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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画风不一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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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朝英:“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多劝你。”
  这语气听上去还有后文,谢临云想。
  果然,下一刻,林朝英就话锋一转道:“但你独自出门,未免无趣。”
  “你要跟我一起?”谢临云有点没想到,“我是不介意,但你舍得西门先生和阿雪吗?”
  林朝英被她这弯都不拐一下的反问搞得面上一红,好一会儿才咬着唇道:“我说的不是我。”
  谢临云顿时更加不解:“那是?”
  林朝英:“昨日我带阿雪去找独孤前辈讨教,恰好碰上他与阿飞说话。”
  当时独孤求败正笑呵呵地夸阿飞:“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好事,但光是意识到是没有用的,你得真正跟人交手才行。”
  阿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既如此,他能不能离开洞庭去江湖上闯一闯。
  独孤求败:“我正是这个意思。”
  林朝英听了他们师徒半截对话,虽不知原因,但到底了解了阿飞的打算。
  之后她向独孤求败讨教完,问及阿飞想出去闯荡的始末,也立刻表示了支持。
  林朝英道:“他觉得他的剑欠缺实战,所以还不够快。”
  “我想着既然他也要出门,你不妨捎上他一程,路上别出手就是了。这样一来,你也不用闷上一路。”
  谢临云听罢,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不过仔细想了想后,她还是谨慎道:“先问问阿飞自己的想法,我要往江南去,若是他想先去别处闯闯,那还是别同行得好。”
  “他是为了磨剑才出的门,哪里有什么特定的去处,何况江南高手也不少,我猜他定然愿意。”林朝英说得十分笃定,“一会儿回去我给你带个话,让他自己来回你,如何?”
  “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不行吗?”谢临云笑。
  林朝英也跟着笑,笑毕,又红着脸踌躇道:“待你从江南归来,我请你喝酒。”
  谢临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又不是今晚就走,你想请我喝酒,现在就可以请啊。”
  她话音落下,院子外面,负责清扫桃花落瓣的侍女就停下动作,旋身替林朝英解释了起来。
  侍女道:“湖主,林姑娘说的酒,是她与西门先生的喜酒。”
  谢临云:“!!!”
  她立刻扭头去看林朝英,想确认其反应。
  林朝英的脸似乎更红了一些,也没有否认,而是道:“我们本不欲大办,但无总管得知后,说下一次争霸会还要等上许久,洞庭又难有热闹事……”
  谢临云:“应该的应该的,这是喜事,当然要好好庆祝啊,就听无名的,风光大办!”
  既要风光大办,那办之前的繁琐准备便必不可少,所以时间难免要延后一些。
  这本不算好事,但因谢临云要出门,又变得恰如其分起来。
  谢临云发自真心为林朝英感到高兴。
  她还记得那年在终南山上初见,林朝英在王重阳面前分寸尽失,情绪难控的场面。
  现如今前尘旧事终于彻底揭过,真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因为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之后一直到出门,谢临云都维持着不错的心情。
  阿飞那边,她也亲自去问过,得到了这小子愿意同行的准话。
  为此,独孤求败还特地谢了谢她:“难为湖主乐意带他去见见世面。”
  谢临云摆手:“我带你徒弟出去,你替我看家,公平得很。”
  独孤求败闻言,朗声大笑起来,喝完了杯中的桃花酿,末了祝她此行顺利,求得心中所求。
  他没有点破这个所求究竟是什么,但谢临云知道,他应该是明白她为何要走这一趟的。
  四月初,谢临云带上阿飞,离开洞庭去了江南。
  令她没想到的是,之前无名跟她提过几回的那位朱先生,竟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仿造出了与怒蛟帮一样的船交差了。
  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彻底吃透了那艘船的结构,然后手把手教给了洞庭的人。
  谢临云走的时候,他也正好来辞行,最后还非常不客气地表示要蹭她的马车回家。
  “反正你是要去江南,我也要回江南,捎我一程也没什么?”他理由充足。
  “……你家住何处?”谢临云想到他为洞庭带来了新财路,还是给了他面子。
  “谢湖主往江南走,到了嘉兴将我放下便好。”一上马车,这位天下第一船匠就占了最舒服的那张塌,“可算把欠那小子的情还完了。”
  后半句说得口齿不清又幽微,但谢临云还是听清了。
  她怔了怔,到底没忍住问道:“不知朱先生欠了什么情?”
