和宝哥儿的罢?我竟是没这个脸面没这个福分,大过年的,且别折了我的寿,快都坐下罢。”
  尤老太太经由陈氏这么一下子的插科打诨,倒也掌不住的笑了。众人见状,这才齐齐坐了。
  尤老太太仍旧拍了拍自己的身边,叫陈氏抱着宝哥儿更自己坐在炕头儿,一壁指着大姑娘向陈氏道:“你下午同你老爷说的话,你老爷方才都告知我了。可是我和你老爷都疏忽了,倒难为你还想着。你是大丫头的嫡母,按理儿这操办嫁妆的事儿也该由你张罗。你就多费心罢。”
  陈氏同尤子玉商议此事,便已早有此意。此刻闻听尤老太太的嘱托,倒是眼珠子一转,口内笑道:“论理儿,这件事儿合该由我操办。只是我如今要带着宝哥儿,倒是分、身无暇了。老太太您说,该怎么办呢?”
  这有什么“该怎么办”的,在尤老太太心中,便是一万个大丫头加起来也比不得宝哥儿的一个手指头。
  闻听陈氏如此说,尤老太太登时便计上心来,刚要脱口而出,不觉想到陈老太爷那日的一番话,心下猛地一紧,又看了看尤子玉,这才笑言道:“自然是宝哥儿最为紧要。他小人儿家家的,可得看顾好了。莫要轻忽着了风寒。倘若你抽不出空来,索性担个名儿,再吩咐买办帮你操办便是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一语刚落,只见大姑娘面色忽地白了一下,旋即低头不语。一双手也死死攥住手帕子,攥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二姐儿人小个子矮,况且又挨着大姑娘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大姑娘面儿上的泫然欲泣。心下也止不住的叹息一声。
  却见陈氏又笑言道:“哎呦我的老太太,这可是替大姑娘操办嫁妆的事儿,合该我亲力亲为才是,哪里能叫底下人张罗。倘或传了出去,叫外人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对女不上心似的——便是大姑娘脸上也不好看。依我的意思,少不得老太太多操劳些儿个,替我在白日里照看照看宝哥儿,我也好抽出身来去替大姑娘操办嫁妆。晚上我再将宝哥儿接回去。老太太觉着可好?”
  好,当然是好。怎么不好。
  尤老太太原也有这个打算的,只是前些日子被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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