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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土豪贾赦-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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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拍了拍巴掌:“早这么利落,何须哄骗我一番?”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玄阳反是狐疑的瞥了玄成一眼。
一行人终于到了内院,这回终见着长着方脸、留着修剪整齐的长胡子、穿着半旧道袍的清平道人了。
贾赦见了这老头还是颇有礼貌的,几人客套了一番,清平道人让玄阳避出去,方问贾赦何人。
贾赦笑道:“我就是好悬让道长冤死满门贾恩侯。”
清平道人叹道:“天机之事,委实不敢轻下定论。然事关国运,纵折了修行又何妨。”
贾赦哼道:“你们当道士的都这么好骗么?一本假书你们就信了?”
清平道人一愣:“假书?”
贾赦道:“乃是京师造古本好手郭二的手笔。”
玄成抢先道:“绝非郭二手笔。”
贾赦“咦”了一声:“那你说是谁的手笔?”
玄成忙道:“那委实是唐物。”
贾赦嗤道:“你怎么知道是唐物?你妹子云梅姑姑告诉你的?她在宫中见过那本书?”
玄成登时懵了,如泥雕木塑一般。
贾赦笑指他道:“瞧,他脸上写着一行字:此等机密他如何知晓?”
清平道人何许人也,还能不明白么?不禁问他:“何故如此?”
玄成急了:“师尊,那书绝非郭二所做。”
清平道人凝视他了半晌,道:“你如何知道绝非郭二所做?”
玄成张口结舌:“师尊,我……”
贾赦在一旁道:“我替你说了罢。救命之恩总得相报,何况是救了阖家性命。既然太后要弄死那个叫贾赦的替她亲孙子报仇,因果罪孽也顾不得了。”
良久,清平道人长叹一声,颓然摇头。终向贾赦行了个大礼:“贫道一时失察、险些害了忠良。”他终究是圣人的人,跟太后那可是尖锐对立的。贾赦帮了圣人多少事,旁人不知道,他却样样皆清楚。
贾赦也叹道:“他们藏的太深,若非凑巧,我至死都不知道是让一个深宫中的女人算计了。”过了一会子,又道,“竟没想到女人有这么大本事,委实不可思议。”
清平道人道:“太后又岂是寻常妇人。”回头看看玄成,颇有几分不忍。
贾赦笑道:“人心都是偏着长的,我既从不曾公正,自然不求着道长公正。只要您知道这回事便成了。你们道家不是顺其自然么?既然心有所偏是自然,何须强扭着它正过来?”
清平道人不禁赞道:“国公好通透的性子。”
贾赦笑道:“我不过是承认自己很俗罢了。许多人心中也是俗的,只自以不俗,事事以不俗来强扭着自己。何苦。”
清平道人颔首道:“恨不能早识国公。”
贾赦笑道:“有缘早晚能相识。”
清平道人看了看喜爱的那位弟子,终向贾赦道:“不若此事就此了结可好?”
贾赦点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清平道人道:“贫道欠国公一个人情。”
贾赦笑道:“那可好了,来日我寻你算命,还请算得准些。”
二人齐声大笑。
一时贾赦回去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白安郎,笑道:“如此,太后那头只交给这老道便行了罢。”
白安郎叹道:“我在乐善郡王府多年,知道许多事,方能猜到清平道长必会出手对付太后,国公与其初次相见亦不曾深交,如何猜出来的?”
贾赦笑道:“一个道士能做了帝王心腹,圣人夺嫡之时想是没少帮忙的。这等人,凭他是和尚道士大儒,必以主公利益为上。圣人非太后亲子。如今太后身处那般境地仍有余力险些害死忠良,又岂知她来日无力损圣人基业?”