  朱先生躺在软塌上,哼唧了两声才道:“黄药师那小子,教了我故交后人武功。”
  谢临云:“……然后要求您来洞庭造船?”
  “不,造船本就是我的爱好。”朱先生解释,“但我这人懒散惯了,要不是欠了他人情,我绝不会为造船出这么远的门。”
  谢临云一时无言,心想这脾气还真是有够怪的,真不愧是黄药师的邻居。
  说来奇怪,在她和黄药师结伴同行的那些日子里,她从未好奇过黄药师的过去。
  但如今对着他的邻居,她反倒忍不住在意起来。
  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再问。
  马车行了一个半月,才穿过庐州抵达江南地界。
  五月中旬的江南尚在雨季,还是那种一下就恨不得把街道淹起来的瓢泼大雨。
  可能是因为雨大,也可能是因为到了江南就意味着快见到黄药师了,谢临云久违地有些烦躁。
  等到了嘉兴,这种烦躁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朱先生已经自行回家去了,而按照路上的约定,到了江南后,阿飞也要自己游历闯荡去,她则独自去做她要做的事。
  于是入了城门后,谢临云提议分别之前先吃一顿饭。
  “争霸会上的洪少帮主你还记得吗?他以前跟我说起过,嘉兴南湖的鱼十分鲜美,咱们去试试。”谢临云说。
  “听湖主的。”阿飞依旧乖巧。
  两人遂往酒楼林立的南湖方向去。
  谢临云是第一次来江南,也不知哪家的味道更好,只能挑一个看上去最门庭若市的进去。
  吃饭期间,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荷包,拿出一半的银票给阿飞让他收着。
  阿飞非常紧张:“我用不上那么多——”
  “那也收着,出门在外,还是有点钱傍身为好,我不担心你的武功和剑术,但你游历江湖,总有用钱的时候。”谢临云一边说一边把银票推过去,“还有,我知你想磨炼自己的剑术,但武学之道学无止境,天下能人无数,倘若真碰上什么厉害角色,你也勿要硬拼,你年纪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进步。”
  话说到这份上,阿飞只好接过。
  谢临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风卷残云般扫完了桌上的饭菜,才再度开口道:“行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去,这儿的账一会儿我结。”
  阿飞垂着眼,没有立刻动,似有些迟疑。
  谢临云便笑着重复了一遍:“去,让天下人看看你的剑。”
  最后这句话可算起了点作用,阿飞终于乖乖起身下了酒楼。
  谢临云坐在原处目送他离开,一时颇有一种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感觉。
  为着这股于她而言十分奇妙且罕见的感觉,阿飞下了楼后,她还特地站起来,朝窗外的街道望了下去。
  玄衣少年腰间悬剑穿过人群,步速极快。
  一切都很顺利和谐,但谢临云却皱起了眉。
  她眼力好,哪怕隔着一整层楼,也清楚地看见了阿飞进入人群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个小孩伸手摸向了他腰间的荷包,动作隐蔽,堪称她平生仅见。
  谢临云:“……”
  幸好阿飞也不是那种毫无警觉的少年,他也察觉到了从腰间传来的细微动静,一个旋身避过了那双手。
  那小孩见自己被发现了,当即意识到自己挑错了下手对象,转身就要跑。
  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跑得过阿飞?
  他连剑都没有出,手一捞,就拎起了那个瘦得跟猴似的孩子。
  谢临云有点好奇他会如何处理这事,便安坐在二楼没有动。
  下一刻,她看到阿飞认认真真扫了这孩子一眼。
  阿飞问:“为何要偷钱?”
  那小孩大概从没被问过这种问题,一时卡了壳。
  就在此时,不远处湖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孩童声音。
  “他是与我打了赌,说必能偷到第一个从醉仙楼里出来的人荷包!”
  谢临云顺着声音定睛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那小孩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表情鲜活灵动,很是讨喜。
  他跑到阿飞面前站定后,先是道歉,再又替自己的朋友解释道:“我与他时常这样打赌,但每次打完赌,他都会把荷包原封不动还回去的!”
  阿飞却不怎么信:“是吗?”