白安郎一想也是,苦笑道:“国公爷这般通透,乐善王爷输的不冤。”
贾赦摇头道:“他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了圣人。不过因我插了一手他输的更快些罢了。”过了会子,忽然笑道,“幸而咱们家近年无嫁娶。”
白安郎与他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想来不久便有国孝了。
因撇过不提。
这一日荣国府的大兴土木终是完工了,贾赦得意无比。荣府的各位主子虽心中也暗暗嫌弃他闹得太大了些,然新的抽水马桶委实较之从前干净,倒也罢了。贾赦竟干脆阖家摆了宴席庆贺使用新马桶,又将莫鲲一家子请了来参观,其实不过是想见迎春罢了。这年头女儿出嫁了回娘家不多,逮着机会他便想让闺女回来瞧瞧。
莫鲲也乐得跟与荣国府多来往,又让长子莫瑾多与贾琏交好。莫瑜如今已同他恩师姜老爷子并十几位同门师兄弟一同编纂拼音字典,遇上麻烦老姜时常打发他来寻贾赦帮忙,师徒两个倒是都不客气。
迎春回来自然先去各处走了一圈儿,最后方来见他爹。
贾赦等了半日可算等来了,忙拉了女儿细看了一回,见她虽换了妇人装扮,仍是那张孩子脸,又瞒怨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嫁给人家了。”
迎春抿嘴儿一笑。
贾赦又道:“气色不错,看来过得还不算差。”
迎春笑道:“哪里会不好呢。我只管着我院中那些事务,不过一个月理理嫁妆里的账目罢了。闲了只搜罗整理些棋谱。”
贾赦因问:“那个大嫂子呢?”
迎春道:“见我当真不欲沾惹中馈,亦无意家业,黛玉与姜家的亲事前阵子也传出来,如今倒有几分巴结我呢。”
贾赦奇道:“莫家门户不低啊,怎么娶了这么个沉不住气的大儿媳妇?”
迎春叹道:“大爷长了二爷十二岁呢。大爷议亲那会子先义忠亲王还是太子,我公爹早年将他得罪狠了,若非仗着婆母娘家之势,一家子不定让踩到哪里去了。高门大户的好女儿哪里肯给我们家。大嫂子之父至今不过从四品罢了,少年时家中还颇为清贫。她兄长前科中了进士一直在等候补,至今未曾补上。”
贾赦点头道:“既这么着,显见是你比她的娘家高了,她起先有些怕你夺中馈也是情有可原的。横竖咱们家不图他们家什么,你只管开心过日子,一家子和气些。你婆母见了自然觉得你懂事。”
迎春笑道:“婆母待我很好。”
贾赦笑道:“有福气娶到我闺女,能不好么?”想了想,又说,“莫家没有台球桌子吧?明儿我送一张去,你闲了也可顽会子。”
迎春低了头不支声。
贾赦笑道:“我家迎儿台球打得那么好,不顽可惜了。难道你如今真的不爱顽那个了?”
迎春哪里是不爱顽了,不过那东西扯着一段往事罢了,有些羞愧。
贾赦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坦然就好,你爹年轻那会子也有这么一出,寻常得很。”
迎春闷了一会子,半日才说:“家里也没有人会。”
贾赦笑道:“教他们。”
父女两个又说了会子旁的,外头有人来喊开席了才出去。席中自然热闹一番不提。
次日,贾琏忽然来寻他老子,支支吾吾的说了半日,贾赦全然没听明白。贾琏终于直言道:“我媳妇儿道,咱们家那个马桶有趣,不如也请她叔叔婶婶来瞧瞧。”
贾赦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你觉得爹偏心么?”
贾琏笑道:“父亲不过是想见二妹妹,寻个借口罢了。”
贾赦也笑道:“可不呢?虽说都是亲家,明面上须得一样。可我哪里是想请亲家赴宴?分明是想见女儿。既然你明白,你媳妇儿不明白?”