  解释的小孩转着眼珠,刚要张口继续说,表情却忽然一僵,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谢临云注意到他似乎默念了一句“完了”,不禁有些在意,便循着他的视线,朝楼外的南湖湖面瞧了过去。
  今日天阴,早上下了一场雨,街道还未干透。
  湖上雾气弥漫,一片朦胧里,谢临云看到了一艘青黑色的小船。
  船在岸边停下,舱内却无人出来,只有一道令她熟悉万分的声音响起。
  “你说替我买酒,结果是来同人打这种赌了?”
  是黄药师。
  “陆小凤,我看你是想再练上一百遍落英剑法。”他坐在船舱里接着说道,“练到没力气瞎闹才行。”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那隔断了船舱与甲板的布帘终于被拉开。
  青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映入眼帘,证明谢临云并未产生幻听。
  南湖边的垂柳迎风而动,枝条打在他身上,切切实实地停顿了下来。
  时隔大半年,他好像又长高了些,是个再挺拔不过的少年了,谢临云想。


第56章 骤雨初歇02
  黄药师生得清隽挺拔,又兼气度不凡; 一从舱内出来; 就吸引了街上大半行人的注意。
  一些穿着轻罗夏衫的少女; 更是在经过时用时绢扇挡住了半张脸; 只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人娇笑不停,走过了还要回头再望两眼。
  而他站在柳树下浑不在意,仿佛那些人看的说的根本不是他。
  街道上; 之前拦在阿飞面前的那个小孩,脸已经彻底垮了下来。
  他耷拉着脑袋转向黄药师,道:“落、落英剑法我已经学会了!”
  “是吗?”黄药师挑眉,“那我不动内力,只用落英剑法里的招式与你打一场?”
  小孩顿时说不出话了。
  就在这时; 黄药师终于走下船; 行到了街面上。
  他手里拿着一管与衣衫同色的玉箫; 动作十分迅速,却半点不显焦急。
  走到阿飞面前站定后,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了那个小孩的脑袋,而后才对阿飞道:“他二人贪玩,常在南湖畔捉弄人,但除了捉弄; 并无他意。”
  阿飞听懂了,低头扫了一眼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另一个小孩,再落回黄药师身上时; 目光忽然一动。
  他看着黄药师,道:“你用剑吗?”
  楼上的谢临云:“……”不是?
  黄药师也是一愣,但旋即点头:“用。”
  阿飞松了手:“我不跟他们俩计较,但我想同你打一场。”
  如果他的邀战对象不是黄药师,谢临云或许还会感叹一下这小子进入状态真快,刚下酒楼就找着切磋练手的对象了。
  可这番少年意气用在黄药师身上,就让她有些担心了。
  因为她记得之前争霸会的时候洪七说过,黄药师这一年进境迅速,水平已同他相当。
  阿飞在争霸会上输给了洪七,出来见识江湖之大,本就有重塑信心的一层目的在,现在上来就和一个与洪七水平相当的对上——
  谢临云觉得不太妥当,可她也想不到一个妥当的阻止理由。
  总不能直接跳下去跟阿飞说你现在打不过这个人,这一样有损阿飞的信心。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黄药师竟痛快地答应了:“好。”
  那个叫陆小凤的小孩立刻“哇”了一声,一派即将有好戏看的兴奋模样。
  南湖边酒楼林立,哪怕在整个江南算,也是极繁华的一块地方,常年人来人往,车马不绝。
  阿飞与黄药师要打,自然不能在这里打,恰好黄药师有一条船,他们就决定了去湖上打。
  陆小凤拉着与自己打赌的同伴要跟上,却被黄药师勒令留在岸上。
  他再度垮下脸来:“啊?为什么呀?”
  黄药师没有回答,直接甩袖转身就上了船。阿飞紧随其后。
  岸边街上,陆小凤大失所望,对同伴道:“哎,刚才那个人能抓住你,武功应该很好,他们俩打架,肯定很精彩。”
  他的同伴显然也同意这一点,垂头思索了片刻,道:“不然我们另外喊个船家跟上去看?”
  这两个小孩说着就要往渡口那边去,谢临云看在眼里,忍不住摇头啧了一声。
  她留了一锭金子在桌上结账,而后朝窗外的街道弹出一粒花生米。
  花生米流星一般从他们眼前划过,只差一厘,就要贴上他们的鼻尖。陆小凤跟着黄药师学了大半年武功,也算见识过高手了,故而立刻警觉地抬起了头:“谁?”