贾琏笑道:“我同她说了。”
“她仍然是觉得我偏心么?废话,女儿和媳妇能一样么。”贾赦哼道,“说什么把媳妇当自家女孩儿一般,一千户里头有一户就不错了。”因笑道,“既然她闹别扭,明儿个也去请子腾来赴宴吧。”
贾琏方才听他道“女儿和媳妇能一样么”还只当不能了,闻言反而一愣。
贾赦笑道:“媳妇和女儿自然不一样,媳妇和女婿却是一样的。她若哄的我儿子开心,我哄哄她开心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哈,今天早了一个半小时搞定。
江南只是副本,主战场还在京城。不然这么好的地暖白铺了嘛
☆、第87章
话说这一日王子腾收到荣国府的帖子;让他们阖府去赴宴;道是为了庆贺荣国府新铺了地暖、新修了抽水马桶;不禁啼笑皆非,向来送信的小厮道,“你们老爷唯恐世人不知道他弄了那个么;”
那小厮笑道,“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原是我们老爷想我们家姑奶奶,昨日打着这个旗号请了莫家亲家老爷亲家太太与姑爷姑奶奶并他们家大爷、大奶奶来。忽然想着,二奶奶只怕也念着家里呢,故仍是用了这个名头来请王家亲家老爷阖府。”
王子腾稍有些动容,叹道,“我这个侄女儿竟是没给错人家。”乃应了次日便来。
次日王子腾果然领着夫人并侄子、侄媳妇、女儿过来;贾琏亲去门口相迎。才寒暄着下了马,忽见外头又来了两个人,中有一个熟络的向荣府的门吏打招呼。
门吏笑道:“赵公公,你们又来了!”
王子腾听见“公公”二字不禁回头一看,忠诚王爷司徒塬笑容满面的也在下马,那位赵公公他也认识,正是司徒塬身边的心腹太监赵得福。
贾琏自然也听见了,与王子腾、王仁三个忙过去正欲见礼,司徒塬一摆手:“无须多礼,我时常来你们府里串门子。”
王子腾心中暗暗纳罕,看起来忠诚王爷与荣国府十分熟络。
贾琏自然知道司徒塬是来找他老子的,也知道他们从来都只在接待厅坐着,乃向王子腾告了罪,笑着欲引司徒塬往接待厅去。
司徒塬笑道:“斯汀陪王大人便是,我不相干,自去老地方等你爹。”说罢竟自己去了。
贾琏只得依旧陪王子腾一家子往里头进,欲先去拜见贾母。
才见司徒塬身影没了,王子腾忙问:“忠诚王爷时常来你们府里?”
贾琏点头道:“他那五原医学院与我父亲的三味书屋时常有往来。因他们如今有一半课程在教西洋医术,与三味书屋里的教化学的洋先生茨威格并教机械的丁先生常一处做学问。”
王子腾皱眉道:“圣人可知道?”
贾琏笑道:“圣人自然知道,且圣人颇为赞成父亲引着他办学校的。况不是正经的教人念书的,出不了状元。”
王子腾“嗯”了一声:“圣人知道便好。”
贾琏又道:“当日忠诚王爷派了人相助五皇子一事,便是我父亲依着他的一些话猜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会子我父亲尚不知道真假,只怀疑了上了便让我快马奏明圣上,谁知他竟是没猜错!”
王子腾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且不论真假,他有这份心圣人必满意的。”
一行人遂去向贾母请安不提。
另一头贾赦听说司徒塬来了,猜是怕有什么消息,忙出来见他。
因他来了许多回,下人早将接待厅四周清了场子。贾赦进去只见司徒塬闲闲的坐着喝茶,还与赵得福评议盆景儿。见贾赦进来笑指他道:“我竟不敢惹你了,你是如何将太后弄病了的?”
贾赦眉头一抬:“太后病了?”
“罢了,”司徒塬一摆手,“说与你无干我是不信的。”
贾赦哼道:“自然与我无干。又不是我做的。”
司徒塬也哼道:“纵不是你做的,也必是你引着旁人做的。”因告诉他,“太后怕没多少日子了。”
贾赦点点头:“多谢特来告诉一趟。我还琢磨着她怎么还没死呢。”
司徒塬忙问:“何人出手?”
贾赦道:“我哪里知道?只是有人告诉我清平道人乃圣人心腹;我想着他与太后分属两营,若知道他上了对手的当、险些损了己营栋梁,必会查清楚。”
司徒塬道:“我便是奇这个,你如何使他信的?”
贾赦道:“我亲去告诉他,他纵不全信我,也必去细查。你虽没那个本事,他想是有的,从前只不曾往那头想罢了。”
司徒塬一想也对,赞道:“这便是借力打力。”
贾赦摇头:“错,这仍是专业人做专业事。”
司徒塬笑道:“不与你争这个。我再送你个人情,王子腾的女儿快要出嫁了。”
贾赦瞥了他一眼:“这算什么人情?”
“若日子不变,必在孝期之内。你可将此人情转送与他。”
贾赦想了想,问:“太后还有多少日子?”
司徒塬道:“左不过二三个月。”
贾赦点点头:“这是你随意送我的,不算人情卡里头。”
司徒塬笑道:“算我送你的。”也知道他有客,便告辞了。
贾赦从来懒得送他,竟随口道了声“白白”转身就往里头去了。
好在司徒塬那医学院也有几个洋和尚,知道这“白白”是洋文再会之意。
一时回到书房,贾赦让人去请王子腾来。两位亲家也有日子不曾相见了,说了许多朝堂之事。又议起几位皇子来。
王子腾道是眼下三皇子最是风头正劲,二皇子近日也颇得皇宠。贾赦连连摆手,只说万万莫要参合进去,为时尚早,圣人还正当年,心腹与儿子搅和到一块儿,两个都得完蛋。
王子腾笑道:“我不过说说罢了,如今咱们何须赌这个。”
后又说起儿女们来,王子腾笑道:“我家那丫头预备九月初十出阁。”
贾赦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低声问:“可寻个借口提前否?”
王子腾一愣:“日子早定好了,提前作甚?”
贾赦悄悄的说:“太后病了,也不知熬不熬的过今夏。”
惊得王子腾猛然望着他。
贾赦无事人一般喝茶,仿佛他方才什么都不曾说。
过了足有一炷香功夫,王子腾也悄声问:“娘娘给的消息?”
贾赦好笑的瞧了他一眼:“宫闱深深,漫说她不知道,纵知道、如何传的出信来?”
王子腾一怔,便猜想是姜文给的消息。这等消息何等机密,他竟肯为了自家女儿说出来。忙站起来给他作了个揖:“恩侯,你可帮了我大忙。”
贾赦奇道:“平白无故的谢我作甚?”
王子腾笑道:“只谢你念着我侄女儿想家罢了。”
贾赦装模做样叹道:“我也是当爹的,不过因自及人罢了。”就此揭过不提。
乃引着他去看府里新作的抽水马桶并地暖,王子腾果然觉得有趣。贾赦笑道:“可要替你们做一套?人都是现成的,东西做起来也快。”
王子腾愣了会子,哼道:“罢了,只怕拿我做筏子欲替莫家做一套才是。”
贾赦笑道:“这东西不便宜,又费精神,送你你还那么些废话”。此事就算定下了,后头又是吃酒说笑了一日不提。
这日回去,王子腾夫人倒悄悄向他说:“今儿咱们在门口遇见忠诚王爷,瞧那架势,仿佛与他们府里往来似颇多似的。”
王子腾笑道:“那本是圣人授意,莫忧心这个。从前我只当圣人不过有事方寻恩侯出把子力罢了,今番才明白,恩侯当真是圣人心腹。”
王子腾夫人听了,以为他二人今日说了些什么外头的事,也不追问。王子腾自去想借口与亲家商议提前女儿的婚期去了。
过了几日贾赦果然让人来替王家做地暖及抽水马桶;又以此为由头向莫家道,王子腾赖着要他替做一套,想着两头都是亲家,不如一视同仁的好。莫家早知王子腾与贾赦乃多年老亲,二人交往又密,贾赦为人爽利大方不客套,想来顽笑着赖他东西也是有的。何况有人出钱替他们做东西、又实用,何乐而不为?自然谢了贾赦受了。
唯迎春心中明白,王子腾与他爹不曾熟络到那份上,必是替自家弄这两样东西的借口。向司棋叹道:“唯有亲爹方会这般,将各色法子都想尽了,只愿我过的好。”
司棋笑道:“奶奶既明白,可要多替老爷做件衣裳?”