  谢临云没有特地将头探出窗口,只维持着原先的坐姿道:“他不让你们跟着是为你们好。”
  陆小凤循着声音看过来,发觉看不清她的样子,一时更加好奇:“你怎么知道?”
  谢临云终于起身,朝已经重新往湖心去的青黑小船望了一眼,道:“他们真的动起手来剑气横飞,船都不一定保得住,你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陆小凤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知道黄药师厉害,也知道阿飞能发现自己朋友的小动作,武功肯定不低,但船都不一定保得住——
  他眨了眨眼:“姐姐,你不会是骗我们?”
  谢临云笑了笑,抬手朝湖心指去:“不信的话,你自己看就是了。”
  陆小凤顺着她的手势瞧过去,果然看到了平时难以一见的水幕被剑气激荡至冲天而起的景象。
  他惊呼着扭头,然而已寻不着那道提着枪的身影。
  身旁的伙伴提醒他:“那个姐姐去渡口了。”
  陆小凤:“啊?”
  谢临云的确去了渡口,她随便挑了一艘船,要艄公带她去湖心。
  艄公有些为难,因为他看到了那边正有一黑一青两道身影神仙打架,猜想大概是两个武林高手正比武,可谢临云出手太大方,叫他很难不心动。
  最后他还是拿起了撑船的竹竿,道:“姑娘,咱先说好,小老儿我胆子小,可不敢离那边太近。”
  谢临云嗯了一声,说本来也不用太靠近。
  “那您坐稳了!”艄公撑着竹竿,将船驶离渡口,穿过雾气,朝湖水翻腾的地方而去。
  临着水湿气重,把欲来不来的暑气吞没了大半,再加上湖心有人动武,带起阵风,令这一处更加凉爽。
  划船的艄公时不时抬手去抹面上的水珠,道:“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厉害人物,动起手来这么吓人!”
  谢临云想,这其实一点都不吓人,不过对向来洁癖深重又注重形象的黄药师来说,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毕竟打完这一场,他的衣服不说湿得滴水,也决计不宜再穿在身上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身下的这艘船也慢慢停了下来。
  艄公胆子不够,不敢再往前了,握着竿回头问她道:“姑娘,就停这行吗?”
  谢临云点头:“行。”
  艄公立刻放下竿,在船尾坐下了。
  坐了片刻后,他忽然“哎”一声,从船尾的箱笼里摸出一把伞来,跟谢临云说看天色怕是雨又要来了。
  “我看您似乎不打算进去坐,那拿把伞。”
  谢临云想了想,伸手接过,道:“多谢船家。”
  艄公摆手:“您给的钱够我全家老小吃半年了!一把伞算什么呀……”
  这艄公应该是嘉兴本地人,虽则说的是官话,但语调之间还是一番吴侬软语的味道,说到句尾更是明显。
  谢临云听在耳里,再看着眼前还在继续交手的那两道身影,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在洛阳,她曾在半梦半醒的黄药师口中听过的那句吴地方言。
  她当时没有很放在心上,一是因为他说得有点含糊,二是因为听不懂。
  但她记性好,隔了这么久想起来,差不多也还能把那句语速极快的话还原出来。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她问坐回船尾的艄公:“船家可是嘉兴人?”
  艄公愣了一下才点头:“是,您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听到船家的口音,想起了以前一个朋友,也是江南人。”谢临云道。
  “江南口音分得可细啦!”艄公大约对此十分自豪,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起来,“姑娘听着觉得像,那八成是松江府周围这一带的。”
  “是吗?”谢临云眼波平静,“那我学一句他说过的给你听听,看是不是。”
  “好啊,您说便是!”艄公立刻作侧首倾听状。
  谢临云便把黄药师那句梦话讲了一遍。
  艄公听完,面上笑意更甚,道:“错不了了,您这朋友肯定是这一带的,别处可不这么称呼娘亲。”
  谢临云:“啊?!”
  艄公很莫名:“那句话是说,娘亲放心,我好得很,姑娘原先不知吗?”
  谢临云是真不知道。
  她单单知道黄药师父母去得早,家中没什么亲眷,日子过得十分随心,再加上他从前几乎没提过父母,当然更不可能联想到这方面去。
  不过说到他的娘亲……
  谢临云皱了皱眉,伸手从袖中暗袋中抽出一方被叠得十分方正的天青色手帕。
  当初她就觉得这手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她不好收,现在偶然间得知那时在洛阳他还曾在睡梦中喊过娘亲,她的心情便更复杂了。
  复杂的同时,她也更想不明白,明明这么重要的东西,他都可以给她,那为什么还要连个理由都不说就与她绝交呢?
  这么想着,耳边又再度响起了那艄公的声音。
  艄公焦急道:“哎这雨来得也太快了,姑娘您快把伞撑上。”
  谢临云一抬头,发现周围的确已经飘起雨丝。
  她收好手帕,起身撑开那把发黄的旧油纸伞,再度望向湖心处战至正酣的两人。
  南湖不比洞庭,本就没有多大,加上她目力远超常人,自是把战况瞧得一清二楚。
  她看得出来,阿飞败势将显,但与上回战洪七不一样的是,这一回他丝毫没有为此急躁。
  剑招运转之间,尽是与他师父一模一样的狂放恣意,同这满湖疾风骤雨极为相称。
  又是十招过去,阿飞竟稳住了这番败势。
  这变化让谢临云不由得好奇起来,黄药师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她瞧得清楚,迄今为止,他一直在用剑招迎战,但事实上他会的何止剑法?
  雨势愈发大了,扑面而来的水气令这场比斗染上了更多潮意。
  在阿飞出到独孤求败最得意的那一招时,谢临云看到黄药师舍了剑,改为用掌接招,同时还借出掌时的动作,重新取出了那管玉箫。
  玉箫在他手上,比起一件乐器,更像一把兵刃,几乎被玩出了花来。
  最令人惊叹的是,在这样的比斗里,他居然还能找到空当吹响这管箫。
  只是那箫音却不像谢临云记忆中那般如泣如诉,反而略有些刺耳,最后还直接盖过了雨声。
  于是谢临云明白过来,这应该不单单是一首曲子,还是一种针对听者内力的功法。
  她内力胜过黄药师许多,所以只是觉得有些刺耳,阿飞本就差了黄药师一截,受到的影响要大不少,连带着剑招运转也滞涩起来。
  胜负终分。
  与她在酒楼里预料的一样。
  雨还在下,密密麻麻打在本该恢复平静的湖面上,这两人停下手,分立船头船尾。
  对视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后,黄药师先开了口。
  黄药师道:“你的剑很不错。”
  阿飞:“但还是输了。”
  黄药师难得谦逊:“倘若只比剑,那输的就是我了。”
  这是实话,骄傲如他,也必须承认,眼前黑衣少年在剑之一道的天赋,是极其卓绝的。
  谢临云听到这里,持着伞回头吩咐艄公往那边过去。
  那两人先前全身心忙于比斗,便没注意周遭的情况,自然也没有发现谢临云与他们同在湖上。
  现在比斗结束,谢临云不再敛着气息,有船朝他们过去,他们当然立刻察觉。
  而后同时偏头。
  两张脸上都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下一瞬,阿飞从惊讶变成羞愧,而黄药师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他也没有刻意别过眼不看她,相反的,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再未移开过。
  然而也只是没有移开罢了。
  他看着她,隔着雨幕,神容平静,恍若不识。
  待两艘船彻底靠在一起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谢临云这趟下江南,本就是为了见他,现在提前见到,便也不急了。
  她干脆没理他,直接转向阿飞道:“你过来,这位船家会送你回岸上去的。”
  阿飞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中不对之处,问:“那湖主?”
  谢临云勾了勾唇角,眼内却无笑意,道:“我与这位公子还有话要说。”
  阿飞怔了怔,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游移了两个来回,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面色一白,道:“他是——”
  谢临云打断他:“过来,坐船回岸上,找个客栈好好洗漱一番,换身衣服买把伞,才好去别处闯荡。”
  他张了张口,脸上竟闪过一丝不愿,可迎着谢临云的目光,愣是没能把那点不愿说出口。
  最后他闷闷地跳过来,谢临云把手里的伞递到他手上,道:“方才其实打得不错,没给你师父丢人。”
  说罢,她就要去对面那条船上。
  阿飞反应过来与自己交手的人究竟是谁后,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去年深秋,她沉郁至极的神情。
  可他阻止不了她过去,他只能站在她身后,在她即将进入雨帘的时候,小声重复之前说过的那句您别难过。
  谢临云听到了,不过没有回头,只抬手朝他挥了挥,权当道别。
  下一刻,她就踏入雨中,像一只轻巧的燕子,掠到了对面那艘船上。
  之前那艄公收了她的钱,自是听她的吩咐,立刻把船往回撑去。
  雨这么大,湖上本就没有什么游船,他和阿飞一走,这周围一整片,竟是只剩下了谢临云和黄药师脚底下这艘。
  谢临云终于抬眼对上身前少年的眼睛。
  她本来想说一句久见了,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变成了另一句。
  “我把朱先生送回来了。”她说,“他告诉我他欠了你人情,所以才肯离开江南长途跋涉去洞庭造船。”
  黄药师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所以呢?”