迎春笑道:“不必,依着从前每季做一套便是,不然他又要啰嗦。你陪我去顽会子台球去。”
司棋愁着脸道:“我的好二奶奶,您只让着奴婢一回罢。”
迎春将手中的书一撂,站起来得意道:“多练些自然能打得好了。”
主仆二人乃去隔壁耳房顽台球去了。
不多时荣国府替亲家做地暖、抽水马桶一事传至圣人耳中,圣人向皇后笑道:“贾恩侯又弄出个新鲜东西来,闹得满京城的人都去瞧、连朕都让他求着去瞧了一回。偏没一户人家人肯跟他学的。他大约预备下不少东西,不曾想竟卖不出去了,只的送给两户亲家。你且瞧着,若仍卖不出去,姜家并齐家早晚也得送。”说得皇后一并笑了。
贾赦那些匠人从莫、王两家忙完后,果然又去齐、姜两家了,仍是贾赦出钱。圣人闻信又大笑了一场,只道贾赦终是做了回亏本生意,此为后话。
入暑不久,海商从西洋运来了蒸汽机。因委实太大了,若不是贾赦出的钱委实多,他们都不愿运了。终是将那玩意拆成无数块好容易才弄上船、又费了许多精神运进京来,还陪着来了一位英吉利国的顶尖匠人,专管替他们将这玩意装回去、并了教会他们如何使。
贾赦见了吓了一跳,又想着原始计算机也是庞大无比,便觉得可以接受了。乃将其置诸三味书屋后头的一处大院子,请了那位海商之子为翻译,帮着这位英国工程师指挥安装。学生们见了也觉得甚是有趣,日日围着看,也时常爬上去细细研究琢磨。
贾赦握了丁鲁班的手向他正色道:“此物看着粗、若先生将之做精细了,我国可天下无敌。先生非但名垂我朝青史、更可名垂世界诸国青史也。”又悄悄说,“先生帮我瞧着这位英吉利人可有真才实学,若有时,我自设法将他留下。”
丁鲁班让他哄得豪情万丈,连声应了,自此与那位英国工程师日日耗在一处研究。因废寝忘食,数日后竟是贾环来寻贾赦告状。贾赦无奈只得专派了个人盯着他的饮食起居,方才好些。
时间值盛夏,暑气正浓,各色花木郁郁葱葱的,凭贾茁再如何有本事也祸害不尽。贾琮因着他爹的一句话,“蹴鞠要从娃娃抓起”,领了他才两岁半的大侄儿在大江胡同的蹴鞠草坪顽。贾赦素来懒得管他们顽,大热天的自己弄了壶茶坐在西洋花园子里发呆。
忽外头门房来报,有客人来。
贾赦眉头一皱,这里他寻常不接待客人的,谁这么没眼力见儿的。
下人回道:“外头那位老爷说他是在江南与老爷认得的故人,老爷还坐过他的船呢。”
说得贾赦好悬没将手中的茶盅砸出去!这厮不怕死么?半日狠狠的道:“喊那小子进来。”
那下人一听这称呼,便知道是熟人,回去笑嘻嘻将人引了进来。
可不就是李三么?穿着一身竹青色衫子,摇着大约新买的描金折扇,怎么看怎么像装斯文的乡下土财主。贾赦一瞧就乐了:“谁给你收拾这么一身,傻的掉渣。”
李三笑道:“我闺女儿替收拾的。先生看,像不像书生。”
贾赦装模做样打量他了半日:“像土豹子。”
二人齐声笑起来。
贾赦因问他这是来做什么呢。
李三自己坐下倒了盅茶喝了,方一一道来。
原来李三依着贾赦之计,将水匪化整为零扮作寻常渔子藏到太湖四周,又设下套子引得官兵进了一座空寨,留下几张未曾来得及收拾的海图,还描了线路,又在路上留了些痕迹。官兵果然中计,以为他们逃去海上了,得了些金银走了。偏他们那领头的将军只道许是有不曾走得及的水匪藏在四围渔子当中,派了人细细搜了好几回,竟让他们搜出了些弟兄。
为了救回这些弟兄,李三又领着些人劫了一回。非但没将人劫回来,反倒折损了不少。故此又引得官兵盯上他们了,无奈只得向外省逃跑。所幸他们素日装百姓装惯了,换了身衣裳、拿了些路引,装成商队或是镖局,分头离太湖远些,如此反倒没人疑心。李三有的是钱,这些年在各处置下了不少田产屋宅,将兄弟们悄悄安置了,自己往京中来向贾赦讨主意。
“先生,我们离了水便打官兵不过。”李三如今愁的是这个。
贾赦摇头:“纵在水中,你们遇上朝廷的正规水师必也打他们不过。人家乃是由正经的将军练兵的,自幼饱读兵书,你们不过是野路子罢了。一两个天赋强些也是有的,然成百上千的如何是人家对手?”