  谢临云定定地望着他:“所以先不遵守约定的人是你,你不能拒绝见我,更不能装不认识我。”
  黄药师抿唇:“谢湖主天下第一,谁人不识?”
  倘若是当初的谢临云,多半要被他这句话气个倒仰,但现在她完全生不起气来。
  她知道比嘴上功夫,她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还不如省点力气。
  这么想着,她直接钻进了他的船舱,道:“我不想淋雨了。”
  黄药师只能跟进去。
  他其实很想嘲讽一句既然不想淋雨,又为何要把伞给别人,可这话说出来,未免也太酸了些。
  先前在舱外时,因为隔着珠帘一般的雨幕,两个人都看不太真切对方。
  进了船舱虽然光线更加昏暗,但到底视线没了遮蔽。谢临云看他沉着面色在自己面前坐下,衣衫透湿发梢淌水,一派前所未有的狼狈,一时竟还有些想笑。
  “我本以为你不会答应阿飞的请求。”谢临云说。
  “你当时就在?”他皱眉。
  “不然我为何会跑到这南湖上来?不过巴掌大一块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黄药师没有接话。
  所幸船舱外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雨,不至于让他们除了对方的呼吸声听无可听。
  谢临云等不到他开口,攥着袖中的手帕,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她说,“本来想着把朱先生和阿飞带到嘉兴后,再去你那桃花岛找你,没想到最后这么巧。”
  黄药师还是没出声。
  “去年中秋你走后,我闭关了一段时间,结果一出来就听到洪七那小子说起你的消息。”来都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谢临云这么想着,干脆再无顾忌,“我本来是想着既然你都后悔认识我了,那我也不能死皮赖脸抓着这事不放。”
  “但可能是我修行不够道行太浅?”说到这,她不免自嘲了一句,“没把这事掰扯清楚,我真的没办法直接让它过去。”
  雨点打在船板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外面的天趋于放晴。
  船舱内的两个人得以将对方看得更加清楚。
  谢临云终于从半湿的袖子里拿出那方手帕,道:“当日你说,浮沉聚散,本不由人定。”
  “聚先不说,可这散,确实是你做主要定的。你决意同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我,还做人情给朱先生让他去洞庭。”
  “黄药师。”她终于喊了他的名字,“你这不是想我当从没认识过你的态度。”
  最后半句说出口,对面人的目光总算起了一点波澜。
  谢临云抓着这点波澜,一字一顿继续道:“你这明明是希望我一刻都不要忘记你,想起你就觉得不舒服的态度,不是吗?”


第57章 骤雨初歇03
  谢临云说了这么多; 黄药师还是迟迟没有反应。
  他低眉敛目; 恍若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更不用说回应。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僵持到船外的雨彻底停了,谢临云才再度出了声。
  谢临云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黄药师抬起眼,终于问道:“说完了?”
  他生了一双格外深沉的眼睛,不作表情时,看上去总有一股与他年纪不符的肃然,不用多说话就能把许多人吓得心生退意。
  可谢临云毕竟不是那些人;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件事搞清楚的,怎么可能被他看一眼就败下阵来。
  “没有。”谢临云摇头; 语气坚决; “你别想轰我走。”
  她话音刚落; 舱外便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喊着黄药师的名字由远及近。
  谢临云认出是那个叫陆小凤的小孩; 眼波一转; 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那个姓陆的小子; 就是朱先生故交之后?”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 没有否认。
  又是片刻过去,陆小凤的声音愈来愈近了,黄药师也起身出了船舱。
  谢临云想了想,跟着一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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