李三道:“故此我来求先生指教。如何练兵?”
贾赦瞪他道:“我乃是纨绔,哪里会这个?”
李三讨好道:“我知先生无所不能,纵不会,必有旁的法子。”
贾赦哪里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让姜武收他为徒吧。只得道:“你如今既然有一阵子闲,何不念念兵法?”
李三喜道:“先生教我?”
“不刚告诉你我不会么?”贾赦这才想起来兵法不是寻常的子曰诗云,随处可找到私塾,“我且想想,可寻的着人教你,一时半刻怕是不能,得日后蒙运气了。既来了京里,也去各处转转、见见世面。”
李三忙谢了他,留下客栈地址,回去等信儿不提。
待他走了,贾赦在脑中细细转了一圈儿,不曾想起合适人选,只得暂且撂下。
因抬头一看,夕阳已将半目天染做胭脂色,有归禽鸣叫回巢,竟是黄昏时分了。忙往后头去寻那两个小皮猴子。
过去一瞧,许多下人立在球场边上笑的东倒西歪,自家小儿子大孙子两张小花脸比那花猫儿黑多了。贾琮在一旁捞不着球,又不好意思犯规拿手去抢、更不敢拿脚去踢他大侄子,急的围着壮壮转圈儿嚷嚷“蹴鞠不得用手、用手犯规”。壮壮才多大点儿?哪里听得懂那许多话。凭他小叔叔怎么喊,只管四肢齐上滚着球乱跑。
贾赦大乐。从来人遇见贾琮都是有理说不清的,如今换了他有理说不清了。又瞧了一会子热闹,乃喊他们两个吃点心。
壮壮一听见“点心”二字立时将球撒了,爬起来就往祖父这头奔。
贾琮好容易得了球刚在脚上黏了两下——对手没了!万般无趣,也只得捡起球过来。
只见壮壮一头一身的灰“咚”的一声撞进贾赦怀里,贾赦哈哈大笑,抱起他抗在肩上就走。“咱们先去水池子洗白白,然后咱们就在水池子边上吃点心!”
贾琮忙喊:“我也要!”将球一丢,赶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眼花了,睡觉去了,晚安~~~
…………………………………
室友君抓虫毕,拍爪留念*^◎^*
☆、88
话说这一日荣国府四处正摆晚饭;贾赦使何喜来贾琏院子,让他吃完饭过去商议事儿。
当下贾琏正同凤姐吃饭;一闻呼唤不知何事;放下饭便走。
何喜忙摆手道;“我的好二爷,您还是先吃饭罢,不然老爷见二爷这么快就过去了准啰嗦二爷,反耽误说正事儿的功夫;
说得琏凤二人都笑了。
凤姐儿笑道,“爷好生用饭吧,老爷疼儿子;凭天大的事儿也不肯二爷挨饿的。得了这么个老爷才是我们爷上辈子的福分呢。”
贾琏一面吃一面笑道;“罢了;这话莫传到我爹耳朵里去;保不齐他吃醋的。”
连何喜都低着头直笑,忙告辞退了出来。
一时吃完了,贾琏反倒不急了,收拾了会子说两句闲话儿方才过来。
进了贾赦书房一看,白安郎坐在他老子下手,满脸啼笑皆非,又甚是无奈,便知道他老子不定又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馊主意。
白安郎见了贾琏如得了大赦一般,忙起来请安。
贾琏笑道:“不知父亲唤儿子来有何要事?”
贾赦哼道:“你这臭小子,犯不上将‘要事’二字咬的那么重。”又向白安郎道,“这难道不是要事么?于我而言没有比这更‘要’的‘要事’了。”乃指了椅子让儿子坐下。
待贾琏坐了,白安郎方苦笑道:“如今有了些消息,太后只怕这个把月的便要薨了。”
贾琏一惊。朝中方传出信儿来,太后病了,他老子竟连日子都知道了?莫非此事并非老天爷的意思?忙瞧着他老子。
贾赦撇了他一眼:“我恐你露出痕迹来,不曾告诉你,预备太后出殡之后再说给你。”
贾琏脸上露出几分不服来:“我哪里那么好让人瞧出痕迹了。”
贾赦不由得笑起来。这模样儿倒是与贾琮时时常抱怨“爹小瞧人”有七分相似,果然还是哥俩。因说:“我想着你总归才这么大,国丧上出了首尾不是闹着顽的。罢了,只说几句。太后算计朝中一位重臣,竟欲利用圣人身边的另一位心腹、让圣人营中自相残杀。不料人家两个都知道了。此番是大约是那另一位心腹出的手。圣人许是知道的,只装作不知道罢了。”
贾琏听了愈发不服,瞒怨道:“这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他倒不曾疑心到自家头上,因他眼中他老子尚算不得朝中重臣,颇有几分怀疑与齐周姜文有关。
贾赦笑道:“或是你丧礼上见了人家,面上露出什么来。人家定然不欲许多人猜到的。”
贾琏不以为然道:“那么些人,谁瞧我去!我也不是什么大官儿。”
贾赦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罢了,先不管这个。听闻到时候五更便得起来,后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这是要了你爹的亲命呢!我正与小白商议如何装病或是寻个什么借口不用去。”
贾琏听了怔了半日,方知白安郎何以那么一副尴尬神情了,也啼笑皆非道:“这等借口哪里是好找的,爹是国公,不论如何也得去的,国礼不可违。”
贾赦叹道:“若一日两日或是三日五日也罢了,你爹还没那么娇气。这般得一个多月呢,保不齐回来就得替你爹出丧了。”
贾琏只觉好笑:“满朝文武都得去的,人家比您年岁大的、比您身子骨弱的不一样得去么。”又看了看白安郎,“爹也莫为难白先生了。”
贾赦抱怨道:“人家的娘死了我出什么殡!”
吓得贾琏白安郎齐声低呼“收声”,贾琏怨道:“这话岂是能说的!”想了会子,又望着白安郎苦笑道,“白先生可有主意么?我竟有些不敢让父亲去了呢。”
贾赦笑道:“如此你们替我想个法子出来便是,横竖圣人也不会真心介意我不去,又不是他亲娘。”且是死对头的亲娘。
白安郎终于也苦笑道:“这会子我也有些不敢了。”
才说着,忽然何喜在外头喊了一声“谁呢?探头探脑的?”忙问何事。
过了会子,何喜进来回道:“见前头有个小子一探头,我已将他领来了。”
原来是守西北角那后门的一个小子,说是有人在那头求见老爷。
贾琏与白安郎都愣了,哪有从后门求见家主的?
唯贾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翻了个白眼子:“是不是南边来的一个土财主?”
那人笑道:“正是,说是老爷头回下江南认识的一位做粮食买卖的。”
贾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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